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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憐莺洩憤般地踢了一腳小案, 什麽東西，遂跟着跳下馬車。

宋珩一路牽着宋煙的手來到林中一片幹淨幹燥的草地上，這裏樹多且密, 即使連下數日雨, 這塊草地也未被淋濕多少, 加上此刻日頭高高升起, 唯一的一點濕意也被曬幹。

到了後, 宋煙才反應過來，皇叔一直牽着她的手腕, 她“唰”一下縮回手, 掩飾性地問, “皇叔，來這裏是？”

宋珩見她動作如此迅捷地縮回手, 心裏輕嘆一聲後, “不是說讓霍霄給你獵些野味解解饞, 尋醫路透颠簸，不能餓着阿煙。”

宋珩又瞥她一眼掌寬的腰身, “再說, 你看你都瘦成什麽樣, 怕是一陣風就能将你吹跑。”

宋煙臉色紅紅的, 低聲嗫嚅道，“也沒有那麽瘦吧。”

“在下聽說攝政王是要獵野味？”跟來的楚向南一邊走向兩人一邊問道。

宋珩睨他一眼, 不清不淡地應了句，“嗯。”

完全一副不想搭理楚向南的模樣, 楚向南暗自握緊了拳頭, 像是沒看見宋珩的臉色般，毛遂自薦道, “若是獵野味，在下也獵得，不知，能否借用攝政王的弓箭一用？”

楚向南這話雖是對宋珩說的，但目光一直飄落到宋煙身上。

可宋煙并未因為他會獵什麽野味就多看他兩眼，宋煙正幫着霍霄忙前忙後在地上鋪着小毯子，樹林旁還有溪水流淌而過，旁邊長有淺嫩的野草野花。

宋煙想了想，歡歡喜喜去一旁摘野花了。

宋珩順着楚向南的目光望去，見宋煙一副歡喜雀躍的模樣，他的心情也跟着開心不少，看向她時，眼裏滿是縱容的意味。

楚向南只覺得這一幕刺眼極了，遂又開口，“不知攝政王意下如何？”

宋珩收回視線，不悅地皺皺眉，他有些後悔讓這麽聒噪的東西跟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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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你，獵具由霍霄看管，你找他去。”

說完，不再看楚向南，提步向宋煙走去。

楚向南藏起眼裏的冷光，往霍霄走去，與憐莺擦臉而過時，憐莺朝他譏諷一笑，并低聲道，“自取其辱。”

楚向南氣哼一聲走遠。

宋珩來到溪邊，剛一提步，宋煙驚呼一聲，“等一下，皇叔，你先別過來，當心踩壞了它們。”

宋珩垂眸望去，呵，腳下是剛長出的幼嫩小花。

宋珩聽她的，站在原地沒再動，宋煙開始埋頭将它們全部采摘起來。

宋珩目光一直落在面前的小姑娘身上，直到溪流對面一道寒光閃過，宋珩踱步到宋煙面前，遮住她的身影。

再看向對面時，只有樹枝微微晃動，宋珩若有所思地看了會兒，見小姑娘都快将這塊地上的花薅禿了。

他有些哭笑不得道，“都快将它們薅禿了，讓皇叔踩兩腳你都不願意。”

宋煙握着花站起來，不料起的太急，腦袋有一順的暈眩，還帶着些莫名的惡心感，手不自覺地一松，握在手裏的花撒了一地，身子欲墜不墜。

宋珩見她情況不對，忙伸手将人攬進懷裏，往日平靜的雪顏也帶上一抹焦色，“阿煙，何處不适？”

宋煙後背沁出密密的冷汗，額頭也是，她手腳發軟地半偎在宋珩懷裏，此刻也顧不上什麽規矩禮法了，渾身上下哪兒哪兒都難受，她有氣無力道，“皇叔，我難受。”

宋珩伸手握住她冰涼的小手，打橫将人抱起來，往林中走去，“沒事，馬上就好。”

回到林中，宋珩将宋煙放在薄毯上，楚向南在替宋煙診脈，結束後，楚向南開口道，“阿煙只是身子太虛弱了，多進補些膳食，慢慢調理便沒事。”

宋珩一個眼刀甩向楚向南，“阿煙一直與在一處，你膽敢克扣她吃食不成？”

宋煙扯扯宋珩的衣襟，解釋道，“皇叔，別怪阿南，是我自己總是食欲不佳，便用得少了些。”

楚向南沒給宋煙尋什麽丫鬟使，自然也沒人照顧她的膳食，宋煙都是自己做，不過有時并不餓，她便沒有用膳，長次以往，身子便垮了。

宋珩無奈嘆了口氣，“看來日後我t得看着你用膳才成。”

宋煙這會兒緩過來了，當着楚向南和憐莺他們的面，宋煙實在不好再賴在宋珩懷裏，扭捏着從他懷裏鑽出來。

宋珩看了一眼霍霄，霍霄取來一個毛絨軟墊放在薄毯上，宋珩扶着她坐下，這毛絨軟墊也是用白狐皮做的，蓬松又柔軟，坐上去很舒服。

楚向南和憐莺見後，只覺暴殄天物，而一旁的霍霄還有那驅車的車夫早已習以為常。

宋珩讓霍霄取來一些吃食點心放在薄毯上，吩咐霍霄，“去獵些魚和野兔來，摘些野果。”

霍霄應下，楚向南看了一眼宋煙，“阿煙你想吃什麽，我親自獵來給你。”他将“親自”而字咬得極重。

哪知宋煙根本不在乎什麽親自不親自，她随口道，“都行，只是霍大哥去獵就行，阿南你可以不用去的。”

