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章

第 2 章

裴達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青年剛剛大學畢業，看上去稚氣未脫。

他劍眉星目，皮膚白淨，長得十分正氣。他剪着板寸，雖然現在穿着正裝，卻看着還像是校園裏喜愛運動的那類男生，朝氣十足。

姜誠朝着裴達笑了笑，露出一排潔白整齊的牙齒。

他站在桌子對面，主動朝裴達伸出右手。

裴達垂眸看了眼他伸出的手，手指細長，骨節分明，指甲修剪齊整，似乎是個愛幹淨注意細節的人。

他坐在桌後不動，随意地伸手握了一下，就要抽回，卻在手掌将要離開時，感受到了手心被細長的手指不經意間劃過。

他擡眼朝姜誠看去，姜誠已經收回了手，拉過旁邊的椅子坐了上去。

裴達挑了挑眉：“你先介紹一下你自己的情況。”

姜誠滑動椅子，朝桌子前又靠近了幾分，面帶淺淺的笑容，開始介紹自己的學歷特長還有實習情況。

裴達正看着手中姜誠的簡歷，安靜地聽着他認真講述自己的背景，卻突然感覺放在桌下的腿被什麽蹭到。

一條腿隔着桌子伸了過來，僅着襪子的腳，踏在他的皮鞋鞋面，輕輕輾轉碾壓。

裴達感覺一陣酥麻沿着被磨蹭的地方向上傳導，攀援上大腿，又沿着脊柱拖拽，擦過一路火花，讓他忍不住微微一顫。

他頓了頓，向姜誠看去，就見姜誠像是什麽都沒發生的樣子，目光毫無躲閃，看上去光明磊落，一本正經在那講自己實習期間做過的事情，只不過桌子下的腿又悄悄地縮了回去。

裴達內心冷笑一聲，這種勾搭人的招數他見多了，倒要看看眼前這個模樣正氣的青年，又能耍出什麽花樣。

“我目前就是這個情況，裴總您有什麽想問的嗎？”姜誠眉眼彎彎地看向裴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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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達心裏已經下了決定，就沒有在面試上為難他，只簡單問了姜誠幾個問題，就讓他出去了。

還好後半程的面試，姜誠一心放在回答問題上，沒有再做出什麽越界的行為。

等臨走的時候，他微笑着站起身，又伸出了右手：“裴總，感謝您的時間，期待我能有機會為您工作。”

裴達看着姜誠伸出的手，這回他可不像之前會那麽随意伸手去握。他瞟了瞟姜誠，懷疑他又要有什麽小動作。

裴達難得地繃緊了神經，雖然仍然坐在椅子上沒有挪動，卻面色嚴肅地将手握上去。

這回姜誠沒有撓他的手心，可還沒等他松口氣，就感覺自己的手背被輕輕摩挲了一下。

裴達：！

驚得他後背瞬間挺直坐起，朝姜誠瞪去。

姜誠倒是不慌不忙地松開裴達的手，恭敬地低了低頭：“那之後就等您這邊的回複了，再見裴總。”

說完，他拿起自己的東西，就轉身出去了。

裴達心中羞惱，靠回椅背，手指間下意識撚動了一下，剛剛觸碰到的柔軟細膩的感覺還殘留在指尖。

他光顧着平息自己的心情，卻沒發現轉過身離開的姜誠的耳背已經一片通紅，甚至有紅暈蔓延到後脖頸。

裴達接通劉總助的電話：“後邊的不用進來面試，就這個姜誠了。”

電話裏傳來劉總助的笑聲：“是嗎？好的，看來又有小獵物要自己撞上裴總的大網了。”

裴達沒有回複，只冷哼了一聲，就挂斷了電話。

從總裁辦公室出來的姜誠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錄取了。

他從公司的大樓裏出來才松了一口氣，下意識地去抹額頭上的汗水，卻發現額頭上清清爽爽的沒有汗水，反而是和臉頰脖子一樣有些發燙。

他把自己微涼的掌心貼在上面，才感覺發熱的大腦好轉了些。

他拿出手機，打開備忘錄：

[1.輕撓目标的手心]

他在後邊打了個對勾。

[2.摩挲目标的手背]

他又打了個對勾。

[3.磨蹭目标的腿部]

