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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這天，店鋪試營業，本以為沒什麽人，大家都在家裏或者回鄉，不想到小鎮玩的本地人還很多，中午吃飯時間做得滿滿當當，樓下的咖啡和西餐是絡繹不絕地上桌，樓上的茶室變成老年人的聚集地，說話聲不斷，家常閑話不停。

楊連夏推門被這坐滿的陣仗吓到，沒想到過年這幾天人會很多，按理說都去走親戚，怎麽都跑到小鎮這裏玩。

忙碌的前臺讓楊連夏小心走進去，鐘越正在認真核對每個客人下的訂單，上方懸挂的燈在左右輕微搖晃，機器聲和說話聲讓原本安靜的房屋變得火熱。

栾葉見人過來就像是看到了親人，抱着她肩膀歡快道：“怎麽樣，想不到我能弄成這樣吧，左邊這個區域是西餐，右邊專門喝咖啡，樓上又是茶館，這外面的落地窗打造的還可以哈，可惜只有這一面，要是老房子裝修的再好點，兩面都弄成這樣。”

原先預估的面積比實際裝修的還要小，樓上樓下加起來接近一百三十平方米，而幾人最開始走進覺得狹小，是因為房間內所有東西堆在一起，也就給人視角錯覺，而裝修費也比預期要高出一倍。

定位的價格和外面差不多，但相比較古鎮和S市平均消費水平已經是比較低，楊連夏本就沒抱着賺錢的想法過去，自然低了些，坐在她專屬的小辦公桌前，打開上面放着的電腦，環顧一周，突然覺得自己當時沖動想法下的決定是對的，現在非常地滿意。

栾葉把美式放到她面前，“中度烘焙，味道會更濃郁些，苦味還好，你應該能接受，之前那批豆子換掉了，覺得這個口味很好。”

楊連夏嘗不出來區別，但店內的裝潢是她喜歡的，在開業前又徹底的把布置的東西改變，才有了現在的簡約風，雖然看上去桌椅很多，但空間大，一層二三十人不是問題。

在這火熱的節假日期，所有人都迎來了喜氣洋洋，店內的紅燈籠讓楊連夏感受到過年的氣氛，“還可以，你們今天晚上有安排？”

“嗯，過兩人世界，你要被撒糧嗎？”栾葉笑嘻嘻的趴在桌子上，扯着楊連夏消瘦的臉頰，“看來最近你是得了相思病，放假就待在房間裏整日思念，什麽都做不了感受到疼痛，變得像人偶那樣笨重，短暫的呼吸停止，相思病的解藥就只有張陽望來給你疏解咯。”

栾葉這說話漸漸的朝着姚遠慢慢不着調，帶着揶揄的意味在裏面，把楊連夏之前說的話整理，反轉為自己多理解的那樣。

楊連夏想自己安靜地看電腦都不行，扶額無奈問：“你最近是不是和鐘越二人世界在床上待久了，也開始說這種話？”

栾葉本來是調侃，不想楊連夏這麽說就像抓住命運的後脖頸，心虛地靠着她小聲說：“大庭廣衆之下，扯這些幹嗎？”

“不用扯，你這高領毛衣往下折疊一點兒就看到吻痕。”楊連夏手拎着她毛衣領子，鎖骨到脖子這一塊全都是吻痕，可見多麽的激烈，“你們倆精力很旺盛。”

栾葉捂住臉和耳朵假裝聽不見，鐘越在旁邊正經地拉花，把咖啡杯放到托盤上，招的服務員迅速按照單子上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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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午都是在忙碌中度過，樓上和樓下兩邊跑，工作量也比想的要大，栾葉休息半天後天空快要落下去的太陽說：“你待會兒自己回去，還是我們送你？”

楊連夏看了眼手機上的消息，“回家吃飯，今天辦事情正好路過，不用送，你們不是在家吃嗎，就從這兒分道揚镳。”

“這話說得我一點兒都不喜歡，那你待會兒幫我打掃完衛生再走？”栾葉期盼的眼神被楊連夏忽視，當快看不見地合上電腦拿起包站起來，“走了，回去還要一個多小時。”

栾葉嘟嘴哼了聲，“女人，我這個幫忙的，幹的比你老板還要多，記得下個月準時給我發工資。”

