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醒了

山間便是陸有瑜住的地方，可一人一劍才剛到山腳，陸有瑜就嗅到了一股自己最熟悉的味道。

是秦墨沒錯。

前面一身玄衣，頭頂的發髻上插着一根再樸素不過的白玉簪的人，不是秦墨還能是誰？

秦墨也聽到了後面的聲音轉過了頭來：“小師傅，我回來了。”

還沒等秦墨下一句話說出來，陸有瑜一腳就已經踹了過去。

“你你你！你他娘！幹！啥！去了！！你再不回來！你親師傅就要在這裏悶！死！了！你懂不懂！你還有臉回來！你說你有啥事不能跟我說完再去！啊？！不能來見我一面？！實在不行你給老子把結界圈的大一點！你大爺的！屁大點兒地方，老子玩都沒地兒玩去！你你你你！……”

陸有瑜連環腳加拳頭，連着錘了秦墨好一會兒，還不罷休。

山間上兩個吃瓜群衆就這麽眼睜睜看着自家在外面叱咤風雲的統領，窩在山腳下被陸有瑜錘成豬頭卻不敢還手。

左四兒：“統領好慘啊！”

牧仁：“啧啧，四兒你還小，統領這叫痛并快樂着。”

另一頭，陸有瑜終于錘的過瘾了，才停下來了手。他一邊喘着氣，一邊那眼睛偷偷看着被錘卻不還手的秦墨。

恩，沒有生氣的跡象。

“小師傅過瘾了嗎？”

“……你什麽意思？”

“我，我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小師傅這些日子指定不開心極了，小師傅可以跟我撒氣撒到開心為止，我都不會還手的。”秦墨面上帶笑，認真瞧着陸有瑜道、

陸有瑜眼睛一眯，道：“那就是說我開心了你就會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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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還，怎麽着都不還。”

陸有瑜這才開心了一些：“哼！”

山間看熱鬧的二人組：

牧仁：“四兒你覺得統領跟陸有瑜像極了什麽？”

左四兒：“唔，像啥？”

牧仁一巴掌拍到左四兒的腦門上：“笨蛋，像極了愛情！”

……

……

晚間，秦墨屏退了左四兒跟牧仁，跟陸有瑜坐在屋子裏吃飯。

“我說，既然你都回來了，咱們可以出去了吧，幹嘛還在這兒窩着，帶我出去放放風呗。”

秦墨拿着筷子的手一滞，道：“先吃飯。”

瞧着眼前一堆自己喜歡的食物，陸有瑜第一次沒了食欲。

他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扔，背着板凳坐到了秦墨的身邊，接着把臉湊的極近，輕柔的氣息噴到秦墨的脖頸處，陸有瑜仔細的看着他，道：“你有事瞞着我。”

“沒有。”秦墨斬釘截鐵。

“有。”陸有瑜也半分不讓。

帶着藥香的人離自己如此近，秦墨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要朝着別的地方想，才轉過頭，看着那人嫣紅的唇，輕聲道：“……沒有。”

“……”

見秦墨堅持，陸有瑜沒意思的切了一聲，退回了原來的位置。

可是半晌，陸有瑜都沒有想吃飯的興趣。他幹脆站起來，往床上倒去：“你自己吃吧，老子不奉陪了。”

聞言，秦墨瞧了一眼陸有瑜倒在床上的身子。

從前把故意跑到陸有瑜身邊，不去跟着明澤修行。陸有瑜便由着他任性，給他在自己房間的旁邊，另外開出來一間屋子，讓秦墨睡。

秦墨把碗一放，道：“小師傅困了嗎？”

“困死了！今兒帶着那倆跑了一圈山路，累！”陸有瑜賭氣把自己埋進被褥裏，頭扭向另一邊。

“唔，這樣。”

下一刻，屋裏的燈便被秦墨熄滅了，陸有瑜感覺自己的身後傳來一陣窸窣的聲響，接着就感覺被窩裏加進來了一個人。

陸有瑜的背僵硬住了。

秦墨進被窩以後，察覺到了陸有瑜的僵硬，先是老老實實的平躺着，道：“這裏沒有別的屋子了，我跟小師傅睡。”

“……哦。”

感受着身邊多了一個人，陸有瑜哪裏睡得着。又過了一會兒，秦墨忽然翻了個身，胳膊就勢摟住了陸有瑜的腰上。

明明是熟悉的懷抱，此刻陸有瑜卻覺得十分緊張。

“那個，你幹啥？”

“抱着，不然床不夠大。”

“……那這樣壓着我胸口了。”

秦墨的胳膊粗壯有力，擱在陸有瑜的身上确實有些吃力，秦墨沒辦法，只得道：“哦。”

就在陸有瑜以為秦墨會把胳膊拿走的時候，秦墨卻只是把胳膊往下挪了挪，放在了陸有瑜的大腿上。

……

恩，這下胸口倒是不壓了，放在腿上也能承受的住，可是這個姿勢是不是不太對勁啊！

“小師傅，我困了，咱們睡吧。”

