57 章

第 57 章

“師尊, 蘭則安就是我,只是不完整的我而已。”楚崖忍不住說,“可為什麽你還是把他當作一個獨立的人看呢?”

“新的開始, 自然就是一個全新的人。”褚漫川一本正經, 絲毫沒有說玩笑話的模樣,“雖然最開始我确實把他當成你,但相處下來覺得,他像你, 也不完全像你。你們終歸是一個人,一個身體, 但則安與你還是不一樣的。”

楚崖越聽,眉頭就皺得越緊。

這都什麽跟什麽?蘭則安充其量只是一個魂魄殘缺、記憶全無的他,根本不是一個獨立的、另外的他!

他耐着性子, 盡可能溫聲道:“可他也是我,還只是我的一部分,師尊的弟子從始至終都是我,只有我。”

“話說到這兒,我也有個消息還沒來得及知會你。”褚漫川似是随口一說,語氣慢悠悠的, “這次回去以後, 我打算收些新弟子, 傳道受業解其惑。”

“你敢!”楚崖是一點也克制不住自己,也不想再忍下去了, “師尊若是累了, 就好好歇一歇。這些既不中聽也不可能的事, 不可能會發生,師尊也不要再提了。”

“怎麽?為師做什麽事, 難道還要與你商量嗎?楚崖,你是不是管的太寬了些?”褚漫川直視着楚崖的眼睛,神色微寒,隐隐透着一絲愠色。

楚崖也不遮掩自己的心思,幹脆承認下來:“是,我當然要管,不管是作為弟子,還是作為你的道侶,我都不允許你收任何一個弟子,無論是誰都不行。”

靜默兩秒,他咬着牙說:“褚漫川,蘭則安已經是我的底線了。”

“這與我何幹?則安不是你送出來的嗎?他既是你,又算得上是你哪門子的底線?”褚漫川無所謂地說着,“另外,為師只是通知你,不是在同你商量。擺正你的位置,楚崖,該說的方才為師都已經說過了,記住你的身份,不要再逾越了。”

“我的身份?師尊還真是提醒弟子了。”楚崖清潤的嗓音中壓抑着極強的冷意,他上前一步,在褚漫川身邊坐下的剎那間,惡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不重,但直接咬在了褚漫川唇瓣上。

褚漫川瞳孔遽然放大,在楚崖松口的瞬間,沒忍住“嘶”了一聲。

“你是狗嗎?什麽毛病?”他一把推開楚崖,眼底醞釀起強烈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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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崖也不惱,穩住身形後,指尖就撫摸上了褚漫川的嘴唇,只是剛碰到,就被褚漫川一把甩開:“別讓我說第二遍,楚崖!”

這次他的聲音帶着薄怒,顯然是情緒臨近爆發的極點。

楚崖卻忽地笑了起來,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不知因為什麽而起的得意勁兒:“師尊,我們以前不是經常這樣嗎?你明明也等了我七百年,現在我活着從上古神域出來,完整的站在你面前,可……可為什麽?為什麽你好像真的不喜歡我了?”

“那你呢?你又為什麽會覺得我不喜歡你了?就因為我說的那些話?”褚漫川目光如炬,幾乎是在逼問他,“楚崖,你到現在都還在瞞我!聚魂燈有沒有問題我暫且不敢說,但你現在真的想讓自己魂魄融合嗎?以蘭則安意識主導的二魂六魄真的願意跟你那剩下的一魂一魄融合嗎?”

楚崖震驚地望着他,幾近失聲道:“你、你怎麽知道的?”

“看來如今,你是真的一點都沒把我當作你的師尊了。”褚漫川自嘲地笑了笑,“行了,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師尊。”楚崖顫抖着聲音喚他,“不是你想的那樣,我……”

“你還想說什麽呢?是我說的不對?還是你瞞我是應該的?”褚漫川厲聲道,“楚崖,別把我當傻子。我最後說一遍,出去。”

楚崖空落落地站在原地,耳朵一片轟鳴。

兩人都十分熟悉彼此,七百年前,整日整日待在一起,哪裏有過半分秘密可言?

