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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攝政王身邊的粉衣女子是誰？”

問這話的是忠勤伯府的嫡長子薛元飛，此刻他的注意力被宋煙牢牢牽住。

宋煙一襲粉色薄衫，白雪凝膚，纖秾合度的身姿讓薛元飛久久回不過神來。

時下女子大多追求素雅恬淡，街市上的衣料鋪子裏賣得最好的布匹也是這一類。

至于什麽時候興起這個風尚，還得歸因于江雪陌。

這麽些年，江尚書治家嚴謹、重禮守法的名聲在外，教養出來的子女皆是規矩收禮之人，江雪陌琴棋書畫、女紅無一不通。

許多大臣在教養自家兒女時，若是自家兒女不争氣，總會來上一句，“你看看江家的江雪陌，沒事多像別人學學……”

久而久之，這些女子但凡見到江雪陌，心中雖然不平，但會悄摸琢磨她的言談舉止、穿衣打扮，以便模仿。

薛錦夏用手扇着風，盯着宋煙的背影想了許久，終是有了眉目，“不會是多年前那個小姑娘吧？”

薛元飛眼中欣喜難掩，“夏夏認得那姑娘？”

薛錦夏狐疑地看向他，“阿兄這是？”

薛元飛清清嗓子，扯扯身上的衣袍，“這不是父親母親近日催的厲害，你知道的，阿兄又不喜歡那些說話做事文绉绉的女子，太過無趣。”

薛錦夏冷笑一聲，“哼，我看你是色迷心竅還差不多。”

薛元飛尴尬地摸摸鼻子。

這時，江雪陌和李樂宜施施然地朝兩人走來，兩人所在的位置恰好離宋珩、宋煙最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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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公子和薛姑娘在說些什麽呢？”江雪陌佯裝不經意地往宋珩所在的方向瞥去。

見宋珩正彎腰理着靛藍薄毯，那戴面紗的女子翹起纖白指尖指了指薄毯翻起的另一角。

俄而又指指另一邊，整個過程，宋珩沒有絲毫不耐。

宋珩掃宋煙一眼，“待會兒到底是誰要坐，嗯？”

宋珩不像宋煙那麽講究，随意尋個地方坐下便可，用不着這麽大費周章。

宋煙捂捂小腹，聲音嬌軟道，“哎呀，真是有勞皇叔了，我這幾日肚子疼……”

宋珩長眉一展，“鬼靈精。”

只是這一幕落在江雪陌眼裏，真是刺眼又做作。

但江雪陌又不能明着說，她只能換種方式道，“攝政王身邊的那姑娘可真有趣，看年歲也不小了，言行舉止怎還像個孩童般？”

薛元飛“唰”一聲展開折扇，使勁扇了扇，接過話頭，“怎麽會？依本公子看來，可愛的緊，有種別樣的美。”

江雪眸垂眸掩下眸中的冷意，她才不想與這些粗鄙之人多言。

江雪陌挺起腰背，雙手交疊在腹前，手中握了柄小團扇，款步向宋珩走去。

她對身旁的李樂宜道，“樂宜，我們去那邊走走，躲躲陰涼？”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薛錦夏在江雪陌身後朝她翻了個白眼兒，虛僞、做作。

“阿兄啊，這邊是有些熱，不如我們也過去躲躲陰涼？”

薛元飛眉開眼笑道，“正和我意。”

……

宋煙乖巧地踞坐在毯子中央，垂頭輕嗅着手裏方才素月拾柴火時帶回來的野花。

擔心花刺紮到宋煙的手，素月特地摘了一大片青翠的蓮葉包住後才送到宋煙手中。

她身後是棵茂密蔥茏的榕樹，清風徐來，樹影婆娑，日光跳躍在她的鼻尖，面紗浮動，美好而恬靜。

宋珩坐在另一旁的大石上，聽霍霄打探回來的消息，目光時不時落在她身上。

宋煙察覺到，偏頭朝他甜甜一笑，宋珩眼底也難得地露出一絲笑。

最後，霍霄道，“殿下，那非要見您，說要當着您的面和您說，就在離湖不遠的農舍裏。”

聞言，宋珩眼底僅剩的笑意漸漸淡去，“那就去見見，你留下守着她。”

霍霄應下，“是。”

宋珩走後，霍霄就站在榕樹底下守着，不敢離宋煙太近。

随着宋煙漸漸長大，宋珩不再讓宋煙親近霍霄，一是男女有別、尊卑有序，二是，宋珩見不得宋煙親近其他人。

因為這事，那回宋珩罰了霍霄一個月的銀子。

素月在一旁烤魚，見宋煙握住那捧野花t愛不釋手，素月笑道，“姑娘喜歡嗎？”

這五顏六色的野花與府裏花匠精心培育的不同，活得更自然肆意，也更有特色。

宋煙貓兒眼往湖中心望去，日頭太大，蓮葉都打卷了，歇下去湖中摘蓮花的心思，見素月在烤魚，提起裙衫蹲到火堆旁，“素月姐姐，讓阿煙試試。”

素月用竹簽重新串好一條小魚，“給，姑娘試試這個。”

宋煙看着素月的動作，學得有模有樣。

薛元飛走得快，率先來到宋煙面前。

在薄毯外圍，薛元飛手持折扇拱拱手，“元飛叨擾了，一路走來太熱，見這邊比較陰涼，想在此乘涼，不知姑娘是否介意？”

宋煙正專心地烤着魚，聽到陌生男子的聲音，頭也沒擡回道，“随意就好。”

果然如他想的那般，這聲音聽着可真舒心悅耳。

素月警惕地看了看薛元飛，見他面目敦厚方正，也挺識禮的，便沒多說什麽。

薛元飛察覺到素月的探究和戒備，也沒放在心上，大大方方蜷腿在毯子外圍坐了下來。

剛坐下來，薛錦夏大咧咧小跑過來，“宋姑娘，我可以坐在這上面嗎？”

薛錦夏指指薄毯，宋煙擡眸看去，面紗的遮掩下，只露出一雙水潤漆黑的眸子，像是山野間小獸的眼，幹淨澄澈，異常好看。

宋煙點點下颌，“可以的，你坐，你認識我？”

這眼睛、這聲音、這身段，阿兄的眼神總算被治好了。

薛錦夏笑眯眯地坐在她身邊，“我猜的，方才見攝政王與你一起，猜你應當是王府之人。”

“你這是在烤魚嗎？聞起來好香啊。”

薛錦夏很熱情，一直找話頭與宋煙交談，還喜歡誇她，宋煙被她誇得很不好意思。

面紗下的嬌顏有了些緋色，她有些腼腆道，“你要吃嗎？你要吃的話我重新給你烤一條，這條我沒烤好，有些焦了。”

那條焦魚被素月接過放在一邊，重新給她串了一條，一回生二回熟，這回沒再烤焦。

一旁的薛元飛下意識地咽了口口水，他都有些嫉妒自家妹妹了。

江雪陌與李樂宜方才一直不遠不近地跟在宋珩身後，想看他去哪兒，哪知漸漸地把人給跟丢了。

返回湖邊時，江雪陌冷冷道，“走吧，我們去會會那名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