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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朱豔霞在看晚間電視劇， 聽到蘇禾說結婚，眼睛都亮了，轉頭急忙問：“你要結婚了？”

剛放下東西的蘇禾：……

蘇禾耐着性子重複一句自己的話：“我朋友周灣懷孕了， 你幫我照顧點她結婚的事情。”

朱豔霞下意識說：“你這是命令誰呢？”

話剛落，頓時意識到什麽， 觑着蘇禾的臉色，蘇禾聽着這七年前熟悉的語氣， 自然沉下臉， 拿着杯子喝水。

“你朋友沒有家人嗎？我一個外人又不認識， 不太合适吧？”朱豔霞扭捏開口，用手機将電視音量調小。

蘇禾淡然道：“沒有家人， 你要是嫌自己是外人，咱們當地怎麽認幹媽的， 我讓她給你認。”

朱豔霞沒聽說這麽蠻橫的話， 當幹媽， 也得她同意呀，怎麽還帶通知的。

因為陳笙的事情，朱豔霞對蘇禾本來就有微詞， 現下不敢多說，可臉色也垮了， 用力換着電視臺， 恨不得把電視都轉出火星子來。

蘇禾放下杯子，看她滿臉怨憤，仔細琢磨，自己自從回來， 确實對朱豔霞沒幾個好臉色，過去的事情， 在蘇禾回家的這一刻，就已經注定是過去式了，快三十歲的人了，再去追究什麽原生家庭的傷害，也不現實。

她輕咳一聲，也好了些态度，“到時候陳笙也會來，男方是陳笙的朋友，關系好像挺親的。”

這麽多天，還是第一次聽蘇禾提起陳笙，語氣也沒之前那麽兇，朱豔霞扯着眼皮，尴尬一會，等蘇禾要回房間了，這才連忙道：“行吧，你朋友這沒家人，确實怪苦的，幹媽就算了，沒必要浪費錢。”

蘇禾應了聲，關上房門。

另一頭，陳笙回家洗了個澡，坐在沙發上，看手機，并沒有蘇禾的消息，便給幾個股東發了定位，去圖春意喝酒。

寧希最近腸胃炎，不能喝，立馬在群裏拒絕邀請。

唐寅倒是秒回：“都去吧，我有事要說。”

陳笙将手機扣在茶幾上，靠着沙發，轉頭看到沒關的陽臺門，晚風吹拂，将窗簾帶起漣漪，他伸手将胸口兩顆扣子打開，剛沐浴過的肌膚泛紅，風也照拂他的衣襟，絲絲涼意浸骨。

去圖春意的路上，蘇樂同意了他的好友申請，估計是放學了。

蘇樂打了個招呼：【姐夫，你好。】

陳笙毫不猶豫笑了，但還是正經回複：【別亂叫，你姐不好惹。】

惹到了，他還得哄，現在不是七年前，哄蘇禾，難如登天。

【我私底下叫，反正在我心裏，你就是我親姐夫，除非有一天，你真不跟我姐好了，我再改。】

蘇樂回的倒是挺直白，陳笙反而找不出錯處。

到了圖春意，童潇潇正惺忪着雙眸，看着同事們去後面花園安排桌子，沒什麽情緒，倒是忍不住問了句：“那位蘇小姐今晚來嗎？”

“都是股東們吃消夜，蘇小姐應該不會來吧？”同事也說不準。

待陳笙的車從門口路過，童潇潇徹底趴下睡覺了。

寧希來的時候，已經看到陳笙坐在那了，來不及打招呼，捂着屁/股說：“我先上個廁所。”

陳笙沒搭理他，要換以前，怎麽也得貧兩句，這麽正經，又是全部人都要到，怕是大事，寧希收斂不正經，急匆匆去了廁所，忙着給其他人發消息，不過他們也在問怎麽回事，都說不準。

等寧希慢吞吞出來，人都到齊，除了在南安的那些人，連錢昭也在，她向來不熬夜，今晚居然也趕來，不過錢昭看起來知道什麽，讓寧希別亂說話。

桌上氣氛有些凝滞，唐寅很頹，坐在一側，先一步起身說：“我宣布個事——我要結婚了。”

寧希點頭，很快反應過來，一激靈問：“大半夜的，就來開個玩笑？”

錢昭踢了他一腳，寧希看着陳笙沉下的臉，後悔想要拍自己的嘴。

陳笙下巴微擡，替唐寅補充：“他跟別人玩，女方懷孕了，對方要去父留子，他不同意，只好結婚。”

“啊？”錢昭早有準備，但沒想到是這麽一出，錢昭連忙說：“那還是結婚吧，又不是結不起。”

“是啊，要是錢周轉不過來，我們都湊一湊呗。”寧希綻放笑容。

陳笙突然看他，問：“你今天能給他湊，明天你也搞出個孩子，讓我們給你湊？”

“笙哥……你這樣說，就有些難聽了。”錢昭意識不對，寧希立馬要炸一般，氣得渾身發抖，好半天沒緩過神。

陳笙冷眼看眼唐寅，不再說話。

唐寅抹了把臉，挫敗道：“我不逃避責任，我也承認，這事是我做的不好，更對不起周灣。”

“我來之前，跟周灣都說好了，我去蘇禾那跟她提親……”

“你跟蘇禾提親幹嘛？”陳笙突然發作。

錢昭抿唇，其他人忍住白眼，寧希啧一聲，他算是看出來了，陳笙腦子有病，提起蘇禾那腦子都轉不了彎 ，戀愛腦都算擡舉了。

唐寅些許無語，“我去蘇禾家提親，我他/媽沒說蘇禾。”

