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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說是去練手,但這層岩巨淵裏裏外外皆被千岩軍打了個幹淨,連只岩龍蜥都沒有。

達達利亞負手而行,見高山之外皆駐兵營,雖說離淵心遠了一些,但布置卻極為考究。前有鹿角樁層層阻撓,虛虛實實留出一條通路,通路盡頭立有滾木礌石,藏匿于參天卻砂之間,又借了山勢的坡度,顯然是要将邪魔外道牢拒于一谷三關之外。

戰場後方,千岩軍們正在清點新到的物資。之前有竈神助力,遁玉陵之路被岩神打通,從此,無論層岩還是歸離,甚至是被奧賽爾盤踞的雲來海濱,此地一路三通,糧草可以此為樞紐,抵達前線。

想來,摩拉克斯的确還是有手段的。達達利亞這麽想着,正要去看看那些攔馬槍——

“老…老大?”

是有一點熟悉的聲音。達達利亞回過頭,見一位千岩戰士正猛向自己招手,身形魁梧:“老大!真的是你!老大!!”

——是當初要做自己小弟的千岩軍之一。竟然在這裏重逢,達達利亞驚喜不已,他快跑幾步,但小戰士顯然跑得更快,只見對方一個猛撲——

“哈哈,你這一身肉可比之前結實多了!”達達利亞笑着拍了拍小戰士的胳膊,從地上爬坐起來:“好久不見!我還以為你們一直在修關隘,沒想到在這裏碰見了!”

千岩軍戰士從達達利亞身上爬起來,一時間竟有些哽咽,露出和身材極為不符的激動表情:“哎呀…哎呀!我們又何嘗不是呢!之前聽軍中的夥伴說,老大和奧羅巴斯打了一架,還給那條臭長蟲打跑了!戰士們都覺得這是消息傳到我們這裏,傳走了樣,但我們都三個知道,這肯定是真的!老大肯定能做到!嗚…”說到這裏,他甚至有點喘不過氣,連着嗆了好幾口。

“好了,別哭了,哭什麽,”達達利亞有點好笑地拍了千岩軍的後背,青年的身形明顯不如這人壯碩,但照顧對方起來卻像個大哥哥:“至于這麽激動嗎?那兩個人呢?”

“小個子他…當官啦,這人機靈,反應快,現在正帶着一隊人馬駐守雲來。至于龅牙仔,他家原來不是靠着雲來海嗎?估計咱們這兒也沒人比他更懂大海了,所以就跟着夜叉大人涉水北上,去了瑤光灘,去明蘊鎮盯着水文動向了。”

“哦,你們三個分開了。怪不得。”達達利亞立刻明白了這位戰士難過的原因:“你也別太擔心了,大家都會再見面的。”

聽到達達利亞安慰,大塊頭重重點頭:“當然!我都能再見到老大,又怎麽會見不到他們兩個呢?我們仨臨走前都約好了,無論彼此去了哪裏,都要當上大将軍,殺邪祟,斬魔神,絕不給老大丢人!”

小戰士一番話說得激昂卻不失幼稚,但達達利亞并沒有嘲笑他。他不是沒聽過這樣的話語,士兵們的期許總是純粹的:能與戰友再見,彼此都要戰功赫赫,還要友誼長存——這樣的純粹而簡單的願望,大概是從來都不分至冬或璃月的。

盡管達達利亞知道,他的戰士們已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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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老大,”大塊頭猛地一擦眼睛:“我也聽說戰士們說了,你打贏了奧羅巴斯之後,岩王大人特別開心,當衆娶你為妻,還大宴衆仙,狂歡徹夜。這是天大的喜事,做小弟的也沒什麽能給大哥的,”

說着,大塊頭從盔甲裏懷摸出張舊帕,漸次展開,只見一枚銀色扳指落于其中:“我知道大哥一直在練習用弓,但那玩意練久了,弓弦會把指頭擊得很痛。這是我特意找鐵匠做的,雖然也不貴,但好歹是我的一片心意!大哥以後看到這個扳指,就想到我…”

話說到這裏就有點奇怪,如今大敵當前,托付此物難免不祥,再加上之前有着與天空一戰的陰影,達達利亞立刻把那東西推還回去,還未等反駁,忽地發覺對方在說什麽胡話:“什麽?誰娶誰為妻了?”

