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第64章

布匹店的服務不如雜貨鋪的好。

玄野要了嶄新的紅色綢緞喜被, 紅色紗織床簾,甚至還要了店裏做工最是精致漂亮的一對龍鳳呈祥喜服霞帔,以及各色用得上的紅色棉麻綢緞絲織用品, 店裏掌櫃的都沒給送貨。

玄野讓店小二把買的東西包好放去了趙三的板車上, 綁緊, 轉戰首飾鋪子。

新婚首飾和日常用得上的首飾可大不一樣。

婚禮首飾更加大氣,奢華,繁瑣,昂貴。

玄野卻眼也沒眨一下, 挑了首飾樓裏最是精致奢華的黃金珠翠打造的鳳冠頭面, 還有店小二殷勤搭配的各套首飾。

一趟購置下來, 玄野足足花出去了六百五十多兩銀子。

其中首飾是大頭, 最是昂貴。

玄野直接将洗菜盆子大小的一個木匣子裝滿了精致漂亮的各色首飾,發飾。

箱子沉甸甸的, 還怕磕着碰着,玄野放進背簍裏, 自己背了一路。

即便後來再敢去置辦江雀子的十幾臺嫁妝時, 都沒放下來過。

回家路上,趙三拖着裝滿各色貨物的板車, 什麽也沒問,憨厚老實的埋頭往前走。

玄野對他的識趣很滿意。

回到家時, 已經是下午三點多。

玄野讓趙三幫着把貨物卸下來,輕手輕腳搬進雜物房旁邊的空房間,堆放整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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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好後, 已經是下午四點多。

江雀子還沒睡醒下樓。

玄野給趙三結了雙倍的銀錢, 淡聲道:“明日我便不去采買了。”

趙三接了銀錢,本想推脫銀錢給多了的動作一頓, 黝黑的臉上掠過焦急。

遲疑半晌,趙三一咬牙,滿臉羞愧的出口問:“漢子,你這,你這可有什麽活計需要幹的沒有?可以請我,我要的銀錢不多,幹什麽都可以!洗衣做飯,灑掃清潔,你一日給我二十文……不,不,十五文,我可以給你幹一整天的活!”

拉板車根本就掙不到銀錢,十天半個月才有那麽一趟活,還被那幫用畜牲拉車的漢子聯起夥來排擠……他現在要不是急需用銀錢,也不至于這般難堪。

玄野關上放東西的房門,擡眸看他:“我這兒沒什麽活計。”

“我……”

趙三确實本分,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就這樣被打散,黝黑的臉上黑紅難堪,沮喪嗫嚅:“那,那便是我多嘴了……”

他幹瘦的身軀肉眼可見的佝偻下來,扭頭走出院子。

玄野蹙眉,想起那天聽見的這漢子的老娘病痨……到底對他升起了些許敬佩可憐的意思,叫住他道:“你家裏幾口人?”

趙三怔愣,忙開口道:“家裏人口倒是不多,我兄弟妹四個,我是最大的,兄弟分家後,爹娘跟我一家,我名下生養了三個小漢子,最大的漢子今年已經二十了,仍未娶親……”

趙三一股腦的将家裏情況全吐露了出來。

玄野漫不經心的雙手抱胸,倚靠着大門問:“為何不娶親?”

“還,還能為啥……”

趙三羞愧的低下頭,搓着滿是皺紋老繭的手:“沒錢呗……他奶奶整日整日的病着,一年到頭身子就沒好過,不是這裏疼便是那裏不舒快,他爺爺近日也因着在山腳砍柴,摔斷了手,看大夫又花去不少銀錢……現在家裏還欠着債……”

“你的兄弟姐妹不管?”

“如,如何管……”

趙三深深嘆了口氣,低着頭:“當初分家就是他們鬧着要分的,就是不想再伺候老爹老娘……他們現如今,每年就給老爹老娘那麽一吊錢,給的還不夠還看病錢的……”

玄野:“……”

玄野上下掃了他一眼,淡聲道:“往後,你便每日來我家幫着幹活,一天給你開二十文的工錢……過兩日你去把店家準備的十幾臺嫁妝箱子慢慢幫我拉回來,一天拉一趟,估計拉個三四天就成。”

“什……”

趙三愣了一瞬,大喜:“當,可當真?漢子,可當真?!”

