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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在回去的路上，霧青仍然神情恍惚。

她還是不敢相信自己那麽輕易地就說服了公司。

那可是公司戰略投資部的核心班底诶。

她原本以為這種見過的申請投資的人比她吃過的鹽還多……咳，不對，長生種吃過的鹽肯定還是更多的，總之就是這種見過了各式各樣投資申請人的公司高層，應當不會那麽好說話。

沒想到……完全想不到。

或許是因為砂金先生是一位比較善良的人吧，從她身上看到了未來的潛力就決定幫她一把，畢竟戰略投資部對外的宣傳就是不問出身，不談背景，唯才是舉。

她的手指摩挲了下放在口袋裏的手機，她剛才在和砂金那邊快速地簽完了合約之後一時沖動，邀請對方和自己加個好友。

“那個……砂金先生！要不咱們加個好友吧，您說您喜歡我的游戲，那二測、計費測試的測試碼我可以黑箱給您發一個的。您就不需要去二手平臺上購買了……嗯。”

砂金臉上的笑容加深了：“好啊，剛好可以不給黃牛哄擡物價的機會。”

……總之，現在新的錢已經到手了，她可以繼續招人開始第二款相對大制作的游戲的籌備了。

畢竟這項游戲的開局比《這個戀愛是非談不可嗎》還要原始——那時候她至少已經有了基礎的故事劇情應該怎麽走，大致游戲設計應該是什麽樣的想法，只需要找人将其落實下來；而這款游戲的發展，她必然是要找上一些在制作召喚類卡牌對戰方面有一定經驗的員工、再拉上一些從《這個戀愛是非談不可嗎》那邊挖過來，一起籌備新游戲的老員工們多開幾個會才能定下最初方案的——後期還不知道會不會大改，又會改成什麽樣子呢。

它肯定會花費更多的時間。

總感覺自己要在連軸轉的道路上徑直向前狂奔了……霧青嘆了口氣。

但是沒關系，為了仙舟人在游戲的快樂中遠離魔陰身的未來！她可以！

霧青剛剛用“不忘初心，牢記使命”的強心針給自己注入了一劑雞血，就感覺到兜裏的手機震動了兩下。

她掏出手機來，發現是銀狼發來的消息。

團隊技術骨幹有何急事要和她商議嗎？！

霧青一刻也不敢怠慢地點了進去：畢竟銀狼在招聘入職之後很少給她發短信，基本都是用以太編輯的駭客技術出現在她身邊，上一次發短信……好像還是在确定一個很重要的游戲功能到底要怎麽弄的時候。

她想錯了。

銀狼并不是因為什麽技術問題而給她發短信的。

銀狼：你給仙舟工造司弄的那版《雲騎鬥步離》出大事了

霧青：？

啊？

她明明是按照工造司的要求認認真真……咳，認認真真地轉述給了銀狼讓她幫忙弄的，怎麽就能出大事了？

銀狼：刃把《雲騎鬥步離·普通版》全通關了

銀狼：他覺得自由模式有些缺乏挑戰性

銀狼：我就跟他說我手上有一款給工造司特供的版本

銀狼：我還說他們現在日常小測就是玩這個

銀狼：反正刃他的手機自己基本也不用

銀狼：他根本沒幾個朋友也不用擔心他外洩資源

銀狼：刃聽說是工造司版本的就拿過去玩了

銀狼：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弄的

銀狼：反正他剛剛把手機摔了

刃，霧青是知道的，不僅僅是因為通緝海報，和那個他本人幾乎沒有露臉的游戲攻略視頻也沒什麽關系。

她知道這些主要是因為星很樂意将自己開拓旅途中遇到的事情告訴她，甚至就連那些從犄角旮旯裏面翻出來的書籍文件，或者在雅利洛六號的星球儀中看到了個巨大的帕姆圖案都會當做飯後小趣事，瑣瑣碎碎地講給她聽。

