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諸神降臨(六)

第006章 諸神降臨(六)

收回思緒後,已經刷夠逼格的東盡不再糾結救世主的問題。

他試着從那一千夜的記憶裏翻找出幾個經典片段,以此來糊弄一下這位好奇心過于旺盛的女異種。

說起來他還得謝謝她。

畢竟自己主動提起往事難免有種炫耀感,但若是別人主動問的,那就完全不一樣了。

既然如此,她好奇什麽,他多說一點便是。

“別把我想得那麽壞啊……我一出生就進了監獄,能對他們做什麽?”

你都一出生就進監獄了,還讓人別誤會你?!女異種聽到這話後直接抱起單人沙發上的大靠枕,擋住了她那一瞬間的表情。

因為東盡的話表情微妙的遠不止她一人。

直播間裏的觀衆們早已在他的話究竟是真是假之間反複橫跳。

[這個房間不是不能說謊嗎?那他說的到底是真嘟假嘟?]

[不好說,真的不好說。這些話聽起來真實到離譜,又離譜得莫名真實。]

[都是些什麽廢話文學。我沒那智商分辨真假,也不知道老婆是不是用技能了。我只想說,老婆你帥暈了!麽麽麽麽麽麽!!!]

等到東盡繼續說下去後,直播間內外的人就不止是反複橫跳,而是目瞪口呆了。

“不信嗎?單論狹義上的武力,我不一定是你的對手。”

當然,這是在我不獻祭壽命的情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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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盡借着各個異種走神時,用真實之眼評估着這些人的大致戰力。得出的結論是,只要他舍得他最後的6天壽命,一對一的情況下,他足以殺了這裏的任意一位。

因為壽命這種東西,總是越到最後越值錢。

“力量,從來都不是什麽必要條件。”一旁沉默許久的卡樂眸光晦暗地注視着東盡。

同一個雙人沙發上,東盡懶懶散散地斜靠在右端。而位于左側的卡樂自落座起,就後倚着沙發側頭看向東盡,爾後視線再未移開過一瞬。

異種盯人連眼都不眨的嗎?還是祂眨眼了自己沒注意?

這一刻,東盡說不出究竟是因卡樂的話而煩躁,還是被對方給看得煩了,有那麽一瞬,他微不可見地皺了下眉。

不可否認,他确實不喜歡卡樂剛才所言。

只有生來就擁有一切的人才會如此輕飄飄地說“力量不重要”。

如果力量不重要,他就不會垂死掙紮二十年,才勉強達到別人一出生就有的健康程度。

如果力量不重要,他更不會在賭上一千次後,還得帶着僅剩6天的命在這裏分享曾經。

卡樂不在乎力量,他在乎。

今天他坐在這裏,就是要告訴世界、告訴宇宙、告訴人類、告訴神明,進化鏈底端的凡人執著起來究竟能做到什麽地步。

——他就是不甘心而已。

雖然不贊同,但情緒穩定的東盡依舊神色如常地對卡樂點了下頭,似是認同了對方的說法。

之後,他就開始真正訴說起了自己穿越後的人生片段:

“就像我之前說的那樣,我一出生就進了監獄。”

“一段時間後,我去了一個有趣的地方玩了一陣子。再之後,一百顆星球為我修改了法律。”

