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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梧侯壽辰那日, 謝冰柔也随去赴宴,也算是謝冰柔第一次正式現身人前。謝冰柔倒并沒怎樣緊張,反倒在馬車上思索案子。今日梧侯做壽, 整個梧侯府也不免熱鬧起來。只要薛留良不再鬧騰,那麽一個不序齒的庶子之死本便不是什麽大事。這樣的喜氣洋洋裏,就連京中那些血腥的之氣也被生生壓下了下去。
如今胤都死了三名女娘了, 不過朝廷并不願意鬧得人心惶惶, 所以将這樁案子壓了壓。第二名死者鄧妙卿的死被鬧得沸沸揚揚,然而第三件兇殺案卻被壓得悄無聲息。
據說林雪瑛屍首方才發現, 官府甚至都未曾驗屍,當日就匆匆下葬。
也是,京中每年發生的案子甚多, 因為整個胤都人實在太多。這個蓬勃發展的新銳帝國已趨向和平, 國都也不斷在擴大延展,于是形成了龐大的人口規模。
謝冰柔也只打聽到第三樁案子只言片語,死者名叫林雪瑛,是個商戶之女。她家境雖然富庶, 但是并非達官顯貴, 于是她的死在刻意壓制之下也并未能翻起什麽波浪。
死去的幾個女娘身份有別,共同處都是年輕貌美。
一縷隐秘的擔憂卻不由得湧上謝冰柔的心頭,她恰巧見過兩個兇殺現場, 而那兇徒手段亦是日益殘忍。第二名死者鄧妙卿并未被削斷手指,可到了林雪瑛,兇手又增加新的花樣。
官府雖然壓了下來,可那兇手卻未必肯罷休。那兇手是不會樂意被壓下風頭的!她想到了第二名死者鄧妙卿, 對方身軀被放在樹枝之上,向着官道人來人往之客展露一份t血淋淋殘忍。而這又與第三名死者林雪瑛的死有異曲同工之妙, 對方屍首離主路只有幾步之遙,同樣用兵刃高高釘在牆壁之上。
兇手顯然有些享受在別人眼皮子之下行事的刺激。
他血淋淋的殘忍是需要展示的,是需要世人矚目,加以畏懼和驚嘆的。如今官府這樣壓制,那兇手一定會十分不甘心。一只不甘心的野獸自然是會更加急不可待的去證明自己。
那些心思流轉間,謝冰柔忽而又想起了一事,那就是自己兩次撞見兇手的案發現場當真是一種巧合?第一次也罷了,那麽第二次呢?
又或者那兇手一直便在自己左近,一直在窺探自己?
想到了這兒,謝冰柔通身泛起了一縷寒意。
這時節,馬車已經到了梧侯府。
謝冰柔下了馬車,這次随謝冰柔來的還有謝家其他女眷,當然還有沈婉蘭。沈婉蘭當然已經知曉了元儀華的點評,可她還是坦然來此,沒什麽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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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婉蘭一下馬車,頓時光彩豔麗,當真美豔不可方物。
飛仙髻、點绛梅,彩珠金釵以飾。
妙娥嬌豔,一襲百花穿蝶深绛曲裾裹身。
沈婉蘭盈盈站定,令人眼前一亮。
她原本便是個極美貌的女子,只是平素着素衣淡妝,生生壓下了自己幾分豔色。如今沈婉蘭刻意打扮,卻再無掩藏。
溫蓉這個謝家大夫人瞧在眼裏,也不覺皺了一下眉頭,暗暗有幾分擔心。
今日本是謝冰柔第一次正式現身人前,許多人也想看看傳說中的謝五娘子是怎樣樣品貌。可往日裏往素裏打扮的沈婉蘭卻刻意盛裝濃抹,豔色畢露,讓溫蓉落個措手不及。
如此豔色,恐有喧賓奪主之嫌,豈不是将謝冰柔的風頭盡數奪了去?