對勾加一。

[4.輕碾目标的腳背]

他滿意地再次打上勾。

[5.湊在目标耳邊輕聲說話，噴灑濕熱氣息]

他臉紅地翻看下一條，這一條他還沒好意思去做，

[6.裝作不經意揉捏目标的胳膊]

他感覺自己全身都在冒熱氣了，過往行人看他的目光似乎都要不對勁了。他連忙關上手機，大口呼氣。

剩下還有好多條，他只能下次再看了。

這真是太難了！他心裏哀嘆。

剛剛面試時他做出的那些小動作，他不知道對面的裴總是怎麽看的，他已經在心裏尴尬到了極點。

他放在桌面下的手緊緊捏着衣角，沒有伸出去的腳不斷摳着鞋底。他內心不斷給自己打氣，才總算是維持住面上的平靜，卻感覺耳背已經燒起來了。

這短短的十來分鐘，他感覺比幹坐着等幾小時還難熬。過往他經歷過的所有苦難，都沒有一件比剛剛發生的事情還要難忍。

如果不是他大學畢業後許久都找不到工作，他簡直立刻就要撂挑子不幹走人了，這破任務愛誰做誰做去吧。

可惜，他現在能找到的工作只有這一個，而且還是主動送上門的高薪工作，更關鍵的是，這份工作自帶編制，入職就是國家公務員。

他說的這份工作當然不是剛剛面試過的生活助理，而是派他來的特別行動處給他安排的工作。

他本來是大學剛畢業的學生，找工作許久卻還沒拿到任何面試，正心急如焚的時候，卻突然昏倒在街上。

路過的好心人将他送到醫院，卻因為不知道他的身份，只好報警。

等他的意識回籠，再次睜開眼時，面前的卻不是警察，而是兩個自稱是特別行動處的人。

他揉了揉自己的額頭，只感覺頭痛欲裂，渾身無力，眼前的陌生人和陌生的環境更讓他下意識驚恐。他緩了緩神，環顧四周，才發現他在醫院的病房，還是單人間。

房間裏只有他和站着的一男一女，房門緊閉，阻隔了外界的窺探。

“你們是？送我到醫院的好心人？”姜誠問道。

其中的那個中年女人搖搖頭，一臉親和的笑容，走到他床頭，和藹地說道：“不是我們送你來的，我們是國家保密機構特別行動處的人。”

說着，旁邊站着的年輕男人掏出一個證件湊到姜誠眼前。

姜誠定睛一看，就看到碩大的特別行動處的字樣，下邊是男人的名字“吳征”，上面還蓋着章，可惜他不認識也分辨不出證件的真假。

中年女人則介紹特別行動處是專門處理一些不便對外公布的特殊事件的部門，而她則是第一行動隊的隊長梅裏，吳征就是她的隊員之一。

據這兩個人稱，醫院在姜誠體內發現了寄生體殘留的痕跡，說明他曾經被寄生體入侵，但體內的免疫系統卻成功把寄生體消滅。

“所以，我暈倒是因為免疫系統在消滅寄生體？”姜誠想到自己體內曾經存在過寄生生物就渾身一個顫抖，又慶幸自己沒被寄生成功，又感覺惡心想吐。

“對，所以你現在已經對寄生體有了一定的免疫，并且應該還獲得了一定的能力。你能感知到你的能力是什麽嗎？”梅隊長問他。

姜誠閉上眼睛默默感受了一會兒，才睜開眼對上梅隊長期待的目光，想了想，說道：“好像沒什麽特別的感覺。”

梅隊長有些失望，但又馬上收起了這種情緒，安慰姜誠：“沒關系，可以慢慢探索，以後就自然會知道的。”

“現在最重要的是，我代表國家和政府，鄭重地征求你的意願，姜誠，你是否願意加入特別行動處？保衛國家和人民，守護社會治安。”梅隊長一臉嚴肅地問道。

姜誠低頭想了想，他現在對這個特別行動處了解的并不多，但可以肯定的是，這是國家機關，那麽，也就是說……他眼睛一亮，加入就是公務員了！不用考的公務員！

“我願意！”他連忙說道，生怕錯過這個就業機會。

“很好，”梅隊長滿意地點點頭，留下了相關聯系信息，“等你身體康複就來入職報道，特別行動處随時歡迎你的到來。”

