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章
第 29 章
裴達看到姜誠緊張的樣子嗤笑一聲,心裏清楚這個特別行動處的小卧底可能在腦補他會對他做出什麽可怕事情。
也是,常人面對他們這些怪物的時候,即使他們沒有做什麽,也免不了被忌憚。就像身邊趴着一頭老虎,即使老虎沒有對人做什麽,人依然會恐懼會提防。
姜誠的這副樣子倒是和他平日裏的僞裝很不一樣,讓裴達起了想要捉弄他的心思。
裴達從沙發上起身,慢慢靠近姜誠。肉眼可見,姜誠渾身的肌肉逗開始緊繃,連臉上的笑容都完全僵硬快要維持不住了。
裴達站定在姜誠身邊,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高度上的壓迫感使得姜誠下意識地想要後退,然而他的前路被裴達堵住,後邊則是寬大的沙發靠背。他的腰背抵住了靠背,腿腳也盡量地縮到了裏邊,可依然距離裴達很近。
裴達彎下腰,一手撐住沙發靠背,和被包圍住的姜誠對視。
姜誠想要逃跑的沖動已經快要按捺不住,心髒早就怦怦直跳即使是深呼吸也無法平複。只是他不想服輸的心态還支撐着他的全身骨骼,制止了伸向一旁的腿實施逃跑。
他內心害怕,但是頭卻倔強地擡起,望着裴達的眼睛。
雖然現在包裹着他的是恐怖氛圍,但是他意外地盯着裴達的眼珠有些走神。
他第一次發現,原來裴達的眼珠有時候會是晶瑩剔透的淺黃色,就像是一顆品相完好的琥珀。但日常的時候,他的眼珠卻看起來和正常人無異,是那種深褐色。
是寄生體的特性改變了他的眼珠顏色嗎?還是他不同的心情下眼珠也會變成不同的顏色?
姜誠的腦中的恐懼情緒漸漸被這些亂七八糟的思緒沖散,連臉上的表情看起來也像是發呆。
和他對視的裴達察覺到了他的變化,哭笑不得,他也是第一次看見,有人會在驚恐和發呆間這麽自如地切換,反倒讓他有些不忍心再逗弄姜誠。
他站直身體,居高臨下地看着姜誠,出聲打斷了姜誠發散的思緒:“姜助理,人怎麽可能會變成怪物呢?這是現實,不是生化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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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補充說道:“如果真的有怪物存在,現在網上早就爆發出來了。”
裴達自然是知道實情是如何的,但他依然裝作一副并不相信的樣子,想要蒙混過去。
對于姜誠問他是否知道有怪物的事情,他不能否認,因為劉特助不和他說這件事是極其不合理的。他也不能表現出相信這件事,因為那更會牽扯出後續一堆的麻煩事。
就比如,如果他相信了這件事,那麽就不再是局外人,特別行動處也就有了正當理由盤問他當時的經過。
謊言往往是越說越多的,不如在最開始就直接切斷。
姜誠也站了起來,雙眼一動不動地盯着裴達臉上的神情細細觀察,卻找不出絲毫破綻,就好像裴達真的是認為他和劉特助都是在和他開玩笑捉弄他。
“那您鞋子上沾到的泥土呢?又是在哪踩到的?”他再次提出這個疑問。
裴達詫異地挑挑眉,沒想到姜誠沒有被他迷惑,也沒有陷入到真的看見了怪物的自證陷阱中,反而又将剛剛那個看似和這件事毫無關系的問題又說了一遍。
但是裴達和姜誠都清楚,鞋子上的泥和那個人體內寄生體的缺失确實有關連。
裴達清楚他自己鞋子上的泥必然是在吞噬寄生體的那個森林中沾上的,但是他既不能直說事實真相,否則基本是明言了他和那個人體內寄生體的消失有關。
但他也不能像之前一樣反問回去以試圖跳過這個問題,三番四次地逃避同一個問題,基本也等于暗示了他心中有鬼。
他腦中瞬間爆發萬千思緒,尋找應對的對策。
盡管他腦中的念頭閃過了千萬,但現實也不過一兩秒。
裴達回答:“如果我知道哪有泥土,又怎麽會去專門踩上去呢?那個森林度假酒店裏種了那麽多植物,可能是在哪不小心蹭到的吧。”
裴達的話聽起來并沒有什麽問題,但是姜誠憑直覺猜測裴達有所隐瞞。可現在他沒有任何證據,裴達這麽說他也沒有任何辦法。
裴達看似輕松的狀态,心中卻在戒備姜誠,他的回答雖然挑不出錯,但也無法打消姜誠的懷疑。
他又反問姜誠:“姜助理,你今天怎麽對我的鞋子這麽感興趣?你有什麽事情瞞着我嗎?”
要結束一個不想繼續的話題時,最好的辦法就是把火引到對方身上,讓對方自顧不暇。裴達深谙這個道理。
他清楚姜誠的卧底身份,自然也知道他會緊張害怕什麽。
果然,姜誠見裴達開始懷疑他,也不敢在追問什麽,笑着解釋:“裴總說笑了,我作為您的生活助理,只是在日常關心您而已。”
他擡手放到了裴達的左胸上,輕聲說道:“畢竟今天您見的合作夥伴特殊,雖然您不相信他是怪物,但是我畢竟親眼所見,很難不相信。您又和他單獨相處了一段時間,我只是怕您受到傷害。”
“所以,您還好嗎?”他的手輕輕按壓。
裴達沒想到姜誠又在玩這些小花招,連被質問解釋的時候也沒忘記。
隔着薄薄的衣服傳來的溫熱感染了那一片的皮膚,從心髒為正中心開始擴散,讓他脖根處的皮膚也開始發麻發癢。
他不由自主地控制住了呼吸的起伏,瞥了眼仍放在自己心口的手,心跳亂了一剎那。
他的喉結滾動,抿了抿嘴,将姜誠的手輕拍了下去,冷聲道:“我很好,你管好你自己的手,不要到處亂放。”
說完,裴達就轉身上樓,只留下身後的姜誠還站在原地傳來一連串的輕笑聲,讓他又羞又惱。
回到房間後,裴達才長嘆一口氣。
剛剛他借故離開,一半原因是不想和姜誠再糾纏今天發生的事,畢竟多說多錯,他怕姜誠會從他不慎暴露出的細節中又推測出什麽。
好在從姜誠一直追問他關于今天的事上也可以看出來,姜誠雖然對他生疑,但是并不能确定他的真實身份。
而另一半原因則是,在姜誠的手放在他的心口時,在姜誠的手距離他全身最脆弱的心髒時,他的心難以自控地開始悸動。
明明知道姜誠和他的立場相對。
明明知道姜誠接近他勾引他的目的并不單純。
明明知道姜誠的目标就是發現寄生體鏟除寄生體。
而他,也是一個寄生體,只不過他是寄生體和人體最完美的結合,保留了全部的人類意識而已。
他不知情起何處,只覺得又荒唐,又好笑,卻難以自控,忍不住沉淪在酸澀甜蜜混雜的感情中。
他捂住自己的臉,心中怒罵自己怎麽也會是這樣一個戀愛腦?
如果喜歡的感覺只是體內激素和荷爾蒙的作用,他的身體是不是也太不争氣了?
明明都已經不是人了,明明皮囊下的不再是血肉而是冰冷的節肢,為何他還有這樣過于充沛的感情?
裴達嘆氣。
而樓下的姜誠,也在苦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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