溫熱的氣息噴到陸有瑜的脖頸上，他抖了一抖，秦墨的聲音卻是帶着疲憊，陸有瑜心中一軟，答應道：“好。”

……

此時山頭外候着的二人組：

左四兒：“哥，燈滅了。”

牧仁欣慰的點頭：“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嗎？”

“睡早了？”

“……走吧弟，咱回去給統領準備明兒的早飯！”

“……哦。”

第二日。

陸有瑜醒的時候，秦墨不知道已經起來多久了，但是卻靜靜的站在床邊。

“小師傅醒了？”

陸有瑜揉揉眼睛，迷迷糊糊道：“唔，你怎麽醒這麽早。”

“小師傅，咱們今天就走了。”

“走哪兒去啊……你還沒跟我說清楚這些天發生了什麽呢。”

“這些天……那日我救你出來後，把程天殺了，又協助江沐塵鏟除了一些程天的舊部下，前些日子，魔修分成了三波，一小波跟着江山山走了，他們人少不重要，剩下一波江沐塵的人，一波程天的人，這兩部分人打起來了，江沐塵找了我協助他，他答應我以後不與修真界起争端，如今已經平息了那些人，修真界也安穩下來了。”

陸有瑜閉着眼睛聽完這些話，跟江沐塵說的差不多。

“我之所以沒來找小師傅是因為我的行蹤時刻被人跟蹤着，我來的話會暴露小師傅的位置。”

“唔，沒事，反正我也教訓過你了，以後你可不準再欺瞞我了。”

“絕對不會。”

兩人一問一答着，陸有瑜也漸漸醒了來。

“我醒了，咱們回吧，都有點想陸果了。”

秦墨幫陸有瑜把衣服拿了過來，淡淡道：“咱們不回九華。”

“那去哪兒？”

陸有瑜接過衣服穿好，剛把腳放地上，秦墨卻搶先一步半跪在陸有瑜面前，拿起鞋子親手幫陸有瑜穿上。

“你……”

陸有瑜驚詫的說不出話來，秦墨卻不管別的，十分認真的幫陸有瑜穿好了鞋子。

“小師傅，以後你跟着我走吧。”

秦墨仍舊半蹲着，仰着頭看着陸有瑜。陸有瑜心裏卻撲通撲通的跳的極快。

“小師傅，我知道你一直都介懷自己無法修道，壽命不長，我已經跟久冉宗主說過了，我會幫你解決這個事情的。”

陸有瑜一言不發，沒錯，當年知曉自己只能是個普通人後，他也曾難過了一段日子，可後來漸漸釋懷一些，覺得人生在世需盡歡，活着開心就好，可是若說有一日真的能讓自己修道，他陸有瑜自然十分興奮。

只是若是像秦墨說的這般容易，那久冉不老早就幫他想好辦法了嗎？

“你說什麽呢……傻徒兒，這事兒哪有你想的那麽容易。咱們回蒼山看看我二叔，若是你想出去游歷了，為師就陪着你去，這樣可好？”

“不好。”

秦墨斬釘截鐵說完，直起身來拉住陸有瑜的手腕，道：“我說有辦法就是有辦法，瑜兒，我不能再看着你從我身邊離開一次了。”

陸有瑜被抓着的手腕生疼，他費勁的從秦墨手裏掙脫，轉身到了一旁才道：“你在說些什麽啊，我這體質能有什麽辦法？若真有，江山山還入什麽魔宗？江離不早就有救了。”

“結道侶。”

陸有瑜似乎是沒聽清，怔住了問道：“你，你說啥？”

“結道侶，你跟我結成道侶，氣運同享，就算你不能修道，只要我付出雙倍的努力，也可一同飛升。”

如今的修真界，道侶的确有同性相結的。

就比如那江山山跟江離。

可是像陸有瑜這般體質的人，是不可能跟人結成道侶的，原因很簡單，修道無非就是為了飛升，道侶之間氣運同享，意味着一個人是廢物，另一個人要付出雙倍甚至更多的努力，才能達到原本修煉的五成功法。

而且與陸有瑜這種人結成道侶，若是秦墨不能在一定時間內帶着兩人一同飛升，那麽秦墨也會被陸有瑜拖累，兩人會一起死去，甚至活的還不如陸有瑜原本時間長。

“你瘋了秦墨？”

兩人都知道跟陸有瑜結道侶意味着什麽，這意味着把兩人的性命拴在了一起，而且還是栓在一根随時都有可能斷裂的繩子上。

“沒有。”

秦墨記起上一次有人說自己瘋了，像是上一世陸有瑜死後，自己大開殺戒的時候。只是如今陸有瑜還好生站在自己面前呢，自己無論如何都會好好的，這樣才能護住他。

“你知不知道若僅僅是為了保住我的性命，那根本沒有必要！我知道你很厲害，我知道你功法比二叔還要強悍，可是若你撐不住了，那你就得跟我一塊玩兒完！”

“我知道，我都知道的。可是我必須這麽做，不僅為了你的命，還為了，為了我自己。”

為了我能光明正大保護你，為了我能夠以道侶的身份徹底擁有你。

小師傅，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