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70

栾葉看着鐘越這猴急打包衣服的樣子，靠在門口嬉笑道：“我是不是可以臨時決定你不能把這些搬到我家裏，你知道隔壁阿公說你什麽？說你是入贅我們家。”

鐘越對長輩們的玩笑向來不當真，不過這回接茬道：“可以，叔叔阿姨好事允許，立馬帶着奶奶去你家住。”

栾葉切了聲，“你想得美，我爸一句話就讓你高興地上天，真要是同意我倆去領證，你不是直接去月球了。”

結婚這件事對兩人來說還為時尚早，雖然姚遠和楊林這兩個人的好例子擺在面前，但他們還是比較謹慎，沒有想太多未來幾年的事情，一眨眼二一年過去大半，又是一年秋天，小鎮的栾樹在栾葉這裏經歷了夏天雨季的雨水滋潤，好像又長高了不少。

兩人徹徹底底的同居，哪怕長輩在家也不會虛心和遮掩，鐘越的底氣是栾葉父母那滿意的眼神。

“約法三章啊，回頭我把同居協議看一下，有十條你必須做到，不然就回自己家。”栾葉傲嬌地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紙張，而第一行就是，所有物品必須歸于原處。

栾葉的強迫症是和楊連夏兩人養成，任何東西都不許回歸原地，有時候看見店裏東西随便擺放，明明心情很好，但那一瞬間就變得糟糕，不喜歡別人把東西弄亂，有自己的舒适圈。

鐘越是見過她強迫症的程度，店內每日結賬的小單子都要按照大小和上下來擺放，她進店第一時間就是坐在臺子前整理東西，把空隙留出來放她的電腦。

雖然之前已經同居，但鐘越不會進行最後一步，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栾葉才敢放心他住進去。

“我爸媽前兩天給你的東西，收着了嗎？”栾葉抓着門把手打開就碰見楊阿婆買好菜回家，一下子尴尬得說不出話。

楊阿婆和藹地看着她問：“帶超越回去了？”

自從在一起後，阿婆看見鐘越在家嘴上都挂着不要他待在這裏，略微煩躁會讓人去找栾葉，巴不得兩個人天天膩歪。

栾葉嘴角微微抽搐，微笑道：“婆婆，你手裏這個鲫魚是不是給我的？”

“讓越越拿回去給你燒，放點豆腐和香蔥，一點點香油淋在上面味道很好，他現在做飯手藝可比我還要好啊。”楊阿婆的誇贊讓鐘越接過木籃子，他初中勞動技術課上的手工到現在還在用，依舊非常地結實耐用。

鐘越燒菜的手藝是在店鋪開業後，和後廚的大廚學習，不過沒有學習店內的菜品，就是些普通的家常菜，加上在依山大隊待的那兩年，多少有點底子在裏面，不會上手太難。

Advertisement

栾葉從前不挑食，但換了醫院就開始嘴刁，從一月份到現在，飯卡裏的錢一分沒動，全都是給她做好放到便當盒裏，上白班就放到包裏帶過去，碰到夜班鐘越開車來回兩個小時給她送，人人都知道她的飯被承包了。

“為什麽你們燒出來的湯都是白白的，夏夏燒出來就是偏黃，油都飄在上面。”栾葉k看着煤氣竈上面的小鍋發出疑問。

鐘越手中的鍋鏟在裏面輕微前後移動，淡定解釋道：“用的油和料不一樣，我們正常坐在鍋裏煸完之後加開水，但是楊連夏的做法是和徐朋媽媽學的，在L市本地，許多人燒湯都會提前把香油放在裏面，所以顏色重有一層油。”

可以充當大師的鐘越講出裏面原因，栾葉放在身前的雙臂撐在臺子上，想起楊連夏的話，估摸着他肯定也知道，便透底詢問：“如果啊，從森林消防隊伍轉到城市這邊，審批成功的可能性是不是失敗和成功一半開？”

“想問張陽望這件事？是不是楊林那個大嘴巴又和你說的，之前這個想法就已經被勸退，不過舊事重提而已，他不會離開依山的，當時是因為楊連夏，現在人都支持他留在那裏，隊伍也需要他，又一年退伍季，依山大隊會少掉好幾個。”鐘越開始還說的情緒平穩，可最後一句話語速放滿，帶着自己察覺不到的傷感。