“?不是岩王娶——”

一股怪異的氣息橫向整個戰場。

達達利亞忽地正色,他立刻趴向地面,聞得有細微震動在緩緩逼近。是邪祟之物嗎?他還以為那些東西會是無根無形之物,但如果是那樣的話,路障也就不管用了。

青年撐地起身,只見一枚岩元素光彈已竄至半空,如刀劍淬火,尖嘯着提醒此間的所有戰士。

“立刻歸隊,提醒全軍注意戒備。”達達利亞果斷下令,現在的他就像是真正的執行官:“天黑了,估計是那些邪祟引得野獸發狂,想要逃離此處。聽聲音大概還有些距離,現在我要去陣前,你自己小心。”

“好的老大,你也要多加小心!”大個子筆直一立,将長槍豎于身側:“千岩牢固,重嶂不移!”

達達利亞一點頭,立刻沖向層岩之中。只見他跑得極快,一雙長腿躍步于山巒之間,一刻不停地奔向西方。他身後的绶帶揚得高高,有金絲相入,映着日落餘晖,乃是摩拉克斯的手筆。

幾只龍蜥忽地沖了過來。

“哈,原來是這些東西…”達達利亞一舔嘴唇。他還以為是什麽了不起的家夥。

顯然,這些龍蜥已經被魔神殘渣影響了神智,此刻兇光外露,巨口大張,齒間帶血,犬齒上甚至還挂着人類的衣縷。達達利亞眯眼測距,擡手換出岩弓,躲過巨獸的撲擊,向側一滾幾圈跪地,猛地輪發幾箭。

岩弓堅硬,直入巨獸巨口,一舉擊穿了龍蜥的後腦,将那巨獸掀翻在地。

一股難以言述的惡臭撲面而來。達達利亞用胳膊捂住,卻仍擋不住這沖天的臭氣。腐臭連同屍臭一齊散溢,大概是那些東西早已被魔神怨念詛咒致死,只剩屍體,所以白日并不動作,只待夜深,邪祟躁動,才被迫行動,攻擊傷人,将這股怨念傳遞給更多的人類。

“簡直就像是安東看過的那些喪屍故事…”達達利亞放下胳膊,勉強換氣:“所以,頭部是弱點?真的這麽簡單嗎…”

一枚亮金色的倒三角标志出現在龍蜥的身上。達達利亞皺眉緊盯,只見那些被射中的龍蜥果然顫抖着,歪曲着,一個接一個地仰着頭再立了起來,一雙雙赤眼如鬼火明滅,發狠地瞪着眼前的人類——

倒三角在一瞬間亮遍了龍蜥們的屍體。

爆炸,爆炸,再次爆炸。斷流——亦或該稱之為斷岩的招術将喪屍龍蜥們炸了個粉碎,達達利亞急忙奔向前方,他能感到魔神的詛咒也存在于這些屍體之中,這裏沒有水元素,不能生成結晶将殘渣包住,他必須盡快逃離。

不過這下,他也徹底明白為什麽那些戰士們會用鹿角和滾石這樣的東西來進行防守了。邪祟無實物,乃怪力亂神之物,自然是交由夜叉和仙人處理;但那些被邪祟影響的屍體,他們會瘋狂地向層岩之外奔跑,試圖将詛咒擴散到整片大地。不過此物畢竟是屍體,速度有之但敏捷不夠,故可通過鹿角絆倒,再由巨石碾碎,方可片甲不留——

