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章
第 31 章
裴達和劉特助的對策就是暫時蟄伏,接下來絕不做任何會引起懷疑的事。
裴達本來以為即使他和劉特助什麽都不做,姜誠也會繼續主動試探,但是誰料,姜誠最近也老實了許多。
上班時,姜誠是合格的生活助理,将裴達的私人活動安排的井井有條。下班後,他則是最佳的同住室友,沒事絕不出房門,安靜地像不存在一樣。
這讓習慣了姜誠在身邊搞各種小花招的裴達都感覺有點空落落的,仿佛久居鬧市的人突然就隐居山林,多少有種冷清孤寂的感覺。
裴達本來只是覺得有些心中不舒服,但是還以為是連續幾天的陰雨使得心情不暢。
直到一次,下班回家後剛從車裏出來,幾秒間,天空就突然從小雨點變成大暴雨。
裴達和姜誠猝不及防,被大雨迎頭澆下。盡管他們倆個迅速沖進家門,但渾身上下依舊被淋成了落湯雞。
關上門将細密急促地暴雨擋在外面後,兩人才緩過一口氣。剛剛的雨勢太大,簡直就像是在淋雨沖頭下一樣。
因為暴雨,天色更陰沉了。室內還沒來得及開燈,只有從玻璃窗透進來的些微光線,使得屋內昏暗模糊。
裴達擡眼去看姜誠,就見他身上的衣物都被打濕,服帖在皮膚上。白色的襯衫被水徹底浸濕,裏面的同色背心若隐若現。
他的頭發也被澆透,不斷往下滴水,一些滴落在地毯上,一些滴落在本就濕了的襯衫上,一些順着臉頰流淌而過,又沿着脖子的曲線順入衣領下。
姜誠只是随意地用水撸了一把臉,雖然不至于被水弄得睜不開眼,但是仍有水珠殘留在臉部的肌膚上,挂在睫毛和眉毛上将掉未掉。
他的鼻子上的分不清是水珠還是剛剛跑動産生的汗滴,連同嘴唇上也是水漉漉的晶瑩透亮。
在昏暗的光線下,他的眼睛像是也被剛剛的雨水洗過,變得更為明亮,與裴達對視着,讓裴達的心髒也不由得提起又墜落,發出嘭嘭嘭的聲音,回蕩在耳邊。
他倆誰也沒有說話,只有屋子裏的老式鐘表發出指針跳動的滴答聲,卻讓裴達感覺到唇幹舌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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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把他的衣服打濕,濕漉漉的衣服貼在身上并不好受,可裴達卻覺得渾身冒出的熱氣都能把衣服上的水分蒸幹。
姜誠換好鞋,看了裴達一眼。
按理說,他應該繼續試探裴達,好得到他想要的信息。但是他又害怕真的知道真相後,發現裴達是個作惡的寄生體。到時候,他再無理由不鏟除他。到時候,他們就板上釘釘地站在對立面。
所以他選擇了先逃避幾天,不去試探,就不會有幻想破碎的可能。
因而他将那份暧昧行為指南壓到了備忘錄最底層,不再翻動,也不再去接近裴達,而是做好一個生活助理的本分後,就隐退消失在裴達的生活中。
在裴達以為姜誠又要如之前一樣,趁機勾引他做些小動作的時候,姜誠卻什麽都沒說,什麽都沒做,就上樓去了。
裴達一時怔愣住了。
他在背後注視着姜誠的背影,心中滋味難言。
以前姜誠總是在他的忍耐邊線上反複挑逗,讓他羞惱煩悶,苦不堪言。可是現在姜誠這一副邊界感分明的樣子,卻又讓他覺得受到了冷落。
他總算明白了這些日子為什麽他感覺怎麽也都不對勁,原來是姜誠對他的态度變了。
姜誠不再像以前那樣找到機會就親近他勾引他逗弄他,也不像之前那樣對他充滿了試探。現在的他,就像一個單純的下屬,将他視為上級領導,絲毫不敢冒犯。
他本以為自己沒有了姜誠的騷擾會感到輕松,他本以為沒有了姜誠的試探他會長舒一口氣,可是他的心卻開始在潮濕悶熱的雨水中被泡得發脹,被泡得酸澀,被泡得陰暗發黴。
他想要平靜地度過這段時間,平靜地躲過特別行動處的懷疑,可是姜誠前後行為的反差,又讓他的一顆心不安于室,反複躁動。
裴達嘆氣,強行将自己悸動的心又按壓了下去。
難怪常有人說色字頭上一把刀,他都沒有開始“色”,單單只是有些心動,就已經感受到了刀懸在脖子上的感覺。
他的秘密太多,除了和他是同類的劉特助,他誰都不敢接近,又何況是特殊行動處的人。他放任自己靠近姜誠,無異于服食慢性毒藥。
日子一天天平靜地過去,從春天終于過度到了夏天。
公司每年暑期都會招一批實習生,今年也不例外。
裴達路過外邊的大辦公室時就看到,一個實習生彎腰湊在姜誠旁邊。
姜誠坐在那對着電腦似乎在給實習生講什麽,就如之前實習生都會找正職的員工帶一下。
但是裴達卻眼尖地看到,那個實習生在姜誠看不到的後邊,似乎湊近了姜誠的發頂細細嗅了一下。
裴達走過去,打斷了他們,“姜誠!”