栾葉知道每年九月份是許多地方退伍月，大多都是當了兩年兵，或者在消防隊裏面，結束義務兵後大多回去完成學業和繼續工作，鮮少會有繼續留下來的人員。

栾葉之所以印象很深刻，對這裏面比較了解，是因為2014年S時發生的一場消防火災，兩名消防員受到轟然和熱氣浪推力影響，手牽手從13樓墜落，送醫搶救無效犧牲。

其中一位犧牲的消防員，在犧牲前沒多久便和同是消防員，卻不在一個區的兄弟相約好，一起退役回家，但人就這麽沒了。

後來S市很多街道都将兩位烈士的照片放到小區的公告欄或者街道馬路上的宣傳報上，他們的名字和事跡不斷地在人們的世界中提起。

栾葉那年二十歲，對消防員這個職業的尊重也是因為這件事到達了最高點，一直到現在都沒有下降。

“少掉的話，今年還會有人補上去嗎？”栾葉小聲問道，在她記憶中每年都會有新人進入到隊伍中。

鐘越微微搖頭解釋：“一八年之後，消防改革對我們來說壓力很大，以前都是義務兵，但是現在進入到隊伍的是正式兵，在一定的人數下，退伍的隊員只要沒有低于規定線，就不會有新隊員加入。”

栾葉哦了聲，這還真的不知道，熱滾滾的湯冒泡，鲫魚香味不是她從前小時候聞起來的腥香，是魚香徹底的散發出來。

“那張陽望當時入隊四年，就從副班長到班長再到中隊長，和時津用的時間差不多？”栾葉講的問題都是她突然想起來，或許是因為鐘越現在不顧及的和她将依山大隊的事情，所以很多話就脫口而出。

鐘越倒是不知道她對這些如此好奇，關火再悶一會兒後，捏着她耳廓玩笑問：“關心我的時間比張陽望還要多，到底誰是一家人？”

栾葉仰頭小臉一擺，“毛病了？你和張陽望計較什麽，都說了愛屋及烏，他是夏夏的對象，肯定要留意點，這不和姚遠考察你是一樣的？”

“服了你，說得對。”鐘越無可奈何的順從她話語，牽着人回到客廳，每個月的休息他是需要滿當，一天都不剩，反而和他一樣每天去店裏的員工，精力好像都很充沛，根本不需要休息。

栾葉跷着二郎腿，手中的叉子搖晃，“那是因為你老了，他們還年輕。”

鐘越神情從輕松到沉重只幾秒的時間，胳膊搭在後面的軟靠背，手指将她脖子上的薄絲巾扯下來，裝腔作勢問：“我老了？他們年輕？”

栾葉嘿嘿笑了幾聲，逞一時嘴快才是最令人頭疼的，雙臂抱住他脖子讨好道：“口誤，別往心上去，你就當我嘴欠。”

雙手轉移到栾葉的胯部，用力把人擡起來，讓她雙腿分開坐在自己腿上，看着比自己高了那麽一點點的人，故作不懂問：“口誤？是哪種？”

說白了就是需要哄，栾葉懂得他這一點點的套路，低頭在他唇瓣上一親，“滿意了吧？”

“不滿意。”鐘越不假思索回答，栾葉看穿他的內心，小聲哼着，“不滿意也沒有第二次，人要知足。”

話說完鐘越手掌按着她後腦勺，擡頭覆蓋她嘴唇，秋天嘴皮的幹燥在他的親撫下不再翹着皮，深深地印在唇上，偌大的房間內，兩人親密的聲音讓栾葉自己聽到後羞得脖子臉紅，像極了到了高原才有的面貌差距。

孤獨感在這兒消散得不存留一丁點，閉上雙眼感受彼此的情感，懷中的人更像是一朵白玫瑰，明明已經盛放得很開，卻還是被人努力地朝着更大可能性延伸，争取開得更豔麗。

溫暖的記憶是會讓人永遠的記住，安慰和鼓勵的聲音始終萦繞耳畔，一點點的從害怕到勇敢，過程的艱苦只有鐘越一人經歷，可不妨礙他徹底從那場意外中走出。

凝望的目光放在前面，栾葉立馬擡手捂住他的眼睛，胳膊肘抵着他胸膛，呼吸許久後才恢複順暢，“不許看，什麽毛病。”