但是,這樣的戰鬥,詛咒不經處理,自然會對人類的身體造成極大的損害。

這也是大塊頭哭的原因吧?他大概是覺得再這樣打下去,自己遲早會染上魔神的詛咒,就再也見不到兄弟們了。

達達利亞正想着,樹叢中再次傳來了窸窣的聲音。達達利亞立刻蹿于樹上,屏息凝神,只見一人忽然橫着竄了出來,再一定睛,原來是龍蜥齧着千岩戰士的半身,将戰士的肺腑血肉甩得漫天漫地,仍不駐足,向前狂奔。

回憶如潮水。

達達利亞猛地張弓。他的眼睛瞪得老大,卻一絲光亮沒有,像似兩口盛着血色的井。

天理也曾這樣操縱着戰敗者的屍體,操縱着他的戰士,他的兄弟,全身或是半身,單臂或是雙臂,來攻擊人類的軍隊。

人類之于神明,被踐踏,被取樂,便是這副模樣,這副下場。

青年從來都算不得控制住脾氣的性格。只見更多的龍蜥,草蕈,還有業已瘋狂的人類從黑暗中湧出,它們無一例外,向前狂奔,區別只在于有些龍蜥嘴裏叼着半根胳膊,有些人類的頭顱已經掉下大半,仍拔腿狂奔。有些蕈獸透明的肚子裏還溶着沒能分解的屍體,留五根手指在嘴邊銜着…這一切都令達達利亞感到頭皮發麻。

若是沒經歷過天理一戰的他,或許只會把這當做是失敗者的悲慘下場,只待自己将仇敵一一斬殺,奪得勝利…

…可是,可是!!

忽地一聲鳴響,有如叩擊玉扃,玲玲不止,更若誰人以劍将銀河抛入九天,霎時間星灑滿地,将此間屍怨平去了大半。

被詛咒的喪屍們動作微有一滞,腳步遲緩,達達利亞瞄準這一瞬間,連發數箭,将孽物們統統标上斷流,一齊引爆。

然而那鳴聲并沒有停止,仿若振玉,脆響清亮。達達利亞扭頭回望,只見層岩大洞上方,皓月當空,更有一人被巨大岩掌相托,遙遙地懸于半空之上。

其身金光燦燦,不可逼視,卻見有一線碧色,閃爍于身形之間,月色難比。

若說月借日輝,那麽這樣的情景,也不過如此了。

只見摩拉克斯手持磐岩結綠,手持那柄由碧水美玉琢成,比此世間任何一物都更具淨化,平息,溫和之力的寶劍——遙遙地立于天地之間,動也不動。

和已然化出原型,鎮壓地脈的若陀龍王相比,岩之神明沒有刻意放大自己的身形。

他只是浮于此間,與皓月和巨龍相比,身形渺小如蟻;

可他高舉結綠,俯瞰世間;保持着人類的姿态,正欲開天辟地。

振玉之聲,響徹此間。

達達利亞側頭看去,身後紅光漫天,是千岩軍們舉起火把,點燃了滾木礌石。面對身攜詛咒之物,以路障絆足,再用滾石加之火攻,的确是恰當之舉。但那些穢物沒有痛感,即使被火灼身,也可高速行進,要是把火帶到了千岩軍身上……

巨淵之口開始震動。受須彌的魔神殘渣影響,淵心之物開始蠢動,瘴氣自地心緩緩湧出,逼向夜叉和人類——

若陀龍王猛然昂首,引頸向天。

它的四肢穩穩地紮根于層岩之間,與峭壁融為一體。

它仰頭,一雙巨角沖天,威光赫赫,就連摩拉克斯的玉璋都黯然失色。

忽地,岩龍放聲長嘯。

古龍吟歌,氣吞山河,聲若雷霆,三短一長,震得人牙齒震顫,手腳發麻。達達利亞摁住岩弓,卻見那怒號竟可化作輝環,以若陀自身為圓心,向外擴散,蕩滌四野,穩穩鎮住地脈之躁動。

