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心狠

第53章 心狠

林母拽人去坐的腳步, 當即頓住。

但很快又大驚小怪起來，“喜歡就喜歡啊，不喜歡怎麽成為朋友？”

林母一臉正常，還用你為什麽這麽迂腐的眼神看着應父, 把葉移舟和應父都搞懵逼了。

“老婆啊, 他說的喜歡是那種喜歡啊！”老婆進來後, 應父聲音都比之前響亮了些。

“哪種？”

應父立時又瞪向葉移舟，葉移舟乖乖自爆卡車：“就是想要和星賀結婚的喜歡。”

結婚！

這個詞的含義有多重，不言而喻。

它已經超越了喜歡。

林母一對杏眸豁然掃來, 如在深夜見了百鬼夜，腳步不自覺後退幾步，才怔怔地把葉移舟看着。

腦子那些從來都條理清晰的線也在瞬間變得淩亂。

結婚的喜歡，那就是相愛了。

對了對了！

星星剛剛說“最重要”的兩個人。

最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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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他們兩個人已經在談了？

這次回來, 其實是帶回來見家長的？難怪一來就送那麽貴重的禮物。

這這這……

林道英一時沒站穩，身子搖晃了幾下。

葉移舟眼疾手快, 第一時間扶住了她。

那吃力坐起一半的應父見狀，看向葉移舟的眼神難得緩和幾分。

“對不起阿姨！我知道這件事太唐突了。”

“是挺唐突的, 你們這搞得我很難做人。”林道英站穩身體，才退開一步道，咋就突然承認了呢？

應父也不給解釋是他先提出來的, 反正錯在葉移舟那邊，他沒錯。

“老婆你現在知道了吧。所以我覺得趁此機會把話說清楚了，讓他死了那條扭曲心。”

“這……”

林道英卻在遲疑。

“老婆！這事你還要猶豫？！！”

應父大感意外，這不吓人嗎？想當年他就是當機立斷說斷就斷，不然他也會成為一個大變态, 成為全村的笑話。

更別說娶老婆生寶寶了。

“不是，我覺得可能已經晚了。”

“？！！”

應父一個晴天霹靂, “你是說我家阿星已經被傳染了？”不應該啊，從戀綜表現來看，就是這壞小子在單相思。

“嗯。你兒子剛剛說‘我最重要的兩個人’，這兩個人就是你和小葉。”

“……”

應父兩個晴天霹靂，他兒子的演技什麽時候這麽好了？他居然都被騙了。

“他真的說了這樣的話？”

“嗯。剛剛在外面着急的不得了，讓我進來勸架，說不希望看到他最重要的兩個人吵死打架。”

應父五官仿佛被澆了水泥，一直維持着震驚的樣子好久好久。

林道英的聲音還在他耳邊如魔音也一樣，侵蝕他的精神。

“你們這次過來，不是簡單過來玩玩，而是來見家長的吧？”

葉移舟搖搖頭，準備解釋——

“啊！”

應父突然叫了起來，“老子不同意，老子堅不同意。老婆，你快去把那逆子喊進來，我今天必定打斷他的狗腿，不亂花錢了怎麽了，會掙錢了又怎麽了，結果都變成大變态了。”

這次他聲音明顯比之前有精氣神了些，外面應星河和林霁都聽到了。

兩人忍不住縮緊了臉上皮膚。

“怎麽回事啊，怎麽阿姨進去後叔叔更生氣了啊？”

應星河原地打轉，“那我是進去還是不進去啊？”

“先別先別，先看看阿姨會不會出來喊你，你不要自投羅網。”

“可我好奇他們在裏面談什麽。”

“誰不想啊，但這情況你進去感覺會加重矛盾。”

應星河被說得沒了譜，其實也不想挨揍。

等了一會兒他媽沒出來，就又繼續安靜等着了。

林道英現在臉色有些難看。

她一點也不喜歡她老公張嘴閉嘴變态的，這不把客人也給罵了嘛！

“同性戀怎麽就大變态了？”她氣鼓鼓問。

“難道不變态？”

“不變态。”

應父一頓，突然一口氣沒上來，猛“咳”起來。葉移舟見狀忙上去順氣，應父突然就又好了。

哼，想獻殷勤，門都沒有。

“喜歡同性，怎麽就不變态了？”他繼續道。

“可是喜歡同性，怎麽就變态了呢？”丈夫的咳嗽讓林道英聲音溫柔了好多。

應父被反問的一時啞火，“自古以來都是男人和女人。”

“……自古以來也有男人和男人啊！”

應父一對眸子不可思議地看着自己老婆，“老婆，你怎麽對這個群體這麽清楚，你不會早就知道兒子他們了吧！”

“那倒沒有。”