之前的親吻栾葉習慣選擇閉上眼，自從昨天因為房間內刺眼的燈光而睜開，才知道鐘越每次都将她的反應看在眼裏，導致為此鬧了半天的別扭。

鐘越大手在她後背輕拍安撫道：“我的問題，争取改正。”

栾葉才不相信他這個鬼話，已經摸透這人的性格，不管怎麽說，在一些細節上是永遠不會改變的，就像她說過幾次鐘越這喝冰水的習慣，就沒有改過一次。

在消防隊兩年，鐘越很多不好的都是跟在徐朋後面養成，隊裏明明有燒水的，也有飲水機，但就是跟着徐朋喝冰水，尤其是夏天，那水瓶從冰箱冷凍層拿出來，只融化一半就立馬喝掉，然後到外面盯着大太陽繼續跑步。

胃部方面的不舒服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養成，栾葉不止一次見過鐘越經常會準備胃痛藥在身邊，經常就是沒多久便買新的。

掌心在他腹部按揉，就像鐘越給她在經期前揉腰是一樣的。

“我給你揉胃，你給我弄腰，總感覺可能要來了。”栾葉經期偶爾提前或者延後一兩天，時間都是差不多，但腰痛這個問題是這兩年憑空冒出，如果不是因為鐘越在旁邊，她真的會懷疑自己是否被鬼壓床，每天早上醒來躺在床上後背腰部都是酸痛，只有月經到來才會有所好轉。

鐘越算着她的小日子，一般前後沒有來的這周就不讓她再和自己一同喝冰的，酒釀什麽的全都放到店裏當點心送人，也不讓她碰丁點，也就惹得人時常因為找不到冰酒釀而煩躁。

雖然經期栾葉不會莫名其妙地發脾氣，但東西找不到就像是在折磨她，會着急到眼含淚水，到後面直接去店裏看有沒有，就算看見了也不敢搶到手，唯一令她憋屈的就只有這件事。

“還疼不疼？”鐘越擔心的眼神讓栾葉扯到別的話題，倒也不是她不願意說，就是腰部的疼痛并非按揉就可以徹底好轉，雖然經常貼膏藥，但用處不大。

栾葉盯着手機上的消息當聽不見，看着上個月的報表欣喜道：“猜猜八月份做了多少？”

“五萬？”鐘越根據七月份的數據做出回答，說出來很有底氣，而栾葉左手的食指左右晃悠，開心道：“九萬五，是不是超過了我們的預期？這個月獎金可以多發點，讓夏夏給我獎勵一千元錢。”

錢都是鐘越算，為此問栾葉要了楊連夏的銀行卡，專門拿一張作為店裏專用的開支、客人消費到賬和員工工資，每個月都是穩步上漲，而店鋪的大老板是一件事都沒問過，對此事非常的放心。

“說不定過兩年就可以走出小鎮，到外面的街道開一家啊，你想夏夏買和裝修總共兩百多萬，開了第七個月，除去所有的支出，光是收到的就有三十多萬，按照數據可以算出四年內回本是可以的，我的計算應該沒問題。”

講到後面栾葉自己都不特別篤定，點擊手機裏自帶的計算器，确認口算沒有錯拿到他面前，“看吧，沒錯，不過我們前期準備工作也花了不少，光是各個平臺引流就大幾萬的花出去。”

開在小鎮，大部分都是游客來消費，有一小部分是周圍的阿紅阿婆們在茶室喝茶所消費，但鐘越考慮阿公走之前的想法，所以只要是小鎮居住的人過來消費，不管什麽品種的茶，永遠都是十元，數字十寓意着十全十美。

栾葉很享受現在的生活，白天結束忙碌的工作，回到小鎮坐在二樓的包廂內，吹着不同季節和溫度的風，感受到極致的惬意和舒暢，不會再像從前那樣沉悶，反而是更加地懂得如何享受，在一丁點的事情中尋找到快樂和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