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日月錦

第18章 018 日月錦

這笑聲未落，兩個小女孩兒已經手拉着手出現在袁春等人的面前。

她們倆年紀約莫六七歲、七八歲，俱都生得粉妝玉琢、冰雪可愛。

身量雖然不高，但衣服鞋子無不是上等精品，想來不是什麽尋常孩子，大概就是宮中的公主之類的了。

按照規矩，這些貴人主子即便年紀再小，袁春等人也不能直接盯着她們看。若是不然，那就是不敬，可能會被當場問罪的。

但鳳姐兒年紀還小，又跟這兩個小女孩兒年紀相仿，難免就會有些好奇。一時間居然直勾勾地盯着她們看了起來，忘記了回避。

見她如此，袁春只好無奈地拉了她一下，示意她別失禮。

不想就這麽一會兒功夫，那年紀略大一些的小女孩兒已經拉着年紀小的那個跑到了她們面前，一臉興奮地替她引薦袁春道：“卿兒你快看，這便就是我同你說的那位姐姐，是不是生得很好看。”

那年紀略小的女孩兒忙道：“五姑姑，您快別這樣，過會子皇祖母又要說您不像個公主的樣子了。”

她們倆噼裏啪啦說了這麽一番話，袁春也不敢随意擡頭說話——倒也不是她當真害怕這兩個小姑娘，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這個紅樓世界雖然是架空的朝代，但皇家的規矩卻也是極大的，一個不留神，可真的會有性命之憂。就算她并不是老老實實的原著土著，也萬萬不能掉以輕心。

借着這個功夫，系統也很上道地給袁春提供了相關的信息。

原來這兩位還真的是金枝玉葉。

那位年紀大些的是繼後所出的五公主，因為是宮中唯一的嫡公主，深受皇帝寵愛，加上繼後自生下她之後再無所出，更是疼愛的跟眼珠子似得，導致養成了一個無法無天的性子。

而那年紀略小些的是太子的長女，名喚卿卿。雖然不過只是個小名兒，但是也已經能夠看出大概是十二衩裏頭哪一位的幼年期了。

想到這位之後的命運還有跟她們賈家的緣分，袁春心中無比感嘆。

真是三歲看老。這位卿卿郡主年紀不過六七歲，居然已經如此懂事知禮，倒是把她那位五姑姑甩了幾條街，也實在是個人物了。

但是聽那位五公主的話，她居然是見過自己的？

怎麽自己一點兒印象都沒有呢？

詢問系統時，它果然開始了熟悉的技術性沉默。袁春便也就不再深究，反正這位五公主，并不是紅樓主線劇情裏的人物，她的某些情報也不是非知道不可。

經過這麽多年的和平共處，袁春已經發現，不知道是受到什麽限制，她這系統科普的情報雖然很詳細，但是範圍卻也有限，并不會完全透露劇情。

奈何袁春也算是熟讀過原著數遍，只要給一點兒提示便也就足夠。所以基本上只要知道了某人的背景介紹，大概也就知道是什麽人了。

她穿來的時間太早，紅樓正文的劇情還沒開始，弄到現在也最多只算是個前傳。但是也正因着這樣，反倒更加有意思一些。

畢竟，只有提前插手布局，才有機會改變劇情，如果木已成舟，那就什麽都晚了。

雖然她本性鹹魚，但是既然穿越到了這劇情之中，看到了這些活生生的人物，再想到她們之後的命運，她就很難忍住不動手了。

反正動手了也沒有什麽損失，萬一成功了呢？

只是試試而已，又不怎麽費勁兒。

而且不知道為什麽，總感覺這個劇情似乎很厲害的樣子——選秀這事兒就是，透着一股子強制執行的意思。就不知道只是走個樣子，還是必須要嚴絲合縫，一點兒不差地讓她必須走上“鳳藻宮賢德妃”的道路了。

不知道是不是鹹魚得太久了，想到這種可能性和挑戰，袁春心中居然有了點兒期待。

但顯然現在并不是什麽驗證劇情的好時機。

那位五公主見袁春只是垂着頭沉默不語，并沒有接她的話茬兒，不免有些不高興了。

明明在法華寺見到這小姐姐怼自己的幾個哥哥怼的很來勁來着，還以為她跟尋常的那些所謂的規規矩矩的大家閨秀不同。

沒想到她巴巴地求了父皇母後，叫她進宮來，見面一看居然也是這樣。

好生無趣。

五公主原本想要對此發表一番感言，只是可惜她還沒來得及再說話，外頭已經傳來一個女子溫和卻無奈的聲音：

“五兒，本宮同你說了多少次了，女兒家需要注意儀态，你怎麽還是如此跳脫無狀？這些都是京中的名門閨秀，跟你這猴兒樣子大不相同，可別把人給吓着。”

她話音未落，一個男子渾厚的聲音也跟着響了起來：“五兒年紀還小，皇後何必如此苛責，朕就最喜歡她天真爛漫、無拘無束的性子。天家之女，合該如此。”

随着他們倆人話音落地，宮人的通傳聲也适時響了起來：“皇上駕到。皇後娘娘駕到。”