眼下,不過短短幾息間,楚崖卻像是經歷了一場噩夢,心裏某處隐秘的角落慢慢浸出涼意。

他什麽也沒再說,頹然走出裏屋,又一次關上了褚漫川房間的門。

凝雲居的雲霧好像更濃了,黏在一起,像是烏雲一樣壓在這座小小的閣樓上空。

檐下銅鈴響,芝靈從小橋那邊走來,停在距離楚崖兩步遠的位置,拱手道:“拜見藏霄仙尊,殿主遣弟子前來邀請仙尊一聚,言有要事相商。”

要事?莫非是跟即将開啓的暮蒼山有關?

思及此,楚崖看向芝靈,還不等他問些什麽,芝靈就低着腦袋狀若恭敬地說:“殿主只邀請仙尊一人前往。”

“既如此,楚崖,你就留在這裏好好反思自己的過失。”褚漫川聲音響起時,人已經站在了楚崖身前,“進去待着吧。”

楚崖斂下眼眸,順着他的意思應聲道:“是,師尊。”

這邊像是要下雨的樣子,可千裏之外的萬世仙宗,滄淨山上已經下起了瓢潑大雨。

噼噼啪啪,仿佛永遠也不會停息。

師鶴語的卧房,門窗緊閉,從外聽不見一點聲音,可裏面卻是瘋狂到讓人臉紅心跳。

地上散亂丢着一黑一白兩件外衣,昏暗的光線下,依稀可見兩道糾纏在一起的人影。床榻邊,一只白皙的手手心朝上,無意識的自然張開,被另一只手背上滿是青筋的手緊緊握住。

握得很緊,也很用力,帶着十足的狠勁和沖勁,胥蒼辰死死抓住師鶴語的手,兩只手十指幾乎要連在了一起,不留一點縫隙。

胥蒼辰的紫眸一刻也不曾離開身下那人,蜜色的胸膛上,汗水沿着起伏的肌肉線條向下不斷蜿蜒。

師鶴語眼眸半阖,正對胥蒼辰那看起來就硬邦邦的胸膛,粗狂猙獰的肌肉随着他激烈的心跳聲一下又一下動着。

跟胥蒼辰此刻的動作一樣,這個男人……只有這個男人。師鶴語不自覺地悶哼出聲,擡眼對準了那雙熟悉的紫色眼睛。

“阿語。”胥蒼辰一把撈起他的細腰,低頭含住了他的嘴唇,吻得急切熾熱,不由分說地掠奪起師鶴語的所有。

久遠的情潮喚起了師鶴語塵封多年的回憶,他眼神閃爍了一下,有些受不住地閉上眼睛,擡臂摟上胥蒼辰的脖子,慢慢收緊,像很多年前那樣,緊緊地抱着這個男人,依偎在他的胸膛,親密無間,不留一點能掙紮開的距離。

胥蒼辰的粗喘聲更重了。

這個人……還跟以前一個樣子,經不得一點回應。師鶴語迷迷糊糊地想着,思緒時斷時續。

外面雨聲漸長,屋裏旖旎漸歇。

師鶴語趴在胥蒼辰的胸膛上,耳邊是他有力的心跳聲,一聲接着一聲。

胥蒼辰枕着一條胳膊,目不轉睛地看着那張熟悉的側臉。

擱心裏惦記了許多年,也朝思暮想了許多年,要不是多年前因着他爹的意思嘗試修行了無情道……他們倆怎會如此?

待兩人心跳都穩定後,師鶴語啞聲問他:“你非要留在萬世仙宗的理由是什麽?”

胥蒼辰輕輕一笑,魇足後的嗓音中透着理所當然的意思:“理由?阿語不知道嗎?”