玄野颔首:“幹雜活。”

“成,沒問題,沒問題!”

趙三眼眶閃着淚花,欣喜笑開,連忙道謝,險些要給玄野跪下了。

玄野擺手打發他,趙三千恩萬謝的走了。

倒是能看見他強忍下的熱淚盈眶,算是個有情義的。

玄野沉默了半晌,轉身上了二樓。

床鋪裏,小孩兒睡得肚皮朝天,肉乎乎軟嘟嘟的小肚子暴露在外,白嫩嫩的看着十分美味誘人。

玄野站在床邊看了許久,心軟得一塌糊塗,眉眼溫柔的俯下身輕輕抱起他,小聲輕喚:“乖乖,江小乖,再不起來,今天晚上可要睡不着覺了,嗯?”

“唔嗯……”

江雀子還困覺,迷迷糊糊的捂着眼睛,帶着小小的鼻音輕喊:“哥哥……不要……”

玄野:“……”

玄野倒吸一口熱氣,小腹發緊,渾身肌肉繃硬,瞬間酥了半邊身子……

這黏黏糊糊的哼唧聲,誰聽誰不梆硬?

玄野喉結狠狠滾動,強忍下心裏洶湧的欲意,把軟乎乎半醒不醒的江雀子抱到大腿上,低沉啞聲道:“乖乖,泡澡池子已經放滿水了,再不起來,待會兒哥哥可要先泡了啊……”

“唔……唔?……?”

江雀子混沌的腦子逐漸運轉起來,掙紮着睜開漂亮的眸子,愣愣的看了玄野一會兒,回過神,環抱住玄野的脖頸懶洋洋的打哈欠,低低輕喚:“哥哥……”

“嗯?”

玄野托着他屁屁抱起他,慢步下樓。

江雀子趴在玄野肩頭上,蹭着他的脖頸窩,困倦道:“我要去池子裏泡澡……”

“好,泡完澡,我們再吃晚飯。”

玄野抱着他走出院子,把他放到大樹蔭下的秋千上。

秋千已經被改良過,手臂粗的三根麻繩下方緊緊拴綁住結實的竹藤單人椅。

椅子上還墊了軟墊子,放了抱枕。

江雀子窩在秋千椅子上,玄野在旁側輕輕推動,便讓他晃了起來。

“乖乖在院子坐會兒,醒醒神,哥哥去樓上幫你把衣裳取下來,可好?”

玄野推動秋千,控制住擺動的幅度。

江雀子點點頭,盯着對面的菜圃發呆。

他還沒徹底睡醒過神來。

玄野揉揉他頭發披散的腦袋瓜,轉身上了二樓。

現在天氣特別熱了,雖說附近都是山林,早晚還是偏涼,但下午時分,尤其是吃晚飯時分,連空氣都會變得悶熱。

玄野給挑了一套紗織的青色短打,能讓小孩兒露出半截胳膊和小半截腳踝,紗織的布料不透明,也不會很厚實,透氣性很好。

玄野把衣裳搭在青筋獰紮的胳膊上,取了套同色系的紗織小衣小褲就下樓了。

把衣裳放進浴室置物架上,走出院子一看,小孩兒靠在藤椅上,兩只白嫩的腳丫子跟着藤椅晃動,又睡着了。

玄野好氣又好笑,但心髒軟得發漲。

以前,他家小夫郎連晚上睡覺都會蜷縮起身子,特別沒安全感,尤其他們剛認識那幾天,小孩兒都得等他睡得呼吸均勻了,才敢小心翼翼的閉上眼睛,睡得特別淺。

現在,在他們倆的家裏,小孩兒在院子的秋千上都能睡着了……

玄野很欣喜,伸手将秋千穩住,搭着秋千繩子垂眸看了他一會兒,俯下身,小心将小孩兒軟綿的身子抱進懷裏,抱起,在院子裏輕輕走晃,軟聲輕喚道:“江小乖,衣裳都已經準備好了,再不醒醒,待會兒哥哥可真先洗了啊?”

