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雲動風起的前兆(三)
第25章 雲動風起的前兆(三)
午時至,日上正空照,午膳後,蘇二未再讓蘇嬈繼續練字,而是與她切磋了武功。
雖然每次比武都是蘇嬈輸,可她卻越戰越勇。
酣暢淋漓。
兩人比試,輸了再來,直到依影帶來一個消息,蘇嬈才停歇。
因為對戰,面上胭脂一片。
紅彤豔色。
“澹梁太子去了雲王府,還和霁月世子一坐就是一個時辰,到現在都還未曾離開”
蘇嬈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拿過依素遞的手帕擦臉,目光卻落在依影身上。
一瞬,又看向蘇二。
“二哥,你覺得依影這消息是真,還是假”
雲老王爺膝下一兒一女,兒子九年前戰死大秦王城,女兒遠嫁和親澹梁,已多年未見。
傳聞雲王府郡主可是當時整個雲琅諸侯國第一美人,求娶她的青年才俊都能圍繞雲琅諸侯國整整三圈,就連她的父王都曾想過求娶。
卻因皇祖父十分忌憚父王,恐父王一旦娶了雲郡主,整個雲琅諸侯國會成為父王背後勢力,所以父王才選擇作吧,娶了身份和地位都不顯赫的母妃,才讓皇祖父安心。
而雲郡主被當時的澹梁王三子,也就是如今的澹梁皇,當年那個差點一箭射死她的人,被他一身才情吸引,兩人可謂是一見鐘情。
那時正逢宣冶帝年盛,有意收複各諸侯國,一統大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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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琅便與澹梁以結親聯盟,而諸暹諸侯國五王子妃又是澹梁諸侯國郡主,所以三大諸侯國便如此擰成了一股繩,這讓宣冶帝無比忌憚。
雲老王爺夫婦雖不舍女兒如此遠嫁和親,可身在王族家,身為郡主,這是她的責任。
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雲郡主嫁給了自己兩心相悅之人,沒有被強迫,她是心中歡喜的離開雲琅諸侯國的,而今已是澹梁最尊貴的雲皇後。
容楓是她和澹梁皇的長子,兩人還曾孕育第二子,卻在出生之時不幸夭折,因為此事,雲皇後不僅傷了身,整個人更病魔纏身。
這些年來,澹梁皇遍請名醫,才讓她不至于風一吹就大病一場,只是因身子孱弱無法舟車勞頓。
自雲琅建國至今,她都未曾回來過一次,每次都是容楓前來代她給雲老王爺夫婦問安。
女兒不孝,不能親自前來看望父王母妃二老,愧對父王與母妃教養之恩,只能遣吾兒前來,讓他代替不孝女兒給二老叩個頭全她孝心。
每年年節,容楓都會前來雲琅,只為代替他母後給外祖父和外祖母叩個頭,全她孝心。
今年雖為恭賀瑜皇登基,也是為三國五年一次交流,可也是來看望雲老王爺夫婦。
只是這一次與以往每年有了些許不一樣之處,容楓去雲王府,與霁月世子一坐便是一個時辰。
這些年除了雲老王爺夫婦,霁月世子所願意見之人也就只有一個蘇二,這次他竟見了他這位表哥,聽聞兩人還相聊甚歡,吹簫弄琴,才詩賦雅,清風居中難得半日未有靜谧。
就算未見那副場景,蘇嬈也能想象的到。
兩個同樣舒雅的公子,一個風光霁月之姿,一個溫逸君子之風,一起探讨詩詞歌賦,琴棋書畫,那會是一副什麽樣的畫面。
只是一個‘美’字,根本無法完美诠釋。
可這可能嗎
就她所聽聞那位清貴似谪仙的霁月世子,他會是與那容楓太子半日時辰詩詞歌賦之人
“我所了解的霁月,應該不會,不過也不一定。”
蘇二眸露思忖,墨帕遞給蘇寒,面上還是漠感。
未有驚訝。
“二哥,你就一點不驚訝,不覺得驚奇。”
蘇二這樣子,蘇嬈真想知道還能有什麽事能讓她這個二堂哥露出除漠感之外的其他表情來。
當然她‘蕭公子’之事那次的那般氣怒不算。
驀地,蘇嬈還真想到了一個人,一件事,還是算了,在二哥面前提那個人,絕對會出大事的。
蘇二看了蘇嬈,一息,起身走離。
“好好養傷去。”
他為何驚訝,霁月心思,做出什麽事他都不覺驚訝。
蘇嬈面上溘地一垮。
養…傷…
她這是給自己挖了一個坑啊!