所以，随着星對于羅浮歷史的考究越來越深入，霧青也從她那邊得知，其實刃就是仙舟昔日的天才工匠，雲上五骁中唯一的短生種應星。

現在是魔陰身狀态，靠着卡芙卡用言靈術鎮壓狀态。

霧青曾經對星那麽大大咧咧地将她知道的事情都告訴自己表達過擔憂：“你就真的不擔心我說出去嗎？這裏面有很多是……是很要命的辛密诶。”

星歪了歪頭：“你會告訴別人嗎？”

霧青：“……。”

那當然不會。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她要是把這些信息對外說了，旁人第一個反應就是你是怎麽知道的，反手就要給她舉報到地衡司去好嗎。

她前不久才去地衡司那邊接受了一通教育，再去一次地衡司被調查什麽的，她才不要。

……說回刃。

這樣的人對工造司特供版感興趣，霧青覺得完全可以理解。

但如果真的是個天才的話，這款游戲對他而言應該沒有什麽難度才是。

霧青：他是……覺得太簡單了？

銀狼：他說

銀狼：這個版本太死板了

銀狼：他罵工造司給的都是什麽破爛圖紙

銀狼：幾乎沒有一種機巧的裝配方式是最有效率也最節約能源的

銀狼：他還挑了幾款機巧說安全性不夠

銀狼：【照片】【照片】

銀狼：第二張照片是殺傷力不夠還能耗太高的

銀狼：他說他用更好的方式改進了

銀狼：但是系統判定他答題錯誤

銀狼：樂死我了你知道他最後拿了什麽成績嗎

銀狼：不合格！

銀狼：下面還跟着一行小字讓他去工造司公輸梁那邊反省

銀狼：如果不行的話降級重修

銀狼：哈哈真的笑死我了

霧青：“……。”

半晌後她才從震驚中勉強脫離出來，吞咽下一口空氣，給銀狼回消息：這就是天才嗎？

霧青：他不是都已經魔陰身發作了嗎？怎麽還能記得那麽清楚？

霧青：是卡芙卡小姐的言靈術效果太好了嗎？

銀狼：不是這麽回事

銀狼：你們仙舟的魔陰身不是讓人只能記得少數最強烈的記憶嗎

銀狼：對刃來說他在工造司的成就也是很強烈的記憶啊

銀狼：這種驕傲怎麽可能那麽輕易忘掉

銀狼那邊好像離開了一會兒，片刻後才回來。

銀狼：笑死

銀狼：我去打聽了下後續發展

銀狼：卡芙卡說刃剛剛生氣了

銀狼：她吓了一跳

銀狼：還以為是他魔陰身又發作了

銀狼：她直接給我發了消息讓我去一趟仙舟幫她把刃帶走

銀狼：現在已經沒事了

銀狼：刃就只是覺得現在的工造司不太行

銀狼：哦對我剛剛發給你的圖片

銀狼：你可以轉發給工造司

銀狼：就說是來自他們前輩的饋贈

銀狼：哦你等等

銀狼：我這兒還有一些

銀狼：等會都發給你

這一連串的發言看得霧青嘆為觀止。

沒想到那款原本只是為了賺錢改的游戲版本竟然還能延伸出這樣的後續發展。

她甚至都能在腦中腦補出一個平常靠着言靈術壓制自身魔陰身發作的、活了老大歲數就那麽點兒愛好的沉默男子是怎樣被工造司的标準答案給氣到太陽穴上暴起一跳一跳的青筋，最後忍不了了幹脆把手機一砸的畫面。

嗯……沒有把手機直接捏碎，可見怒氣值其實還沒有那麽高……不是，不能這樣想。

銀狼：總之這次很感謝你啦

霧青一愣。

霧青：诶？感謝我幹什麽？

她做了什麽值得星核獵手感謝她的事情了？好像沒有啊。

銀狼：卡芙卡對我說的

銀狼：她說一般來講比較強烈的情緒波動會造成魔陰身再度發作的跡象

銀狼：但是這次沒有

銀狼：我也不是很懂

銀狼：這些我平常都不怎麽關心的

銀狼：總之你知道卡芙卡說她很感謝你

銀狼：等刃的情緒平複一點之後他應當也會感謝你

如果是感謝的話，那應該也算是幫到了對方。

而且這還是個沾染了魔陰身的人。

這和她一開始棄醫從游戲的初心巧妙地吻合了！

雙倍雞血已經打下，以至于正在微調着《這個戀愛是非談不可嗎》一測沒有開放部分文案的鐘珊在聽到開門聲回頭後“心直口快”地問了聲：“路上撿到錢了？”

