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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葉璟的一句七月二十八號,讓池夏一整晚都在反複糾結,使勁思考,愣是沒能融入到歡樂的聚餐氛圍中。
雖然有了喻寧澤的臨時加入,飯桌上的閑聊開腔是少了許多,但畢竟是下班時間,大家的臉上還是帶着難以掩蓋的歡樂笑容。
當那盤深井燒鵝第三次轉到池夏面前時,坐在她身邊的喻寧澤問了句:“你不餓嗎?”
這時,距離晚餐開始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可她卻一筷子都沒動。手邊的高腳杯裏盛滿了深棕色的汽水,大小不一泡泡随着氧化作用而不停游動着,蒸騰而上。
于是她這才回過神來,轉頭看到喻寧澤有些擔憂的神情,緩緩地垂下了眼,“還好,下午吃了點零食,不是很餓。”
即便她這樣說着,喻寧澤夾着一塊燒鵝的筷子還是落在了她白淨的盤子裏。在暖黃色燈光的照射下,小小的燒鵝散發着棕紅油亮的光,裹挾着油脂香氣和窸窸窣窣低語的空氣幾乎在同一時刻飄到了池夏的周邊。
“你看到沒?喻總監居然給池夏夾菜,什麽情況?”
“他們不是之前關系不好嗎?怎麽一下子......”
“好了別說了,喻總監看過來了。”
喻寧澤收回了眼神,用餘光觀察着池夏的反應。如他所預料的一般,她依舊是那副木讷呆滞的樣子,從聽到自己的生日那一瞬間起,便像是丢了魂一般。
七月二十八日,确實是一個敏感的數字。以至于他覺得如果池夏不是白癡,就一定會立刻捕捉到一些蛛絲馬跡,随後串聯成一條完整的證據鏈。
但顯然,現在她還處在推理階段,所以才會呈現出一副數據過載的模樣,正如當初自己剛知道相處了那麽久的網友居然就在身邊的反應一樣。
于是他放棄了試探和關心,默默地靠在椅背上,安靜地等待一場審判的來臨。
晚餐持續了将近三個小時,席間葉璟還将整個流程梳理了一遍,每個人都被分配到了各自的工作,一個個為了五周年晚會摩拳擦掌。
或許是在酒精的作用下,所有人的臉上都蒙着一層淡淡的紅光,話也比平時在公司裏多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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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喻寧澤和池夏依舊安靜如斯,和這份熱鬧格格不入。
好不容易捱到了晚飯結束,走出餐廳大門時,喻寧澤甚至差點一腳踩空。靈魂似乎在漫長的放空中脫離了身體,他一下子不知該如何應對這樣的狀況。
确實,是從來沒有遇到過的棘手難題。
同事們笑着鬧着,三三兩兩地結伴離開了,就連葉璟都分配到了送兩位順路下屬回家的“重任”,喻寧澤看了一眼站在身旁,和大家說着“再見”的池夏,口袋裏握着車鑰匙的手心滲出了一層薄薄的汗。
直到再也看不到熟悉的背影,他才說:“走吧,我送你回去。”
一路上,只有車內依舊悠揚的爵士樂散發着強烈的存在感,喻寧澤和池夏彼此都心照不宣般沒有說話,像是等待着一個合适的時間節點,又像是幼稚的小孩,在玩“誰先開口誰就輸了”的游戲。
直到眼前的風景逐漸變得熟悉,池夏望着漆黑且空蕩的樓道口,不禁垂下了眼。她沒有立刻下車,而是坐在原位,一句話都不說。
喻寧澤也不催她,他撐着下巴靠在車窗邊,眼神幽幽地飄向窗外那輪皎潔的月。
池夏低下頭,玩着自己癱在腿上的手指,但不管數了多少次都是十根,既定事實,當然不會有什麽改變。她只是打發時間,也給勇氣一些生長的縫隙。
喻寧澤就是ZE728這件事,可能嗎?從聽到他的生日到這一秒,她問了自己無數遍。
如果他是的話,那麽一切就都能說得通了——突然的态度轉變,毫無預告的告白......
可他怎麽會是呢?ZE728看起來熱心又善良,即便是她說再無聊的話題他都能從容地接上,可現實中的喻寧澤壓根懶得聽她說一句多餘的話。
她也想過,或許只是巧合,A市這麽大,同一天生日的人多如牛毛,不是什麽奇怪的事。但ZE這個前綴......實在太可疑了。
池夏覺得她早該意識到的,事後回想,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後知後覺了,以至于陷入了如此進退兩難的處境都不自知。
她一想到那些和ZE728的抱怨,對喻寧澤的吐槽......有種想要以頭搶地的沖動。
即便只是安靜地坐着,即便車內的冷氣打得相當充足,池夏還是覺得後背不斷地滲出冷汗。于是她深吸了一口氣,終于決定給自己來個痛快。
“喻總監......”雖然已經斟酌了許久的開場白,真正說出口的瞬間還是沒了底氣:“我聽說你好像也玩過koi......”
喻寧澤像是早就預料到了她會說什麽一般立刻回應:“嗯,玩過。”
“那......玩了很久嗎?”
喻寧澤反問:“多久算久?”
池夏啞然失笑。她想,這些迂回婉轉的前戲實在是沒有必要,還不如直截了當地問出自己最想知道的答案。
她确實應該直接問:“你就是ZE728嗎?”這樣他會回答是或不是,簡單明了。但不知為何,每當她往前一步,離真相越接近的時候,她便不由自主地縮回了手。
最終說出口的那句話又變成了:“喻總監,你在koi裏的id,該不會是字母加數字吧?”
