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畢業照

畢業照

“我掉進愛情懸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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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飯，霍迎風拿着衣服就走了，他說還認得路，可以自己回去，不用送。

這場飯吃完，蘇簡枝更加魂不守舍，等回過神來，已經用鑰匙開了宿舍門。

她被霍迎風的話驚到了。這種假裝在一起的情節，她還以為只會在小說和電視劇裏出現。

霍迎風的話并不是沒有道理。曾之景未必不知道她的清白，只是想栽贓陷害在背後說她閑話而已，他素來在意自己的臉面，如果她坦坦蕩蕩，以毒攻毒，反而會讓他安靜閉嘴。

但她還是疑惑不解。這個想法她提出來沒有問題，問題是這是霍迎風提出來的。他就算再樂于助人，也不可能是個随随便便就能夠冒充別人男朋友的人吧？

更何況，他心底還藏着一個人……難道是因為這個？

蘇簡枝靈光一現，感覺腦中亂纏的繩子忽然清晰了。

難道是因為霍迎風終于按捺不住了，想主動出手了？他想借這個假戀愛去試探女生的心意，讓對方吃醋？

這麽說就通了。

這種有些意氣和幼稚的事情，确實不好開口。

蘇簡枝想了一晚上，想明白了。

霍迎風想幫她，她也想幫霍迎風。又不是讓他們真的談戀愛，這何嘗不是一件兩全其美的事情？

于是她發消息給霍迎風表明了自己的想法，霍迎風回複得很快，跟她意料之中一樣，沒有太激動，看起來只是在商讨一個平常的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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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迎風的态度讓她松了口氣，撫平了她內心的不安。

給霍迎風發完消息，她又把這件事告訴了蔡淼淼。

JANEZHI：我跟霍迎風談戀愛了。

蔡淼淼：？

JANEZHI：假的。

蔡淼淼：？？？？？？？？

……

蘇簡枝回來的這幾天，除了第一天曾之景抱着花去機場接她，其他時間他都悄無聲息。

她想，沒動靜最好，要是能一直這樣就好了。

然而事情總是事與願違。

拍畢業照當天，他們學院定的時間是上午九點，所有人都起得很早。

這天天氣不錯，是難得的晴天，碧空如洗，微風和煦。她只說了上午，沒說讓霍迎風具體什麽時候來，但拍畢業合照的時候，她一眼就看見了親友團裏的霍迎風。

他一米八幾的身高在人群中很出衆，而且他一直看着她的方向，她很難不注意到。

蔡淼淼也在人群裏。她穿着一襲玫瑰碎花吊帶裙，紮了個丸子頭，手裏拿着單反。她不學醫，去年就畢業了，今天是特地請假來的，專門過來給蘇簡枝拍照。不過她的目光沒有盯着蘇簡枝，而是在人群中逡巡。

蘇簡枝一眼便知她在想什麽。

不就是在找霍迎風嗎。

事情她都已經解釋過了，但蔡淼淼還是對此保持狐疑态度。

也不知道她在懷疑什麽。

用蔡淼淼的原話來說，就是：我倒要看看這霍迎風是何許人也！

蔡淼淼很快鎖定了目标，她不動聲色地擠到霍迎風身邊，跟對暗號似的小聲試探：“你是霍迎風嗎？”

霍迎風：“請問你是？”

蔡淼淼笑容滿面，伸出手：“我叫蔡淼淼，蘇簡枝的好閨蜜。”

“你好，我是霍迎風。”

霍迎風正要跟她握手，她卻虛空握了兩下，把手收回去了，“打個招呼，不用這麽客氣！”

霍迎風并不介意，問她：“她跟你提過我？”

“誰？哦，你說枝枝呀，她提過，你們不是一起在汐城旅游嗎？”

“嗯，對，她怎麽說的？”

“就是簡單說了一下你們相遇和游玩的事情。”蔡淼淼放低了音量：“她還說你們在一起了——當然，咳，內情我知道，各取所需嘛。”

霍迎風聽着感覺有點不太對勁，但又說不上來。

“冒昧地問一句啊……”蔡淼淼睜着大眼睛，睫毛撲閃撲閃，“我見過你嗎？”

霍迎風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思考，“沒有吧？”

“應該是我記憶混亂了！”蔡淼淼一點頭，“那沒事了，看枝枝拍照吧。”

她又把腦袋轉了回去。

從蘇簡枝的角度，她只能看見蔡淼淼主動找霍迎風說了幾句話，但具體說了什麽，光看口型也看不出來。

她跟蔡淼淼相識多年，她知道她有分寸，不會在霍迎風面前亂說話。

院領導來得晚，拍大合照拖得時間有點久，蘇簡枝站得腿都麻了。輪到班級合照的時候，曾之景的身影也出現在人群中。

他不一定是來找蘇簡枝的，但他的眼神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

曾之景認得蔡淼淼，當然也注意到了她身邊的霍迎風。

這個人，好眼熟。

曾之景的眉頭擰了起來。

“三，二，一。”

