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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景婳将面團分成一個個小揪揪, 在案板上排排站，跟軍訓似的。

一個個劑子緊緊挨在一起，再蒙上棉布，二次發酵。

等發酵好了, 拿出經常打薄荷的擀面杖。

薄荷：喵喵喵？

本貓這兒可愛, 才不會被打！

景婳一手按住擀面杖, 一手轉動面劑子。

包包子的皮不能太薄，邊緣薄, 中間厚會比較好。

餡料已經準備好了，而一直放在面團上還沒攪動的蔥花也可以攪拌到肉餡裏了。

用平勺把餡料放進面皮裏, 魔法表演開始。

景婳提拉起面皮, 一下下地折疊起來。

一手提，一手轉着送，要有一個攆的手法。

要是手法好，餡料多也能全部包得完完整整。

一個褶，兩個褶……最後捏出了二十四個褶，最後封口。

要是家裏人自己做包子, 願意多少褶就多少褶, 這個沒關系。

小吃攤賣的包子也是，多少褶子全看老板的手藝和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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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婳也只是自己想包這麽多褶而已。

最後包出來的包子那叫一個精致。

景婳：拿捏。

簡直是精工加工。

她包包子的速度很快。

無它, 唯手熟爾。

面團很軟，這對做包子是很有利的。

如果不軟，也提不起包子的褶。

景婳一個個包好, 湊夠一層蒸格，就噴點水, 不然前面包的都幹了。

過了會兒，再掀開蓋子, 放在蒸屜上的包子就饧發好了。

饧發的手感是摸上去的時候，感覺有雙層。

水開了上汽，蒸十五分鐘。

到點了，景婳也沒立即打開蓋子，而是讓包子焖一會兒。

再打開，就行了。

熱氣蒸騰，香味撲鼻。

麥子的香味和肉香融合，讓人聞到了，就産生生理上的口水和饑餓。

景婳很滿意，上面的包子一個都沒露餡。

她拿起一個，燙得她把包子左手倒右手，右手倒左手。

不過，一切高溫的體驗都是值得的。

雖然這包子是她自己說的，但是，她還是想說——好香啊。

蓬勃的麥香盛大地将她淹沒。

咬到暄軟的面皮後，再嘗到的是鮮美的肉汁。

湯汁在口腔蔓延，這是前戲，接着是當之無愧的主角之一——細嫩的餡料。

肉餡是恰到好處的醬香，不鹹不淡剛剛好。

就這麽說吧，碳水和肉的結合，永遠不會出錯。

而肉包子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景婳滿意地吃了四個大肉包子。

不吃飽，怎麽幹活，對吧？

景婳渾身充滿力氣地騎着五輪車，前往擺攤地點。

四點太早了，天還沒亮。

然而道路上，卻已經有亮着燈的車和匆匆趕路的行人。

景婳不知道他們去做什麽。

這就是他們的生活吧。

她找到路口，停下五輪車。

剛停好，景婳就看到了許多環衛工人從路上經過。

他們穿着統一的服裝，看到景婳車旁亮着的燈時，都很驚訝。

“今天這裏居然這麽早就有早餐攤子賣。”

“是啊，之前都沒有的。”

“我看看，賣包子和饅頭的。”

“饅頭一塊一個，那還行。”

“就是不知道多大，要是小，其實也不劃算。”

“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工人們七嘴八舌說着，還真有幾個人過來買。

“老板，我要一個饅頭。”

景婳這會兒正揉面準備包豆沙餡包子呢，聞言擦幹淨手，笑道：“好咧。”

她一打開蒸爐，就露出上長方體的饅頭和圓形褶皺的肉包。

饅頭很簡單，她做肉包子的間隙就切出來了。

“這是一個？”環衛工人驚訝。

景婳點頭，當即已經裝好了一個。

要買的那位環衛工人驚訝接過。

這個饅頭，真的大，比其他攤位買的正常饅頭要大出一半。

而且，拿到手裏，份量就不一樣，特別足。

買到手的環衛工人小聲地和其他人分享這個發現。

其他環衛工人發現了饅頭的體積大，還真不知道重量。

饅頭在所有人手裏輪了一圈，回到買主手裏依舊熱氣騰騰的。

天要亮不亮到時候，最是含量。

而這一個熱氣騰騰的大饅頭，無論是從生理還是心靈，都溫暖了在場所有環衛工人的心。

“老板，那我也要一個。”

“我也是。”

其中，夾雜着一道與衆不同的聲音：“我要一個肉包子。”

大家詫異看向要肉包子的環衛工人。

女人四十左右上下，精神狀态很好。

她驕傲道：“我女兒讓我早上要吃點肉。”

其他工友投去羨慕的目光，表面上說的是羨慕吃肉這件事，其實真正是羨慕女兒這份體貼的心。

“有女兒真好啊。”

“是啊，我記得你女兒還特別有出息，考上了首都的大學。”

那女人笑得開心，不過并未得意忘形，而是道：“是今年才好起來的，以前我一個女人帶着孩子長大，現在孩子大了，日子才慢慢變好。”