錢是不可能撿的，仙舟上人這麽多，哪有輪得到她撿錢的時候，霧青笑笑：“是比這個更好的好事。”

她頓了頓，然後彎腰湊在鐘珊耳邊說了兩句，鐘珊挑了挑眉，将剛剛編輯的文案上傳雲端，随後推開桌子站起來。

在找了幾個在當初來應聘的時候，并不是因為特別擅長女性向或是僅因為曾經有過在乙女游戲項目組工作過的經驗而被她招收進工作室的員工，霧青在樓下的會議室中和他們開了個簡短的會議。

“我個人打算把工作重心暫時轉移到新游戲上去。”

《這個戀愛是非談不可嗎》的當前完成度其實已經很好了，要不是仙舟非常嚴格地規定了這種比較大體量的游戲需要進行三次測試後才能公測，并且這三次測驗的前兩次都得是不開通氪金的，這游戲現在應當已經開始籌備公測了。

不過，其實仙舟有這個規矩也非常合理，這是為了避免出現一些游戲公司前期宣發得鋪天蓋地，把人騙進去買了游戲又氪了金，體驗了沒兩個小時之後發現已經沒有能玩的東西的現象。

一測二測可以用來給感興趣的玩家體驗避雷的機會，同時那些的确質量很不錯、腦洞也挺大的游戲就可以在一測二測的時候收獲一波自來水，在公測的時候獲得比先前更好的成績。

唯一的問題就是，在仙舟科技的加成下，現在大家制作游戲的速度确實是比較從前加快了太多，所以很多時候一款游戲月初才剛剛一測，月中或許就二測了，計費的三測放在月末——下個月直接公測。

那公告層出不窮的，看得人眼花。

《這個戀愛是非談不可嗎》的二測應該也很快就會到來，目前按照運營那邊的設想是在一測結束後一個月開啓二測。

二測到三測之間還有一些要提升維護，但是到了三測，拿出來的基本就是一款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成品了，畢竟它是用來測試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下那麽多的玩家以及很多人同時在線、氪金對服務器造成的壓力的。

霧青：“我的初步想法，是把你們……嗯，珊珊還是算了，你最合适的崗位就是《這個戀愛是非談不可嗎》文案組長，是把你們中的大部分人在一段時間之後抽調進新的工作室，跟我去完成先前那個出了Demo的游戲。”

鐘珊摸着下巴：“我不去啊……也是，我更喜歡這邊，要不你到時候把魔芋爽工作室分成兩個工作室算了，我努力一把在工作之餘多學一點，争取從文案組組長上位成這個新工作室的總策劃？”

霧青覺得也不是不行，況且鐘珊辦事她素來放心。

她摸着下巴，甚至還和鐘珊開了個玩笑：“分出來的工作室就叫麻辣魔芋爽工作室和香辣魔芋爽工作室怎麽樣？以後如果還要再開新的項目，就再增加一個酸辣魔芋爽工作室。”

只能說不愧是能夠做出《這個游戲是非談不可嗎》這樣一款游戲來的團隊，從上到下都很習慣這種畫風，鐘珊首先開始鼓掌，表情非常認真，其他人見狀也跟着開始鼓掌，一時間整個會議室內的氣氛變得像是禮堂似的莊嚴肅穆還帶着幾分對發話人的尊敬……

其中以銀狼一邊用以太編輯制作出來的身體為最，她一邊鼓掌一邊吹着泡泡，給千篇一律的鼓掌加入了幾分不一樣的音符。

霧青：“咳。”

霧青：“朋友們差不多得了。”

霧青：“咱們說回游戲。”

鐘珊：“等等，你先等等，雖然我們都知道你現在說的游戲是哪一款，但是你能不能先告訴我們這款游戲的名字？它該不會是……還沒有名字吧？”

