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02章
玄野盡量讓自己的語氣柔和,上前問:“你是……”
“……”
江雀子下意識蜷縮起肩膀,慌忙往後退了兩步,低頭沉默不語。
許久。
玄野耐心的等着他說話,沒催。
預想中的盛怒和爆打沒有落到身上,江雀子又驚又怕,小心翼翼的擡眸看他。
玄野揚起唇角。
江雀子渾身一僵,又連忙低下頭。
玄野雙手撐在膝蓋上,彎下腰歪頭看他,下意識夾着嗓子道:“你別害怕,來找我是有事麽?”
江雀子抿唇,緊張的張了張口。
玄野:“嗯?”
江雀子心跳如雷,怯生生小聲無措道:“我,我……”
說不出口。
他該怎麽說?
說他爹娘已經收了老玄家的銀子,把他賣給這個獵戶了,不肯再讓他待在家裏浪費糧食?
Advertisement
他是被趕出來的,他現在無家可歸……
賣身契在玄野手上,他只能來找玄野……
江雀子不知道該怎麽說,眼眶發紅。
玄野望着他,心髒發緊,突然福臨心至,柔聲問:“你是江雀子?”
江雀子慌忙後退。
見玄野看着自己,江雀子害怕被打,慌忙點頭。
眼淚順着他瘦黃的臉蛋滑落下來,特別可憐。
玄野心緒複雜。
見他這麽怕自己,玄野又想起了原主這些年來幹的混賬事兒……
不怪江雀子。
玄野直起身,随手把兩只野雞丢到牆邊角落,把江雀子帶進屋,認真道:“我們聊聊吧。”
他全程夾着嗓音,配合着五大三粗的外表,莫名給人一種怪異感。
江雀子又慌又怕,卻還是揪緊了滿是補丁的衣裳下擺,跟他進了屋,驚弓小鳥似的挨着木板床邊虛虛的站着。
玄野自己的茅草房裏就只有一張床,角落裏堆着兩袋大米和鍋碗,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一眼望得到頭。
兩人沉默的對視了一會兒,玄野撓撓頭,問:“你,你為什麽願意把自己賣給我?”
江雀子:“……”
江雀子低頭,沉默許久,才小聲哽咽道:“是爹娘,賣的……”
“不是。”
玄野蹲在他面前,與他平視,換了一種問法:“我是說,你沒反抗麽?”
就這麽任由家裏人賣了?
江雀子抿唇,眼眶已經紅透了,蓄滿了淚水。
玄野:“……”
玄野心慌:“不,不,別,你別哭啊,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
他真是蠢了,這是古代社會,易子而食都不犯法,更何況賣個家裏人不喜歡的孩子。
玄野不知所措,雙手舉在半空:“你,那什麽,你要是不願意的話,我可以把你的賣身契還給你……”
“不要!”
江雀子想也沒想,大聲打斷,哭着求他:“我不回去,我不能回去。”
他不能回到那個家……如果玄野把他的賣身契還回去,江福有拿不到那三兩銀子,他回去了,一定會被打死的……
江雀子怕了,從小到大,爹娘從沒在乎過他。
這次就算是被眼前這個獵戶打死,他也絕不回去了。
玄野沒想到他竟然會這麽激動,連忙安撫:“好好好,不回去,不回去,你,你別激動,先別激動……”
江雀子沉默下來,望着他的眼底滿是淚水和哀求。
玄野一時間也不知如何是好。
沉默半晌,還是決定問江雀子:“那你……你願意留下來給我當夫郎麽?”