那別人瞧着,又會怎麽想,會不會覺得他們謝家女娘其實并不和睦?沈婉蘭往日裏低調柔順,如今刻意張揚。旁人瞧見了,只怕還覺得五娘子對她怎麽樣了。
畢竟從前京中便有一些流言蜚語,說五娘子記恨自己長于川中之地,覺得沈婉蘭占了她的機會。那些雖不過是些無稽之談,卻偏有些無聊人喜歡聊一聊。
那些心思流轉間,溫蓉心裏就對沈婉蘭有些埋怨。婉蘭平日裏柔順聽話,可今日不聲不響這麽打扮,也不知平日裏的溫順有幾分真。平日裏自己待她與家裏其他女娘并無差別,沈婉蘭何必非要今日出風頭?
一筆寫不出兩個謝字,謝冰柔雖然是剛回來,溫蓉心裏還是更偏向謝冰柔的。
這樣想着時,溫蓉不免向謝冰柔打量,她也擔心謝冰柔心裏不快。
五娘子再老成,到底也不過是個十多歲的小娘子,說不定會沉不住氣。倘若謝冰柔心存怨怼,面頰透出不快,落在別人眼裏,說不定就會覺得謝冰柔小氣不能容物。
好在謝冰柔容色平和,一如尋常,并沒有什麽怨怼之意。
溫蓉這樣打量,也安下心。她再細細一看謝冰柔,謝冰柔今日雖不似沈婉蘭那般明豔奪目,但秀美沉潤,也頗顯內秀,果真是一派大家閨秀風度,不至于被沈婉蘭給比下去。
溫蓉心裏更對五娘子多了幾分喜歡。
明珠落于荒野,縱然蒙塵,卻猶是明珠。謝雲昭的血脈自然差不到哪裏去,哪怕養在姜家,也是足以奪目。難怪夫君一直惋惜,可惜這個阿弟英年早逝。
謝冰柔在要緊時候,總是會顯得落落大方的。
沈婉蘭冉冉一笑,攏着謝冰柔手臂入府,二人親密無間,看不出有什麽芥蒂。
梧侯府中,衛玄立足于一僻靜之處,暫且并不願意去應酬。
他知再過一陣,不但陛下恩賞會送至,元後還會親至梧侯府,以示對梧侯的恩寵。
大胤開國的這些列侯總是極得意的,也素來受皇室尊崇,因為太祖當年與諸侯有約,得天下後共享富貴。于是着大胤的天下,是皇室與功臣們共享。
如今太祖縱然薨去,當今陛下亦對這些列侯功臣十分敬重。
想到今日元後親至,衛玄唇瓣驀然浮起了一絲輕輕的笑容。元儀華和薛留良的婚事不但是梧侯所期望,亦是皇後所想。
當初太祖與諸功臣有約,那便是非功臣不列侯,此句之後還有一句非列侯不相。陛下為限制相權,故而擴充宮中六尚之一的尚書,而太子身邊的這些北宮舍人亦有異曲同工之妙,無非是拿內朝之力博弈外朝之力。
故而衛玄方才權勢日盛,那無非是順勢而行。
而列侯之中,也有梧侯這樣出身于楚地故而被邊沿化的功臣。梧侯是有為相資格的,更足堪成為陛下與元後制衡朝廷的一枚棋子。
陛下令梧侯足夠饑餓,而元後卻手執柳枝,灑下這楊枝甘露。
那麽在這樣的局勢下,也無怪乎梧侯決意殺死素姬,好了結那件事事。
四月的杏花正豔,梧侯府那一枝杏花開得正好,豔到了極致,又仿佛添了些俗。只是這樣俗氣的杏花在衛玄身側一映,襯着衛玄雪色俊美的面容,便俗氣全消。
