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最美的不是下雨天

最美的不是下雨天

“最美的不是下雨天/是曾與你躲過雨的屋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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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大雨與她昨天剛到汐城那場雨極為相似。瓢潑大雨淹沒了整座城市，每個人置身其中，都微小如塵埃。但好在人的體溫可以相互傳遞，這次有霍迎風陪着，即便風急雨驟無處可躲，蘇簡枝也莫名心安。

只不過……

霍迎風将海報架在頭頂，對她燦然一笑：“只有這個了。”

蘇簡枝：“……”

霍迎風不動聲色地将海報往蘇簡枝的方向側了側，“待會我數到三，我們就一起跑。”

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小學門口的馬路對面是一排的商鋪，許多沒帶傘的行人在門前避雨，擠作一團。

蘇簡枝已經能料想到，如果他們舉着海報奔向公交車站，會吸引多少人注目。

霍迎風一直側擋在蘇簡枝身前，試圖幫她擋雨，雖然作用甚微……

他看得出蘇簡枝的猶豫，沒催促，微笑地等着她的答案。不管她想不想跟他走，他都有解決的辦法。大不了他跑遠點，到前面的商鋪借一把傘，再回來接她。

朦胧雨霧裏，蘇簡枝看見了緩緩駛來的公交車。她擡起手，抓住了海報的另一個角。

“我準備好了。”她說。

“好。”霍迎風臉上露出兩個梨渦，“那——”

“一，二，三——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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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迎風圈住了蘇簡枝的手腕，兩人各自抓着海報的對角，沖進了大雨中。

大雨如鼓槌，重重地擊打在海報上，發出響亮激昂的鼓聲。雨水順着海報滑落，淋濕了他們半個肩頭。地上的水流如細蛇般迅速鑽進了他們的鞋裏，舔舐他們的腳背，但他們腳步不停。

瘋了，他們大概是瘋了。蘇簡枝想。

下雨要帶傘，不要淋濕，會感冒，這是從小就學會的道理。

她從來沒做過這樣“出格”的事情，也無法想象自己有一天會在大雨裏奔跑，還覺得特別高興。

從對面看過來，只能看見兩個模糊的身影，撐着一張大海報，在大雨裏奔走。

看得仔細的人還會發現，海報總往一個角度傾斜。

大風大雨吹得蘇簡枝睜不開眼，她不得不低下頭。雖然看不清路，但她能感受到霍迎風的腳步，她緊跟着他的節奏，心情平靜如湖水，一點都不擔心會迷失方向。

幾乎是同時，他們到達公交站牌的後一秒，公交車就到了，停在他們正前方，向他們打開了車門。

“你先上去吧。”

霍迎風将海報對折兩道，卷了起來，一只手拿着海報，一只手擋着雨，又沖進雨裏，将海報丢進了垃圾桶。

蘇簡枝站在公交車門口，抓着扶手，擔心地看向他的方向，直到霍迎風冒着雨跑回來，一個箭步踏上公交車，重新站在她的身邊，她提起來的心才緩緩落下。

車上沒有空座了，兩人付了錢，找了個寬松的位置站着。公交車發動的時候，蘇簡枝踉跄了一下，霍迎風手疾眼快地扶住了她。

“沒事吧？”霍迎風讓她抓住扶手。

蘇簡枝在包裏翻找，拿出一包紙巾，取出兩張給霍迎風，“你快擦擦吧。”

霍迎風的頭發和衣服都濕了，變成了順毛，發根還在往下滴着水，跟沖澡沒兩樣。

霍迎風只拿過一張，留了一張給她，“你的肩膀都濕了。”

他用紙巾抹了把臉，紙巾瞬間濕了一半。

蘇簡枝看不下去了，捏着紙巾，伸手給他抹了一把濕發。紙巾濕透了，她的手心一片涼意。

霍迎風整個人都僵住了，像個發條松掉了的木頭人。

蘇簡枝沒注意到他的異樣，微蹙着眉頭給他簡單擦了擦。

蘇簡枝比霍迎風矮一個腦袋，霍迎風低頭，正好看見她的發旋，上面綴着星星點點的水珠。

他下意識擡起了手……

蘇簡枝有所察覺，仰起頭問：“怎麽了？”

霍迎風猝然回神，手指拐了個彎，指向路線圖，“我看看到哪裏了。”

“我注意着，還有四站呢。”

“嗯……”霍迎風放下了手。

這一路霍迎風出奇的安靜，蘇簡枝不是個擅長找話題的人，便跟他一起望着窗外的雨景。

他們下車的時候雨已經很小了，兩人在站牌下等了一會，很快就等到了周傑倫的應援公交。清晰的臉和大大的名字貼在車身，一路開過去，備受矚目，行人紛紛側頭。

跟霍迎風預測得差不多，半個小時後他們就到了咖啡館。

咖啡館門口放着周傑倫的立牌，玻璃門上貼着他的名字，推門而入，流入耳朵的也是他的音樂。店裏處處都是周傑倫的元素，隐藏着許多小細節，比如座位號是他的專輯名字，菜單上的食物都以他的歌曲命名。