“畢，業，快，樂！”

随着全班同學的齊聲歡呼，數十頂帽子飛出，向高空抛去，又落在了地上。

抛帽結束，終于拍完了合照。

蘇簡枝在一片淩亂的地上找到了自己的學士帽，再一擡頭，發現霍迎風不見了，蔡淼淼還在原地。

她走過去，奇怪地問：“霍迎風呢？”

“哦，他剛才被曾之景叫走了。”

“曾之景？！”蘇簡枝覺得匪夷所思，“他倆怎麽認識的？”

蔡淼淼後知後覺：“對啊，他們認識？”

剛才曾之景叫走霍迎風的動作和霍迎風應答的語氣都太自然了，她竟然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曾之景不會知道你跟霍迎風在一起了吧？”

剛拍完照，裏裏外外都是人，要找人還真不算方便。

“我們沒真在一起。”蘇簡枝說，“我不說，他怎麽知道？”

她本來就是想借今天拍畢業照的時機演戲給曾之景看的，她都還沒演，曾之景難不成還能未蔔先知？

霍迎風和曾之景沒走遠，他們就在廣場的花林下。

曾之景沒搞客套話，開門見山：“我是不是見過你？”

霍迎風很從容：“在哪裏見過？”

“很多地方。”曾之景眼睛眯了起來，打量他的目光說不上禮貌。

霍迎風整了整領口，漫不經心道：“你直說就好了。”

“你有沒有看過周傑倫的演唱會？”

“看過。”

“汐城場的？”

“你審訊我？”霍迎風的目光也說不上溫和。

“我只是想确認一下，我女朋友找了個暧昧對象，我想知道是不是你？”

“你女朋友？确定嗎？”

曾之景嗤笑：“你果然認識蘇簡枝。”

火藥味在空氣蔓延，愈來愈濃烈。四周都是歡欣鼓舞的畢業生，只有兩人之間有一種格格不入的針鋒相對。霍迎風不動如山，神色無聊，完全不像平日裏的熱情似火。

“關你什麽事。”他語氣冷淡，“沒什麽事我就走了。”

他這副樣子，倒是讓曾之景眼前浮現了一個模糊的身影。

“你等等，”曾之景眸色陰沉，“前幾天在機場有人打了我，那個人戴着口罩，是不是你？”

“你都說戴着口罩，怎麽能确定是我？”

“那你站着，讓我打一拳，試試手感，我就知道是不是了。”

霍迎風冷冷道：“你可以試試。”

曾之景當然不會真的打人。

就像昨天說的，一人兩拳，已經兩清了，他要是動手，就是他理虧在先。更何況他昨天下手可不輕。

他問：“你是為蘇簡枝打的我？”

“不算是。”

霍迎風比曾之景還要高一些，垂下雙眸注視着人的時候，有一種威壓感。“不過，我聽說你們已經分手了，你如果繼續打擾她，我會真動手。”

“……”

“霍迎風！”

蘇簡枝的聲音打破了交鋒。

她和蔡淼淼小步跑了過來，她穿着學士服，滿身大汗，但也顧不上這麽多了。

她看都不看曾之景一眼，拉過霍迎風手，“我們走吧。”

“等等，你叫……霍迎風？”曾之景的臉色大變，“你們什麽關系？”

霍迎風十分自然地宣告：“我是她的男朋友。”

蘇簡枝從來沒在曾之景臉上見過這樣複雜的神色。各種複雜的情緒堆疊交錯，她無法用驚訝、憤怒、憂懼任何一種情緒概括。但肉眼可見的，他胸口起伏越來越強烈，盯着霍迎風目不轉睛，眼神如手術刀般銳利，似乎要将他剖開一層皮。

蘇簡枝不明白他的情緒從何而來，她壓下心底諸多疑問，抓着霍迎風手加重了力氣，不回頭地說：“走吧。”

仿佛為了安撫她，霍迎風輕輕掙開了她的手，她的手心都是汗，他反手牽住了她。

“嗯，走吧。”他說。

蔡淼淼立刻跟上，在兩人身後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

“……”

綠樹成蔭，隐隐蟬鳴，斑駁的光影落在兩人身上，溢滿青春氣息，随手一截，都是校園劇宣傳片。但蔡淼淼能感受到，氣氛有些沉悶。

兩人沉默地走了幾十米，沿着綠蔭校道一路走到圖書館門口，找了個陰涼處。蘇簡枝動了動手，霍迎風放開了她。

蔡淼淼将他們的小動作都看在眼裏，但她察言觀色，看這氣氛……似乎不适合她開口。

她背着單反，默默地站到了一旁，耳朵卻時時刻刻注意着兩人。

“你們認識嗎？”蘇簡枝擡眸問。

霍迎風認真地看向她的眼睛：“如果我說我們今天才認識，你會相信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