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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信一他們被tiger帶人來救走，安置在和龍卷風同一家醫院裏。悲怆感像饕餮，它把龍卷風所有正負面情緒都吞食徹淨，使他如水面上的葉子漂泊無依。

龍卷風做夢夢見秋水抓到了一只蟬，她笑逐顏開地說要把這只蟬連同整個夏天一起送給他。

很快夏季過去了，秋水背對他站在樹下，龍卷風看不清她的表情，她手裏握着蟬已經發硬的屍體說：「原來我和蟬還有這個夏天都是短命鬼。」

冷汗浸透了龍卷風的衣衫，他被噩夢猛地驚醒，坐起後喘息不已，眼中殘留驚恐和自責，盡管意識到是夢，但龍卷風的胸口依然劇烈起伏：“……”

信一他們畢竟是後生仔，只是養了幾天傷就能活蹦亂跳。信一傷好後放心不下龍卷風于是整日守在他病房裏，動靜讓他同樣醒來。

“大佬，怎麽了？”

龍卷風的臉上掠過一絲痛楚，他閉上眼睛似乎在做心理鬥争：“……還沒找到秋水嗎……”

回應他的是一片寂靜，只有時鐘的滴答聲回蕩在空曠的病房內。

“繼續找。”

“是！大佬，你放心。”信一安慰龍卷風，但其實他自己心裏也沒底，“秋水一定冇事嘅，佢嘅機靈。”

仿佛連自己的呼吸龍卷風都能聽見，他的內心被思念和愧疚侵蝕，每一秒都如同漫長的永恒。

龍卷風喃喃自語，他原以為自己早對這種離別麻木，沒想到他其實從始至終都沒有習慣過，只是在自欺欺人、掩耳盜鈴罷了。

“原來……失去身邊的人……這麽痛苦……”

所以秋水使出渾身解數，就是為了讓他滋長活下來的生欲，她成功了。

另一邊，同一家醫院樓下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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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可以下地的秋水得知王九把狄秋關在籠子裏，當即驚呼罵道：“王九你晤知尊老愛幼啊！”

被秋水罵了的王九不忿地摸了摸鼻子。

拿到鑰匙後秋水飛奔到新龍都理發公司，看到被關在籠子裏的狄秋她尖叫一聲：“秋叔！”

鼻酸的秋水快速挪開鐵籠的蓋子。

狄秋在擡頭恍惚間透過秋水看見了好些人，甚至錯把秋水看成自己的女兒，近乎要落淚。

“秋叔！”

如夢初醒的狄秋看到她表情有瞬間崩潰，然後迅速收斂情緒，眼中的痛苦一閃而過。

秋水趕忙扶他坐下：“秋叔，已經冇事了。”

“你……”狄秋注意到她身上的病號服，他心裏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

極具黑色幽默的秋水毫不在意地擺手：“哎，得閑去睇咗下陰曹地府嘛。”

狄秋想開口說話，可喉嚨像被堵住般，秋水知道他想關心情況，馬上詳細述說。

她告訴狄秋，龍卷風得了肺癌，說他其實不是沒有把兄弟情放在心裏，他也很煎熬。如果不是好運，龍卷風可能就死在城寨裏了。

狄秋痛苦地閉上眼睛：“……我不知佢得病……但係秋水啊……三條人命啊……我過不去自己這關啊……”

“秋叔……”秋水不忍，“我住院嘅時候去查過，在入道前陳占同龍哥就係兄弟了……”

“……”

“……”

狄秋緊握着拳頭，努力讓自己的情緒不要溢出，他轉過頭，不讓秋水看見他的眼淚，喉嚨裏發出一聲壓抑的嗚咽。

“……知了，你走吧。”

他孤獨地坐在光線充足的位置，映照出臉上錯綜複雜的陰影。

幾日後，狄秋親自去醫院探望龍卷風，盡管他們什麽話也沒說，但一切盡在不言中。

龍卷風拍了拍狄秋的肩膀。

狄秋似做好了心理準備，深呼吸出一口氣，發現秋水并不在龍卷風的病房裏：“秋水呢？怎麽她不在？”

提到秋水，龍卷風眼神一暗：“……她至今下落不明…已經派信一他們去搵了…”