他們擦幹了身上的水，問店員借了烘幹機，烘幹了衣服和鞋子。

兩人剛吃完午飯，都不餓，就點了兩杯飲料。蘇簡枝正要請客，霍迎風攔住她，“老板說他請了。”

蘇簡枝左顧右盼，“老板？”

“他不在。”霍迎風把聊天記錄給她看，“他說請的，不是我撒謊。”

蘇簡枝便收回了付錢的手。

兩人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可以看見窗外的景色。窗外還下着細雨，車輛川流不息，行人來去匆匆。

“這裏環境真好。”蘇簡枝感嘆。

屋內開了冷氣，窗玻璃上很快起了霧，她用食指在上面畫了個愛心。

霍迎風見了，也在玻璃上畫了個圖案。

蘇簡枝看了問：“太陽？”

“猜對了！”霍迎風笑道，“希望天氣快點放晴。”

蘇簡枝想了想，在太陽的旁邊畫了道彩虹。

霍迎風：“我想起了一首歌。”

蘇簡枝轉頭，他們都從彼此的眼裏看出了相同的靈感。

“哪裏有彩虹告訴我，能不能把我的願望還給我……”

兩人同時唱起，又同時止住了聲。

霍迎風豎起大拇指，跟她碰了碰杯，搖頭贊嘆：“太默契了！”

蘇簡枝也笑了。

他們剛唱完，店裏就放了周傑倫的《彩虹》。

店裏準備了很多消遣的東西，大屏上播放着周傑倫的電影，書架上放着相關書籍，有定制的拼圖、撲克牌，還可以做手賬。伴着雨聲，聽着音樂，是個十分惬意的午後……如果沒人打擾的話。

兩點之後店裏的人漸漸多了起來，蘇簡枝看完雜志，一擡頭就撞上了剛進門的楊臣。

楊臣自然也看見了蘇簡枝，他略微訝異，摟着女朋友走了過來，“蘇簡枝？”

楊臣是曾之景的同學，老實說，蘇簡枝跟他不太熟。

蘇簡枝禮貌地笑了一下，“好巧。”

“昨晚阿景讓我們等了你半個小時，你去哪了？你怎麽回去的？”

“抱歉，朋友送我回去了。”

楊臣表情怪異，蘇簡枝心頭一緊，想起曾之景造謠的話。

“這位是？”楊臣注意到坐在她對面的霍迎風，仔細瞧着他，“你好眼熟啊。”

蘇簡枝擔心楊臣會把霍迎風扯進她跟曾之景的事情裏，正要說話，霍迎風就主動站了起來，“我叫霍迎風，是蘇簡枝的朋友。”

楊臣的女朋友恍然大悟：“哎，你不是昨晚演唱會上的那個人嗎……”

霍迎風大方承認了：“是我。”

楊臣也認出來了，“你們認識？”

霍迎風：“昨天剛認識的。”

楊臣不顧他人在場，直接問了出來：“你為什麽跟阿景分手？”他的目光在兩人之間打轉，“你們……”

蘇簡枝早就看不慣他的眼神，不悅道：“我跟他已經解釋過，不需要再跟他的朋友解釋一遍吧？”

與此同時，霍迎風說：“我們是在演唱會上認識的，這個咖啡店的應援是我朋友準備的，我拉她來捧場，有什麽問題？”

“……”

蘇簡枝愣了一下，轉頭看向霍迎風。

霍迎風在她面前一直是溫柔客氣的形象，待人彬彬有禮，沒說過一句重話，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他語氣裏的冷淡。

雖然他喜怒不形于色，但蘇簡枝聽出來了：他生氣了。

楊臣同時被兩個人嗆聲，面子上挂不住，氣沖沖地拉着女朋友走了。

“你沒事吧？”楊臣走後，蘇簡枝小心翼翼地問。

霍迎風笑了笑：“我有什麽事？”

蘇簡枝：“你……”

她不願提起自己的事情，但在素來真誠的霍迎風面前，她還是解釋了一句：“我昨天分手了……剛才那個是我前男友的朋友。”

“應該是我道歉。”霍迎風很認真地看着她，說，“昨天你在男廁所門口打電話的時候，我都聽見了，對不起。”

蘇簡枝懵了，眨了兩下眼睛，“……男廁？”

她昨天竟然是站在男廁所門口打電話嗎？！

霍迎風找補：“不過當時應該只有我聽見了。”

蘇簡枝尴尬地笑笑：“……好。”

又腳趾扣地了。

提起這件事，蘇簡枝又想起曾之景那條朋友圈。

想了想，她也發了一條。

霍迎風看見她在手機打字，心有所感地點開了朋友圈。他刷新兩下，刷出一條新發布的動态。

JANEZHI

人心易變，音樂永恒。

[配圖]

1分鐘前

配圖是演唱會的照片，一共四張。

一張是舞臺上的周傑倫，一張是粉色的燈海，一張是提詞器的歌詞，還有一張是他給她拍的抱着花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