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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餐廳在古街的另一頭，雕花木制兩層小樓綠植豐富很有格調，正值飯點，餐廳已經滿桌，外面還有一些排隊等叫號的。

季清屹走進餐廳，看到蘇以棠沖他招了招手，他徑直走過去，拉開她旁邊的椅子坐下。

桌下，蘇以棠纖白的手指輕輕搭在他椅面邊沿，精致的指甲是粉白漸變色，似有若無地觸碰着他。

季清屹往裏收了點腿。

主播肆月給他倒酒：“季老板看起來很年輕，菱鎮人？”

“外地。”季清屹禮貌性地扶了下酒杯，“來菱鎮不到一年。”

“那你們是怎麽認識的？”肆月視線在蘇以棠和他之間晃了晃，沖他舉杯，季清屹拿起酒杯和他碰了下，仰頭喝掉杯裏的酒。

“剛認識不久。”蘇以棠笑着說，“我不是剛回國嗎，在菱鎮認識的。”

肆月點頭：“合作賣貨？”

“不算吧。”蘇以棠單手支着下巴，姿态閑适，“嚴格來說是幫當地老手藝人們賣貨，他們單靠游客買點，飯都吃不上，浪費手藝了。”

“你們做的事很有意義。”肆月再次向季清屹舉杯，“我很敬佩，敬季老板一杯。”

“你們願意來，也很有情懷，該我敬你。”季清屹跟他碰杯，又喝了一杯白酒。

“別光顧着喝酒。”蘇以棠往季清屹碗裏夾了塊牛肉，又招呼肆月幾個人，“先吃點菜吧。”

肆月看着蘇以棠給季清屹夾菜，爽朗笑了幾聲：“說實話有點慚愧，這種小單我們團隊其實都不接的，不過以棠開口，我就來了。”

季清屹擡眸，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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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以棠也不客氣：“常來，菱鎮需要你們。”

“那說好了，每次來你都要請我喝酒。”肆月目光灼灼，看着蘇以棠。

蘇以棠吃了粒百合：“沒問題，管夠。”

一桌五個人邊聊邊喝，蘇以棠沒喝幾杯，季清屹覺得自己就不該來，那個肆月很明顯對蘇以棠有意思，根本就舍不得讓蘇以棠多喝，而他一來，對方三個火力全沖他了，一個勁地灌他，估計肆月把他當情敵了。

不知誰先喝趴下。

蘇以棠有一搭沒一搭的，在和肆月聊過去的事，原來兩人已經認識了很多年。也許是酒勁上頭，季清屹突然覺得有點煩躁，拉開椅子起身：“我出去抽根煙。”

“梅花糕快好了。”蘇以棠叮囑，“抽快點，涼了就不好吃了。”

走出餐廳，外面排隊的人依然很多，季清屹靠在路對面的青磚牆，不緊不慢地抽完一支煙後返回餐廳。

梅花糕剛好上來，梅花形狀的糯米面在頂上綻開，點綴着一粒粒彩色的糖粒和黑色的芝麻，散着新鮮出爐的香甜氣息。

“好可愛。”餐桌上幾人各自拿了一個，啧啧稱贊，“不愧是招牌，聞着就好吃。”

蘇以棠直接往季清屹面前放了四個，季清屹莫名：“給我這麽多幹嗎。”

“問你喜歡什麽口味你又沒說。”蘇以棠徑自咬了口梅花糕，微挑着眉稍睨着他，“我就只好每種口味都給你點了。”

季清屹一臉無所謂的表情：“我随便，都行。”

“确定随便？”從之前一起吃燒烤蘇以棠就看出來了，季清屹對吃其實挺挑的，她依次指着四個梅花糕介紹，“這是豆沙餡，這是芝麻餡，這個是肉餡，這個裏面是香蕉。”

季清屹不怎麽吃甜的，拿了個肉餡梅花糕，咬了一口，其實肉餡裏面也放了糖，甜絲絲的，他端起玻璃杯喝了口水。

“好吃嗎？”蘇以棠問他。

助理小姑娘表情探究，玩笑似地問：“感覺棠棠姐似乎對季老板不一般？”

“胡說，別亂開玩笑。” 肆月給了助理一個不虞的眼神，轉而沖季清屹笑道，“季老板看來渴了，別光喝水啊，來，我敬你一杯。”

蘇以棠靠着椅背吃梅花糕，不以為意地問了句：“還喝啊？”

“當然喝，以棠請的酒，必須喝盡興。”肆月給季清屹滿杯，看向他，“你還能喝不？不行就說一聲。”

蘇以棠輕聲關心：“還想喝嗎？”

季清屹慢悠悠嚼着梅花糕，擡眸對上肆月挑釁的視線。

“喝呗。”他放下甜膩的梅花糕，嘴角勾起道散漫的笑，“男人怎麽能說不行。”

這頓酒讓蘇以棠再次刷新對季清屹酒量的認知，之前那頓啤酒她沒能把季清屹喝趴下，今天這頓白酒，肆月也沒能把季清屹喝趴下。

中途她還勸了幾次，讓兩人适可而止，可惜兩個男人沒一個聽她的。

最後，肆月臉色酡紅，直接趴在餐桌上睡了過去，季清屹靠着椅背，臉色依然冷白，看起來還算清醒。

蘇以棠付完餐費，又給肆月他們打了輛車，囑咐兩個助理照顧好肆月。

她又打了輛車，拉着季清屹坐進車裏。

出租車緩慢行駛在景區石板路，後退的光影在車窗上畫出一道道斑斓的流線。

“喝多沒有？”蘇以棠看着阖着眼睛倚着靠背的人，問，“難受嗎？”