……
清風居中。
未有依影所言的什麽吹簫弄琴,才詩賦雅,只一桌圍棋,兩個确實同樣舒雅的公子。
一人執暖玉白子,一人執暖玉黑子,又一次平局。
黑白相間,盤龍斡旋,彼此包圍,又彼此放開。
“我以為這次霁月表弟又不見我。”
一日下午間,容楓太子才開口說了這第二句話,溫潤聲音暖陽之感,如沐春風。
第一句話是與霁月世子初見時,他喚了一聲表弟。
霁月世子收起白子,明明看不見,可卻未有一子失誤,一語含笑:“祖父想要我見表哥,便見了。”
容楓太子驀然失笑,“行吧!總歸是見到了傳聞中的表弟,霁月世子,風光霁月,隽美驚華之姿,今日一見,我倒是有些汗顏,與如此驚華的表弟齊名,實乃慚愧。”
“表哥妄自菲薄了。”
霁月世子起身,走出棋室,月華衣袍帶起一縷清風,搖曳而動,廣袖衣袂,飄然劃空。
眼上所蒙那白緞也随着清風被吹動貼了眸子一瞬。
容楓太子跟出來,手撫月牙白袍,撫平其上些許褶皺。
“這可并非我妄自菲薄,而是自知自明。”
兩人剛出棋室,雲風又來,本該笑面之容,可此刻竟淡淡隴起眉峰,雖然很是輕淺。
“世子,諸暹毅親王登門拜訪,老王爺已讓雲伯領來這邊了。”
霁月世子轉頭偏向雲風說話方向,只一瞬,徑自走進月室,對于雲老王爺的擅自做主,他沒有表現出不悅,也沒有表現出不滿。
只是突兀一陣風起,吹動了不遠處的竹林嘩嘩作響。
竹葉飄落。
“看來今日這清風居中恐是有一番熱鬧來了。”
容楓太子倒是一語言,目光轉向那竹林方向,見那落葉浮飛,一息,跟着霁月世子走進去待客之屋月室,第一次與霁月世子如此相處,卻未顯半點生疏,坐下給自己斟一盞茶。
“諸暹國毅親王,多半是想要與表弟論武比試,表弟那一書‘戰事策’,其兵法策略之精,只空城、反間、連環三計已讓三國驚贊,遑論全策,諸暹國又素來好戰,毅親王此來…”
停了話,未再語。
對面所坐之人心思玲珑之透,無需他多言。
霁月世子一口抿茶,動作優雅,周身淡如水,又動如雲,雲霧缭繞之感,哪怕坐與身側,也覺悠揚深遠,伸手,也感觸之不及。
他們四公子,都言最屬諸暹國毅親王生人勿近,清涼漠寒,可他卻覺得他這個表弟更加生人勿近,并非毅親王那種三尺之內寒涼所阻,而是他自身所帶一種與人千裏之外之感。
就像那高空雲霧,明明看得見,卻碰不着,朝色晨風,明明感覺的到,卻永遠抓不住。
短短須臾過,清風居內襲來一股淡淡清冷。
帶着寒涼。
暹毅遲韶随雲風走進月室。
月室,月色之白,霁月世子所喜月華之色,亦是雲的色澤,白,卻并非完全俗白,而是那種白中帶色,也是明月投下的光澤。
一扇映池攬月屏風阻隔着走進月室的這道玄色身影,隔着屏風看去,高大的身軀筆直挺拔。
并非魁梧,而是修長有形。
“毅親王,請。”雲風走到攬月屏風旁,未繼續走進去,而是擡手,做出請的動作,雖為霁月世子随從屬下,卻一點未有謙卑,面上淡淡笑意,并非此前那股笑面虎的感覺。
什麽場合,對什麽人,什麽表情,做什麽舉動,與雲風來說早已是習慣與自然。
不像雲淩,他除了對待霁月世子會有別的表情,其他時候,他總是面色冰涼無感。
就差能面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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