楊連夏擺擺手回頭看了眼，迅速地推開門，手機上顯示公交車還有三站路，從這兒走出去五分鐘差不多，時間被她算得很準。

昨天下班後的年夜飯和今天的忙碌，栾葉胳膊一擡起來就酸脹，靠着椅背伸出手放在臺面，下一秒鐘越雙手輕握，然後幫她按摩起到舒緩作用。

“明天不來了，太累了。”栾葉拖完地是氣喘籲籲，覺得在這一天比醫院上班三天還要累，雖然和顧客交流少，不會有糟心事，但對于她這個這段時間變得懶散，不怎麽幹體力活的人來說，着實折磨人。

從前在家打掃一百多平米的房子不是問題，今天卻累得氣喘籲籲，之前都是鐘越幫忙，現在兩個人分工明确，一個體力活，一個腦力活。

店內總共五個人，之後栾葉出去上班就只有四個，廚房、吧臺、一樓和二樓各一位，鐘越就是其中的主心骨，适應了這份新公司，胸牌上的店長讓他身上出現不一樣的責任。

這是鐘越的人生新體驗，店如何開好、怎麽去開，成為他現在面臨的最大問題，從一條小河走到另一條河流，雖然中間有橋，可橋上的風浪會讓他停滞不前。

從醫學生到消防員，再到一家小店的店長，這期間的變化是他未想過的，過去做一件事的開始，會認為可以做得長久，但沒有多久便會轉換方向和身份。

正如栾葉和楊連夏所讨論的那句話，墨守成規是不是過于落後，但勇于激進是不是太過沖刺，到底該怎麽去選，而栾葉下午的讨論給出了一個最準确的結果。

“這個讨論的點其實就沒什麽意義，你覺得這個好就去嘗試，你覺得這個不好那就放棄，但我的看法就是，路難走，可第一步都害怕怎麽辦？就和你表妹說清楚，這裏面的好與壞，結果的落差與最高，現在小孩很明白我們大人說的這些話，也都精明得很。”

“就是我作為過來人，你的想法是對的，在一定事情上守住過去的規章能夠保住自己，很明确的一句話，他們都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負，我們過來人的經驗很多時候都在告訴他們，穩定下來，選個好就業的專業也挺好，因為不會有太大的夢想，現在多少人因為所想的和現實的不平衡出現問題？”

對于高三生的志願填寫，栾葉可以說是津津樂道，她自己就是從這種困頓中走出來，往往自己看到的太過局限，就會給別人設定差不多的人生。

“沒事兒，想要走別的專業就走，不是什麽大事兒，除了生死之大，其他有比得過嗎？”

因為自己高三所寫的和父母期望的不一樣，而被迫修改紙張上面的選擇，高考後也按照母親的希望而選擇，她雖然嘗試過反駁和掙紮，但胳膊擰不過大腿。

現在她倒是希望楊連夏表妹勇敢一點，最起碼以後找的工作可以是自己感興趣或者喜歡的，而不是像她現在這樣。

“沒有啊，就和阿公說的一樣，我們每一代人都會面臨不同的問題，老一輩是生活工作方面的，現在的我們大多需要精神層面，我大二的時候和他在茶室裏聊了好多關于不同年代人，看待未來的發展，其實就能夠看出來差距在哪裏，所以我現在也覺得自己的性格在慢慢從循規蹈矩到離經叛道。”栾葉轉着手裏的鮮花，從花瓶中選了一個月季，雖然和玫瑰差不多，但不紮手。

慢步回家走在小鎮路上，栾葉終于從在店裏的緊張到現在的舒坦，步伐都輕松不少，小跳着上臺階問：“阿婆給我留給七彩飯了沒？”

“在家裏。”鐘越怕她轉身一腳踩空，摟着腰的胳膊收緊，“沒路燈小心點。”

栾葉不在乎道：“你不是在我後面嗎？又沒事。”

這句話似曾相識，鐘越低頭寵溺地笑了笑，“是，我在後面。”

“鐘越在你後面就能确保萬無一失了？你這想法太天真了，走在最前面才是最危險的，你這種想法不可以有，快給我下來，和個皮猴子一樣管都管不住。”劉指導指着在攀爬板上坐着的徐朋，都沒有半個手掌寬，不知道他是怎麽坐在上面不掉下來。