花葉疏落間,一縷陽光順着落至衛玄那挺秀鼻峰之上,又帶着款款柔意落在他淡色的唇上。
他若冰雪初澆,涼意裏澆出一縷豔色。
衛玄的鋒銳是安靜的,就譬如此刻,便有人窺不見他的存在,竟行至此處鬧騰。
衛玄居然也認得其中幾個主角。
那樣貌姣好的女娘就是前日那位謝家五娘子,那日是個沉靜淡然的樣子,可今日這小女娘卻輕輕皺了一下秀眉。
謝冰柔善于掩飾自己的情緒,她皺眉的動作也很輕微。但倘若是衛玄觀察她,那麽她的情緒便毫無阻攔的表露于衛玄跟前,根本不能遮掩半點。
而謝冰柔之所以皺眉,是沒想到謝濟懷今日居然直接向自己讨要阿韶。
她以為自己已經跟秦玉纨說清楚,秦玉纨不至于這樣點兒事都分說不明白。她原以為自己已經拿捏透了謝濟懷的性子,以為謝濟懷縱然不快,也不會形于色。
可她倒是瞧錯了謝濟懷了,謝冰柔還以為謝濟懷會裝一裝,未曾想謝濟懷連這點兒氣都受不住。
看來自己這個侄子比她所想的還要更不行,又或許他被秦玉纨寵壞了。
謝濟懷可能當真以為自己跟青缇兩個孤女前程是拿捏在他手裏。他明知自己不願,居然還仍讨要阿韶。
謝濟懷言語之間甚至有對謝冰柔的奚落,他分明覺得謝冰柔是不能容物,見不着身邊之人謀前程。
他冷笑:“五姑母,你為博名聲,拘着人不放是什麽道理。等過幾年,你嫁了人,身邊還留着個會驗屍的婢子做什麽?還是要借此親近元大郎,做出一副與衆不同樣子。可你要籌謀婚事,總要聽兄嫂做主。母親愛惜于你,對你處處上心,你竟羞辱于她,這又是何意?”
謝濟懷說話越發不堪了,他原本是彬彬有禮模樣,可自尊受損時,竟是這樣一副德性。謝濟懷言語不堪,嗓音裏竟隐隐有些威脅之意。
謝濟懷心裏也十分羞惱。他處處對謝冰柔客氣,以為謝冰柔會受寵若驚,乃至于感激涕零。可如旁人所說那般,謝冰柔竟是打心眼兒裏看不起自己。
自己這麽個支撐門戶的兒郎,又這樣的溫聲細語,對女娘又客氣尊重。甚至,他還阻止母親為難。可那刁滑的小女娘根本不知感激,人家滿心都是輕蔑,竟将自己客氣當作應當。
自己讨個婢子,竟還被這小女娘牙尖嘴利一番搶白。
這些不知好歹女娘,本不配被自己尊重相待的!可不反了天。
謝濟懷大約昨日未睡,眼珠子裏生出一根根殷紅的血絲,竟顯得有些激動。
謝冰柔皺起了眉頭,她本欲言語,不過這時阿韶卻向前一步,擋在了謝冰柔的面前。
“郎君慎言,豈可說出這般無禮言語。容婢子無狀,說一句真心言語,我本是真心實意跟随五娘子,并無半分勉強。”
“婢子出身卑賤,是五娘子不嫌棄,親手教我習字,讓我讀書,使我學得一技之長。郎君扪心自問,你肯為區區一個婢子如此費心?你向五娘子讨要我時,從未問我一句半句,沒問我一個婢子想不想随你。在你心裏,能做你小婦已經是天大福氣。我不過是個物件,何曾是個人?”