師鶴語默然良久,冷笑着說:“別這麽叫我,我們公事公辦。”

說着,手撐着他的胸膛就要起身。

胥蒼辰眸色晦暗,呼吸立時就沉了起來。

師鶴語腰身動了下,不适地蹙了蹙眉。

胸膛上撐着的力道在緩慢加重,師鶴語垂下的發絲掃過胥蒼辰的皮膚,像貓爪一樣撩撥着胥蒼辰蠢蠢欲動的心。

掌心下的那顆心髒跳得越來越快,師鶴語指尖摩挲着他的胸肌,紅唇挑起,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殿下定力不夠啊。”

“宗主有意為之,本殿就沒有定力。”話音落下之時,胥蒼辰猛地翻身把他壓在下面。

師鶴語後背陷進柔軟的床榻中,一口氣還沒呼出來,就被沒有定力的某人重新堵住了嘴唇。

不單是嘴唇。

一個纏綿悱恻的深吻結束時,胥蒼辰依依不舍地吮吸着他的嘴唇,磁性的男低音性感撩人:“故意的?嗯?是不是故意的?”

師鶴語哼了聲,卻沒回答。

下一秒,他的指尖緊緊掐着胥蒼辰的肩膀,悶悶地叫了一聲。

“喜歡這樣?嗯?”胥蒼辰溫柔地吻着他的眼睛,“還跟以前一樣,這麽勾我,我遭不住,你又能遭住了?”

“別、別說廢話。”師鶴語竭力平穩着說話的腔調,“我們早就不一樣了。”

胥蒼辰神色一頓,呼吸愈發不穩:“那現在這算什麽?”

“算什麽?你說呢?”師鶴語擡手捏住他的下巴,力道一重,顫動着告訴他,“玩玩而已,你不會當真了吧?”

“唔——”師鶴語手一松,歪倒在他肩頭,也沒看他,只說:“我很滿意殿下的身體,這麽多年也尋不到這樣的了。”

“非要在這種時候挑釁我?嗯?”胥蒼辰無端笑了一聲,吻了下他耳朵,“寶貝兒既然喜歡,那本殿自然不會辜負寶貝兒的期待。”

師鶴語眸色一寒,直接掐住他的脖子,冷聲道:“我說了,別這麽叫我。”

胥蒼辰也不反抗,看着他說:“可我只會這麽叫你。”

“少來這套。”師鶴語輕蔑地松開手。

胥蒼辰心髒抽了一下,卻也沒表現出來,低聲道:“……你什麽時候能信我一次,就好了。”

兩人都沒再說話,一直到雨停,師鶴語一把推開他,面無表情地下床走向屋裏的溫泉池。

胥蒼辰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伸手遮住了眼睛。

“黎修凡走了,你為什麽不攔着他?”

“不要多管閑事。”師鶴語漠然道,像是什麽也沒發生過。

胥蒼辰随意披了件長衫,赤腳走過來,慢慢開口:“你也想打開上古神域,是不是?”

師鶴語背對着他,不看他也不搭理他。

“你縱容黎修凡的行徑,卻也還知道顧及萬世仙宗的名聲,我猜,褚漫川是知道這一點的。”

“你到底想說什麽?”師鶴語徑直打斷他,“不用和我繞彎子,我懶得猜你意欲為何。”

“黎修凡這個人很關鍵,他一定知道那個黑衣鬥篷人是誰,也知道那個人的下一步計劃。”

“下一步計劃明顯是幽冥珠,明顯是沈知節,你與其在這裏耗着,不如再去一次縱雲間。”師鶴語風輕雲淡地說着,根本不接胥蒼辰的話。

“百裏雲起可不是好對付的,歸海神珠既已丢失,那沈知節的幽冥珠可就不好拿了。要是我也去了,那縱雲間的目标就實在太大了。”胥蒼辰繼而看向他,“宗主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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