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出差(1)
出差(1)
才怪。
甜蜜的日子并沒有過上多久,喻寧澤那邊便傳來了要去美國開會半個月的消息。
上個月剛去B市出差了一周,小情侶還沒黏糊幾天,這下直接開始異國戀了。池夏雖然有些不滿,但畢竟是工作需求,也不能把自己的情緒表現地過于明顯。
池夏頭頂的烏雲盤旋了一整天,直到吃完晚飯坐在沙發上百無聊賴地玩手機時,她的臉上依舊帶着陰郁的神色,連玩笑都不開了。
喻寧澤從廚房洗好碗出來,默不作聲地坐在她的身邊,将腦袋湊到了池夏的頸邊,任垂下的頭發摩擦着她暴露在空氣中的皮膚。
見自己的小動作并沒有引起對方的注意,他垂下眼看着手機屏幕中快速滑過的貼文,終于忍不住開口,“誰惹你不開心了?”
池夏瞥了他一眼,“你最好的朋友葉璟。”
一聲輕笑從喻寧澤的喉嚨深處滑了出來。其實在發消息報備自己要出差這件事時,他就從她有些低落的文字中感覺到了明顯的情緒變化。
但正如葉璟所說,雖然Halo一路發展到現在也算是行業內的翹楚,但現在市場競争如此激烈,止步不前只會被後起之秀迅速淘汰。想要持續穩定地向上發展的話,勢必需要更多的資源。
作為葉璟的合夥人兼朋友,喻寧澤自然不能把髒活累活都丢給他幹。
可池夏這邊......确實,最近是有點疏忽她了。
這時,喻寧澤恨不得自己有三頭六臂,這樣就能把一切都安排地面面俱到。他覺得自己就像一個被記者怼着話筒問:“請問你如何兼顧事業和家庭。”最後只能望着鏡頭無奈道:“不能兼顧。”
但不能兼顧也得兼顧,喻寧澤壓着嗓子哄她:“對不起嘛,等這次出差回來,我請年休假陪你出去玩好不好?”
“不好。”池夏別過頭,“我剛進公司還不到一年,沒有年休假。”
喻寧澤愣了楞,随後把懷中的人箍得更緊了一些,“那就請事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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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夏沒有理他,只是把頭輕輕靠在他的手臂上。她閉上眼睛,不禁想,這人果然還是不能出差,就幾個月的功夫,感覺肌肉都沒有之前緊實了。
感覺到她的情緒有所緩和後,喻寧澤才終于有心思去擔心別的事情,比如,池夏的晚飯問題。上次去B市那次,他記得她吃了一個禮拜的外賣,雖然本人對此沒有提出異議,但他還是覺得這是作為一個“廚師”的失職。
他建議:“要不這幾天我讓葉璟家的阿姨過來做飯吧。”
“不要。”池夏言辭拒絕:“幹嘛這麽麻煩,我點外賣就好了呗。”
可喻寧澤分明記得他那次回來之後的第一頓晚飯,池夏說自從吃了他做的菜之後,覺得外賣簡直就是味精回收站,一點都不好吃。
該不會是哄小孩的話術吧。
他用充滿困惑的雙眼看向池夏,問:“你之前不是說覺得外賣不好吃嗎?”
池夏點了點頭,“是不好吃,但是你在美國吃惠靈頓牛排的時候,就會因為想起我在吃外賣而愧疚,一想到這個我就覺得很爽。”
“你變态嗎?”喻寧澤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沒見過這樣殺敵八百自損一千的。”
“那你就說嘛,會不會心疼我?”
“會。”他真是一點都受不了池夏這幅掐着嗓子說話的樣子,直接耷拉下腦袋,“但是半個月見不到你已經對我最大的懲罰了,你就放過我吧。”
池夏嘟着嘴陷入沉思,“那我就自己做。”
喻寧澤沉默了。老實說,池夏的廚藝雖然算不上精湛,但至少做出來的食物還在人類可以食用的範疇內,只是......每次她結束戰鬥之後的戰場實在是過于慘烈。
要是累積半個月的油污,等他回來之後,可能還是直接重新裝修來得比較快。
最終當然是讨論了半天也沒什麽結果,喻寧澤也就任由池夏自己解決了,可是不知為何,說着說着,竟然大晚上的下單了燒烤的外賣,完全本末倒置。
但池夏卻理直氣壯:“接下來有半個月不能跟你一起吃夜宵,今天吃一頓怎麽了?”
确實不能把她怎麽樣。喻寧澤放在門口櫃子上的外賣拿了回來,頗有耐心地把包裝盒一個一個地拆開。油脂的香氣混着調料的辛香,整個客廳頓時明亮了不少。
池夏拿着遙控器開始挑選起今晚的下飯電影,猶豫了許久,她決定看《開羅紫玫瑰》,雖然這部電影之前已經看過一遍,并且在她的印象裏,喻寧澤說不定也看過。
在她還不知道ZE728是喻寧澤的時分,他們有時候還會閑聊幾句廢話,比如偶爾帶到電影的話題,他會說自己前幾天看了《午夜巴黎》。
既然是同一個導演的作品,說不定也會愛屋及烏,這是她的簡單推理。
果不其然,喻寧澤說:“我上大學的時候看過這部。”
池夏大笑三聲:“哈哈哈!我也是大學時候看的!”