怪物們的行動更加遲緩了一些。抓住這個機會,達達利亞換長弓作岩刃,從樹枝躍下,身形如閃電,穿梭于衆喪屍之間,将那些穢物通通斬斷,碾碎。

“不知道女皇大人,有沒有和冰龍王合作過呢?那樣的戰鬥,一定很有趣…”達達利亞自言自語。

岩龍再次長嘯,這一聲突然高昂,震天撼地。所有的生靈在這一刻都不得不停止動作,就連夜叉一族也不得不放緩腳步,在龍吟之下,擡頭望向天空。

摩拉克斯将武器舉過頭頂。

神明身披月色,頭戴惣面,無悲無喜。祂以碧水寶玉為劍,在倏暝群壑之中,閉目不見衆生。

若陀的龍吟壓不住祂,漫天的詛咒侵不得祂,唯有魔神身上的玉璋,愈燦愈烈,愈明愈亮,奪目于西北之天狼,更甚于白日之烈陽——

摩拉克斯猛地睜眼。

祂以長劍橫掃,在空中,劃出一道蒼藍色的火焰!

穢物們跟着這道火光,齊齊停下了動作。它們不約而同地擡頭,癡癡地看着那道火焰的方向,早已混濁的死目中忽地生出了一股渴盼。

——徘徊生死,不得解脫之物,想要回歸地脈循環的渴盼。

未等達達利亞回神,數百數千種被詛咒桎梏之死物紛紛從陰影之中躍起,一時間如群蛾見火,瞽目覓光,扭曲着掙紮着将四肢躍起,撲向那束火焰,向摩拉克斯襲去!

——幹城戎甲。

——靖妖閑邪——!

低吟着千岩之歌,摩拉克斯再次舉起結綠,而後,豎劈下去。

蒼青色的火焰尚未燃盡,烏金色的輝光又再一次點燃了這片黑夜。

玉劍将摩拉克斯的權能發揮到了極致,伴随着神明清遠悠長的吟誦,将所有試圖近身的妖邪都化作齑粉。可如此迅烈的攻勢,卻并無半分野蠻之意——所謂以玉作器,頌天地,禮四方。這等淨化之儀,本是那沉玉谷作祭祀之用,以求風調雨順,國祚綿長。

但此時此刻,在摩拉克斯手中,結綠便成了魔神之于人類的慈悲。

生者之于死者的慈悲。

達達利亞睜大了眼睛。

龍吟聲再次響起。

——吾以蒼璧禮天,黃琮禮地——

摩拉克斯吟道,向前踏出一步。祂不再立于自己的岩掌之間,而是走出玉璋,直面此間所有穢物。達達利亞覺得自己大概産生了幻聽,明明千岩軍們依舊在不遺餘力地清理那些無法奔向神明的穢物,但這山谷天地間分明回蕩着齊齊人聲,幽幽渺渺,四面八方。

生靈們正在以歌相和,贊頌着他們唯一的帝王。

被這樣的和鳴抓緊了心髒,達達利亞按住自己的胸口。他不是璃月人,無法對摩拉克斯産生過多的崇敬之意,但這樣的聲音就像從至冬雪原而來,穿過寒冷的雪原,穿過高聳的白桦。

有負傷的戰士踽踽獨行,雪落眉睫,為了保持清醒,而在喉嚨裏低低和歌。

你可曾見過花楸梢頭白花如霧?我的戀人,我的戰友,此行我為敵人帶去死亡,為至冬帶來勝利…

——和榮光。

勝利,和榮光——!

神明忽地換手持劍,将劍身斜斜地挑了上去。頃刻,青綠色的流光從劍鋒滿溢而出,如碧水一線,抛出夜空,化作無盡細雨,将奔向自己的怨念同殺意包容其中。

但這還沒有結束。這一劍向東,禮以青圭;摩拉克斯再投一劍,那萦萦雨絲便倏然化作殷紅之瑪瑙,其勢烈烈,焚盡萬物!

霎時間,層岩巨淵的天空和土地都像是被怒火點燃,數以萬計被囚禁的亡靈哀嚎着撲向人類和神明。這是死物對活物的複仇!這是魔神對魔神的複仇!戰士們在拼殺,滾火石在燃燒,巨龍在長吟,來自北國的戰士也在不遺餘力地斬殺死物!

