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章

第 10 章

卞陽伸手接過面，“多謝。”

小花兒手上一顫，略帶僵硬地點了點頭，眼睛閃動幾下，低垂着腦袋将食指豎在唇前，小聲說道：“你、你們不要問這些……”

“花兒，好了！”

小花兒忙慌轉身過去，端來另一碗牛肉面，在碗底，壓着一張字條，上面寫着一串兒數字。

兩人向她點頭，卞陽将紙收好，大口吸溜面，“香！阿一你快嘗嘗，太好吃了！”

蘇禾一拿起一次性筷子，把碗裏的牛肉夾到他碗裏，嘗了一口湯，确實不錯。

方才還寂靜的面館內，一聽這小夥兒稱贊，老板拿着大勺子走出來，單手 叉着腰，三兩步走到他倆跟前，直接倒了幾塊兒牛肉給卞陽。

“識貨！送你的！”

“多謝老板！”

看着卞陽吃得賊香，老板樂得哈哈大笑。

“我就說，我家的面是鎮上最好的！”

一有人說笑，方才還緘默的鄉親們立刻調侃起老板，重新燃起方才的熱鬧。

卞陽偶爾還會插嘴幾句，越來越多的人進來吃面。

蘇禾一看他還剩一點兒吃不完，拿過碗幾口吃掉，“你下次吃不了這麽多，就點小份的。”

“這不是有你在嘛！擔心你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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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禾一沒好氣地晲了他一眼，起身過去掃碼買單，擡眸時掃了小花兒一眼，轉身出了店門。

兩人上了車，蘇禾一将車開遠些，卞陽則撥通電話，不過兩聲對方就接聽了。

“小花兒？”

【是我……】

卞陽打開免提，“能說說是怎麽回事兒嗎？為什麽大家都不敢說？”

手機一時安靜下來，過了幾秒的沉默，再次傳來小花兒明顯壓低的聲音。

【在向北的深山裏……有一處名叫潘家村的小村子……經過那裏的路人聽到，每、每天晚上十一點左右，都會有人嚎叫的動靜……第二天又沒了動靜……】

蘇禾一拿出礦泉水擰開，遞給卞陽，“之後呢？是不是有人看到了什麽？”

【嗯……有人說，那村子的人好像在做什麽儀式，白天都不出門；有個瘋子在晚上去過一趟，之後那人就再也沒出來過……】

兩人秒懂，卞陽将蓋子擰緊放一旁，微微靠近手機處，“最近有沒有別的外地人來過？”

對方支吾了一會兒，應該在思考。

【好像有吧……我天天在店裏，聽到他們說起過，好像有個老人去過那條村子……】

兩人面色一凜，卞陽眸間沉沉，“那他有沒有出來？”

【沒有吧……你們要去那村子嗎……？】

卞陽手指點着膝蓋，“小花兒，多謝了，明天我們再去面館，先挂了。”

對方急急道：【你們要小心！】

“好。”

挂斷電話，蘇禾一立刻搜索潘家村，定位上确實有這個村子。

“走吧。”

蘇禾一側頭看了一眼卞陽，看到他面色不大好，右手搭在他膝蓋的手上，輕輕捏了一下，“如果他人還在，我們就有機會。”

卞陽雙眸一顫，微微低頭看着他的手，直接翻轉自己的手，将他的五指扣上，笑眼一彎，歪着腦袋直勾勾地盯着他。

“阿一現在會安慰人了。”

蘇禾一手上用力，可對方更加用力，一時抽不回手。

“別鬧了，我要開車。”

卞陽十分神氣地挑眉，“你可以單手開車呀。”

“……”

蘇禾一左手靠近他，直接彈向他的腦瓜子，趁着他吃疼的時候抽回手，面向前方一腳油門而去。

卞陽努努嘴，打開手機查看梁叔發來的信息，手指快速點動鍵盤，給他報個平安。

“如果他在那裏，那潘家村的村民……”

耳邊突然傳來他略微低沉的聲音，蘇禾一抓着方向盤的手一頓。

兩眼流轉着點點微光，“別想這麽多，過去還要一個小時左右，你累的話就睡會兒，到了喊你。”

“不困，陪我說會兒話吧……”

看他沒什麽精神的樣子，蘇禾一指了指手套箱，“你翻到最下面。”

卞陽眼帶疑惑，伸手拉開，把裏面的零食一樣一樣拿出來，看到一個東西，瞬間眼前一亮，雙手抓着激動看他。

“你什麽時候做的！”

“上個月。”

卞陽看着手中的木頭盒子，打開上面的蓋子，裏面有好多個小木條和木扣。

是蘇禾一親手做的魯班鎖！

記得高中的時候，見到蘇禾一做過一個，他就一直鬧着要，經常一個月就能擺弄一個出來，他的房間收藏了好多，都是蘇禾一親手做的！

卞陽喜歡動腦子，安安靜靜完成一個的時候，那種驕傲的成就感，總能讓他快樂好久。

“你幹嘛藏這麽深吶！我還以為這個月沒有呢！”

看他心情轉晴，蘇禾一眼睑顫了顫，“我以為你能吃完這些零食……”

卞陽抱着盒子嘿嘿笑着，突然一個側身，唇瓣貼上他的臉頰，“謝謝阿一！你果然還是愛我的！”