狄秋打了個冷顫，難以置信地望向龍卷風，那他在理發店見到的是誰？……秋水說她去了趟陰曹地府……

十二少來到龍卷風病房，他先是向兩位大哥問好，随後跟狄秋說：“秋哥，tiger哥叫你去他那一趟。”

狄秋應了一聲後對龍卷風說：“保重身體！”

“阿嚏！”

躺在病床上的秋水突然打了個噴嚏：“一想二罵三感冒，誰在想我？”

王九戳了一下她的頭。

“仲乜？”

“不倒翁咁。”

信一走進房間，臉上的表情透露出失望：“大佬，仲係冇秋水消息……”

想着身體恢複得差不多了，秋水坐起身問：“狗仔啊，你知唔知龍哥他們在哪家醫院啊？”

王九露出個不懷好意的笑：“我冇同你講過乜？他們的病房就在你樓上啊。”

“哈？”

信一眼中盡是黯淡的光，跟在他身後的陳洛軍和四仔表情也很凝重，他說：“……大佬，秋水她可能……已經死咗……”

剛到龍卷風病房的秋水就聽到信一宣判自己的死訊，她默默從他們後面探出了個頭：“……信仔，你說誰死咗啊……”

“……”

“鬼啊！”

病房集體發出叫喊聲，十二少顫顫巍巍：“秋水你沒死啊！”

秋水攤開雙臂：“沒啊。”

龍卷風最先反應過來，震驚之餘帶有難以置信的喜悅，快步上前凝視秋水的面孔，聲音哽咽，他小心地捧起她的臉左右檢查：“……秋水？這是真的嗎？你真的回來了......”

“我仲以為永遠失去咗你……”

秋水乖巧地偏頭把臉緊貼龍卷風掌心，眼眸含笑：“是我呀，龍哥。”

“喂！王九！你來做乜！”

信一發現王九站在門外，立刻進入戒備狀态，引起在場所有人注意。

“哎哎哎！”眼看信一就要沖上去打人，秋水擋在王九面前，“冇咁惡（兇）啊，信仔，王九救咗我啊！”

信一怒罵：“死秋水啊！食懵咗啊！乜救咗你，你不記得就係他搞成你咁樣啊！”

秋水擺手解釋：“唔係啊，王九不壞嘅！”

這句話使王九得意洋洋，氣得信一差點胃痛：“你佬昧啊……你想氣死我是不是！”

龍卷風沉着臉把秋水拉到身旁，審問的目光直逼王九：“你俾我解釋下係乜回事。”

這個劍拔弩張的場面早就在王九意料之中，他聳肩撅嘴：“就係咁回事咯，同你女達成一致，以後我坐大老板嘅位，同你哋城寨井水不犯河水。”

秋水趕緊在兩人中間打圓場：“係啊龍哥，其實我好早之前就識嘚王九咧，我哋係friend來嘅，上次買衫那次就係他買單嘅啊！”

龍卷風和信一聽完眼前一黑，當即決定回去就把那件衣服撕掉、燒掉、丢掉！

龍卷風頭疼地按揉太陽穴。

這麽一鬧，他也是稍微冷靜了下來：“……”

王九湊近秋水說：“我都話咗冇拉我來，你硬係要拉！”

還沒等秋水說什麽，龍卷風就擋在了她身前：“……別靠那麽近。”

王九不屑地哼聲。

秋水細心觀察情況，對她來說，兩邊都很重要。

“總之你哋冇再吵，我今次拉王九過來係要他過來道歉嘅，以前他只是大老板馬仔嘛，只有得聽命。”

她捅了捅王九：“快道歉。”

王九不情不願地說了聲sorry，信一直接亮出蝴蝶刀：“死撲街王九啊！不想認真道歉就俾我攔！（滾）”

王九也不是個好脾氣的主：“啊我吊你啊廢材，如果不係龍女拉我過來，我都不會過來，你仲在這裏唧唧歪歪！”

秋水頭好痛。

“反正就係咁啦！你哋冷靜點啦！”

她扯過王九就往自己病房方向跑，一溜煙腳底抹油丢下一房子懵圈了的城寨人。

信一不可置信地對龍卷風說：“秋水係乜癡勾性啊！她居然同王九係friend？！”

龍卷風望着秋水拉走王九的背影，想起來他和陳占……一樣是對面立場……一樣是……

“唉。”他嘆氣朝信一擺手，總之秋水平安就好，“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