陳笙瞥了他一眼。

翌日一早，周灣便來家裏，蘇禾剛起床，打着哈欠泡豆漿喝，周灣跟朱豔霞聊了兩句，險些抹眼淚，朱豔霞年輕時候那叫一個嚣張跋扈，不過被蘇禾傷過一次，年齡也大了，格外多愁善感，精明勁倒是沒減。

“這男人未婚先孕，指定有毛病，到時候彩禮什麽的我可不跟他好好說。”朱豔霞氣勢洶洶，一副要替周灣讨公道的樣子。

蘇禾抿着豆漿，倚在桌邊，眼神一轉，立馬說：“你看陳笙身邊都是這樣的人，你還覺得陳笙好啊？他這個人說不定比唐寅過分多了。”

“你少忽悠我。”朱豔霞不聽，自動換上對陳笙的濾鏡。

蘇禾無語扯了下嘴角，周灣失笑，剛才跟朱豔霞聊了一會，沒想到朱豔霞在撮合蘇禾和陳笙，怪不得蘇禾這段時間怪怪的，哪哪不對勁，跟個火藥桶似的，不能碰。

周灣知道蘇禾什麽心思，看破不說破，等蘇禾出門了，這才和朱豔霞說：“其實蘇禾要是真讨厭陳總，您估計都開不了口。”

朱豔霞微怔，被這話一語驚醒，想起蘇禾以前的性格，頓時拍了巴掌說：“對呀，蘇禾以前再讨厭一個人，我們都不能提，我說怎麽不對勁，看着挺不喜歡陳笙的，但我說了這麽久，她也沒發什麽大脾氣，就是鬧些小性子。”

“她不會對陳笙其實也有意思吧？”朱豔霞緊跟着問。

周灣跟蘇禾天天呆着，總會知道多些。

周灣這會卻不仔細說，只說：“這個也只有蘇禾知道，她心思藏得可深了，也要讓他們兩個人靜下心來好好聊聊，你光着急也不行。”

朱豔霞點點頭，忍不住想，周灣可比齊雅那丫頭靠譜多了，齊雅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那個滿嘴跑火車的爹，能有個正經女兒才怪。

之後的事情，在朱豔霞的安排下，倒是挺順利的，唐寅上門時候 ，蘇禾正在陽臺澆花，是清晨，格外早，蘇樂這個上高二的都沒起床呢。

簡直有病。

蘇禾推開門，就是這個表情看着他們，唐寅捧着比他半個人還大的花，對上蘇禾的臭臉。

“你們是來趕早飯的嗎？”蘇禾咬牙切齒問。

陳笙站在一邊笑，他都讓唐寅別這麽早來，唐寅偏要去買花，買最新鮮的。

唐寅臉上臊得慌，慌張道：“那我們下去吃了早飯再來？”

蘇禾差點罵他，忍住了，提着水壺回陽臺，朱豔霞聽到動靜，連忙出來，見女兒也不招呼，佯兇她：“怎麽讓客人們站在外面？”

陳笙和唐寅拿着禮品進去，朱豔霞和周灣都在端茶倒水，倒是蘇禾站在陽臺，壓着水壺悠哉滋水。

旁邊幾個人都在聊天說話，陳笙偏頭看着陽臺，陽光特別燦爛，蘇禾整個人浸透在光裏面，每根發絲都發着光一般，她雖然态度散漫，但穿着居家整齊，頭上還夾了一個劉海夾，上面是橘色的花朵形狀。

陳笙的眸光恍惚，仿若回到了七年前，在他的小房子裏，那個看着電腦裏的高考成績，緊張得不行，會在得償所願後，撲入他懷中的少女。

蘇禾戴着有線耳機，口袋裏夾着老式的mp5，漫不經心哼着調子，下一瞬，餘光中闖入陳笙的聲音，他手裏拎着一個吊籃，遞到蘇禾跟前。

蘇禾微怔，看向那盆新鮮的栀子花，陳笙笑道：“別的人給他未婚妻買花，我也得給我未婚妻買一份。”

“又在胡說。”蘇禾蹙眉，拉下耳機，看眼客廳交談甚歡三人，伸手将吊籃接過，将裏面的那盆水培栀子花拿出來，上面還有不少花苞，營養水睡在花瓣裏，沁鼻的香味，陽光混合，充斥整個陽臺。

她小心翼翼将栀子花放在芍藥旁邊，餘光看眼陳笙，拿着水壺象征性噴了兩下水。

蘇樂剛起床，站在陽臺伸懶腰，看眼旁邊陽臺兩個人，他在看他們，他在看她。

蘇樂悄悄拿出手機，咔嚓一聲，驚動了蘇禾，蘇禾立馬瞪向他，用力倒騰兩下水壺，将壺嘴轉了一下，然後滋溜，對準隔壁陽臺。

一條長而激烈的水沖向了蘇樂的臉，蘇樂連忙怪叫一聲。

朱豔霞看得清楚，終于忍無可忍，低吼：“蘇禾！你幹什麽！”

蘇禾将水壺塞到陳笙手上，就要去收拾蘇樂，朱豔霞一把抓住她，指責她兩句。

陳笙抱着水壺，給蘇樂發消息：【發給我。】

叮咚一聲，照片到達，蘇樂很快删除照片和聊天記錄，待蘇禾過來找，蛛絲馬跡都沒了。

陳笙很快按了保存，都不敢細看，就見蘇禾的眼神遞過來，他竟然躲開了，看花，看窗外，看陽光正好。

他忍不住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