沒有異種出言詢問他既然在監獄裏,又是怎麽跑出去的。

祂們只是在沉默地消化着東盡話裏的信息量。

事實上東盡為了不暴露一千個午夜的事,已經盡力把數量和地方往小裏說了。

不是一百顆星球為他修改法律,是他所通關的那一千個宇宙絕大部分都為他改了法——這件事還是某一夜雷鳴追擊他時偶然提到、并用以嘲弄他的。

因為他在那些夢境世界裏實在太百無禁忌了一些。

稍微舉幾個例子來說。

在以“幻想生物依托于人類情感而誕生”為背景的現代世界中,于人神魔大戰前夕,他一個人闖入向全世界播報新聞的電視臺,并不講武德地将其霸占。

而在霸占的七天裏,他拿起早就錄好的那首帕格尼尼的《魔鬼的顫音》選擇播放,然後在這首小提琴曲獨特的背景聲下給全世界講了七天鬼故事。①

七天之後,百鬼夜行,代人參戰。

人神魔之戰直接變成了各種幻想生物互毆,副本劇情崩得一塌糊塗。

這還算好的,起碼沒太影響其他宇宙的秩序。

當他進入那些異能強盛科技水平不行的世界裏後,那他簡直可以稱一句“詐騙犯之王”。

他所用過的低端手段包括“恭喜您中了一等獎”、“我,XXX,打錢”、“地上一躺,黃金萬兩”,這些舉動換來的金錢足以讓他在副本裏買把武器。

更高端一點則是以類傳銷手段進行集資——短期內獲得大量金錢後他甚至能直接搞崩世界。

反正只是副本而已,他毫無心理負擔。

東盡沒什麽負擔,通關途中見證了這一切的各大宇宙意志卻慌啊。

或許是不同宇宙不同物種思維差異較大的原因,他做的那些事別說副本內了,副本外的宇宙裏也沒怎麽出現過。

這就導致東盡每結束一個副本,被他震撼到的那個宇宙就開始緊急出臺修訂法。

什麽叫“惡人的王”,這就是惡人的王啊。

如果副本裏的經歷得以照進現實,那麽無論是這房間裏的哪一個,罪惡值都絕對沒有他高。

在東盡删減後的随意舉例下,套房裏漸漸變得落針可聞。

而他訴說經歷時那種事不關己、冷眼旁觀的态度,哪怕是再不将人當人的異種們,都開始莫名其妙地冷汗直流。

那一刻,除卡樂外的所有異種幾乎同時在想——“這門到底是從哪裏拉來的瘋子?”

如果可以,甚至有異種想動手将這個大殺器給塞回去。

“當然,我的經歷比起你們不算什麽。”

[不不不,這你可就太謙虛了。]

十一位異種再度露出了近乎一致的表情。

“只是那些星球太熱情,為我修改法律也就算了,還幾乎每一個都說我是救世主。”

[有沒有一種可能,是那些人不得不熱情?]

“不僅是那些星球熱情,我們宇宙的宇宙意志也非常熱情——它竟然願意為我寫下三十封情書。”

[哪家正經宇宙的宇宙意志會寫情書啊?你們宇宙的宇宙意志怕不是變異了吧?]

“我也不是什麽妄自菲薄的類型。”

[你都這麽危險了,還是妄自菲薄一點吧。]

“就像我之前說的那樣,狹義上的武力我确實可能不如各位。”

[你真的謙虛了。]

“但如果只是毀滅某個人、毀滅某個宇宙這種事,我應該還是能做到的。”

[你究竟對我們的武力值有什麽誤解?我們根本不能毀滅宇宙啊!]

“希望今後能和諸位友好相處。”

[這友好相處是認真的嗎?您覺得我們配嗎?]

幾乎是東盡說一句話,沙發上坐立不安已久的11位異種就在心底跟着吐槽了一句。

等他終于全部說完了,就連一開始叽叽喳喳詢問八卦的那位女異種都不由自主地閉緊了嘴。

唯獨沙發左側總是獨自沉浸在自己世界裏的卡樂,仍舊是那副看不出喜怒的凝視姿态。

在這安靜到詭異的氛圍下,最終還是那位女異種在其他人不斷的眼神示意下,猶猶豫豫地開口了:

“既然都是從門裏出來的,我們當然會互幫互助。您……你有什麽困難,也可以告訴我們,能幫的我一定幫。”

這話一說出口,女異種自己都覺得要被惡心得反胃了。

祂們可是屍山血海裏出來的惡種,誰會真去搞那套互幫互助的小把戲啊?

但這位不知哪來的大佛都這麽說了,難不成她還能大聲說“我拒絕”嗎?

她是異種沒錯,但她的腦子可沒異變啊。

還有這些雄性怎麽這麽慫的?有戰術性喝水的、有戰術性喝茶的,還有一個……

女異種的目光再一衆異種上劃過,直至劃到迄今一動未動、如同雕塑般的卡樂身上。

意識到對方注視着東盡時,那竭力壓抑竭力忍耐、卻依舊幾欲噬人的視線後,她不禁在心底深深地長嘆一聲。

還有一個也不頂用。因為祂怎麽看都像是個戀愛腦。

現在幾點了來着?