“我只知曉,五娘子在我身上花費無數心血,就應該死死将我拽在手裏。可她卻解了我賣身契,容我來去自由,并沒有約束我在她身邊。我留在她身側,是心甘情願,我更甘願将自己的前程放在t五娘子的手心。”
“因為,我心裏信她。”
“她若出嫁,我便做她陪房。她若不嫁,我也随她一道。至于謝郎君說的前程,恕阿韶無福消受。”
說到此處,阿韶轉過身。
她本欲跪伏在地,手心相疊,拱手于地,行稽首之禮。此禮是臣拜君,如子拜父,以顯自己跟随謝冰柔決心。
不過阿韶跪到一半,就被謝冰柔扶住,被謝冰柔輕輕扶起來。
謝冰柔帶着她手掌,捏起拇指,引她擺出合掌作揖姿态。
然後謝冰柔退後一步,作揖回禮。
阿韶願随,謝冰柔心生感動。
這世間本沒有必定注定的忠心,只有惺惺相惜的情意。
這一幕也落在了衛玄眼裏,他驀然唇角勾起,輕輕笑了笑。
他倒未想到這個故事居然會有這樣一個結局。昭華公主自幼嬌寵,什麽都由着自己性子來,說話不知分寸,也很少會考慮到別人的處境。
人皆有勝負之心,公主那些話甚至算得上一種正大光明的挑撥了,而那阿韶只是個奴婢,又依附于謝氏。
昭華公主那樣說時,并未曾想那些言語會給那個叫阿韶的婢子帶來怎樣的噩運。
可這個故事居然有一個和諧且溫暖的結局。
謝五娘子也許不夠優秀,卻足夠的寬容。一個人有容人之量,也是一件了不起的事。
就如衛玄自己,他未必能容忍別人勝過自己。只是他素來自負,認定這世間能勝他之人寥寥無幾罷了。
衛玄想,這世間之事倒也真是奇妙。他也瞧出謝冰柔其實頗為需要阿韶,若自己有非用不可之人,必定是會使盡手段令此人在自己掌控之中。眼前阿韶卻因為情意,同樣願為謝冰柔所用。如此殊途同歸,竟有一樣的結果。
衛玄是個善于謀算之人,可也會承認人類感情之奇妙。
杏花搖曳的春光映入了衛玄眼中,那雙眼卻靜得不可思議。
那不過是一樁小插曲,衛玄并未踏步出去。
謝濟懷也被這一幕刺痛,自讨沒趣,已悻悻然離開。
衛玄瞧這戲都散場了,亦轉身離去。
他離去之際,恰巧撞見一人。那女娘在這裏站了一會兒,似早窺見衛玄,只因膽怯不敢如何。眼見衛玄走來,女娘也匆匆行禮。她頭垂得低低的,柔順裏似帶着幾分惶恐。衛玄也輕輕點頭還禮,也沒多留。
雖匆匆一瞥,衛玄也觀察到對方雖妝容精致,但鬓發微微有些淩亂。明明是個貴族女娘打扮,倒好似跟人生出些動手動腳的争執過。
但衛玄并沒有多了解的欲望。
似衛玄這等觀察入微的人,他會留意到許多旁人留意不到細節,而這也是他的一種習慣。可越是這樣的人,越需取舍。他每時每刻都會接受龐大信息量,每日都會接觸很多微妙的秘密,他更替太子處理全國各地送上來的各色文書。所以衛玄需精煉自己每日所需信息,且并不是每件事都要理會。
他的時間實在是太過于寶貴。
所以他最好的休息,就是在一處僻靜之所靜靜而立,就如方才那樣。
這女娘正是沈婉蘭,她本欲尋謝冰柔,可巧撞見衛玄。
謝冰柔不知衛玄站在一側,可沈婉蘭卻是瞧見了。
衛玄不識得沈婉蘭,可沈婉蘭卻識得衛玄。小衛侯是何等樣人,他如天空之烈陽,于是就很自然的吸引住旁人的目光。
衛玄有一種攝人的魔力,他不過跟沈婉蘭擦身而過,沈婉蘭便覺得喘不過氣來。
這樣的天子驕子,果然是帝國公主用來糾結的恩物,實是華美逼人。
沈婉蘭想到剛才自己小心翼翼窺見的俊美側容,只覺得一顆心砰砰亂跳幾下。
可沈婉蘭亦很快使得自己冷靜下來。
她所能企及的非分之想只是元四郎,那已經是沈婉蘭能放肆的癡心妄想之全部了。
沈婉蘭不是個安分之人,可也不敢哪怕一刻将衛玄視為目标。
可有人卻是有機會的。
那聲音在沈婉蘭心裏響起,使得沈婉蘭向謝冰柔方向望去。
那個人自然便是謝冰柔。
謝家如今雖是聲勢不顯,但也勉強有幾分面子在,謝家的女娘也說得上是出身官宦。倘若換做是謝冰柔與元四郎相好,元家大約也不會這般反對。
自己頂着謝雲昭義女身份,卻并不代表自己就真是官宦人家小姐。
這平日裏雖然姐姐妹妹的稱呼,彼此身份卻是雲泥之別。
更何況五娘子的運氣還很好。
她想到了之前謝冰柔入梧侯府,暗暗有人說是謝冰柔斷了梧侯府的案子。而謝冰柔去的那天,小衛侯也曾到場。
更不必說今日這一幕又被衛玄看在眼裏。
謝冰柔自然顯然既大方,又善良,誰不喜歡這樣的東西呢?
