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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錢多多睡醒,已經是下午了。
顧霖已經帶着男助們清點完了自己手上的物資,并且結束了跟營地的物資收集交易談判。
他有點頭疼地走出辦公樓,但也沒有太過憂慮。
總而言之,現在的局面至少比他們被困在機場附近,直接被俘虜要好多了。
不用浪費他媽的精力來撈他。
顧霖長出了一口氣,只是這口氣還沒出完,整片營地的玻璃就是齊刷刷的一震。
“轟!”
即便已經隔了一整座大山,營地這邊也依然可以清晰地感知到沙海首都的混亂狀況。
這麽想着,顧霖擡頭看向了自己睡覺的房間,果然就看到了錢多多。
很顯然,雖然很困,但錢多多也不能在這種又開打的情況下繼續睡覺了。
從聲音傳來和響起的頻率來判斷,應該用不了多久,局勢就會變得更加複雜棘手。
他們還是應該盡早離開為妙。
顧霖當着錢多多的面,用手指了指營地的大門方向。
錢多多猶豫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反正也睡不着,他們趕緊離開才是正确的選擇。
……
看着漸漸西沉在昏黃地平線邊的太陽,顧霖靠在副駕駛的車窗邊,昏昏欲睡。
這車還是他們跟營地裏的人臨時借的。
方便他們前往港口,找艘船離開這是非之地。
營地裏還派了幾個人來跟車,等把他們送到地方,這些人就會立刻駕駛車輛返回營地,繼續幫助其他接到大使館的轉移中轉接收通知,在營地等待轉移的同胞。
整趟行程,顧霖用地圖估算了一下至少需要兩三天時間。
這也許将會是他在這片土地上,走得最艱難的一次旅程。
只不過是半天的時間,他們一路上就遭遇了至少兩次攔路搶劫。
幸虧車的底盤高,而且顧霖也發現,自己的這群男助,好像是真的很有經驗,時刻都警惕着路面上的一切不和諧物體,遇事不決就扭個技術性極高的麻花避讓彎。
于是,昏昏沉沉的顧霖一路上不僅沒有睡着過,甚至腦袋上還被撞了個大包。
看起來都有點惹人憐愛了。
而後面車上的錢多多更是不知道到底是怎麽搞的,連鼻血都被撞出來了,在大家下車在破破爛爛的加油站裏加點油休息的間隙,顧霖還能看見被塞了一鼻孔面巾紙的滑稽老錢。
但他看着老錢那滑稽的樣子,想笑又沒來得及笑出聲的瞬間,眼角的餘光就似乎捕捉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嚴不忌?
顧霖本來就不大清醒的腦子,此時此刻更是亂七八糟得一塌糊塗。
他怎麽會在這裏?
只是等那個熟悉的身影聽到有人喊他,在回頭的瞬間,顧霖就徹底看清了這個人的臉。
如果單從背影上看,确實是有點像嚴不忌的。
但從面相上來看,這個人應該只是個皮膚被曬得黝黑身材高大的本地人。
根本和嚴不忌沒有一絲的關系。
是他想多了。
顧霖收回視線,放空地望向了依然殘存着一絲湛藍的天空。
像藍水晶一樣,薄薄的那一抹薄紅的雲彩,宛如水蜜桃味的棉花糖。
這是顧霖腦子裏最後的一個印象。
因為緊接着他就看着整片天空猛地朝他壓了下來——“卧槽!老顧?!”
是錢多多大驚小怪的聲音。
直到這一刻,顧霖才意識到,自己好像是生病了,而他這一路上的異常反應跟疲憊,都不是因為他徒步翻山越嶺太過疲憊還沒有恢複過來,根本就是生病。
但明明是生病,顧霖卻絲毫感覺不到生病的該有的那種難受。
他現在就像是被包裹在棉花糖裏似的,整個人的意識都朦朦胧胧的。
“我是醫生。”
有點耳熟的聲音,瞬間就從旁邊冷不丁地燙了顧霖一下。
确實很像嚴不忌的聲音。
可是無論怎麽想,嚴不忌都不可能出現在這裏啊。
而且……他已經跟嚴不忌提出了分手。
只是沒過幾分鐘,顧霖的手指就不自覺地勾住了對方的手臂。
這樣的動作,跟粘人小貓喜歡用尾巴勾勾主人,沒有任何的區別。
如果不是顧慮到自己目前的形象,以及周圍虎視眈眈的那麽一堆顧霖的男助理的話,嚴不忌應該會直接将顧霖摟進自己的懷裏,先親親他的額頭。
但就算如此,嚴不忌也還是用自己的額頭貼了一下顧霖的額頭。
滾燙。
難怪都直接昏過去了。
眼看着顧霖那群讓他格外看不順眼的男助理靠近,嚴不忌清了清嗓子,有條不紊地就開始指使起他們來。
“你們身上應該有錢或者黃金吧?快去給他多換點水來。”
隔了兩秒,嚴不忌看那群男助理好像還在靠近他和顧霖,立刻就提高了聲量:“快去!他生病了!需要用的水資源是正常情況下的好幾倍!而且如果情況不好的話,我們應該要繞道找個有診所的小城鎮,想辦法先給他退燒!”
一群人看看嚴不忌又看看帶着嚴不忌來的使館領隊,使館領隊小周默默朝着他們點了點頭。
雖然不知道怎麽這個本地人的中文說的這麽好,但既然是使館安排來跟車的人,應該基本上都是可靠的。
最後圍顧霖圍得最緊的就只剩下了錢多多。
他隐隐約約也覺得這個不知道叫什麽的本地人的聲音有點耳熟,可他沒想太多。
家族裏那群瘋子就算找人來處理他,也不會找個熟人來。
更何況,顧霖是他兄弟,出來混呢,可以不講究什麽本事身份的,但必須要講究點兄弟義氣,哪怕是糊弄糊弄人的。
只不過,在錢多多朝嚴不忌伸手,試圖把自家兄弟解救出來的瞬間——
“啪!”