“唔……嗯……”

江雀子軟乎乎的趴在他肩頭,困倦的眼皮子怎麽也睜不開。

下午天氣很好,悶悶熱熱的,但是又有風,特別好睡。

玄野叫了他許久,江雀子懶懶的蹭蹭玄野的脖子,發了好一會兒呆,才掙紮着要下來,啞聲說:“我想喝水,哥哥……”

“乖,桌子上有泡好的上次買的百合蜂蜜枇杷秋梨膏,去喝吧,喝了過來洗澡啊。”

玄野依着他的意,把他放下地,跟在他後邊走向浴室道:“慢點,不着急。”

“唔嗯……”

江雀子屁颠兒屁颠兒跑向餐桌,捧起涼滋滋的甜水仰頭就是一頓喝,喝到一半,大大喘了一口氣,又繼續喝。

秋梨膏滋補潤喉,江雀子喝完,嗓音都脆亮不少。

他捧着還剩下三分之一的漂亮海碗,走向浴室裏的玄野,笑嘻嘻仰頭看他道:“哥哥,這個好喝,給你嘗一口。”

玄野試了池子裏的水溫,溫涼,正好天氣熱時酣暢淋漓的洗個舒服澡。

聞言,回過頭看了一眼,無奈笑道:“乖啊,哥哥不喝,這玩意兒齁甜,你喝。”

江雀子确定他是真不想喝,捧着碗,可惜的咕哝道:“這個真的很好喝呀~”

玄野瞅着他毛茸茸的發頂,眼底滿是笑意,道:“那剩下的可以留着洗完澡再喝……乖乖待會兒脫了衣裳便直接進池子裏洗,胰皂和洗發膏哥哥給你放在竹筐上了,出了這般多汗,得把自己洗得香香的,嗯?”

“好!”江雀子眼眸發亮,胡亂點頭。

玄野含笑揉了他腦袋一把,接過他手裏的漂亮海碗,走出浴室。

走到浴室門口,玄野腳步一頓,轉身叮囑道:“乖乖,待會兒洗澡不可以鎖門,哥哥不會突然闖進來,不要害怕,但是哥哥叫你,你得應聲,知不知道?”

“啊……為什麽呀?”

江雀子解衣裳系帶的手一頓,茫然的擡眸看着他。

玄野認真解釋:“雖然池子的水不深,但也到乖乖大腿了,乖乖第一次這樣泡着洗,哥哥怕你一不小心淹着……”

江雀子似懂非懂,知道玄野是擔心自己,懵懵的點了頭。

玄野揚起唇角,把門關上了。

江雀子沒去鎖浴室門,可到底是緊張的,生怕有人突然闖進來……

他迅速脫了衣裳,跨進池子裏,蹲下,只露出脖頸和腦袋在晃動的水面上。

池裏的水溫調得很好,還是活水,彌漫的水汽暈染了絲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硫磺味……江雀子只在開頭的半刻鐘很緊張,有些不知所措。

但是後來,浴室裏只有他一個人,玄野果然只是時不時喚他一聲,跟他彙報道:“哥哥在煮竹筒飯……”

“我們今天晚上吃豬油炒野菜……”

“有野山蔥炒野雞……”

“乖乖要不要吃雞蛋,哥哥給你煎個漂亮的荷包蛋……”

“晚上要喝的藥膳用雞腿炖好不好?不喜歡?那給換成乳鴿炖,可好?”

……

江雀子的心一下就安定了下來。

他整個人淹沒進池子裏,而後再突破水面出來,歡喜的往頭發上打了洗發膏,搓出許多泡泡,然後頂着一腦袋泡沫,用胰皂在身上胡亂搓來搓去。

搓了半晌,手沒拿穩,胰皂呲溜一下,滑掉進池水裏。

江雀子“哎呀”一聲。

玄野連忙從廚房探出頭問:“江小乖?怎麽了?是不是摔着了?”