就是兒子大一那年了解了這個群體。

原因是兒子電話問她歧視不歧視同性戀，當時可吓了一大跳，得知不是自己兒子，才表達了看法，還讓星星不要去歧視，人各有各的活法，自己過得好就行。

她這一通通情達理，讓她明白兒子說得是自己的同學。目的是他要帶他來家裏玩，讓她叮囑爸爸不要在家穿一條褲衩子打着赤膊走來走去，也不要上廁所不關門。

再單獨給林霁弄一間房出來等等，就是差不多當女孩子一樣對待。

林道英一一照辦。

如果說同性戀會傳染，也不是小葉傳染，而是小林。當然，林母早知道性取向不會傳染，也是正常的生理性向。

不過，突然落到自己兒子頭上，想要接受也沒那麽容易辦到。

“你們，什麽時候開始的？”林道英側頭問來。

窗前簾子拉了一半，房間光線并不亮堂。葉移舟身高腿長，這麽看着其實挺有壓迫感。

林母就在他胸口處，看着更顯小只，得仰頭說話。

“我們還是坐下來聊吧！”她又道，“仰頭太累了。”

葉移舟這才自椅子上坐下後，道：“叔叔阿姨，你們誤會星河了，他目前對我還是最要好的朋友關系。我們并沒在一起，也不是回來見家長的意思。”

林道英意外了，應父倒松了口氣，“你看我就說嘛，我兒子看起來就不像。”

“至于‘最重要’三個字，在星河那裏其實就是最好的朋友的意思，換做林霁也是一樣。只要是星河認定的好友，他都會覺得很重要。”

林道英笑了起來，“這倒是的。”

從他特意為林霁打電話來叮囑就能看得出來。以前義務教育時，也是誰跟他好，他就會真情實意的對誰好。

也是他們從小教他的，“別人對你好，你也要對別人好，不要去計較誰付出的多，每個人條件不一樣，只要是真心的就好。”

應父卻翻了下白眼， “別以為了解我家阿星就了不起。既然阿星沒這意思，那就請立刻停止你那龌龊的想法。”

“老應，這怎麽就龌龊了。”

有心理陰影不行？

“反正我就這樣，只要我活着一天，他就別想禍害阿星。”

林道英無奈一嘆，“小葉你先出去，我來和他聊兩句。”

“怎麽了 ？”

林道英見葉移舟只是起身，似乎還有重要的話要說。

“是這樣的，我和星河之前談好了，讓叔叔去帝都看病。”

“不去。”

應父直接拒絕。

“費用全免——”

“休想用金錢收買我。”

應泉當機立斷打斷，他知道葉家人，自然也知道葉移舟說的是哪家醫院，為何可以費用全免。

“可叔叔，如果您不好好接受治療，要怎麽阻止我追星河呢？”

“咚”的，應父感覺自己腦袋被敲了一榔頭。

好家夥，這臭小子心眼夠狠的啊！

應泉很生氣，也着急。

真擔心起自己有個三長兩短，阿星那麽單純一孩子，鐵定會被全身上下長滿心眼的男人掰成不男不女的變态。

娘的！

林道眼底卻泛起了光彩。

小葉這小子聰明啊，輕輕松松就說動了比牛還倔的孩子他爸。

如果她丈夫真同意去帝都接受更好的治療，她也不是不能支持他們。人生起起伏伏經歷這麽多，林道英早活通透覺得能活着就已經很好了。

“呀，老應。”林母也突然擔心起來，“這孩子說的有道理啊，你身體要不好好的可就真沒人攔得住了。”

應父看了眼向來軟耳根的妻子，鼻孔都大了一圈。

“呵！呵呵！……”

應父已經暫時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來。

林道英偷笑一下，忙側身沖葉移舟豎了個大拇指，接着朝葉移舟揮了揮手，又比了個OK 的手勢。

葉移舟心領神會，不聲不響離開了房間。

去了趟衛生間的應星河剛好從拐角走來，看到葉移舟他眼神一亮，忙不疊拉上人來到對面公共起居室，“怎麽樣，你沒事吧？”

“我爸是不是罵你了。”

葉移舟線條分明的唇瓣卻是咧出一條細縫，盡顯他的好心情，“你爸爸同意去看病了。”

應星河一張櫻粉薄唇因為驚喜，張成一個o字，“你，你這也太牛了吧！我爸居然同意了？”

他爸有多難搞，他比誰都清楚。

“你爸爸真的很愛你。當然還有你媽媽。”

應星河笑了，“所以爸爸同意，是因為我？”

“當然。”

“……那還是移舟哥厲害。”

爸爸雖然愛他，但他卻說服不了他爸。

應星河激動地兩只手豎起大拇指，在臉頰兩旁不停晃動，緋薄的唇含笑抿着，眸中崇拜和感激毫不掩飾。

是真的牛，應星河佩服的五體投地。

看着那對充滿喜悅的盈盈雙眸，葉移舟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成就感和滿足感。

“那我爸沒怎麽你吧？”

“沒，挺好的。”

“因為叔叔看了這季戀綜，他以為我欺負了你。”

