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落淚

跟久冉商議過後，最終的決定是所有門派聚集起來去魔修所在的洛道血池那邊直接開戰。

因為陸有瑜他們回來的時候，食鐵獸就已經把深谷秘境打開了，這樣算下來，江沐塵他們那邊也應該已經知道了秘境中的魔晶被拿走的事。會回去跟江山山彙合。

于是，久冉跟身體還未好全的映寒鎮守蒼山，其餘長老和多數弟子，跟着陸有瑜秦墨一同前往洛道。

洛道距離蒼山有一段距離，因此當九華宗的人到齊時，其他宗派的人基本上也已經到了。

已經漸漸入夏，講究一些的修真弟子還會帶着帳篷，而更多的則是随意尋個地方，打坐休息。

陸有瑜他們剛一到洛道，就見識到了血池的可怕之處。

“這得有多大啊？”陸有瑜望着遠處的一眼望不到便猩紅色的湖面，喃喃自語。

隔着這片血池，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對面無窮無盡的魔氣，他們這一代人，魔修的概念并不完整，只存在于書中和老人們口口相傳裏。

可是這一幕，卻實打實給了他們一記重擊。

這片湖，這片猩紅色的湖，裏面色血水，全是從前朝夕相處的師兄弟身上的血，這便是魔修，沒有人情味兒，沒有絲毫的道理可言的魔修。

陸有瑜剛到洛道，一衆長老就讓陸有瑜用自己特殊的能力嗅了嗅周圍的情況。

果不其然，江沐塵那熟悉的味道已經在對面了。

“小師傅。”

秦墨緊緊跟在陸有瑜的身邊，看着他望着不遠處的血池，手微微地顫抖着，忍不住上前安慰。

“我無事，無事……”陸有瑜沉靜下來，閉上眼睛盡力不去看，可是那血腥味仍是源源不斷的往自己的鼻腔裏襲來。

“可是這血池，這裏面的氣息，曾經是那麽多活生生的人啊。怎麽就忍心用那麽多的人去換另外一個人？”

Advertisement

陸有瑜眼睛緊閉，眼淚不知何時已經從眼角滑落到了下巴。

秦墨伸手去接卻沒接住，手指擦拭上去的時候，只觸碰到了殘留的濕潤。

“我沒辦法想，我根本沒辦法想這前面的是什麽，秦墨……”

一聲秦墨，叫的他肝腸寸斷。秦墨的眉頭蹙的能夾死一直蒼蠅了。

陸有瑜總覺得，這世間再也沒有比他心更大的人了，在這個修□□裏，身邊所有人壽命都長不行，而他……

“打記事起，我就知道了自己注定沒有辦法在修仙這條路上走遠，更加知道，自己沒有辦法活太久。這麽多年下來，我能夠放寬心下來面對着自己的未來，可這些人……他們的以後有很多種可能，現在卻只能化為一攤子血水……”

他嘴角顫抖眼睛緊閉，從秦墨的角度能清晰的看到陸有瑜分明的睫毛沾了眼淚變得濕潤起來。

秦墨心裏更是難受，眼前這個人的眼淚一滴一滴掉落跟掉在他心裏一般的苦澀。陸有瑜不是一個眼窩子淺的人，如今見到這場面哭出來，怕也是心中承受了無比大的痛苦。

“小師傅。”

秦墨不知覺伸出了胳膊，将人摟進了懷裏。

這個動作熟悉又陌生，曾經他們也有過數次，可是這種情況之下還是第一次。

陸有瑜艱難的忍受着胸中的痛苦，才勉強不讓自己哭出聲音來，好半晌，秦墨才聽到陸有瑜沙啞着聲音道：“我曾想過的，來之前曾想過回事什麽樣子，但是沒想到還是沒承受住。這裏是江山山一手操辦起來的，他心疼自己的愛人，那旁的人呢？旁的人不也是別人心裏的愛人嗎？”

秦墨不知道如何去安慰他，只能将懷裏的人摟的更緊些，湖邊彌漫着帶着血氣的霧，把兩個人密不透風的包裹了進去，秦墨努力的用靈氣隔開那些腥味濃重的氣息，但帶着魔氣的氣息早已經将此地的空氣全部侵蝕。

“小師傅莫傷心，我陪着你把他們趕跑，好不好。”

安慰的話從秦墨嘴裏說出來，陸有瑜心中緩過來了一些，擦抹着臉上的眼淚，道：“分明是為師帶着你把他們趕跑才對，為師厲害着呢。”

秦墨嘴角挂上一絲淺笑：“恩，小師傅最厲害。”

堅毅的語氣，讓秦墨再次想起當年陸有瑜庇護自己時堅定的身影，小師傅就是這樣，總是想着自己無所謂，寧願自己去承擔所有的痛苦，誰也不告訴，也會努力的完成自己堅守的事情。

他總是表現的什麽都不在乎，可是秦墨知道，陸有瑜是太在乎了，太在乎他這注定活不長的一輩子中遭遇的人和事，太珍惜也太心軟了。

“好了好了，為師沒事了。”陸有瑜扭捏的從秦墨懷裏掙脫出來，轉過頭去試圖避開秦墨的眼神。

懷裏忽然變的空起來，秦墨仍舊原本的姿勢怔了一怔，忍住了自己想把人再次擁進懷裏的想法。

“小師傅以後……可以叫我名字。”

小師傅原是他自己當初一句玩笑話，陸有瑜為此還特意說也叫自己小徒弟，只是如今，秦墨總是迫切的想從他的嘴裏聽見自己的名字。

陸有瑜收斂了情緒，轉過身瞧了瞧秦墨早已比自己高出來一頭的個子，笑道：“可不是，小徒弟已經不小了呢。”

“不是，我只是喜歡你念我的名字。”看着眼前的人仍舊紅腫的眼睛，秦墨不知怎的，把心裏藏着的話說了出來。

陸有瑜也微微一怔，在秦墨甚是認真的眼神下，他竟覺得有一絲臉紅，半晌才點了點頭。

眼前的血池，是由這些日子裏衆多失蹤的修真弟子血液彙聚成的，除此之外，還有不知道多少無辜的靈獸以及普通的老百姓都喪命于此。

這血池裏彙聚了魔修一宗傳承了千年的密術，方圓五百裏竟然沒有一絲的生氣，除此外，空中經過的鳥類，只要到了血池的範圍內，就像被什麽東西拽下去一樣，飛不過去。更別說誤入的小動物了 。

就連他們這些宗派弟子，都無法從這片血池上飛過。

“秦墨。”

秦墨微微一愣，才點點頭。

“我好像發現了什麽不對的地方，你去幫我把幾位長老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