“我……還沒想好啊！”

霧青理直氣壯。

主線都只是個模模糊糊的影子，怎麽可能想得出标題。

鐘珊：“那你是怎麽從星際和平公司搬來那麽好的待遇的？公司什麽時候轉性獲得撒幣屬性了？”

霧青：“……就不能是我認真地分析了《以太戰線》的優缺點，拿出了自己的新方案、配合市場調研，讓對方對我們的核心玩法産生了足夠的興趣嗎？”

鐘珊沒有再說，她露出了個看起來相當标準的微笑，不露齒。

這個微笑給了霧青一種“對，你是制作人你說得都對寶貝兒”的感覺。

她咬了咬後槽牙，心想這樣喜歡給老板拆臺的員工下個月的奶茶補貼一定要大扣特扣。

“先用新游戲代稱。咳，出了珊珊之外，還有想要留在這邊，不打算跟我去搞新游戲的人嗎？——哦對，我忘了說了，之後我肯定會再招一批人手嘛。”

畢竟總不能把原先做一個游戲的班底拆分成了兩個，還要求兩邊都能保持着和原本一樣的進度，這樣就太過資本家了，放在一些星球上指不定就被吊路燈了。

“我偏向于招收有一點工作經驗的，但如果覺得苗子不錯的話，應該也會招些剛出學校的新人。”

這年頭剛畢業的學生是真的不怎麽容易，霧青當年自己還在學校裏的時候可卷可卷了，那真的叫三更燈火五更雞，仗着自己是長生種，體內有豐饒賜福保證不會猝死使勁兒卷，最後才成功保送丹鼎司，甚至還能有挑選的餘地。

要是當年沒走保送的路……她都不确定自己會在社會中摸爬滾打成什麽樣子。

總之，如果能稍微帶一帶，就帶一帶嘛！

“到時候可能還要麻煩大家在換崗之前交接一下工作，帶一帶剛入職的年輕人——我會保證新游戲那邊前期的工作比較輕松的！也會給帶新人的家人們準備雙倍工資的！”

雙倍工資，那還有什麽好說的。

音樂總監嘿嘿一笑：“這活我就幹吧，一幹一個不吱聲。”

在這裏多卷兩年，再加上《這個戀愛是非談不可嗎》公測之後的紅利分成，他覺得自己能不聲不響地在長樂天這寸土寸金的地方買套小公寓。

而且是全款。

會議開了足足三個小時。

散會後，霧青對未來如何發展有了更為清晰的想法和規劃，但她同時也感覺到自己肩膀上的擔子變得沉重了。

不止一點點。

會議室裏的人都走了，她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只是雙手仍然按在面前的會議桌上而已。

她做了個深呼吸，然後緩慢地吐出了那口濁氣。

對于現在的她來說，此時嘗試着邁出的每一步幾乎都是第一次。

沒有經驗、沒有可以參考的對象，還要面對着過往已經做出來的成績，以及以及對魔芋爽工作室、以及她産生了信賴的玩家們的期待，她感覺到了相當的重負。

不過，與壓力一起産生的，還有相當的鬥志。

拜托，她可是第一款小游戲就爆火，第二款延續傳奇，第三款跨大步直接邁進大型全息乙女游戲并在一測的時候收獲了幾乎全網好評，甚至還有“這個質量還一測什麽一測，直接公測”這樣發言的天才游戲制作人诶！

自信一點也沒什麽問題的啦。

況且，《這個戀愛是非談不可嗎》很快也要開始賺錢了。

*

的确是很快——至少對于長生種來說。

在仍然是針對小範圍玩家的二測之後，《這個戀愛是非談不可嗎》開啓三測。

三測是一次計費删檔測試，測試名額比一測和二測的名額加在一起的十倍還多。

但哪怕是這樣，星仍然嚴陣以待地提早給霧青發了條消息：給我留好測試資格，要兩個，我和阿七一人一個。

雖然兩人在一測中共同掌控一個身體時也配合得還算默契，但如果可以的話她還是想要更自由自在一點：指在游戲裏發大病而不用在意旁人的眼光。

霧青：不至于吧，這次名額那麽多诶

霧青：所以你一測的時候說的那麽信誓旦旦，最後是真的沒搶到嗎

霧青：我感覺你都快有ptsd了

此時正在星穹列車，躺在沙發上刷手機的星：“……”