季清屹沒睜眼，搖了搖頭。

“肆月嗜酒如命。”蘇以棠說，“你跟他喝那麽多幹什麽。”

季清屹依然閉着眼睛，擡手把車窗打開，清涼的夜風一股腦灌進來，他聲音透着種被酒精浸過的啞：“不是你喊我來的？”

“我喊你來主要是吃梅花糕。”蘇以棠伸手過去試了試風力，擔心他着涼，又把車窗關上一半，“喝點酒對你來說也不算什麽，沒想到你們最後喝這麽多。”

“這種事以後別喊我。”季清屹閉着眼睛又把車窗打開，覺得自己中途抽完煙後就不該回去，蘇以棠和誰喝酒關他什麽事。

“哪種事？”蘇以棠問，“和肆月喝酒？你不喜歡肆月？”

“你喜歡？”季清屹反問。

“談不上喜歡吧，我和他很早就認識，最初他想和我媽合作手工旗袍，那個時候我們認識的。”蘇以棠看了眼季清屹被風吹得亂七八糟的頭發，再次把他那側的車窗關上一些，“直播不可能就安排一場吧，後面肆月還會來，你不喜歡他的話，以後就我自己和他對接好了。”

“随便。”季清屹聲音低懶，“我睡會。”

出租車駛出景區，很快拐上菱河橋，又行駛了一會，在窄巷拱門前停下。

季清屹頭疼根本就睡不着，直接推開車門下車，看到蘇以棠不緊不慢地走在後面不知在給誰發消息，還不忘冷言提醒一句：“前面有狗，跟緊點，別往我身上跳。”

回到老宅，兩人一前一後輕手輕腳地上樓。蘇以棠卧室在外面，進門前她搭着門把手，屋裏的燈光在她身後亮着，她周身籠着一層柔光，桃花眸點綴着微閃的笑意，問：“你洗澡嗎？誰先洗？”

二樓只有一個浴室。

一樓其實還有一個，但是浴室就在薛珍珠房間隔壁，他們怕吵到老太太休息。

“你先洗吧。”季清屹站在微暗的走廊光線裏，逆光看着蘇以棠，頓了頓轉身往樓梯口走，“我下去抽根煙。”

水汽氤氲在密閉的空間，蘇以棠洗澡加快了點速度，洗完後，她随便裹了件睡袍出來，沒見着季清屹，于是下樓去院子裏找他。

晚上溫度低，季清屹又喝了那麽多酒，剛剛在出租車上狀态也不怎麽好，她擔心他在外面待太久着涼生病。

院子裏冷冷清清，月色稀薄，種在牆邊的幾棵臘梅樹下，季清屹站在圍牆的陰影裏，猩紅的煙頭銜在他唇間，明暗不定，他抽着煙，擡頭看夜空。

“阿屹。”蘇以棠站在屋內，只把頭從門簾內伸出來，沖他說，“浴室我用完了，你快來吧。”

季清屹碾滅手中的煙，起身走過去，把煙蒂扔進門外的鐵簸箕，擡手撩開珠簾。

蘇以棠穿着一件酒紅色絲絨睡袍，頭發還是濕的，水漬印在頸間鎖骨，在月色下泛着朦胧水光。

季清屹沒再往下看，移開視線：“不冷？”

“這不怕你冷嗎。”蘇以棠攏了攏睡袍，二月的菱鎮晚上也就幾度，濕冷襲人，“我着急喊你上去。”

夜風撩動珠簾，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我不冷。”季清屹懶聲回應，随手把門關上，隔斷吹進來的風，沖樓梯擡了擡下颌，“上樓。”

蘇以棠上樓後先去了浴室找到吹風機，打算拿回房間吹頭發，出來時剛好看到季清屹拿着換洗衣物從房間走過來。

他脫了外套，只穿了件松松垮垮的黑襯衫，領口依舊随意敞開着，走在暗黃的走廊燈下，步伐大而懶慢。

蘇以棠突然不着急吹頭發了，手裏拿着吹風機靠着浴室一側的門框，看着他走近。

季清屹在她面前停下來，懶懶的視線落下：“堵着門幹嗎。”

“沒堵。”蘇以棠伸手比了下身前的空間，桃花眸中透着輕佻調笑，“這麽寬不夠你走？”

季清屹酒勁過去了些，頭還有點疼，懶散地嗤了聲，不想跟她胡扯，側身從她面前過去，進了浴室。

浴室裏熱騰騰的水汽還沒散完，濕漉漉的空氣裏彌漫着玫瑰沐浴露的香味，是那種很高級的香，馨香溫柔卻又分毫不讓地霸占人嗅覺的全部注意力。

季清屹想把浴室的通風功能打開，但是開關在門邊，被蘇以棠半擋着，他站在洗手臺前，背對着門從朦胧的鏡面裏看向蘇以棠，趕人：“要脫衣服了，還不走？”

“先脫襯衫吧。”蘇以棠順水推舟地調戲人，倚着門框，目光從鏡子裏季清屹的臉上移到他的身上，“我看完腹肌就走。”

鏡子裏，季清屹深邃的眸子盯了她幾秒，似乎還若有似無地哼笑了聲，然後一邊垂睨着她，一邊擡手，緩緩把原本敞開的幾個衣扣都給扣上了。

連鎖骨都看不到了。

“……”蘇以棠無語，“小氣。”

“快走吧。”季清屹拖着語調，轉身虛倚坐着洗手臺邊沿，洗手臺對于他的身高來說有點低，一雙大長腿無處安放般，散漫地向前微屈着，吊兒郎當地笑，“再不走我要跟薛奶奶告狀了。”

蘇以棠無聊地撥弄了下濕漉漉的頭發：“告什麽狀？”

季清屹笑意更甚：“告你性騷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