手上的繩子松開，鐘越若無其事地走到一邊，很快沒有了抓住的東西，徐朋身體迅速地向前傾，落地一個不穩踉跄。

漸漸遺忘的事情，被生活中的一點小事兒激起，面對的不再是狂濤駭浪，是一片平靜，鐘越走上臺階望着天空，是圓圓的月亮，可顏色卻不再像之前所看到的純白，是亮黃。

走過鐘越家門口，楊阿婆正在二樓陽臺閑坐，看見兩人就是笑眯眯，也不說話，靜靜看他們的選擇，但不用多想就知道鐘越一定會屁颠地跑到栾葉家裏住下，都已經三個多月了。

栾葉會從開始的紅臉到現在淡定，好像事情沒有發生在自己身上，向前挺直腰板繼續走，不過轉彎的時候擡手用力的捶打鐘越胸膛，“厚臉皮，不要臉。”

栾葉也就罵得出這幾個字，鐘越聽得耳朵都是老繭，單手把鑰匙插進孔內，向左轉迅速打開門，本漆暗的小路中間多了光亮，把整條路照亮。

換好鞋栾葉下意識的小跑，想得快再去行動已經來不及，鐘越預判她的行為，立馬雙手抓住她的手臂把人抱起來放到身側的鞋櫃上，就和抱三歲小孩一樣輕松。

栾葉被抓包非常的尴尬，垂頭不敢去看他，鐘越的笑聲更加讓她為了剛才的想法而害羞，心想都怪楊連夏那一提，搞得她現在變得奇奇怪怪。

“想什麽？”鐘越的問題讓栾葉無法徹底解答，心虛地撇開視線，“沒什麽，我要去沙發坐着。”

鐘越這架勢就不讓下去，手指輕捏她手腕繼續追問：“真的沒有？怎麽說個話都不敢看我了。”

栾葉被他問的有些惱，不過還是因為剛才自己那跑偏的想法壓下去，抿嘴沒憋住說：“你猜到還問，幼不幼稚。”

眼前突然一暗，鐘越大手按着她太陽穴，這時兩人不再是平日裏的對等，是她高一點兒，眼前人很多的看上去，像是臣服于她。

直擊內心，定過的底線因為鐘越行動而慢慢後退，再到現在的潰散，閉眼沉浸在這溫柔鄉中，吧臺濃厚的咖啡香味滲透進大衣中，讓栾葉輕松聞到。

停不下來的瘋狂，口水的粘連和時不時發出的輕吟聲将周遭的氛圍提升到不可揮散，任何事物的到來都不會将之間的氣氛下降。

衣服的摩擦聲讓鐘越把外套脫掉，不忘把栾葉身前的拉鏈往下扯，怕她又熱又呼吸不上來，像上次那樣咳嗽半天。

另一面的美好，就像彩虹那樣的耀眼，出現在鐘越面前，奪目到無法忽視，空蕩的內心，因為這滿腔的情感充滿，嘴唇被親吻的鮮豔，比短針紮在手指上的豔紅，像極了調色盤中，從顏料管中擠出來的顏色。

淪陷在甜蜜的親吻中，手中的鮮花掉落在地面，輕微的掉落聲沒有注意，腳踩在亮紅的花朵上，包裝紙的咔嚓聲讓栾葉摟緊鐘越的脖子，呼吸不順暢，小手推開眼前人的臉頰，雙腿搭在他胯上沒有力氣，任由他抱回房間。

推開門撲面的香味讓栾葉身體放松，關門的瞬間，牆壁上的按鍵被觸碰，窗簾自動關上，月色慢慢地看不見，本有些月光的房屋變得漆黑一片。

獨一無二的她将內心填滿，是永遠無法被替代，逐漸成為他的首選和唯一，慢慢點滴滲透進他的生活，不停的改變他的錯誤和過去，将更好的自身從中激發。

像巧克力的甜蜜，也像品嘗到許久未吃的糖果，甜蜜到恍若身處天國般的世界，感受彼此的溫度，不停地撫摸，灰色床單的身軀相融交合，無法言喻的美麗近在眼前，四目在黑暗中對視，心動永遠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