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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所以?”
玄野蹙眉, 聲音淡得不像話。
江雀子卻白了一張小臉,揪緊了玄野的衣擺,喃喃問:“死, 死了?”
“乖乖來, 到哥哥懷裏來, 不怕。”
玄野眼看着他臉色不對,顧不得身上髒,連忙把他攬緊進懷裏,上下輕撫摸着他的後背, 軟聲輕哄:“乖, 哥哥在這裏。”
“他, 可是他不是回來了嗎?”
江雀子驚慌又難過, 攥着玄野腰側的衣擺,仰頭看着玄野的眼睛求證。
他長這樣大, 沒經歷過生死,一時間被自己曾參與過找回來的人死了這消息, 沖擊的得腦子有些發懵。
“乖啊, 不怕,沒事, 沒事。”
玄野把這共情能力極強的小乖崽抱起,輕輕拍哄着:“人是有生離死別的, 這是規律,說不好啊,他下一次投胎, 就去了更好的家裏享福呢?是吧?”
“去一趟吧。”
玄方明狠撸了一把汗涔涔的臉, 嗓音微哽道:“族老和村民們現下都在祠堂那裏,江二槐的屍身也……也在那處停靈着。”
“嗚……”
他這話一落, 江雀子趴在玄野肩頭上,卸了氣,軟了身子,難過得緊緊咬住下唇,深深呼吸。
玄野猶豫,既不放心這難受的小崽子獨自一人在家,也不敢帶他一起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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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疑間,玄方明道:“出了人命,江二槐那一家人在祠堂鬧,當初撺掇着組隊進山打獵的那十幾人,都得給江二槐家掏銀錢賠……全村人除了老的小的,都在,你們夫夫二人參與過找人,是江二槐家的恩人,于情于理也該過去見證,族老們讓我親自來叫你……”
玄方明說着,難過的罵了句髒話,道:“玄野你到底能說得上話,過去幫着勸勸……”
玄野沉默了一瞬,擡眸掃他一眼,打發道:“你走吧,我等會兒就到。”
玄方明張了張口,看了一眼他懷裏的江雀子,沒說什麽,點頭走了。
玄野把院子門關上,江雀子淚汪汪的仰頭看他,小小的顫聲問:“哥哥……真,真的死了嗎,可是老大夫,老大夫他那麽厲害,他不是診治過了嗎,為什麽會沒,沒救回來……”
他說得磕磕巴巴。
都是同村的,說不好還沾親帶故,這麽個大活人說沒就沒了,是個人心裏都得難過幾分。
江二槐當初被人擡着回來的時候,看着斷手斷腳,傷得是嚴重些,可到底還能說話,過了幾日也能吃下些粥水食物,卻沒想到熬了這麽些日子,他就這麽說沒了就沒了……
玄野摸摸小崽子的腦袋安撫:“乖啊,老大夫也不是神仙,醫術再了得,也救不活一個傷重将死的人……當初老大夫也當着全祠堂人的面說了,他只能聽天由命養着……所以乖乖別難過,生死都是命。”
“那,那我們以後呢……”
江雀子難受的低下頭,話裏滿是沮喪:“要是以後我們老死的時候,我先比哥哥死掉就好了,要是哥哥不在了,我肯定會難過得活不下去……”
“不許胡說。”
玄野輕拍了他屁屁一把,低沉嚴肅道:“乖乖是不是忘記哥哥的身份了?哥哥不會死,如果乖乖願意,乖乖也不會死……”
但……
玄野迎着江雀子難過茫然的目光,苦澀的咽了咽口水,低啞道:“可是,我們若是不死,便會像如今這般,看着我們身邊熟悉的人,不熟悉的人,一個一個生老病死,獨活,寂寞,承受痛苦,這是最難的事……”
所以他害怕。
他打從一開始就怕自家這個乖巧,共情能力又極強的小孩兒耐不住漫長歲月的痛苦,會怨他……
