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母雞

第6章 母雞

沒等祝聆搞明白平板裏的內容究竟是什麽意思，這東西就在閃了兩下之後徹底黑屏了，不管她怎麽重啓都沒反應，似乎是沒有能源了。

整個平板看上去都是一體的，後蓋也無法打開，祝聆研究了一陣只能放棄。

據說千年前很流行用這種電子産品，放在今天它絕對是老古董了，在市場上拍賣也能賣出上萬。

祝聆擡頭又在屋裏看了一圈，如果一個人想要離開，那走之前他肯定要将值錢的東西都賣掉，可這裏就像是臨時起意要出門一兩個月的樣子，所以家具用布罩上，平板還塞在沙發下。

祝華山一定沒想到自己十幾年都沒有回來。

祝聆拎着平板去找了德古拉斯：“能幫我看一下這個麽？”

德古拉斯将拆下來的零件仔細分類放在一邊，擦了擦手這才接過她手裏的東西，仔細查看一番後它問：“這是一個傳輸器？”

祝聆咦了一聲：“不是千年前的電子産品平板電腦麽？”

德古拉斯搖了下頭：“不是，這東西比你想象的要精密很多，竟然找不到切開的入口，屏幕和後蓋完全是一體的，這材質。”它的指尖突然打開一道蓋子，裏面竟然是個小小的掃描眼，在後蓋和屏幕上掃描了一陣後它疑惑地道，“無法找到匹配的數據？”

機器人産生了興趣：“我得分析一下，設備不足，我需要實驗室。”

祝聆敲了敲它的手臂：“先別研究，先幫我看一下為什麽關機吧，剛剛還能啓動。”

“沒能源了，它應該能用別的方式充電，你放在太陽下試試。”

現在已經是傍晚，夕陽斜斜地落下來，漫天晚霞，祝聆将平板放在二樓陽臺上，怕被風吹走，還用東西固定了一下。

德古拉斯得到祝聆的允諾，将來條件允許可以給它研究，它抱着滿心期待繼續幹活去了。

等給蛋翻完面，天已經快要黑透了，祝聆趕緊跑到門口，很快從門口抱回來一個不大的袋子，這是她下午在網上下單買的一袋高檔雞食，據說高蛋白高營養，沒有雞能抵擋得住它的誘惑。

祝聆擡頭看了眼山上，能不能抓住那些雞就靠這袋雞食了。

從山腳下一直到院子方向撒了一些雞食，又在院子裏也放了一些。弄完後她蹲在水邊呼喚起了果凍。

“在麽？請你們幫個忙行不行？如果明早有雞過來啄食，把它們留在這，我明天給你們加餐。”

說完後沒什麽反應，等了一陣祝聆又重複了一遍，很快一條細長的透明觸手嗖地在她腳面拍了一下，像是同意了她的要求。

“好，就這麽說定了！”

為了孵蛋，祝聆直接抱着被子睡在了孵化室裏，這一夜她時不時起來看一眼，後半夜實在是太困了，她迷迷糊糊地翻完蛋直接靠在牆邊睡着了，直到她被一陣響亮的喔喔聲吵醒。

不只一聲，是兩只公雞同時在院子裏打鳴，祝聆的睡意一下子沒了，她猛地蹦起來朝院子裏看去，就見院子足有五只雞，其中兩只大公雞三只母雞，母雞正低頭啄食放在院子的雞食，吃完後它們走到給果凍們準備的草料邊打算繼續啄食。

兩只大果凍身體拉出兩條細長的繩子攔在雞面前不讓他們通過，先前被電過一次的母雞警惕地後退，兩只公雞一點不怕地昂首挺胸朝前走去，然而還沒走幾步公雞的腳步就突然頓住，接着它們身上的毛刷拉全翹了起來。

公雞有些懼怕地咯咯後退，不願意再在院子裏待着，撲騰翅膀就朝牆上飛去。就在祝聆着急要出去攔着的時候，驚人的一幕發生了，只見其中一只果凍向上一跳，就在它騰空的過程中，圓形的身體變成了傘狀，在傘的邊緣是一條條細長的觸須，它竟然變成了一只水母。

水母波浪般扇動身體，速度極快地升高，只轉瞬到了公雞面前，觸須沒等公雞飛去就纏住它的脖子将它丢回了院子裏。

五只雞接連嘗試了幾次都被丢回了院子，它們躁動地刨着地。祝聆趁機抱着雞食朝它們撒去。

有了食物誘惑，幾只雞終于安靜下來低頭啄食。

此時天從蒙蒙亮變得亮堂起來，祝聆在雞食和果凍的幫助下它們趕進了雞圈裏，雞圈的機器都壞了，但關幾只雞倒是綽綽有餘。

不安地在雞圈裏走來走去，母雞還好，公雞一直嘗試朝外撲去，祝聆摸着下巴想了一會，打開雞圈将兩只公雞放了出來，剛一出來公雞就果斷朝院外飛去，這次祝聆沒再讓果凍攔住它們，就這麽看着它們飛遠。

果凍不解地用腦袋輕輕撞祝聆的手臂。

她指着雞圈裏的三只母雞笑着道：“有母雞在，這兩只公雞肯定還會回來的。”