學生時代總是幻想一些不缺實際的感情,但是再怎麽不切實際也不會有這部電影裏,故事中的男主角穿過熒幕來到自己身邊更加荒誕。
但越荒誕,越脫離現實的故事,越讓人有種飄飄然的夢幻之感。
即便再次重溫,就着孜然和辣椒粉的香氣,池夏還是覺得心中蕩漾起一股無名的暖意。
不知何時,喻寧澤已經關了客廳的頂燈,只留一盞夜燈在角落一呼一吸。昏暗的環境中,他的手搭在池夏的肩上晃蕩,像失去了重力一般。
看到大屏幕上的男女主角擁吻在一起時,他們也像是被複制黏貼過來的剪影一般交彙重疊。月光從窗外湧入,打在喻寧澤面向光亮的臉上,将他眼中的欲望倒映地更加明确。
池夏突然說:“我想喝酒,冰箱裏還有啤酒嗎?”
還真有。喻寧澤點了點頭,剛想起身幫她去哪,卻看到一個修長的身影借着月光落在自己頭頂。
池夏如蝴蝶般輕飄飄地從自己的膝蓋上方翩然而去,他就這樣直愣愣地看着她走到冰箱前,被泛着冷調的冰箱內置燈照得如同一個精致的陶瓷娃娃。
直到她回到自己原先的位置上坐下,喻寧澤的目光依舊如影随形。
下一秒,一聲輕快的“呲”聲打破了這份微妙的平衡,如劃破寂靜夜空的一道突如其來的閃電,将他的心髒徹底擊得粉碎。
池夏仍毫無察覺地任冰涼的啤酒滑入喉嚨,一邊看着正發展到高潮的電影情節,直到聽到喻寧澤喊她的名字,她才有些呆呆地轉過了頭。
他的吻如電閃雷鳴後落下的細密雨點,裹着一陣柔軟的風,輕輕拂過她的唇角。
池夏看到喻寧澤舔了舔自己的唇,紅着眼睛望着她,“沾到泡泡了。”
她“啊”了一聲,手忙腳亂地起身去夠茶幾上的紙巾,卻被喻寧澤攬住了腰,硬生生地倒在了他的懷裏。
喻寧澤将她的臉轉向自己,再一次低下了頭。和方才的蜻蜓點水不同,這次的吻如同席卷而來的龍卷風,在她的舌腔內肆意馳騁。
池夏擡起頭回應着他綿延的愛意,伸手環上他的脖子。兩個人不知道纏綿了究竟多久,最後一起倒在松軟的沙發上。
粗重的喘息聲蕩漾在四周的空氣裏,有那麽一瞬,池夏感覺自己險些窒息。
喻寧澤明明滴酒未沾,卻看起來醉得厲害。他把頭埋在池夏的頸窩,像一只貪婪的小獸一般汲取着養分。僅這一晚,似乎就可以幫他捱過之後無法見面的半個月分離。
至于電影究竟演到了什麽劇情,卻是壓根無人在意了。
第二天一早,喻寧澤在淩亂的床上醒來,覺得腦袋疼得像要炸開一般。可身邊卻空無一人。
他按着太陽穴走出卧室,只聞到一股誘人的香味勾引着他朝着餐桌的方向走去。
滿桌的早飯,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來了田螺姑娘。
下一秒,池夏便穿着圍裙從廚房裏走了出來,手裏還拿着剛出鍋的荷包蛋,“快去刷牙洗臉,不然等會趕不上飛機了。”
喻寧澤擡頭看了一眼時鐘,輕笑一聲:“早着呢,我下午一點半的飛機。”現在才八點不到。
池夏站在餐桌前,雙手叉腰,頗為得意地看着一桌的成果。名為喻寧澤的挂件又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她的身後,用腦袋不停蹭着她的脖子。
“要是出差也可以帶家屬就好了。”
池夏笑得顫抖:“那葉總的後宮豈不是要打起來了。”
喻寧澤輕笑一聲,手指在懷中人的腰間游走,“他最近把後宮遣散了,決定好好做人。”
“真的假的?”池夏有些震驚地轉過頭,“怎麽突然棄暗從明了?”
“可能這就是榜樣的力量吧。”說着,喻寧澤向池夏投去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甚至有些臭屁地擡了擡下巴,似乎是等待着對方的誇獎。
可池夏卻只是輕輕錘了一下他的肩頭,說:“這是你應該做的!”
喻寧澤再一次敗下陣來。
或許是自交往之後,他們從未經歷過如此漫長的分離,兩個人的心裏都有些濕漉漉的,随着分針的轉動而愈發傷感。
直到來到機場,看着喻寧澤走向安檢口的背影,池夏還是覺得有一絲惆悵在心底蔓延。仿佛自己此刻是一個送別剛高考完,即将去他鄉讀書的游子。
明明她之前最鄙夷這樣黏糊的行為。
後來不知道在機場站了多久,感覺腿有些微微地發酸,她才有些恍惚地坐上地鐵回到了兩人共同的住所。
她躺在沙發上看了一會喻寧澤前幾天看了一半的書,直到夕陽落幕,才終于在咕嚕作響的餓意中走向廚房。
明明是重複着一樣的行程,為什麽會突然覺得那麽無所适從。
手邊的熱水壺發出水終于沸騰的刺耳鳴笛,不斷從出水口冒出的白煙漸漸模糊了她的視線。
池夏忍不住給喻寧澤發了一條消息。
“我好想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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