江雀子咬住下唇,眼淚噼裏啪啦往下掉。
他不願意的。
獵戶酗酒,連自己的爹娘兄弟都打……現在和老玄家分家了,就他和獵戶兩個人了……如果他再喝醉……
江雀子怕得渾身發顫,他不想死,不想被打死……
可是事到如今,他沒得選。
江雀子哭着,強忍着情緒,細不可見的點了一下頭。
玄野在心裏莫名松了一口氣,站起身軟聲道:“那你先待在這裏休息一下,累了去床上躺躺也行,我出去把那兩只野雞處理了……你還沒吃早飯吧?等一下,馬上就有早飯吃。”
玄野動作麻利,很快将兩只六七斤重的野雞連帶鍋碗提到河邊宰殺幹淨。
河邊有竹林,玄野處理完野雞,去砍了幾節竹子,摘了一把野菜。
回到家,江雀子坐在地上,瘦瘦小小的身影趴在床邊,不安的睡着了。
他巴掌大的枯黃小臉上還滿是淚痕。
玄野下意識放輕了動作,解開布袋裝了一大鍋米出門。
他又重新回到河邊,生火,烤竹筒飯,炖竹筒野菜雞湯,鐵鍋炖野雞。
沒有鹽,玄野端了一碗剛炖開的熟雞肉,跟村尾的一戶人家換了一個竹筒底兒的鹽。
不多,也就夠個兩三頓。
但也夠撐到玄野打獵,下午去鎮上賣錢了。
雞肉炖得軟爛,雞湯也很香甜。
烤出來的竹筒飯有些硬了,但是玄野喜歡吃硬飯,所以很滿意。
純天然的野生肉菜,加點鹽就很好吃。
玄野嘗了個鹹淡,把菜全端回屋裏。
江雀子被他的動靜驚醒,猛地一下從床上坐起來,眼前一黑,小臉都難受白了,但還是本能的吸着鼻子咽口水。
他從昨天中午就沒吃過飯了。
昨天下午,他偷偷在山腳下摘了點野果野菜生吃,然後一直餓到現在。
雞肉很香很香,江雀子咽着口水,直勾勾盯着,卻不敢有動作。
甚至還往遠處挪了一點兒。
他怕獵戶打他。
玄野将飯菜放到地上,連忙揚起笑,招呼他道:“小雀兒,快來,我們吃早飯了。”
江雀子怯生生的,不敢有所動作。
玄野把竹筒飯都蓋子打開了,見他還沒動靜,意識到他可能害怕,笑着過去拉他的衣擺:“來,別害羞,你既然決定留在我這裏,那以後這就是你的家,我們吃飯。”
江雀子下意識躲開他的手,但是沒躲着,被玄野帶到了飯前。
肉和湯都很香。
玄野還煮了大米飯。
在老江家,過年都不一定能吃得上大米飯……
江雀子咽了咽口水。
身體的饑餓讓他戰勝了對玄野的恐懼。
江雀子慌忙接過他遞來的碗筷,大口扒飯,狼吞虎咽。
玄野揚起唇角,看着他吃,眼底滿是笑意:“慢點吃,沒人和你搶。”
說着,玄野将炖得軟爛噴香的雞腿夾進他碗裏。
江雀子扒飯的動作一頓,鼓着腮幫子,驚愕的擡頭看他。
玄野朝鍋裏揚了揚下巴:“慢點吃,鍋裏還有,我不跟你搶。”
江雀子攥緊了筷子,眼淚掉進碗裏。
他蹲在屋子中央,哭着吃完了來到玄野家的第一頓飯。
他們連張桌子也沒有。
*
飯後,吃飽肚子,江雀子似乎也不那麽怕他了。
玄野蹲在河邊洗碗,想起來,唇角的弧度就沒下去過。
把洗幹淨的碗筷帶回家路上,路過一叢泡果,玄野擦幹手,順手折了幾支熟的泡果帶回家。
家裏,江雀子吃得太飽了,肚子有些難受,臉上卻揚着怯生生的笑。
他手腳很勤快,在房子邊摘了幾把野草,就将屋裏灰撲撲的地板掃幹淨。
他們吃飯時掉放到地上的骨頭,也全被他撿走,丢進了森林裏。
玄野回來,看着明顯幹淨不少的屋子,連忙放下碗筷,拿過他手裏的撿漏掃把道:“你剛吃飽飯,別收拾了,坐會兒,休息會兒,我來。”
“可……”
江雀子從沒被人這樣照顧過,站在原地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沒有可,小孩兒吃飽了不能幹活,會長不高。”
玄野把他拉到床邊,按他坐下,自己撸起袖子幹。
其實家徒四壁,也沒什麽可幹的。
玄野簡單收拾了一下。
江雀子一直看着他,緊張的攥緊手指,仿佛屁屁下有針紮似的,不安的扭來動去。
玄野把家裏收拾了一通,直起腰看向江雀子,笑道:“你在家休息會兒?我要進山一趟。”
“我……”
江雀子連忙站起身。
他想說不能進山。
可玄野是獵戶,他得進山。
而且,江雀子不敢阻止他……
江雀子幾乎是瞬間就意識到自己多餘了,連忙低下頭,扣着手指不敢吭聲。
玄野沒注意到他的不對勁,撿起角落的小鐵刀,問:“可以嗎?”