兩只果凍愣了一下突然反應過來，小眼睛裏立即生出了幾分忌憚，果斷從祝聆身邊退開回到了水邊。

母雞反抗得不厲害，關進雞圈後就低着頭啄食，這裏先前也長滿了草，清除表面雜草後地面沒有整過，泥地松軟，很輕易就能翻出蟲子來，母雞吃得不亦樂乎。

祝聆拎着東西進去清理許久沒用的雞窩，又往食槽裏添了水和雞食。

果然到傍晚的時候兩只公雞真的回來了，不僅僅是它們回來了，還帶來了十二只嫩黃色的小雞仔。這次公雞走的是正門，養殖場大門沒關，公雞就這麽大搖大擺地帶着雞仔走進來，叽叽叽的叫聲瞬間讓安靜的養殖場熱鬧了起來。

祝聆雙眼發亮只想仰天長笑，白得了三只母雞和一堆雞仔，只要母雞活着，十只很快能變成一百只。

雞仔們飛快地朝母雞撲去，很快躲進母雞翅膀下休息了起來，大公雞站在雞圈栅欄頂上，仰頭喔喔叫了幾聲。

祝聆掏掏耳朵，恐怕自己很快就要改變作息了。

多了一些鄰居，果凍們也活潑了許多，祝聆每次看向院子時都能看到正在啵啵轉悠的果凍們，母雞帶着小雞散步，大果凍就有樣學樣帶着一群小果凍轉悠。公雞關不住，每天都會飛過牆壁出去，但它們總會定點回來，帶一嘴蟲子喂給小雞。

五六天過去，雞窩裏開始每天能摸出一兩顆新鮮的雞蛋了，祝聆拿着燈照，是受精卵就放回雞窩讓母雞孵蛋，不是就拿走攢起來。

每天定時給蛋翻面，夜裏睡不好她人都憔悴了幾分。

祝聆無時無刻不想買一全套的孵蛋器，但又到輸血的日子了，下個月還得做治療，她現在連治療的錢都湊不夠，再這麽入不敷出下去，她會比養殖場先倒下。

這幾天打掃過程中她找到一些老舊的家具機器，賣賣也能換一些錢，可祝聆一點都不想動那些東西。

肯定還有別的辦法，她用力掰着手指。

實在過不下去還可以直接放棄養殖場，不繼承遺産她就能繼續打工賺錢看病。

可這些天她對養殖場投注了感情和心思，不想就這麽放棄，她不想再重複以前的日子了，沒有希望地維持着現狀，人生好像一眼就能看到盡頭。

祝聆一直想要做些什麽，因為福利院出身，她只上完了普通大學沒有再就讀，學歷不好身體不好又無法離開地球，她這一生也許就這樣不會有什麽變化了。然而養殖場的出現給了她希望，哪怕要經營起來很難很難，可她仍舊想試一試，就算真的失敗了也不會再有遺憾了。

還沒到最後，也許很快就有轉機也說不定。

回過神來，再有兩個小時就要天亮了，公雞還沒打鳴，祝聆打了個哈欠，揉揉眼睛打算繼續睡覺。

因為靠近山上，夜間沒有什麽車聲，只有細微的蟲鳴鳥叫，小果凍最近每天都跟着祝聆一起睡，但沒有待在她身上，反而趴在一顆雞蛋上睡着了，身體攤開，像給雞蛋附了一層膜。

果凍體溫不高，祝聆怕雞蛋會因此出問題拿下來兩次，然後她被果凍譴責地盯了許久，白天也不肯跟在她身邊了。

祝聆只好又讓小果凍回到雞蛋上，反正就一顆蛋，果凍喜歡就讓它趴着好了。

看了眼保溫箱，祝聆很快陷入睡眠中，就在她睡着不久，被果凍趴着的那顆蛋輕輕晃動起來，接着響起一陣細細的敲擊聲，仔細聽聲音像是從蛋內部傳來的。

趴在上面的小果凍被弄醒，攤開的身體收攏成球狀，它在蛋上面跳躍起來，蛋晃動的幅度也開始變大，像是在回應它。

“篤篤。”內部的敲擊聲變大了，但還不足以将蛋殼啄裂。果凍跳下來給它鼓勁。

晃了半天也沒有将殼敲破，蛋停止晃動，許是沒有力氣了。

小果凍沉思了一會，從保溫箱爬出來，沿着門縫回到了河裏。

幾分鐘後，河裏出來兩只大果凍，經過雞圈的時候，站在樁子上打盹的公雞睜開眼睛看了眼，果凍朝它伸出觸須，大公雞忌憚地跳下樁子回到母雞身邊。

很快，兩只果凍一起來到保溫箱裏，借着月光能看到在果凍身體裏似乎卷着什麽東西，果凍将身體展開，裹着的東西均勻塗抹在了蛋表面。微黃的蛋表皮很快變成純黑色，但幾秒後黑色就被吸收了一樣緩緩消失，重新恢複成了微黃色。

小果凍歡快地蹦了蹦，用身體撞了蛋一下，蛋橫着倒在保溫絲裏，裏面的東西像是沉睡了沒有給出反應。大果凍扶起蛋，觸手一伸将小果凍拉回自己身上，随後跳下保溫箱悄無聲息地回了水裏。

等到公雞打鳴，天開始亮起來，孵化室內一切安好。

又是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