江雀子不好意思的紅了臉,頂着泡沫道:“我,我不小心把胰皂弄掉了……”

玄野:“……”

玄野松了口氣,放下心來,柔聲笑問:“掉哪裏去了?可要哥哥幫忙?”

“不,不用,不用哥哥。”

江雀子連忙捂着身子蹲下,緊張脆聲道:“就是,就是胰皂掉進池子裏了,我自己找,找一找就好了呀,哥哥你別進來。”

玄野勾起唇角,可惜道:“那好吧。”

江雀子羞得臉都紅透了,等了一會兒,确定玄野不會進來,才胡亂去摸池子底的胰皂。

有一大池子适溫的活水可用,江雀子這一澡用了半個多時辰,洗得特別舒爽。

用大毛巾包住濕漉漉的長發,穿好衣裳出去時,他巴掌大的小臉紅潤潤的,笑出兩顆小虎牙,白白嫩嫩。

玄野剛好将熱騰騰的飯菜端上桌,回頭一看,樂了:“江小乖,怎麽笑得傻乎乎的?”

江雀子兩手捂住腦袋上的毛巾,胡亂揉巴,笑嘻嘻道:“哥哥,這樣的浴室可真好呀,我以前還以為你留着這樣一個池子是用來……”

“用來?”

玄野挑眉,預感他要說出什麽奇奇怪怪的話來。

果然下一秒,就聽見江雀子清脆道:“用來養小豬的~”

玄野:“……”

玄野氣笑了,接過他手裏的毛巾,把他拉到椅子上坐下,站在身後給他擦頭發,無奈軟聲道:“乖乖怎麽會有這樣離譜的想法?”

“離譜嗎?”

江雀子乖乖巧巧的坐着,歪頭想了想,道:“不是啊,哥哥你留的池子這樣大,又空着,就很像是豬圈呀……”

他心虛,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

“說是豬圈也沒錯吧。”

玄野把他枯黃的頭發擦了個半幹,打趣道:“這不就給我們家小豬用上了嗎?”

江雀子:“?”

江雀子轉回身看他,撒嬌似的嗔道:“哥哥,你罵我是小豬。”

玄野:“……”

小孩兒的腦袋瓜子是好使的。

玄野低下頭,悶悶的笑出聲。

江雀子又羞又赧,本就紅的臉蛋更紅了。

笑鬧了一會兒,玄野摸着他枯黃的發尾,軟聲詢問道:“乖乖的頭發沒養好,哥哥幫你把枯黃的發尾仔細修剪掉,留下黝黑的頭發我們重新養,好不好?”

“剪掉?”

江雀子下意識抓住了半幹的頭發,遲疑的張了張口。

“怎麽了?”

玄野看出他的欲言又止,半跪在他面前,仰頭看着他的眼睛問:“乖乖不想剪掉嗎?”

江雀子猶豫的點點頭,又搖頭,怯怯的小聲說:“哥哥,頭發只能偷偷摸摸修修發尾,不可以剪掉的,要是太明顯了,會被族老拿柺杖打的……”

這裏是封建的不知名朝代,人們仍有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的思想。

玄野輕捏了捏他的手,并不強求,道:“那哥哥給你修修發尾,不剪,可好?”