“我就是ZE728。”
沒等池夏反應過來,那個真正的答案降落的時候,她還是被狠狠地砸中了腦袋,帶來一陣強烈的眩暈感。
她看向喻寧澤,看向那個和黑色像素小人重疊在一起的身影,突然覺得很荒唐。
池夏問:“所以你早就知道我是夏天了?”
不知道為什麽,原本只是覺得可笑,但說出口之後,語氣中竟帶着一絲愠怒和責怪。
喻寧澤沒有逃避,坦誠地回答:“就在那天駁回了你的方案後才知道的。”
池夏把手搭在扶手箱上,挺直了脊背,情緒稍稍有些激動:“那你為什麽當時沒告訴我?”
喻寧澤愣了楞,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一般低下了頭,“當時我也很混亂,不知道該怎麽說。”
他想去觸摸池夏的手,卻最終還是沒有這樣做。
池夏坐了回去,回憶着在那之後發生的事。包括她約ZE728出去看展卻被拒絕的事,如今想來,原來是這樣的緣故。
記憶逐漸清晰後,她的形象也逐漸變得可笑起來,像是一個被玩弄于股掌之間的小醜。兩個人的游戲中,只有她被蒙在鼓裏。
池夏氣極反笑,“要是今天葉總不說你的生日,你打算什麽時候告訴我?”
喻寧澤回答:“等你不那麽讨厭我之後。”
池夏瞪大了眼,轉過頭,看到他的臉被籠罩在一片陰影之中,只有身後路燈的微弱燈光透過車玻璃照射在他的後背,給他的周身蒙上了一層淡淡的光。
他的眼角下垂,看起來真的有點可憐。
池夏苦笑了幾聲。明明自己是被耍的那個,怎麽看起來倒顯得窮兇極惡了。
她忍不住喃喃自語:“我怎麽敢讨厭喻總監你......”
喻寧澤伸出手按下了音樂的暫停鍵,低沉的大提琴戛然而止,車廂內重新回歸寂靜,連彼此的心跳聲都格外清晰。
“我知道瞞着你是我不對,但要讓我在那時候告訴你我是ZE728,确實是做不到。”他摩挲着食指上的戒指,皺着眉說:“我總是習慣用最高效的方式解決問題,所以我當時的判斷是,如果等我們關系變好之後再告訴你,或許會沒有那麽難以接受,而在那時候告訴你的話,會變得很麻煩。”
池夏承認,喻寧澤的話确實很坦誠,坦誠到甚至有點冷血。她在此刻終于相信,他可能确實沒有談過戀愛。
她不禁反駁:“可是談戀愛就是很麻煩的事啊......”
“要照顧對方的情緒,遇到矛盾還要不停解釋,不管去哪裏都要報備,想想都覺得很麻煩。”
喻寧澤望着池夏的臉,罕見地出現了迷茫的表情。
池夏笑了笑,問:“所以喻總監你,其實不喜歡我對吧?”
他立刻否認:“我喜歡你。”
池夏搖了搖頭:“你喜歡的只是一個虛拟的我,在上面映射了自己的想象而已,要是夏天是Tiffany,是Ellen,你是不是也會喜歡她們?”
喻寧澤皺了皺眉,“Tiffany和Ellen是誰?”
池夏撇了撇嘴:“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喜歡的只是在koi上和你相處甚歡的夏天,而不是現實裏跟你對着幹的池夏。”
喻寧澤被她繞暈了,他精致的五官擠在了一起,企圖從這句邏輯混亂的話裏找出一絲可以理解的點,卻還是覺得腦袋有點發脹。
他不恥下問:“koi裏的夏天和現實裏的池夏,不都是你嗎?”
池夏伸出一根手指在喻寧澤眼前晃了晃:“在使用koi之前,你并沒有喜歡上我,不是嗎?”
這是個不争的事實,喻寧澤無法反駁,可他還是極力狡辯:“那是因為我那時候不了解你。”
“可是你連花心思跟我解釋都不願意。”池夏盯着喻寧澤困惑的雙眼,一字一句地說:“你選擇了騙我。”
“你隐去了棘手的部分,只想享受快樂的時光,但戀愛不是這樣的。”
“所以,喻總監,我不能接受你的表白。”
話雖然說出了口,但在最後一個音節落地的那一秒,池夏後悔了。因為她在喻寧澤漆黑的瞳孔中,看到了驚慌失措的自己。
就像之前青春時期每個女生都會玩的數花瓣游戲一般,只有數到最後一片花瓣時,才能明白自己真正的心意。說出這句話的池夏亦是這樣的心情。
可她無法接受喻寧澤如此自私的隐瞞,也無法容忍他模棱兩可的心情。
她其實真正想說的是,戀愛就是件非常麻煩又複雜的事情。不僅僅是和夏天相處時的輕松愉快,同時也要忍受池夏的牛角尖和壞脾氣。
甚至,容忍她此時不受控制的情緒波動。
但她說不出口。事實上,她沒有資格去批判審視喻寧澤,因為在袒露真心這方面,她同樣是失敗者。
于是,池夏沒有給喻寧澤反應的時間,便匆匆下了車,鑽進了昏暗的樓道內。
她自然無法想象他當時是怎樣的心情,但站在窗邊向下眺望的時候,她看到那輛車停了很久很久,一直到她洗完澡出來都沒有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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