袁春一聽，心中就“咯噔”了一下，這是兩個巨頭都來了，看起來就是要面試的意思了。

果然，門外進來了一對身着明黃衣袍的中年男女，正是皇帝和皇後。

他們倆人一進來，一屋子人都稀裏嘩啦地跪倒一片。

跟着就是經典的“都平身”、“坐下說話”場景。這皇帝性子不錯，甚至還叫大家“擡起頭來說話”、“不必如此拘束”。

而那位看着很是面善的皇後娘娘甚至還親自開口解釋了這次叫她們入宮的真實用意。

果然是替五公主和大郡主找伴讀。

皇帝甚至也都很給面子地發話肯定了這一點——就是為了“備選為公主、郡主的入學陪侍”。

原因也說的很是冠冕堂皇，乃是因着今上“崇詩尚禮，征采才能”。所以才要搞這麽一出兒選拔公主、郡主陪讀的活動。

但是一見到這位尊貴的五公主，袁春就明白了這中間真正的原因——五公主這孩子實在太皮了，得找幾個陪讀陪着，更準确地說是看着，不然她可能就真的要上天了。

而且這主意大概率是那位繼皇後娘娘出的。她雖然深愛公主，但是也不希望這孩子嬌慣太過，搞得性子驕縱，以後無法收場。

既然皇子們都有陪讀，那麽公主有幾個陪侍陪着讀書玩耍也是正常。

除此之外，其實還另外有一個作用。現在選的這批姑娘年紀都還沒有到選秀年齡，不過也很快就到，正好借着這一兩年的時間，更加深入了解一下。

若是随意指婚，不但皇子們的婚姻幸福無法保證，恐怕還會影響皇室同老牌權貴們之間的關系。

這中間的彎彎繞繞，要是不用點兒心思是看不出來的。而且很多事，就算看出來了，也不能說破，不然必定會大禍臨頭。

袁春在這坤寧宮裏呆了不到半盞茶的時間，就已經看到了這一步，但是看明白了之後，她卻反倒是放下了心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皇家要繞這麽一個大圈子搞選兒媳婦的事兒，但是這樣正好方便她暫時躲過選秀問題的騷擾。

至于一兩年之後不用再陪公主了，那到時候的事兒就到時候再說吧。

袁春無比放松地準備随便應付這場“面試”，包括鳳姐兒在內的其他幾位小姑娘也都出身權貴之家，教養也都很好。既然皇帝發了話，皇後也鼓勵了一番，大家都放松了不少。

只是，帝後都出馬了，怎麽可能會是真正的輕松愉快。很快地，考校環節就來了。

這就是顯示出來這次入宮的真實用意了——選陪讀，還是得成績優秀，什麽都懂點兒的。

湊巧的是，袁春正好就是這種什麽都懂的。

因着題目不複雜，帝後的提問乍一看也很簡單明了，所以這一次的面試不到一個時辰就結束了。

袁春毫無懸念地因為表現不錯又不至于太誇張成為了最後的贏家——陪讀終究還是要個陪字，不能太壓過主子的風采才行。

可以說，內裏是個現代社畜芯子的袁春，十分完美地契合了一個優秀伴讀應該有的所有特質。

見了袁春的表現，皇帝龍顏大悅，當場欽點了袁春為第一名。理國公的孫女柳菲為第二名，衛家的長女衛如芳第三名。

令人意外的是，一個字兒不識的鳳姐兒居然也入選了最後一個名額。

這倒不是因為她忽然開竅，原因不過是因為那位卿卿小郡主好奇地開口問了一句：“這位姐姐是誰家的，怎地從來沒見過。倒也是個有意思的人。”

想來因着這位小郡主一向省事兒，從來沒有主動要求過什麽，故此帝後驚奇之下，便也把鳳姐兒留下了。

如此，一起入宮來的十來位小姑娘，最後入選了四個。

不但模樣是最出挑的，年紀也十分齊整。除了袁春和衛如芳一個十二歲，一個十一歲，其餘都是十歲以下八歲以上的。

便就是鳳姐兒，也馬上就要過八歲生日，虛歲也算是八歲了。實在很是适合給八歲的五公主、七歲的大郡主做陪讀。

帝後當場公布了結果，給她們四個賞賜了玉佩，又給落選的幾位賞賜了珠花。約定八月十五入宮參加宮宴之後，就把她們放出來了。

袁春領着鳳姐兒恭敬地謝恩，好不容易熬到上了自家的馬車，這才松開了她的手。

幾乎是她松開的同時，鳳姐兒就笑着蹭上來道：“剛剛多謝大姐姐救我……這宮裏頭規矩可真大啊，沒得吓死人。”

袁春無奈道：“怨不得舅母總說你是個猴兒……這是什麽地方，你居然連規矩都忘了。”

鳳姐兒嘻嘻一笑，将自己如同一截兒麻花似得扭纏到袁春身上，撒嬌道：“我就知道大姐姐最疼我了。沒想到今兒居然還能跟大姐姐一齊中選，我們太太知道了，肯定要說我出息了。”

她日後雖然是叱咤風雲的鳳辣子，但現在不過只是個七八歲狗都嫌的小孩子。看着她跟花朵兒一般的小臉兒，袁春真是連半點兒火氣都發不出來，末了只得笑道：“既這麽着，以後可不能再亂來了，須得聽我的話才好。”

鳳姐兒忙點了點頭，兩姐妹又說了一會兒話，她才依依不舍地回到了她自己的馬上上去了。

畢竟八月十五還要入宮，總是要準備一番，畢竟誰也不知道，陪那兩位貴主兒讀書，到底會是個什麽光景。

總覺得那位五公主看上去很有些不好相與的感覺……

袁春告別了鳳姐兒，自己坐着車朝着榮國府而去，剛剛進了門兒，就見到鴛鴦在那兒等着她，恭恭敬敬地道：“大姑娘，老太太說，教您一回來，就到她房裏去呢。”

作者有話要說：

補完本章，還不小心爆字數了……大概就是小姑娘們的初見啦。過度情節基本結束，下章準備進入主線吧大概【？】默默滾走，明晚還是九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