所以他直到現在,都沒敢,也沒能和江雀子圓房。
兇獸降下的烙印霸道,尤其是在床上,做:愛時候結下的伴侶契,更加兇狠霸道。
那是一旦遭受到丁點背叛,就會蝕骨錐心的死契。
“對,對了……”
江雀子聽他這樣說,連忙緩過神來,環抱住他的脖頸,期待的問:“那哥哥你,你能救他嗎?神仙都能揮揮手就救活一個人的……”
“哥哥救不了。”
玄野嘆氣,抱着他在客廳的椅子坐下,凝重解釋道:“哥哥是兇獸,乖乖,哥哥能讓許多人在一夜之間死去,能讓瘟疫橫行,能帶來許多災難……卻不能讓人活過來。”
“真的,不行嗎……”
江雀子愣愣的,肉眼可見的沮喪。
沉默半晌,他低頭,難過的蹭了蹭玄野的脖頸,小聲道:“可能……就是命吧……哥哥,我想跟你一起過去拜拜他,給他上一炷香……”
畢竟是他家小乖幫忙進山找回來的人。
玄野即便再心疼再不願,也不敢把他單獨放在家裏,點頭道:“好,乖乖要先做好心裏準備,我們慢慢走過去。”
江雀子趴在他肩上,悶悶的點了一下腦袋。
到了祠堂,裏面已經擠滿村民。
不同于上一次聚集時的喧鬧嘈雜,這一次,在祠堂外面都能聽見裏面此起彼伏的壓抑哭泣聲,江二槐妻子兒女的哭嚎,娘親的哭罵……
氣氛十分沉重,光是看着,聽着,便讓人十分不好受。
江雀子站在玄野身側,下意識的攥緊了他的手指。
玄野反手握住他冰涼的手,把他攬進懷裏,搭着他的肩膀,面無表情看着前方。
江二槐被白布掩蓋着,躺在祠堂的神像前,身子已經發僵。
他是今個兒早上去的。
當時他家裏人都在田地裏忙秋收,囑咐半大的孩子幫忙照看他。
孩子中午給他端粥進屋時,喚他不應,還以為他睡着了,就把粥碗放在旁邊的板凳上,跑出去玩兒了。
傍晚時分,家裏的大人和大孩子從地裏下工回來,才發現江二槐早已經沒了氣息。
身體都已經發僵發硬。
江二槐的娘當即昏了過去。
現下,她更是哭慘了,跌坐在地上,指着跪在屍體前的那十幾個一道進山的漢子,歇斯底裏,破口大罵,質問:“為什麽死的不是你們,為什麽?!”
“你們憑什麽還活着,你們怎麽不去死!”
“我的兒啊,二槐,啊……”
……
他們一家人哭得撕心裂肺,肝腸寸斷。
指責聲,聲聲入耳。
在場的人無不動容。
那十幾個漢子更是低着頭,一句不敢吭。
江雀子被吓得身子一抖,眼淚跟着無聲落下來。
晶瑩剔透的大顆淚珠順着白皙細膩的臉蛋滑到下巴處彙聚,噼裏啪啦砸落在灰撲撲的地面上。
四周壓抑的哭聲漸起。
玄族老終還是聽不下去,一把拍響桌子,冷聲道:“都安靜!死者為大,你們現在這樣鬧,是想讓二槐走都走的不安心嗎?”
他這話一出,江二槐的娘愣愣的望向他,身子發軟,狼狽不堪,就像是被人抽走了靈魂一般。
“二槐走了,這是我們所有人都不想看到的事……人命關天,他為什麽走,原因想必大家都知曉。”
江族老的聲音又沉又冷,渾濁的眼球轉動,眼淚和鼻涕流了下來。
他用皺巴蒼老的手擦了一把,哽咽道:“二槐他不能白走,他妻兒剛進門才二年餘,名下兩個孩子最大的也不到兩歲……你們這群一道進山的不知天高地厚的漢子……就要替他負起責任來。”
“可是,總不能讓我們替他養妻兒吧?”
玄有財就是個拎不清的,梗着脖子道:“二槐去了我們都很難過,可我們當初說要進山都是大家夥一起決定的,不是誰強迫誰,現下要我們給二槐家人一些補償,我們認了,可他們家剛才說要我們替他養大妻兒,這絕無可能……”
“你說什麽?!”
他話音還沒落,二槐的爹娘惡狠狠的扭頭瞪向他,像是恨不得把他生撕了,厲聲哭吼:“感情死的不是你?!”
“那你還活着幹什麽,你去死啊!你把二槐給我還回來,我寧肯讓二槐活着,撫養你家妻兒!”
“你,你胡說八道。”
玄有財鐵青着臉還想争辯。
玄族老猛的一拍桌子,厲聲道:“都給我住嘴!”