鮮血,哀嚎,死亡,赤璋為這場戰争潑上了最真實的顏色。

達達利亞縱情地斬殺着這些徘徊于崖邊的怪物,心情暢快。摩拉克斯的吟誦有着最強的淨化之力,連奧賽爾的詛咒被極大壓制,這讓他的身體格外輕盈。這樣的感受真是久違了,達達利亞一腳蹬開一只發狂的蕈獸,又将那叼着屍體的岩龍蜥砍成兩半,再次轉身的時候,他手中的短刃已拼作長槍,形似貫虹卻又并不相同,猛地掃出,震得此間金鐵皆鳴,如獅虎咆哮,震響山野!

——周遭突然安靜下來。

青年擡起頭,只見原本漫天漫地的紅光突然散盡,取而代之的是比白玉還要溫潤的暖光。巨大的月輪在摩拉克斯的身後亮到了極致,将層岩巨淵紫紅色的土地映得明亮一片。就連那些簌簌落下的邪祟齑粉,也都紛紛變成了細雪,明滅于火光之中,再無糟污之感。

摩拉克斯便是此陣的陣眼。

玉璋的權能已經發揮到了極致,此間所有生靈都被祂賦予了最堅固的防禦。有風将神明的兜帽吹落,但祂似乎沒有半分頹色,依舊冷冷地,淡淡地,靜靜地俯瞰着世間萬物。

即使是冰之女皇,也無法長久地進行這樣大規模的詠唱——達達利亞眯起眼,緊盯着摩拉克斯的動作。

神明再次高舉磐岩結綠。他已踏步出巨掌十步之遠,由下至上望去,那高舉的劍鋒,簡直就像是神明以碧玉,将這天邊的月輪擎起。

“——吾以白琥禮西,玄璜禮北——”

“諸邪——”

摩拉克斯尚未吟誦出最後的唱段。

達達利亞猛地睜大眼睛。

只一瞬間,巨大的陰影覆住了月輪,但這并不是摩拉克斯的力量。岩龍王怒號一聲,可它的四肢根植于山巒,并沒有辦法迅速行動——

當自己的眷屬統統被摩拉克斯淨化殆盡,司掌死亡的魔神終于按捺不住,自淵心蹿出。

只見那巨蝠雙翅遮天蔽月,巨爪大張,俯沖向沒有任何防禦的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回過頭。

“——殺了它,達達利亞!”

绶帶如閃電,長刃似落雷,蝙蝠魔神的面前不再是摩拉克斯的頭顱,而是一雙毫無亮色,充滿殺意的藍色雙眼。

達達利亞躍向半空之中,又以人類絕無可能的姿态,猛地擰動腰身,齊齊截斷蝙蝠之魔神的一翼!

魔神的慘叫聲響徹天際。

借着魔王武裝的力量,達達利亞穩穩地落到了摩拉克斯身旁,這才看到祂真正的樣子。這樣大規模的淨化詠唱,縱使是岩之魔神,也不可能完全不覺疲憊。祂的額邊沁出一點汗水,但也僅此而已。換作一般魔神,可能詠唱詞念到一半,就被神器掏空了力量,早早爆體而亡了吧……達達利亞心想,卻并不說出來。

“累了吧?剛才要不是我,你差點就沒命了。”

達達利亞從褲兜裏掏出手帕,一擦對方的臉頰,帶着笑意:“看來,以後岩王大人戰前也得多思多想一下,別光顧着當着子民面耍威風。”

“呵……的确是有些,疲憊了。”被青年這樣調笑,摩拉克斯也不着惱。與達達利亞共同調息片刻,二人重新将武器握緊,碧玉長劍與深淵長槍交疊在一起,映着滿月,直指斷翼的巨蝠魔神:

“不過,既然北國之勇士骁勇至此…某又怎可偷閑。”摩拉克斯一擡結綠寶劍,“接下來,随我一起殺敵。願戰否?”

達達利亞大笑一聲,一甩披風:“——當然!一起上,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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