江雀子遲疑的點點頭,答應了。

吃了晚飯後,玄野取了把幹淨鋒利的剪刀,兩人一前一後坐在院子裏,小心翼翼的修剪頭發。

小孩兒的發梢末尾分叉得厲害。

即便是身子在逐漸養好,可是之前的頭發卻很難養得細膩光滑,玄野沒敢剪掉太多,怕小孩兒掉金豆豆,只敢偷偷修了手指節短短兩節那麽點兒。

修剪下來的碎發全是分叉的,枯黃的,毛糙的。

江雀子看着,小臉上還是肉疼的表情。

玄野一邊掃走碎發,一邊好笑。

但第二天起床照鏡子梳妝時,江雀子卻發現原本難看的枯黃發尾沒了,只剩下黝黑柔順的發絲,簪發時也好看許多。

他喜滋滋,心想果然什麽都得信郎君的,郎君都是為了他好,才不會害他。

江雀子就抱着這樣的小心思,自己樂呵了一早上。

玄野瞅着他,對他今天的好心情感到驚訝,不過一瞬,便也跟着笑開了。

趙三一大早的便過來了。

他剛到家裏幹活,還有些局促,老實的埋頭幹,即便在院子,也不亂瞅。

江雀子在客廳埋頭寫着大字,玄野跟着忙活家務,時不時指點江雀子一下,氛圍和諧。

下午,天色有些陰沉,烏雲遮掩了天空,有絲絲悶熱的風吹起。

正是第二茬禾稻開始揚花的時候。

玄野看着天氣不錯,便牽着江雀子到了自家田地裏,準備帶他幹些活。

江雀子腦袋上戴着一個大大的草帽,紗織衣裳在熱風的吹拂下,晃動飄揚,看起來特別好看。

玄野幫他把草帽的系帶系好,理理衣衫,才把正适合他玩兒的巴掌大的小鋤頭給他,笑道:“乖乖要是累了,就休息會兒,竹筒裏的山楂茶多喝些……哥哥就在田地裏,裏面可能有螞蝗,可吓人,乖乖不要下田了,嗯?”

“可是……”

江雀子握着小鋤頭把,茫然的看着他:“不下田的話,我怎麽幫忙呀……”

玄野把他帶到自家地的田埂邊,正好有些許樹蔭擋着,軟聲安排道:“誰說不幫忙了,乖乖得幫哥哥把田埂上的雜草除幹淨啊,不然雜草長進田裏,可影響我們的禾稻生長。”

江雀子:“……”

江雀子知道玄野是在哄他,不過田埂長滿了雜草,确實需要清理了,于是欣然接下這一活計,蹲在上邊兒埋頭幹得認真。

玄野看了他一會兒,則和趙三一樣,挽起褲腳,赤腳下田,除雜草,施農肥,幫着禾稻揚花授粉。

時不時直起腰看一眼田埂上的江雀子,卻發現他幹活的速度并不慢。

玄野和趙三給禾稻施肥施到一半,趙三憨厚笑道:“主家漢子,你家夫郎跟我家夫郎一樣,是個手腳勤快麻利的,你瞅瞅,幹活速度可不比咱慢。”

玄野一直注意着,聞言直起腰看向江雀子。

小乖崽已經把田埂清理了一大半了,還有一小截,就能整得幹幹淨淨。

他腳邊,還堆有一些挖出來的魚腥草,帶回家還能當涼茶喝,清熱消炎。

玄野揚起唇,含笑道:“我家小乖厲害吧?平時只是我不讓他幹活罷了,否則哪裏還有我出力的份?”

趙三詫異的看他一眼,撓撓後腦勺,笑道:“是啊,主家漢子,你這對你家夫郎,真是不錯……”

玄野挑眉,淡聲打斷他道:“這話別在他面前說。”

小孩兒聽了,總會胡思亂想。

玄野不想因為別人的幾句話,就讓他難過。

趙三愣了愣,連忙點頭:“你放心,自是不會說。”

幹了兩個多時辰的活,他們都滿頭大汗。

趙三是個侍弄莊稼的熟手,玄野放心聽他的,半個下午便忙完了活計。

在大樹蔭下休息的時候,趙三就莊稼的生長說了一番,江雀子聽得特別認真。

玄野溫柔的替他擦去額頭上的汗水,打趣笑道:“乖乖聽得這樣仔細,以後可是想自己當個莊稼把式?”

“啊……”

江雀子腼腆的撓撓臉頰,羞赧道:“才,才不是那樣……”

趙三憨憨的笑,黝黑皺巴的臉上拉出幾道皺紋。

玄野眼底滿是笑意,正要說什麽,手被拽了幾下。

玄野無奈道:“江小乖,哥哥手髒,再碰髒了你的衣裳……”

“不是,不是呀哥哥……”

江雀子下意識的往他身邊挪,兩人靠得很近,溫熱的體溫遠遠不斷傳染到彼此身上。

“是有人過來了呀。”

江雀子望着不遠處的來人,有些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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