她這麽一說，有個別還有點嫉妒的工友一下子歇了心思。

苦了十幾年，現在吃個肉包子，這有啥好不平的呢？

“吃吧，我今天也要個肉包子。希望以後的日子，也跟這個肉包子一樣有奔頭。”

現在這個年歲，不是吃不起一個兩個肉包子，而是，大家這麽省，是為以後的生活打算，這樣才有底氣一點。

在第一個人的帶動下，逐漸有了第二個、第三個……

景婳賣了差不多八九個肉包子。

環衛工人們拿到包子，直接就在路邊吃了起來。

為了不太燙，大家都不敢立即下口，而是吹了吹。

面香飄散，大家當即更餓了。

直到有第一個人忍不住，一大口咬下去。

之前說女兒讓多吃肉的女人，先是拍了張照片發給女兒，才小小地咬了一口。

按照平常，這一口是絕對咬不到餡料。

所以女人并未做好吸吮湯汁的準備。

在嘴離開包子的那一瞬，她後知後覺看到滴下了湯汁。

女人連忙用手去接住。

明顯可以看出，這湯汁，真濃郁啊！

再看向還在包子裏面的肉餡，在路燈下，仿佛自帶柔光效果。

眼看包子裏面的湯汁又要滴下來了，女人趕緊接着咬了一口。

汁水充足，油香滿滿，滿口肉香。

她能感受到那種滋潤的口感和香濃的味道。

女人忍不住閉上眼睛，細細品味。

“這包子真是皮薄餡大！”

“是啊，好多肉！而且這些肉吃上去好新鮮，不像是有些商家是用凍肉做的。”

這些環衛工人不舍得下館子，幾乎都是自己做菜，好不好一吃就知道。

今天的包子，無論是面粉和肉，都是他們吃過的最好吃的包子。

“老板有良心啊。”

“你們的包子真的很好吃？”

“真的好吃，你們再買一個。”

“那就不用了，今天我光吃饅頭就吃飽了。”買饅頭的那些環衛工人對景婳同樣不吝贊美。

“今天的饅頭也很好吃，面粉就不一樣，松松軟軟的，但吃下去不虛，吃完就飽了。”

“之前買的饅頭，吃了跟沒吃一樣。”

那種饅頭看着就不大，吃起來更是沒多少。

今天這個年輕的女老板賣的就不一樣了。

外皮光滑細膩，內裏松軟之餘，又不失筋道彈性，很像是他們自己手工揉面的口感，不，是比他們自己手工做的還要好吃。

吃完嘴裏還會回甘。

“老板，你這個饅頭和包子怎麽做的啊？”

“哎呀，”旁邊的人撞了一肘子過去，“這是人家老板的謀生本事，你怎麽能問呢？”

能把饅頭做得好吃，一看就知道是有手藝，說不定還是家傳手藝。

怎麽能問呢？

景婳笑道：“沒事，能問能問。”

她一邊包豆沙包子，一邊和環衛工人們說了起來。

“講究點的，比如冬天和夏天，這個發面的時間溫度就不一樣……”

環衛工人們好像聽明白了。

但是，他們怎麽覺得，自己回去之後，做不出來呢？

腦子會了，手沒會……

不過，很快他們就沒時間聽了。

吃了饅頭包子，他們要去掃大街了。

“老板，我們現在先走了。”

景婳和他們揮手：“加油。”

這份工作不容易啊。

看着一群穿着橙黃衣服的人走遠，景婳低頭，繼續做包子。

豆沙是昨天就弄好了的，現在直接包就行。

豆沙包直接做成光滑的圓形，和有褶皺的肉包子區分開來。

慢慢的，天越來越亮，而路上的行人也越來越多了。

很多經常走這條路的人看到景婳的早餐攤子，都詫異了一下。

今天多出了一個早餐攤子，而且比其他早餐攤子都要早。

早餐攤子的可替代性強，味道幾乎一個樣兒，在哪兒買都差不多，看到新的早餐攤子，還有一點新鮮感。

所以，很多人都想嘗試。

買的人就多了。

上學的學生是這條路買早餐的主力軍。

因為一百米轉彎就是一所中學。

所以，這裏賣早餐的小攤販很多。

很多攤販看到新來的景婳都愣了一下，但這裏是重點管控區域，不能出現打架鬥毆的事情，要不然大家都不能擺攤了。

所以，看到景婳占據了好位置，也只能作罷，誰讓人家來得早呢？

到了學生們上學的時間，道路更擁擠。

景婳的蒸籠一掀開，香味飄散，不少學生不由自主轉了腳步。

有個半眯着眼一邊走路一邊睡覺的迷迷糊糊大高個學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好像做夢了，好香的包子……”

然後，他正好走到了景婳攤子面前，一睜眼，景婳正好掀開蓋子。

白白胖胖的一大籠包子，在飄散的熱氣中，仿佛舞臺開場時幹冰煙霧飄散下閃亮登場的大明星，夢幻又吸睛。

男生揉揉眼睛：“我還在夢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