不喜陽光明媚之物,難道會去留意暗渠裏的髒污?
沈婉蘭自然猜不透衛玄心思,但她覺得謝冰柔定然也給衛玄留下一個頗不錯的印象。
她想,真好呀!
可這些都跟自己沒什麽關系。
陽光是不會落在自己身上的。
沈婉蘭深深呼吸了一口氣,方才向着謝冰柔走了去。
“冰柔,原來你在此處。”
沈婉蘭嗓音溫順而平和,她仿佛才剛來,也沒提及衛玄。只不過謝冰柔攏住她手臂時,沈婉蘭不易察覺的皺了一下眉頭
可沈婉蘭反應也很快,她很開舒展了眉頭。
可謝冰柔已經留意到了沈婉蘭的狼狽,伸手替沈婉蘭一攏發絲:“婉蘭,你這是這麽了?”
沈婉蘭嘆了口氣,搖頭沒有言語。她瞧着是溫順的性子,一副被人欺辱了也不願意多說模樣。
謝冰柔也沒繼續追問,她松開了手,讓阿韶替沈婉蘭整理亂了的頭發。
沈婉蘭又瞧了謝冰柔那張秀美面頰一眼,她壓下了心頭那縷酸意。
沈婉蘭暗暗想,我将五娘子視為敵人不會有什麽好處。也許,我能借她一臂之力,脫了如今這困局。
五娘子才回京城,就這麽招眼,已是極惹人矚目。這樣的光輝,又豈是自己這一身精致妝容能壓下去的。
這時元斐卻是急匆匆的掠來,他俊秀面頰之上滿是擔切之色,雙眸之中蓄滿了心疼。
他口中念道:“婉蘭,婉蘭,你別不理睬我。”
元斐嗓音裏已經流露出幾分哀求之意。
謝冰柔一聽,就知曉這狗血劇本已經演完了上半場。
沈婉蘭面頰之上蓄了幾分冷色,可眼裏淚意又讓她顯得沒那麽冷,使她分明透出了幾分楚楚可憐。
她倔強說道:“阿斐,你是怎樣待我的?若不是今日遇到崔三娘子,我沒想到,沒想到你居然是這樣子的人。”
謝冰柔聽了當然知曉沈婉蘭是在茶藝表演。沈婉蘭早知曉此事,可卻做出被崔三娘子鬧出來的樣子。
當然沈婉蘭也不介意謝冰柔知道,她的觀衆本便只有元斐。
這樣的震驚與委屈,當然是要在元斐跟前展示才好。
謝冰柔不好意思走,不過卻輕輕的退後一步,将這舞臺留給有需要的人。
元斐有些狼狽,複又生出了幾分惱恨之色:“崔芷真是可恨,為人既粗鄙,又不知曉分寸,竟對你如此無禮。”
謝冰柔想,婉蘭如此狼狽,竟是那位崔家三娘子所為?
看來崔芷不但動了粗,而且動粗時候的樣子還被元斐看到了。
元斐不但惱恨崔芷說破此事,還惱恨崔芷對沈婉蘭動粗,這可真巧。
可是當真是很巧嗎?今日沈婉蘭為何盛裝打扮,讓自己得美麗展露無遺?總不能是要壓自己風頭。
想來如此之美豔,足以讓那位崔三娘子心生惱恨了。
沈婉蘭有沒有趁勢挑撥幾句惹惱崔三娘子了?
謝冰柔沒看現場,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但如今的沈婉蘭卻不允元斐如此說崔芷:“阿斐,是你對不住我,何必推在崔三娘子身上?你們男子,就是如此欺辱人?我還慶幸她說給我聽,使得我不至于蒙在鼓裏。”
沈婉蘭眼角已經沁出了淚水。
別說元斐,就連謝冰柔恍惚間也不知曉這是真情實感還是高端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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