哦,15:23。竟然才過去20分鐘?怎會如此?

女異種第一次覺得這破茶話會簡直比她的命還長。

東盡沒什麽需要這些異種做的,因為他要做的事全都在這些異種的對立面。

雖然他沒什麽亟待解決的事情,但他倒是發現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隐患——他發現卡樂注視他的視線已經越來越危險了。

這才是副本第一天而已啊。

他昨天怎麽沒發現卡樂情緒這麽不穩定?

東盡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哪有見人第一天,甚至只見了對方兩面,就能以這種仿佛在寂靜燃燒的目光看人的?一見鐘情都沒這麽快、這麽深的吧?

這家夥難道真是什麽絕世戀愛腦嗎?

無論如何,他還是先下一劑藥試試看好了。

只要這家夥在剩下的六天半裏能忍住不發作,他就權當沒這回事。

思緒回轉間,東盡勾起唇微微露出一個笑。明明是個再标準不過的微笑,與其嘴角的紅痕連成一片後,就有種似瘋子似神明在冷嘲世間的諷刺感。

以至于女異種瞥見的那一瞬,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

“我沒什麽亟需諸位解決的事,但我确實有一個小小的困擾,想要聽聽諸位的意見。”

東盡說話不疾不徐,不曾消減的笑容卻讓他的話染上了幾分涼意:

“在門的另一側,我有一個狂熱的追求者。”

“狂熱到每時每刻,每日每夜,他都在追逐我的身影。”

“我的骨,我的血,乃至我的肉/體,我的靈魂,都早已被他視作囊中之物。”

“對于這種武力值遠勝于我的追求者,我該怎麽做呢?”

東盡自始至終絕沒有說半句謊言。

他确實有個追求者。

只是那并非愛意上的追求,而是殺意上的追求。

此時此刻,被東盡稱作是“追求者”的雷鳴正随意盲點着各個直播間。而在東盡話音響起的那一秒,他點擊直播間的動作突然頓了一瞬。

試煉開啓至今,雷鳴确實從未進入過東盡的直播間。

先前他之所以知曉東盡直播時的所作所為,是因為那時正值午夜,而他又神選了東盡。

但現在天光大亮,午後烈陽正盛,無論如何他都不應該聽見這段話。

可雷鳴偏偏聽見了。

因為那一剎那,他和東盡第一次産生了共鳴。

為什麽諸神會在“神選”前如此猶猶豫豫、再三思量?因為“神選”影響的不僅是試煉者,還有他們本身。

神魔和試煉者的契合度越高,越容易産生共鳴。

在這種共鳴下,神魔能單方面看到試煉者的視角,并與其心神相通。

如果此刻神魔自身願意,完全能夠以虛影形式出現在試煉者背後。這樣一來,試煉者能夠借用神魔的力量便會瞬間達到最大化,直至共鳴結束、虛影消失為止。

誰都清楚這會是個副本通關的作弊器。

可共鳴這種東西向來可遇不可求。

即便“神選”持續了上萬年,歷史上的試煉賽裏出現共鳴的次數依舊屈指可數。

這一次東盡能無意間觸發共鳴,一是因為這一刻他話裏提到了這位神明、并對這位的心境了若指掌;二是因為他和雷鳴的契合度實在太高,高到哪怕兩者間的好感都是負數,依舊無法抑制地心神相通。

“追求者……真敢說啊。”

雷鳴擡起手似是無意地搭在自己那黑白相間的半截面具上。

随着他的這個動作,他那正無聲嘲弄的薄唇便被右手遮擋得一幹二淨。

他不會去否認東盡所說的任何一個字。

他只會在未來某一天,讓東盡今日所說的所有話悉數成真。

他不僅要他的血、他的肉,他還要将他扒皮抽骨、寸寸淩遲。

不然實在難解他這些年的心頭之恨。

“你都沒辦法的追求者,”女異種不由露出了一個近似牙疼的表情,“那得有多強啊……”

這種神仙打架的局面,能不能放過她啊?