他喊了一聲,姜誠和那個實習生都轉頭看向他。
裴達本來是覺得那個實習生過于靠近姜誠,感覺不太正常,但是在他看到那個實習生的第一眼,心髒就猛烈跳動了一下。
并非是那個實習生的樣貌過于優異或者醜陋,而是他身上有一種裴達熟悉的危險感。
裴達靠近盯着他,仔細感知他身上的氣息,卻沒有在他身上發現寄生體的氣息。
再看那個實習生見了裴達也一副笑眯眯謙遜無害的模樣,但是裴達的直覺告訴他,這個實習生絕對有問題。
裴達面上不動聲色問道:“你是新來的實習生?”
那個實習生笑着回答:“裴總您好,我是昨天剛來報道實習的蘇正,您叫我小蘇就好。”
裴達點點頭,轉頭問姜誠:“怎麽是你來帶實習生?”
他沒等姜誠回答,就又說道:“你是我的生活助理,專注在我的生活日常安排上就好,你讓劉特助來帶他。”
“好的。”姜誠并沒有什麽異議,帶實習生會占用他的工作時間,讓他帶帶,他不會說什麽,但是如果不用他來帶,他自然也樂得輕松。
裴達又沖着小蘇點點頭:“你先回去吧,之後會派別人帶你的,不用太着急開始工作,實習本來就是以體驗為主。”
小蘇臉上笑容不變,乖巧地說道:“謝謝裴總。”
裴達轉身走了,可是心中的疑慮卻沒減少分毫。雖然小蘇表現得一切都很正常,但是他總覺得不太對勁。
他想了想,還是把劉特助叫了進來。
劉特助進來前,姜誠就把裴達讓他帶小蘇的事情和他說了,他心中詫異,什麽時候裴達會管這種小事了?
而且,在确定姜誠不是寄生體後,那他就對普通人沒有什麽危險了,讓他帶實習生也不會造成什麽糟糕的後果。
但是他也沒反駁裴達的命令,帶個實習生而已,左右也不算什麽事。
他以為這件事就算過去了,可沒想到過了一會兒就被裴達叫進小辦公室,又說起了此事。
“那個新來的實習生小蘇是你安排給姜誠的?”裴達問他。
劉特助不覺得有什麽問題,他點了點頭,說道:“對,反正咱們現在已經确定了姜誠的身份,知道他不會傷害普通人,讓別人接近他也不可能出什麽事。”
“再者,他是特別行動處派過來的,多給他派點事做,省得他有什麽空閑又來調查咱們。”劉特助覺得自己的主意确實挺好。
裴達扯了扯嘴角,他并不是說給姜誠安排實習生有問題,只是:“你應該是見過那個小蘇了?難道你沒感覺到他可能有問題?”
劉特助吓了一跳,驚訝地雙手撐在裴達桌前,身子朝前探去,說道:“不會吧?我也沒感覺到他身上有寄生體的氣息啊。”
裴達瞥了他一眼:“難道你能感覺出我身上的寄生體氣息?”
劉特助聽了這話,皺起了眉頭,沉思:“你是說……他可能也是捕食者?”
裴達輕輕颔首:“我的直覺告訴我,他的危險程度不低,或許能力不在我之下。”
劉特助的能力不如裴達,既然裴達這麽說了,他也不由得開始頭大:“真是糟糕,這還有個煞星沒送走呢,怎麽又來一個?”
他的五官愁得簡直都要擠作一團了:“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姜誠在的時候他來。他要是對姜誠或者其他人出手可怎麽辦?咱們到時候管還是不管?”
裴達攤攤手,說道:“所以,我這不是讓你親自帶他嗎?你把他監督好,有什麽異動就告訴我,可別說你也沒有自保能力。”
劉特助聽了這話更愁了,他埋怨:“那你怎麽不自己帶他,你的能力比我強多了,還省得我來和你彙報他的情況。”
裴達“啧”了一聲:“你是不是忘了,我這還有個姜誠呢。把他倆放在一起,是生怕不出亂子嗎?”
劉特助勉強被他說服了,他剛剛光想着小蘇的事,差點把姜誠給忘了。
他長嘆:“這叫什麽事呢,咱們公司是什麽收納大戶嗎?什麽人都混進來了。”
裴達也很無奈:“左右實習生也就在這待幾個月,你這幾個月把他看好,不要讓他鬧出什麽事。”
“順便觀察一下他的品性,如果他是那種随意傷人的,咱們可能就無法按原來的計劃繼續蟄伏不動了,總不能讓他傷到公司裏的人。”
劉特助點頭,雖然他嘴上埋怨,但還分得清輕重,“你放心,我會注意的。”
裴達雖然把小蘇交給了劉特助看着,但是他之後發現,似乎小蘇仍然總往姜誠那湊。他心中有了種不妙的預感。
當初他們錯把姜誠當成寄生體,那小蘇呢?如果他真的是捕食者,會不會也把姜誠當成了寄生體而蠢蠢欲動想要下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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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