不管是不是，這麽直白地猜出來真的禮貌嗎？

星：總之你給我留兩個

霧青：【ok】

霧青：還有別的要求嗎大小姐？

星：如果我說沒有的話你是不是就要老奴告退？

星：我問問充值返利的問題

這邊的充值返利，說的是在三測時期充值進游戲賬戶裏的金額，到了公測的時候會以大于一的比例返還到游戲賬戶裏——當然，是以游戲內貨幣道具的形式。

在三測的剛剛發布的資格申請頁面上并未對三測充值返利的問題進行說明，但給三測的玩家們一些氪金上的福利早就已經是業內的潛規則之一了。

星玩的游戲比較多，抽卡游戲格外多，所以每每到了卡池連環撞的日子，她就要特別精打細算地争取将每一分錢都花在出貨的刀刃上。

最近，她玩的那幾款游戲都在複刻她已經有了的老角色，她沒什麽氪金的機會，身邊信用點留得比較多些，如果充值返利中利潤的折扣比較大，她就打算把自己手邊有的閑錢全都在三測的時候□□進去，就當是投資了。

反正……這會兒不氪，以後肯定還是要氪金的。

這會兒氪了還更劃算。

畢竟返利的利潤往往不會太低——至少比銀行裏的利率要高，而且不止一點點。

這沒什麽不好說的。

霧青翻了翻運營給過來的數據，回複星：三十六萬信用點以下的氪金數額按照1.5倍償還；三十六萬信用點以上的氪金數額按照1.25倍償還；月卡氪一返二，但是在三測的時候最多氪一張月卡。

星：嘶，雖然感覺你這個返利的比例比起其他游戲來頗為平平無奇。

星：但畢竟你的游戲是我真心想要花錢玩的游戲。

星：那我氪了，我多氪點

這種穩賺不賠的投資她怎麽可能不跟。

和她抱有一樣想法的人還有很多。

——且并不僅僅是在充值返利上。

雖然這次三測的名額比起前兩次要多了很多，但是一測和二測時那些被推到了星網直播頁面首頁的安利視頻或是游戲切片的出圈也給《這個戀愛是非談不可嗎》帶來了更多的新玩家。

于是在名額增加的同時，報名參加測試的玩家數量也等比增加……不，甚至還增加得更多了。

星最終因自己的未雨綢缪賺到了一個不需要等待一整天，也不需要心跳驟停的測試資格，她一開測就紮進了游戲裏。

雖然她一測、二測都沒有落下，但是面對龐大的主線，她仍然還有很多故事線沒有體驗。

更何況，每一條故事線都不僅僅是個故事線那麽簡單，因為足夠高的自由度，所以一千個玩家進入同一個故事線就會發展出一千個不同的結果，重複進入同一個世界但是做出不一樣的選擇，這也未嘗不是一種玩法。

星：我總有一種玩家肝的速度好像還比不過你們産出速度的感覺，請問這是真實的嗎？

霧青：假的，我們的肝也是有上限的

霧青：但如果你算上那些設置好性格的拟人ai的話，那大概确實是這樣

星：怎麽有種大半輩子都要栽進這游戲裏了的感覺

是錯覺吧？

一定是錯覺吧？

雖然現在氪進來的金都是将來得更多還回去的資源，但對于游戲制作方來說……資源可不就是游戲內的數據嘛。

于是，三測時玩家的氪金成了除《合成帝弓司命》以及《雲騎鬥步離》之外的另一大資金來源，而且相比起兩款純粹是薄利多銷的小游戲，《這個戀愛是非談不可嗎》游戲內氪金的操作就能夠為工作室帶來更高的流水。