楚向南笑着搖搖頭，“無事，我想親自獵來讓你嘗嘗。”

說完，握起弓箭轉身向林中走去，憐莺暗暗翻了個白眼，她來到宋煙身邊蹲下，看着那一排排精致的瓜果點心，都是她沒見過，也沒聽說過的，心裏嫉妒的發狂。

憐莺面上殷切道，“阿煙，你想吃哪個？我剝給你。”

宋煙搖搖頭，不是很想用，卻不想嘴邊碰上一抹沙糯。

她擡起貓兒眼望去，宋珩正遞來一塊點心，沉聲道，“先吃些，這是燕窩紅棗糕，對你身子有益。”

都遞到嘴邊了，宋煙也不能不吃，遂張嘴咬下一小口，一塊不大的糕點，對于宋珩來說，可能一口就能吃好幾個，但宋煙卻咬上七.八口才慢慢用完。

宋珩也不催她，就耐心地看着她吃，見她一點點吃下東西，也是種享受，吃到還剩最後一口時，宋煙咬上去後，不小心咬住宋珩的指尖。

宋煙一愣，忙松開，滿臉歉意地看着宋珩，宋珩淡淡收回手，斂眸道，“無事。”

宋煙沒看見，長袖遮掩下，宋珩指腹眷戀地摩挲着她口裏留下的淺淡潤澤，直到指腹再沒一點濕意。

宋煙轉頭望向身邊的憐莺，“憐莺姐姐，你也餓了吧，你不用管我，你想吃的話這些你都可以吃。”

憐莺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宋珩，宋煙明白過來，笑着問宋珩，“對吧，皇叔。”

宋珩淡嗯了一聲，憐莺才敢拈起一塊點心用，她是真餓了。

帶小半個時辰過去，霍霄已經滿載而歸，他先去溪邊将魚和兔子處理好，再用樹枝串起來帶回林中送到宋珩手裏。

那魚和野兔都經過開膛破肚，雖說已經清洗過，但血腥氣還是很重，宋煙看見後，有些受不了，将頭扭向一邊。

霍霄熟練地生起火堆，宋珩動作優雅地将魚和兔子放上去翻烤着，又灑上一些佐味品，很快就将那股腥味掩蓋住，溢出陣陣香味。

宋煙這才偏頭去看，她知道宋珩生得好，可此刻看去，她感覺皇叔似乎比之從前，欲加好看。

柔柔的日光落在他身上，連長睫都鍍上一層細碎金光，翻烤兔子和魚的動作矜貴優雅至極。

一旁的憐莺暗自輕嘆一聲，可惜啊可惜，她怎麽就沒宋煙那丫頭那麽好的運道呢？

不過宋珩再好看，也比不上他此刻手裏香噴噴的魚和兔，宋煙慢慢挪到他身邊坐下，貓兒眼巴巴地盯着他手裏的魚和兔子，“皇叔，還要烤多久？”

宋珩分給她一個眼神，“莫急，很快，都是你的。”

宋煙伸出手指比劃起來，“我只要一只兔腿，還有魚腹那處的肉就行。”

宋珩輕笑一聲，“還挺會挑，放心，最好的都是你的，沒人敢跟你搶。”

宋煙傻傻一笑，低頭去吹柴堆裏的火苗，讓它燃得更烈些。

烏發滑落，眼看要被火燒着，宋珩眼疾手快空出一只手替她将青絲绾至耳後，低聲叮囑，“當心，莫燒着了。”

指腹不小心刮過她雪白耳廓，宋煙不好意思地伸手摸摸耳廓，直起身坐好。

待霍霄又處理玩一條魚回來後，低聲在宋珩耳邊說了幾句，宋珩頓了一瞬，“暫且不用管。”

待魚和兔子烤好後，宋煙分了些給憐莺，冷不丁地撞上宋珩刺骨冰冷的目光，憐莺不敢再看，忙低聲道謝，“謝謝阿煙。”

趁宋煙吃兔腿的間隙，宋珩将魚肉攤在盤裏，用銀簽一根根挑去上面的刺，連毛刺也未放過。

霍霄獵的兔子比較小，這樣的兔肉吃起來更鮮嫩，兔腿也不大，宋煙捧着兔腿，很快啃完一只，似乎還不過瘾，她又巴巴地看望向宋珩，宋珩端來魚肉，遞給她一雙玉箸，“嘗嘗。”

宋煙夾起鮮嫩味美的魚肉喂進嘴裏，口齒生香，還不用吐刺，她只管負責大快朵頤，雖然嘴裏忙個不停，但依然不能阻止她對宋珩的贊美，“好吃，皇叔手藝可真好，日後落魄了去酒樓裏做廚子也使得。”

宋珩，“？”

宋煙一頓，尴尬笑笑，“我胡說的，皇叔不用放在心上，皇叔才不會落魄呢。”

憐莺豔羨地看着這一幕，又想起楚向南，若是沒發生那些事，她與楚向南也算是一道良緣吧，可惜啊，天意弄人。

正想着，離他們不遠的林子裏傳來一聲凄厲的慘叫，除了楚向南在林子裏還有誰。

宋煙一急，也顧不得吃魚肉，忙站起來，擔憂道，“皇叔，是阿南的聲音，他會不會出什麽事？”

說着就要往林子裏去，宋珩不悅道，“霍霄，去看看，阿煙，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