她實在想象不出得強到什麽程度,瘋到什麽程度,才能看上東盡并讓東盡對祂束手無策。

不,不能這麽說。瘋到什麽程度她還是可以想象的。

念此,女異種悄悄看了卡樂一眼——然後她就發現了卡樂表情未變,臉色卻莫名黑了幾個度。

哈哈……可能是燈光問題吧,雖然下午套房裏根本沒開燈。

東盡不知道的是,原本頂樓是有将近20個異種的。

只是其中一小半不知死活地惹到了卡樂,直接被祂找機會一個接一個地拆解了。所以哪怕卡樂從來不過問任何事務,每次茶話會投出的領頭人裏依舊必有祂的一席之地。

“這麽看,武力還是挺重要的。”羊頭人烏力似乎也覺得沉默太久不好,所以祂幹巴巴地接了一句話。可惜祂情商不在線。

在接完這句話後,今日就沒正眼看過祂的卡樂金眸突然動了動。

下一秒,祂就撩起眼皮朝着烏力看去,直至将烏力看得近乎僵住、忍不住問了句“我說錯什麽了嗎”時,卡樂才不辨喜怒地說了一句:“不,你說得對。”

既然我說得對,你的眼睛能不能別這麽滲人了啊?

這一刻,無論在場的哪位異種都沒了繼續為東盡解決情感困擾的念頭。

祂們不需要什麽人情,祂們只想要命。

“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該投票選之後三天的領頭人了吧?”

女異種身邊的獨眼人在其不斷踢腿的威脅下,終于勇敢開口打斷了詭異的氛圍。

雖然時間還早,雖然異種們各個天生反骨,但這一剎那罕見地沒有任何人跟祂唱反調。

稍微松了口氣的女異種順勢接過話茬道:“那就按慣例,每個人說一下自己所做過的最了不起的事吧。”

“說完之後就開始不記名投票,每張票上寫2個號碼。”

女異種一邊說着,一邊将13個號碼牌發放給所有人。

東盡拿到的正是13號。

這數字還真巧。

東盡聽着周圍那些異種聲情并茂地敘述祂們肆無忌憚作惡的“戰績”,看着餐桌上錯落着的各種茶點殘骸,明明無論是人還是食物都沒有相似的地方,他卻莫名幻視了地球上很著名的一幅畫——《最後的晚餐》。

只是不知道這間套房裏,誰是猶大,誰是耶稣?

或許沒有猶大,沒有耶稣,但他會是畫裏那個拿刀的人,送這裏的所有異種回歸地獄。

在一群互相熟識的異種如數家珍地說完後,很快就輪到了12號卡樂。

而下一個就是東盡。

此時東盡已經有些意興闌珊。

在看他來這些所謂的異種不過是仗着身體特異、實力強大在胡作非為罷了。這些人別說是在那些更高維的宇宙了,哪怕是出生在他所在的三級宇宙,也有的是家夥教他們做人。

除了卡樂。

東盡迄今都捉摸不透卡樂。他不知道對方強到什麽地步,也不知道祂曾經具體做了什麽。

就在東盡勉強提起興致等着卡樂敘述祂的最偉大過往時,卡樂說出來的卻是:

“我遇到了一個人。”

“什麽?”女異種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反射地追問了一句。

前幾次選領頭者,卡樂要麽就是直接過麥,要麽就是随口說了一個祂本人的音樂作品——或許在祂看來,祂的每個作品都是最偉大的。

而這種極端自我主義者,今天說了什麽?

“我遇到了一個人,又或者他不是人。”卡樂又重複了一遍。祂低沉的嗓音混着久未說話的沙啞,在又一次陡然寂靜的空曠房間裏顯得格外清晰。

“這就是我自誕生起,所經歷的最偉大的事。”

能與東盡相遇,是過往種種皆無可媲美的偉大經歷。

卡樂覺得自己至死也不會忘記《魔王》樂章奏響的那一瞬間。

今日東盡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在拿烈酒澆灌祂的心髒、再用火把熊熊點燃。

肆意燃燒的火焰混着不曾消散的餘燼,每一分每一寸地融進了祂的骨骼、祂的靈魂。

祂的那首《神降》該被重新譜曲了。

因為直到那一眼、那一刻,祂才恍然明白何為真正的神降。

那是天上的星辰。要他來到人間,實在是屈尊。②

——他、恨、戀、愛、腦。本來準備仔細聆聽卡樂過往的東盡聞言只覺得呼吸一窒。

合着剛才他唱念做打地将愛情煩惱說得那麽像,這個人半個字也聽不進去的?