臉頰一熱，蘇禾一擡手按住他的臉，卻不想掌心輕微濕熱，卞陽眼中狡黠一閃，立刻坐直身子，舉着盒子看得一陣歡喜。

蘇禾一怔怔收回手，掌心的溫熱傳遍全身，脖子微微發紅。

臉上被他親過的地方更甚，心底不禁泛起陣陣漣漪，他立刻将冷氣調高些。

“這次的可能比較難……”

“放心吧！我這麽聰明，就沒有能難得住我的！”

卞陽已經躍躍欲試，剛拿起一根木條，仔細端詳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放了回去。

如同珍寶般合上蓋子，重新放回手套箱裏，把零食全部塞進去。

蘇禾一眼角餘光掃到，“怎麽不玩？”

“忙完回去再玩兒，現在還有要緊事兒，容易分心。”

卞陽看向車窗外，剛才還是一段水泥路，現在已經進入了山路，兩旁也沒了路燈，只有車頭燈照亮前路。

夏天的夜晚，外頭還有些悶熱，兩旁大樹林立，野草随風擺動着。

月亮被烏雲遮擋半分，餘光照在黑暗靜谧的山路上，晚風吹過雜草飄動，影子在地上搖晃，好像無數發絲在飄曳。

卞陽盯着那些如同發絲般的影子，看出了神。

“嗒！”

眼前突然出現一道黃色的光，卞陽一個愣神，瞬間回魂，眉頭一擰，“阿一小心！”

眼前那些影子，竟然真的朝車子延伸而來，如同一條條蛇信子，似要連人帶車一起吞噬殆盡。

蘇禾一已經抽出符紙遞給卞陽，卞陽會意，接過後打開天窗，半個身子探出去。

看向車前照出來的燈，那是蘇禾一改裝的車燈，照出來的圖案是個羅庚。

卞陽二指夾着符紙，雙手快速結印，手上一甩，那符紙落在燈前羅庚中間燃燒起來。

随着灰燼落地，周圍炫起一陣狂風，那羅庚好似虛幻般開始旋轉起來。

卞陽坐回位置上，看着車前那些蛇信子，一碰到那光芒立刻被打散。

兩旁的影子瞬間恢複正常，陰雲籠罩的天空也散去不少。

卞陽抽出一根棒棒糖，不顧蘇禾一吃不吃，直接塞他嘴裏，自己也吃上一根。

“還沒到村子就這麽猖狂……”

蘇禾一口中滿是甜味兒，又不能吐掉……

“你明知我不喜歡吃甜的……”

“啵~！”卞陽嘬了一下糖，在跟前輕輕晃動，“甜味兒促進多巴胺，偶爾吃一次，促使大腦皮層興奮，可以緩解壓力喲！”

蘇禾一瞥了他一眼，微微張嘴直接咬碎了糖果，将膠棍拿掉。

“哎呀！你慢慢吃嘛……”

卞陽将糖放回嘴裏，眼睛瞟向窗外，“阿一，下次買點兒辣條。”

“好。”

——

車子開了一段路，在其中一個路口停下，手機突然沒了信號。

“分叉路，走哪邊……”

兩人下了車，站在分岔路口。

蘇禾一看了一眼兩邊的路，“車子進不去，只能步行。”

突然一陣陰冷的風吹起，兩人分別看着兩邊的路口，比人高的雜草随風擺動着。

兩人立刻盯着眼前不足五米的草叢，裏面似乎有一個黑色影子。

那個黑影漸漸明亮，有一種朦胧的白光圍繞着，在黑暗中異常顯眼。

卞陽只一眨眼，那影子發出“呵呵”一聲。

瞬間來到自己的跟前，在他的眼睛裏放大無數倍！

一張蒼白的臉上滿是血色窟窿，笑着的眼裏竟然全是黑色！

“我去！”

卞陽眼疾手快将蔑刀砍下，那白色身影瞬間閃躲。

蘇禾一伸手抓住卞陽後退。

帶起的山風刮臉，山路兩旁的雜草茂盛，連帶地上的影子，都好像是恐怖的魔爪，一路追着想要将兩人抓住。

蘇禾一抽出墨鬥線，一甩過去那草叢，二指一彈，墨色點落地上，地上層疊黑影立刻停下。

“啊！！！”

卞陽抓住線的另一端，兩人合力一拉，那個白色身影驟然出現在眼前。

一頭長發散落在地，如同方才的蛇信子一般，卻沒有任何動作。

蘇禾一的墨鬥線緊緊纏着她，她身上散發出燒灼的氣味。

她在這草叢前左右翻滾，企圖蹭走身上的灼燒感，“啊！放、放開我！放、放……！”

在這空曠的山林間，她的聲音很尖利，帶着幾分陰森氣息。

卞陽抓着蔑刀蹲下，一手抓住她的頭發，将她的頭擡起來，看着她那張滿是窟窿的臉。

“你躲在這裏幹嘛？”

她漆黑的眼睛能看出幾分害怕，身上的疼痛令她難受，面對這個人更加恐懼。

再看站在她旁邊，居高臨下看着她的男人，一臉陰寒，眼中利刃放射而出，緊抿的唇似要伸出獠牙，将她撕咬……

比她更像鬼好不好！

她眼眶一眯，就像有眼淚在流淌，雙唇止不住地顫抖，道：“我、我……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想叫你們不要進去……”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