錢多多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被打紅的掌心。
“你……”
“病人現在的狀況很不好,暫時就由我全權負責照料,請不要給我的工作制造麻煩。”
嚴不忌一本正經地說着話,錢多多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出什麽反駁的理由,只能在旁邊瞪大了眼睛盯着這個男人。
他雖然是個直男,但他總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對。
可是大使館的人就在旁邊,這個本地人應該做不了什麽手腳吧?
這麽懷疑着,錢多多又仔仔細細地用宛如X光般的目光,上上下下地将嚴不忌從頭到腳好好打量了一遍。
嗯,他還是覺得不對勁。
八分甚至有九分的不對勁!
但最終錢多多也沒找到插手的合适理由和時機。
他本來就不歸顧霖這邊的大使館管,當着人家的面還是不要随便對人家手底下的人做事指手畫腳比較好,至少也得等他們上船之後再說。
還是先跟秘書好好商量一下買艘游輪上路的事吧。
他雖然并不是很有錢,但多少還是有點自己的私房錢的。
一直到他們這行人開出加油站幾百公裏,天色都已經完全暗下來之後,就地安營紮寨準備休息時,顧霖都沒有醒。
沙海的夜晚有種一望無際的黑,只有臨時的車隊下了公路附近勉強看起來算是平整的沙地,團團圍成了一個圈。
顧霖被安置在使館跟車用的最後一輛車上,嚴不忌安安靜靜地抱了他一路,所以顧霖倒是勉強算是昏迷得很安穩,不像坐前面車的錢多多,額頭上又撞了個新包。
被使館派來跟車處理事務的小周時不時地就會偷偷瞟一眼頭頂的後視鏡。
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個瘋子在他面前情緒這麽穩定。
簡直都有點颠覆小周對這位的印象了。
不過……小周默默看了一眼正在專心開車的老司機,這位司機是跟着這個瘋子找來他們大使館的,但聽說只是華人,并不是華僑。
這司機跟着這瘋子來的時候,據說正在考慮提前三個月交付中轉的某些友方防禦性質的設備,并且他昨晚用顧霖給的雪茄跟對方再次套話,對方很明确地告訴他,本來他們家老板是不會介入這種等級的交易的,就算單子再大重要性再高,他們老板也不會來。
但事情壞就壞在,他老板的對象在這邊出差。
本身他們老板其實只是一個維系華人家族集團企業的吉祥物董事,但一聽說單子雖然是在這邊談,但交涉的對象還算友好,事少閑多,一來露個面談上兩句确認交易的時間地點,連翻譯都不用,他們老板當場就決定要來了。
當然,更麻煩的是,他們老板本來高高興興地從路上的人家裏花大價錢搞了一捧花,還薅走了人家家裏剛洗幹淨的雪白小方桌花邊蓋布包花,結果誰成想,他們把車剛開到老板對象出差住的小旅館的外面,下車徒步了沒兩分鐘,小路過就當着他們的面被炸了個稀巴爛。
要不是司機拼了老命攔,怕是這會兒他們老板還在那挖廢墟,搞不好都被俘虜了。
昨晚的小周邊抽煙邊感慨:你們老板的老婆應該很漂亮很厲害吧?感情真好。
老司機頓時微微一笑,姿态熟練而又嚣張地吐聲:感情好是真好,聽說我們嫂子雖然出身貧苦,但品性優良吃苦耐勞,人也很好,都舍不得我們老板去外面工作受累,想着讓他好好在家裏幹的。只不過……
小周微微皺眉:只不過什麽?
下一秒,他就知道了,這個世界上的嫂子,不僅僅有女嫂子,還特馬的有男嫂子。
此時此刻的小周,腦海裏忽然生出了一種極為荒謬的念頭。
品性優良吃苦耐勞?
出身貧苦?
男嫂子?
他的視線極為震驚地在後視鏡裏,理論上是輕工界女王繼承人,外界猜測日後必将身價百億,連出國外派都要帶好幾個貼身男模的闊少顧霖。
這、這形容詞不合适吧?!
只是小周的視線過于震驚,以至于嚴不忌都忍受不了了,擡頭就冷冷地望了他一眼。
小周立刻收回視線。
呃……跟這種心狠手辣還有鐵後臺的國際中間話事人比起來,好像這位顧少确實是個純粹的良民。
至少他們在被困的時候,不會去“禮貌”地扛出個RPG請前面的人讓路,而會選擇主動改道避開擁擠人流。
這麽想着,小周的頭腦風暴勉強算是收斂了一些。
嗯,對,沒錯,以這位瘋子的身份水平,這麽評價顧霖似乎也有一定的合理性……吧?
就是顧少随身攜帶好幾個貼身男模這件事……
而且聽說顧少跟那個友好王儲過從甚密這件事……
強行收回視線的小周果斷從懷裏掏出手機試信號。
他還是思考別的事吧,清官難斷家務事,萬一被牽扯進去了,那也太棘手了。
聽說,這個瘋子所屬的中間商華人家族集團,前任董事長就用很兇殘的方式處理過兩任情人……不過,只要顧少以後不出境的話,就算是這些人應該也拿他沒辦法吧?
昏迷的顧霖并不知道都這種時候了,在距離他那麽近的地方,居然有人已經比他或者嚴不忌還搶先一步發現了真相。
他只知道,周圍的環境好軟好舒服,他能在這裏睡一輩子!
唯一讓他不滿的地方,就是這枕頭怎麽一變一變的,一下硬一下軟,硬的時候簡直膈得他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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