“嗐，這搞得。”應星河不由發窘，“那和我爸說清楚了嗎？”

“誤會解除了。”

葉移舟的聲音很輕柔帶着分清軟，就和他眼尾那一點墨痣一樣，會弱化他臉型線條和五官的淩厲感。像冬天被泡在溫暖柔和的水裏，讓人渾身舒坦，自在，喜暖。

應星河終于放心了。

林道英這時也從屋內出來。

看着對面沒了家具的起居室，走過去沖葉移舟問道：“明天出發方便嗎？”

“任何時候都可以。”

“好，那就今晚住一天，收拾行李，明天和你們一起出發。”

“對了，我上來是喊你們吃西瓜的，摘菜時你大伯母讓拿來給你們吃。剛從水井撈出來的，很爽口。

應星河忙不疊拉上葉移舟的手腕，就往下走，快快快。”

林道英這次注意到了，牽得那麽自然。

星星，你真的只是當他好朋友嗎！

“哇，好甜。”客廳響起應星河爽朗驚喜的聲音。林道英在樓梯上笑得一臉慈祥，“那就多吃點，小林呢？”

“他啊，跑陽臺打電話去了，鬼鬼祟祟的。打電話還躲起來。”

“有可能是戀愛了。”林道英聞言，笑眯眯道。這可瞞不過他們過來人。

談戀愛？

應星河嘴巴停住，思緒有些飄遠。

還記得得知林霁是同性戀後，有問過他有沒有和男人談過戀愛，和男人談又是什麽感覺。

他說沒有。

“是很難找到喜歡的人，剛好也喜歡是同性嗎？”

林霁卻搖了搖頭，“不是，是我心裏有喜歡的人，所以不會再喜歡上別的人了。”

他的表情很落寞也很無奈，“不會表白，因為我和他是不可能的。”

之後便不再談論這件事。

這次被喊回家，才過去一個星期就戀愛了，難道是那位不可能先生終于變可能了嗎？

應星河大大咬了口西瓜，随後給林霁發了條微信，【打好電話趕緊下來，有西瓜吃。】

随後又看向葉移舟，“要不要去後山走走？”

“可以。”

後山，兩個人，幽靜的空間，很适合聊一些私密話題。

“媽，我們去後山走走。”

應星河又拿上兩塊西瓜，抽了幾張紙巾朝廚房說道。

“好，一小時開飯。”

因為他們出發的早，現在才上午9 點多。

随着“滋啦”一聲菜入油鍋的聲音響起，兩人也出了院子。

他們邊吃着西瓜，邊往屋後山上走。

半道一起把瓜皮埋進土裏還有擦汁水的紙巾。

山路比之前景區那條好走。

路的一側種滿了茶樹，竹子。

新茶已過季節，但還能聞到淡淡茶香。

山并不高。

慢悠悠地走到山頂，也就十幾分鐘的事。

他們走到一個很平滑的有二十多米長的小坡前，應星河道：“我小時候每次回來，都會和村裏其他小孩來這滑滑梯，屁股下墊着你身後那種很細的竹子。”

青年臉上全是回憶的笑。

葉移舟回頭看了眼，随後走近給應星河摘了一大把琴絲竹。

“給。”

“你想看我滑？”

“看着是好玩的。”

應星河随即接過像一把掃帚的竹子。

他先放到坡邊再坐上去，然後雙手捏着竹子前端，接着雙腳一蹬就滑了下去。

“蕪湖~”

整個山頂很快回蕩起應星河暢快的笑。

坡底是他們剛剛走上來的路，離山頂不遠，來來回回倒不廢人。

葉移舟見人玩盡興了，也摘了些竹子坐到他旁邊，腳自然垂在坡體上，看着已經躺在竹子上的應星河，道：“星河。”

"啊？”

“你那位朋友林霁，是同性戀，對吧！”

應星河一把拿下嘴裏的小竹子，詫異扭頭，“你，是怎麽知道的？”

“有看到他和一個男人在一起。”

看來是真戀愛。

“在哪看到的？”

“全季酒店。我們今天坐的那輛車就是他的。”

應星河眼珠輕輕一轉，“你是不是和他認識？”

“嗯。還行吧！”

“那，那人好嗎？”

“？你，不認識？”

“不認識啊！”

“……人一般，不過對你朋友挺好，可以放心。”

移舟哥說放心，那就絕對能放心。

不過還是要親眼看看才能更放心。

“下次帶我見見？”

“也好……所以，你對同性戀是什麽看法？”

應星河沒想到葉移舟會突然關心起這個問題，倒沒敷衍，“要是沒認識林霁，我可能會遠離以及排斥吧。現在不會，現在理解尊重祝福。”

葉移舟緩緩點了點頭，随後也躺了下來。他側着腦袋，一對烏沉眸子一錯不錯地看着同樣看過來的應星河，道：“如果我說，我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