哦對,他忘了,祂不是人。

祂沒有羞恥心,沒有道德底線,想要就會去竭盡所能的得到。

真真是最難纏的那一類。

“……那麽現在有請13號說話。”

女異種實在不知道怎麽評價卡樂,她天生對愛情過敏。于是她選擇視而不見,趕緊讓最後一位說完,趁早結束這場茶話會。

偏偏13號是東盡。

東盡沒有接卡樂的茬——就祂那活在自己世界裏的狀态,也根本不需要他接茬。

于是東盡直接以一種沒受任何影響的表情道:

“我所做的最偉大的事……稍微類比一下的話,大概是抛硬幣連續1000次都是正面向上。”

這裏沒一個人會把東盡嘴裏的“硬幣”當成真硬幣。

但不同的是,旁人并不會對此多加置喙,唯獨卡樂會追問道:“硬幣指代的是什麽?”

東盡再一次皺了下眉。最後他隔着繃帶深深看了卡樂一眼道:

——“是我的命。”

我連賭了一千次的命,贏下了1/2的一千次方的可能。

而在連賭一千次命後,我以人類之軀、以20年的光陰,走完了數百萬年的生物進化鏈。

如果這都算不上偉大,那東盡真不知道還有什麽值得稱道了。

——戀愛腦的愛情嗎?

這兩個家夥到底是怎麽回事?女異種受夠了東盡和卡樂每說一句話、四周就一片寂靜的尴尬氛圍,她迅速拿出13張大小一致的白紙,然後利落地分發下去。

在一衆異種都用桌上的黑水筆寫完號碼後,她又任勞任怨地将白紙收了回來并親自唱名。

因為她的不懈努力,整個茶話會的投票效率陡然提升了一大截。

等到最終結果出來後,東盡毫不意外地看見自己和卡樂的姓名出現在中選者名單上。

不然他先前說那麽多做什麽?給這些異種開故事會嗎?

一旁的羊頭人見狀似乎隐有不滿,但祂看了眼卡樂、又看了看東盡,最終識趣地選擇将一切牢騷咽回肚子裏默默離去。

在得到想要的結果後,東盡于女異種“明天下午三點記得到酒店禮堂,你和卡樂要去見見那些人類,再找些有用的趁早把起始市炸了”的絮叨中,揮揮手節奏平穩地走出了套間大門。

卡樂原本想要跟出去,卻在女異種欲言又止的視線中頓了下腳步。

“你想說什麽?”祂原本不想理會旁人的。但這女異種的性格祂多少知道點,如果沒什麽重要的事,她不會表現得這麽明顯。

“……你應該知道先前東盡提起追求者,不是随便提的吧?”

卡樂不想理會旁人,女異種自己還不想管這個戀愛腦呢。可誰讓先前卡樂除去的那些異種裏有她的死對頭,她多少欠了點人情呢?

“什麽意思?”卡樂皺着眉問道。

“……讓你知難而退的意思。他似乎對你沒什麽興趣,你要放棄麽?”

——原來你聽都沒聽懂啊。

這一刻,女異種只覺得腦袋被棒槌敲了。為了不刺激到這位,她可以發誓,她說的每個字都是斟酌許久的肺腑之言。

聽到女異種的話後,站立在原地的卡樂反而笑了起來。

不是平日裏或敷衍或譏諷的笑,而是一種帶着狂妄、挾着紛亂的大笑。

“你搞錯了,我哪裏是那麽膚淺地愛他?”

“那不僅是對他本人的,更是對世界、對宇宙、對一切狂妄、一切輝煌的愛啊!”

東盡當然可以拒絕祂,但卡樂又怎會拒絕這場狂風般襲來的、絕無僅有的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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