想要解鎖隐藏劇情怎麽辦，肝成就。

只要肝到了隐藏的成就就能打開隐藏劇情。

雖然說需要更多的游戲時間，但這款游戲都這麽自由放飛、“精神穩定”了，難道還有人會嫌棄它太無聊嗎？

不想肝成就，想要直接解鎖隐藏劇情？——可以，給氪佬們專供的解鎖密鑰。

不是氪佬也沒關系，反正價格不貴，一杯蘇打豆汁兒的價格而已。

再往上就是一些用來改變劇本性質，純粹整活用的東西了。

比如說，搭載有熱武器、瞄準系統的無人機群，它的操控方式甚至還是和大腦連接的。

這玩意售價稍微高了些，但是很多玩家宣稱自己在商城中上下劃拉着随便看看的時候一眼就被無人機群徹底吸引住了。

這玩意要是用在古代設定裏面得多爽啊，直接就是一個天降神兵、天為我除敵。

雖然只能買了之後只能用一次，并且會導致在通關該種無人機能夠降維碾壓的世界的過程變得順風順水猶如一局挂開大了的爽文（事實上也确實是挂開大了），但說真的，如果只是一次兩次，這樣的爽文難道有人能拒絕嗎？

另外還有純粹的特效。

沒什麽傷害力，但是勝在裝逼，尤其是在那種修仙修得苦哈哈，元嬰期就是真正能開宗立派的老祖，而不是什麽渡劫滿地走，合體不如狗的世界裏，突破一個練氣期就遍地湧現金蓮、天空祥雲五彩、紛紛墜下天花、河中龍魚競躍……

誰看了不得說一句“天命之子”？

光是看那些npc豔羨的目光都能爽死好嗎？

畢竟人都是需要反饋的生物，而游戲，或者說一切的娛樂，追究其本質就是在給予體驗者足夠多的正面反饋。

霧青還記得，自己當年和青雀在宿舍裏淘古早游戲玩，然後找到了一款古早到不行的：

游戲本身只有一個小小的頁面，以及一個鼠标。

只要在頁面上點擊一下鼠标，就會彈出一句對玩家的誇獎和祝福。

誇獎和祝福的內容不過是[您真棒！]、[您明天一定會收到一個好消息]之類最平凡的句子，但當年她愣是在被這游戲的畫風清奇吸引得上手開玩後在裏面連着點了半小時的鼠标。

所以這些擺明了就是劇情中的“挂”的道具，只要出現在商城裏就絕對不用擔心銷量。

至于說什麽游戲內平衡不平衡的……笑死，這可是不能聯機的游戲。

不過在三測之中，銷量最好的還是一款給npc換妝用的道具。

如果買再貴一點的升級版本，那就可以讓玩家親手給npc捏臉，而不是在制作組給的幾千張不同的臉和幾千套衣服裏面挑花眼。

這東西銷量好是很應當的。

畢竟在一測的時候，就有很多人讓原本的男主們全部滾蛋，然後從npc中挑選了個性格對自己胃口，長相也還不錯的。

不過呢，畢竟是npc，在制作的時候肯定是沒有原先的“主角們”那麽精致的，所以這個問題現在就改進成了氪金可解決、購買小月卡即贈送一個免費改臉道具、甚至肝了足夠的活動還能獲取免費的那種。

就這樣，這些零零碎碎的、看起來不是很必要但是用了之後确實會覺得神清氣爽、既然價格不貴那買一個也無所謂的商城道具，外加上這會兒氪了絕對不虧的思想，就這樣為工作室帶來了甚至超過原本預估百分之十五的首日流水。

現在終于可以放開手腳去準備召喚類的那款新游戲了，霧青被這種資金終于開始源源不斷地流入口袋中的感覺刺激得險些流淚，她閉上眼睛雙手合十：“帝弓司命在上，信女願一生葷素均衡，但願游戲能多火一段時間。”

鐘珊在她許完這個願望、睜開眼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拍拍她的肩膀，語氣很是凝重嚴肅：“我也很想慶祝我們的成功，但現在，我們其實面對着一個很嚴峻的問題。”

霧青眉頭微皺：“你說。”

鐘珊：“很多玩家都在問，既然他們已經把故事線走成了事業線，讓男人成為了她們生活中美麗的點綴，那這款游戲還能被稱之為乙游嗎？”