她看着姜誠收起聯系方式，就和他告別：“我和小吳還有事，就不打擾你休息了，再見，期待能在特別行動處和你并肩作戰。”

姜誠滿心激動地和梅隊長小吳二人揮別：“好的，再見！”

等他們兩人離開許久，姜誠才平靜下來。

他以為他加入特別行動處即将做的是拯救社會的大事，卻沒想到入職後收到的第一件任務，就是潛伏在裴達身邊，觀察他是否為寄生潛伏體。

“如果發現他被寄生，必要時，就想辦法除掉他。”梅隊長交代他。

“什、什麽？這個除掉他是讓他沒有任何生命特征的那個意思嗎？”姜誠震驚地站了起來。

反而是梅隊長一臉詫異地看着他：“當然了，不然呢？”

“可……”姜誠猶疑，“這難道不犯法嗎？”

梅隊長哭笑不得：“他都已經不是人了，怎麽可能還受到法律保護。”

姜誠想了想也是，可……“那為什麽要我、要我……”他吞吞吐吐地有些不好意思說出，半天才低聲說：“為什麽要讓我去勾、勾那個啥他？”

梅隊長倒沒有絲毫不好意思，她解釋：“裴達葷素不忌，花名在外，據我們調查，每一個和他暧昧過的人最後都會出現一些症狀，輕則失去短期記憶，重則成為植物人。”

“什麽？這麽危險。”姜誠聽後只感覺自己的心髒撲通撲通跳個不停，血液倒流入頭頂，讓他感到一陣眩暈站立不穩。

梅隊長見他臉色蒼白，一副被吓到的樣子，連忙安撫：“別擔心，那些都是普通人，你不一樣，你體內對這些寄生物有免疫力，不會受到這麽嚴重的傷害。”

她又說：“再者，你一旦發現不對，就聯系隊裏，我們不是讓你一個人去對付他，不會讓你有太大危險的。”

姜誠聽了梅隊長的保證，也不管是真是假，勉強冷靜了下來。他聽梅隊長說，裴達正在找生活助理，這正是他接近裴達的好時機。

“那他上一個生活助理呢？”姜誠好奇。

梅隊長有些尴尬：“他的上一個生活助理小馮就是那個短期記憶缺失的人。”

姜誠無語，只能向梅隊長要了一些裴達的資料。

梅隊長不僅發了一堆他們調查的結果，還附贈了一份資料。

“這是什麽？”姜誠看着文件上的絕密二字，心裏充滿了疑惑。

“咳，”梅隊長有點不好意思，“這不是隊裏知道你是第一次出這種任務，所以發給你一些參考，你可以等我走了之後，自己一個人再看。”

姜誠一頭霧水地點了點頭。

等梅隊長離開，他才點開那份“絕密”文件。

就見裏面第一行寫着：如何和目标發展暧昧關系。

他的臉上轟地一下爆紅，感覺耳背都要着火了。

他眼神躲閃地繼續看了下去，裏邊列出的內容不少，他下翻了幾頁，全都是各種讓他感到羞恥的小技巧。

他關掉文件，默默把它放到了手機備忘錄的最裏邊，套了好幾個文件夾才放心。

他默默想着，現在的人都玩的這麽花嗎？

他是這麽感嘆的，另一邊的裴達也在想關于他的事。

裴達晚上躺在床上，回想面試時發生的事依然忍不住羞惱，現在的年輕人放的這麽開嗎？第一次見面就又是撓手心又是蹭腿的。不知道等姜誠正式上班後，又會幹出什麽讓他目瞪口呆的大膽行事。

可他萬萬沒想到，姜誠上班的第一周恪守本分，毫無逾矩，彷佛就是一個老實的生活助理。

周五晚上，他洗完澡坐在沙發上，剛在想面試時的事是不是意外，是他誤會了姜誠，就聽見樓下有人在按門鈴。

他起身下樓，打開門就看見姜誠拎着行李站在門外。

外面正狂風大雨，姜誠手上打着的傘根本不起作用，他渾身上下包括頭發都濕漉漉的，直往下淌水。

姜誠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看着他，祈求道：“裴總，我家房頂漏水了，可以在你這借住一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