江雀子渾身一僵,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
玄野沒聽見他出聲,回頭看他:“小雀兒?你不敢一個人在家?那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他有能力在深山老林裏保護好他。
況且,江雀子身上沾染了些許他的氣息,猛獸不敢靠近。
玄野不擔心安全,勾起唇角邀請:“走吧,我帶你玩兒去。”
現在山上的野果子很多。
正适合小雀兒這樣的小孩兒吃。
江雀子眼巴巴望着玄野,咬緊下唇,胃部有點點絞痛。
玄野是獵戶……山裏随便死個人,都沒誰能知道……江雀子怕自己會死在玄野手裏……
可是事到如今,他沒辦法。
江雀子白着小臉,小聲掙紮:“我,我能不能,不去……”
他的聲音很小,玄野以為他害羞,路過他時,好笑的拉拉他破舊的衣擺,道:“走了,進山後跟緊我,別怕。”
江雀子垂落在身側的手指微微發抖。
半晌,他踉跄兩步,白着小臉跟上玄野。
哥兒從來是不被當人看的,尤其他的賣身契還在玄野手裏,他不跟去,回來,玄野也能以不聽話為由打死他……
比起沒尊嚴的被打死,還是死在深山老林裏吧。
江雀子覺得人間太苦,死後不立墳碑不入土,肉身祭奠野獸的肚子,他下輩子就不用再投胎到人間……他不想來了。
江雀子的小臉蒼白。
一路上,玄野注意他好幾次。
剛走進山腳中部,玄野停下腳步,環顧了一圈道:“我們就在這裏停吧,小雀兒?”
江雀子腳步猛然一頓,僵着身子,驚恐的瞪着他。
要,要來了……
江雀子心跳特別快,腦子已經開始發懵。
玄野砍下幾條帶花兒的藤蔓,編成花環,随手戴他腦袋上,笑:“行了,你在這玩兒吧,挖野菜摘野果子吃也行,我就在不遠處打獵,有事喊一聲,我能聽見,別怕,嗯?”
玄野說着,抽出別在身後的小鐵刀,走進旁邊的草叢裏。
原地,只剩下僵着身子白着小臉發懵的江雀子。
許久,江雀子緩過神來,腳一軟,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一抹腦袋,大汗淋漓,他後背的衣服全濕了。
“原,原來……不是要殺我……”
江雀子失神的喃喃自語,眼淚奪眶而出。
後怕,心驚膽戰,卻沒想到玄野真的沒對他動手,甚至還給他吃飽飯。
江雀子劫後餘生,曲起雙膝,抱着腿,埋頭放肆的哭了一場。
人高的野草叢背後,玄野手裏把玩着小鐵刀,倚靠在一棵大樹樹幹上,周身彌漫着懶散,靜靜的聽着他哭。
江雀子那小孩兒才剛滿十八歲,身子弱得不像話,心裏還全是負面情緒。
從一開始,江雀子就一直在看他的臉色……
玄野心疼他,本該是驕傲肆意的張揚少年,卻被爹娘家人磋磨成了這樣……
哭出來是好的。
只要把心裏的恐懼都發洩出來,這樣以後,小孩兒才不會怕他。
玄野靜靜的聽他哭。
直到一個多小時後,哭聲才終于漸漸停下來。
小孩兒抽抽搭搭。
玄野腦子裏還回蕩着他凄厲又壓抑的哭聲,整個人都快麻了。
以後一定不能再讓他哭了。
一口氣哭一個多小時,比生死搏鬥還可怕。
*
下午,玄野編織了一個大竹背簍,将在附近打的十幾只野雞野兔丢進背簍裏,把地裏挖的野山參須子護好,揣進口袋,慢悠悠走向江雀子的方向。
江雀子哭夠之後,頭昏腦脹,胃部絞痛,但還記得要幹活。
他白着小臉兒在附近撿了許多能吃的菌子,野菜,野果,分成三堆,堆在一起。
玄野找着他的時候,江雀子一手捂着絞痛的肚子,眼眶又紅又腫,一手還在摘樹上的野果子。
“小雀兒?”
玄野叫了他一聲。
江雀子應聲回頭,小臉慘白得不像話。
玄野看他臉色不對勁,眉頭一皺,連忙大步走到他身邊,一把攥住他纖細的胳膊:“怎麽了?你哪裏不舒服?”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