霧青托着下巴思考了一會兒。

然後她嘆了口氣：“老實說，這個問題，我自己也回答不出來。”

只能說這是個經不起細想的問題，還好，在星際時代，這樣的游戲其實相當不少，也并不只有這一款需要經受“游戲倫理”的拷問。

其實在一測結束之後，霧青就思考過這個問題。

思考無果，但她在思考過程中意識到了一點世界觀方面的薄弱，于是她随後和鐘珊一起商量出了個“姻緣綁定/孽緣糾纏”的設定。

原本已經制作完成的故事線本身并未被更改，但是卻加上了玩家和五個真靈有着很深糾纏的設定。

（鐘珊：“好！現在我們在數字上和市場上那幾個流水最高的乙游有了共同點了！”）

貓貓主神在一開始就會告訴玩家：這五個真靈會随着玩家在大千世界中的輪回投胎而輪回新生，真靈輪回每一世都會變換容貌、改變名字、甚至性格都會有不小的改變，如果不想和生生世世這個詞扯上關系的話，其實完全可以把他們當成完全不同的人來看待。

玩家和這五個真靈之間的糾纏到底是正面的緣分還是負面的緣分貓貓主神自己也看不出來（畢竟這些還要看玩家自己的選擇）。

然後貓貓主神會說祝玩家好運，因為更多的全都是它不能劇透的。

最後玩家和這五個真靈之間的關系會走向何方，就要看玩家在每個小世界內的選擇了。

鐘珊對這個設定并無異議。

畢竟沒有這樣的設定，當真很難符合邏輯地解釋為什麽玩家在每個小世界內都會那麽精準地遇到幾個“談戀愛嗎，你被虐死虐活的那種”類的男子。

又不是什麽人渣吸附器。

而且在加上了這個設定之後，整個游戲最終還能夠有個有意思的收尾：

比如說五個真靈都曾經向玩家深情告白但是全都被玩家拒絕了，于是一怒之下由愛轉恨，趁着輪回投胎，這五個真靈都把自己和玩家綁定了，試圖通過生生世世的愛恨糾葛來影響玩家，卻在一次一次地輪回後發現玩家心中無男人拔劍自然神，此時已然意識到這五個牛皮糖一樣的真靈依附着自己的靈魂這一事實，正桀桀笑得猶如反派，對着他們拔出了劍什麽的。

鐘珊：“雖然這只是萬千種可能發生的結局中的一種，但我光是想一想那個畫面就覺得神清氣爽。”

——當然，那應該是在很久之後了。

但她随即想到了一個世界，問霧青：“那麽，像是上回花火大人遇到的那個世界，應該怎麽設計呢？”

霧青反應了兩秒，想起她說的那個世界是曾經靠着斷章将花火隔離在外的那一個。

也就是在虐戀情深了三十個世界之後才能解鎖的隐藏世界——即對于一些懶得在三十個世界中扮演苦情戲女主的玩家來說需要靠氪金才能解鎖的世界：

《我那殺妻證道的三十個前夫找上門來了》。

霧青：“嗯，有什麽問題嗎？”

鐘珊：“這個世界裏……有三十個男主，不是嗎？”

霧青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不是吧，你怎麽連這個都沒想到。”

霧青：“直接設定成一個真靈均分成了幾片不就行了，切片這不也是很古早很流行的設定嗎？”

鐘珊：“五個真靈，一共三十個，一個真靈分六片端水是吧？”

雖然玩家好像已經不把這游戲當乙女游戲玩了，但一些個乙女游戲的品質還是繼承了下來——“是這樣嗎？”

霧青：“未必吧，畢竟之前那些世界裏玩家也不一定就均勻地一個真靈選六遍不是嗎？”

當時鐘珊就嘆了口氣。

她說：“唉。”

“這下端水這個共同點也沒了。”

鐘珊當然只是在開玩笑，市面上無關端水的乙游其實也有不少，只是現如今市場上流水最高、熱度最高的那幾款乙游講究這個而已。

霧青相當自信：“我們從一開始不就是錨定着改編市場二分天下的格局這個目标去的嘛。”

和市場上正火的那些游戲有所不同又有什麽關系？她可以代表着下一個潮流。

這話雖然聽起來有些狂妄自大，但結合上游戲預約人數、三測內的流水數字——它其實已經是個事實了。

*

三測開啓後，霧青給整個魔芋爽工作室的員工們——不管是線上工作的還是線下工作的——都先放了一個星期的帶薪休假。

畢竟，等待玩家給出反饋、最後确定有沒有需要微調的細節還需要時間，而工作室的大家也确實在之前很不短的時間裏加了很多的班，是時候好好休息一下了。

原本其實也考慮過什麽集體旅游什麽的。

但是最終經過民主投票，辦公室上下一致認為不如睡上七天補覺。

霧青自己也躺在了床上。

她可是和工作室裏的大家一起熬夜一起加班的，晚上點的燒烤奶茶之類的夜宵一頓都沒有錯過。

她也缺覺。

但或許是因為先前這段時間天天維持着淩晨四點睡覺，中午十一點才起，所以這會兒，晚上十點，她的身體、她的大腦，都在舊有作息的控制下精神得能夠跳起來倒立着蹦個迪。

算了。

都搞游戲了，有這樣的作息真的很正常。

她掏出手機，點開星網，搜索《這個戀愛是非談不可嗎》，按照熱度排序，點進第一個視頻，美滋滋地開始聽這個将标題起為“一款颠覆性的‘戀愛’游戲，雖然這個琥珀紀才剛剛開始，但我已經确定這是這一紀最好的游戲”的up主是如何誇獎她們這個團隊這段時間以來嘔心瀝血拿出的作品的。

聽着up主很有條理、充滿邏輯地從不同的角度對《這個戀愛是非談不可嗎》進行着非常細節的評價（其中百分之九十九以上都是驚喜和誇獎）、看着視頻彈幕和評論區一水的好評，霧青懷疑自己今晚入睡後會不會夢到自己脫離了仙舟。

——她這會兒已經感覺自己飄起來了，再飄就快要脫離仙舟的引力束縛了。

不過平心而論，這種飄起來的感覺相當不錯，如果可以的話，霧青很希望今後的自己每夜都能在這樣的肯定聲中入眠。

手機上沿翻下來一條消息，視頻的聲音被掐斷了兩秒。

霧青看着發來消息的那個名字。

是白露。

霧青的眉頭當即就皺起來了些許。

都這個點了，白露怎麽還沒有去睡覺？小孩子這麽晚了還不睡可是會像青雀一樣長不高的！

白露不是持明族的未來龍尊嗎？持明族往日不都會在她身邊安排專門照顧她起居的人嗎？

她不睡那是因為游戲人自有行情在此，白露不睡那是逆反天罡——這兩者豈可同日而語？

霧青當即暫停了視頻，切去聊天頁面。

霧青：已經晚上十點啦，白露怎麽還不睡哇

霧青：再不睡要找不高的哦

白露：啊呀，我知道啦霧青姐姐，但今天是特殊情況

什麽特殊情況？是夜宵吃太多了但是找不到山楂丸的特殊情況嗎？

霧青：嗯，你說

如果是因為吃夜宵忘了帶錢，而金人巷這次終于拒絕給未來龍尊繼續賒賬的話，她不介意過去把白露撈出來。

總不能讓未來龍尊洗盤子還債吧？

白露：霧青姐姐，你的那個游戲，那個叫什麽……

白露：哎呀我忘記了，就是最近很火的那個游戲

白露：你能不能讓我玩玩呀

霧青一下子警覺了起來。

如果是別的朋友想要玩游戲，那她肯定很快就

霧青：不行哦，《這個戀愛是非談不可嗎》不是全年齡向的游戲，雖然我不知道白露幾歲，但我知道你肯定不在能玩它的年齡範圍內

白露：……

是的，按照持明族的歲數來算，她确實是個孩子。

她至今還沒能看過哪怕一場恐怖幻戲——因為年齡分級。

白露：但這次是有特殊原因的嘛！

白露：我是為了治病！

霧青：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