族老是真的發火了,衆人齊齊被吓一大跳,沒人敢再出聲說話。
江雀子被吓得心驚膽戰,下意識埋進玄野胸口,攥緊了他腰側的衣擺。
“乖,不哭了,嗯?再哭下去啊,哥哥該心疼死了……”
玄野彎下腰仔細看他的臉色,眼底的心疼繃不住溢滿出來,溫熱的拇指腹輕輕蹭過他的臉蛋,擦去他滿臉淚痕。
早知道會讓他家小孩兒這般傷心難過,他就不該帶着人過來……玄野現在後悔萬分,想帶着小崽子回去,可他們人已經到這兒了,這時候離開,怎麽也說不過去。
他有些猶豫。
江雀子埋在他胸口,胡亂的搖了搖頭,張着小口深呼吸,小聲哽咽道:“我,我沒事的,哥哥,就是,就是有些難過,害怕嗚……”
“不怕,哥哥在……”
玄野抱緊他,心疼壞了。
玄族老和江族老兩人對視一眼,江族老沉默良久,沉聲道:“事到如今也沒有辦法了,二槐是走了,他的後事得辦,這銀錢,就由你們一道進山的十二家出,往後給二槐家的補償,我跟你們玄族老的意思是,一家每年給他們爹娘妻子一吊錢。”
“一吊?!”
跪在二槐屍身前的漢子們臉色大變,慌忙出聲道:“這太多了族老!”
“一吊銀錢,這要給多久?!”
“我們跟爹娘分家,每年掏給爹娘的也不過一吊錢,二槐怎麽也端不上我們爹娘的輩分吧?!”
“怎麽就不值一吊?!”
江二槐的爹娘兄嫂激動起來,大聲哭罵:“那可是我們二槐的命啊!”
“要死的是你們家漢子,這錢我們出也認了!”
……
他們為了補償的事吵吵嚷嚷,越吵越大聲,面紅耳赤。
二位族老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江二槐的妻子紅着眼眶擡起頭,抱着懷裏不足一歲,大聲啼哭掙鬧的嬰孩,哽咽,嗫嚅道:“我寧可不要這錢,只要你們把我的郎君還回來……”
她這話一出,原本還在叫嚣着不賠那麽多的漢子們嘴邊的話都被噎了回去,都閉了嘴。
在場的人臉色都很不好看。
終還是江族老一錘定音,敲定了賠償的事宜。
除了那跪在屍身前的十二個漢子臉色憋屈又難受外,其餘的村民抹着眼淚也沒說什麽。
一切都是他們擅自進山,自找的,甚至沒有人替他們求情說話。
江二槐最終被葬在一處荒山的腳下,出殡那天,江家人一身白衣,小孩則披麻戴孝,抱着靈位走在最前面,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江二槐的爹娘白發人送黑發人,按江家村的規矩,他們不能去墳前祭拜,不能去送行。
他娘跪在家裏的靈堂前燒紙錢。好幾次險些哭暈過去。
幫忙操辦喪事的村裏人在心裏嘆氣,漢子們拉走了江二槐的爹說話,談天論地,從氣象講到今年的莊稼收成,又從莊稼收成講到江家其餘兒子的婚事。
婦人夫郎們則是拉了江二槐的娘七嘴八舌的說着,安慰,竭盡所能的扯開悲傷的氣氛,岔開話題。
玄野作為一家之主,趁着江雀子午睡,出席了一趟葬禮後,又趕回了家。
接下來的十餘日,暴雨傾盆而下,江家村的氣氛十分凝重。
雨霧朦胧中,比以往少了些活氣。
一場秋雨一場寒,空氣已經變得寒涼,在家也需要穿上兩件衣裳。
江雀子這幾日呆在家裏,都恹恹兒的,有時候會托着下巴坐在餐桌前發呆,似乎做什麽事情也提不起興趣。
玄野怕他被江二槐的死吓着了,想盡了辦法逗他開心,甚至跟村裏迷信的神婆讨了護身符放在他衣裳口袋裏。
但是效果都不大。
晚上,江雀子睡着,眉頭還是微微皺起,睡得很不安穩。
玄野在心裏嘆氣,嘆了又嘆。
他是睡不着了,起床下樓,盤腿坐在沙發上,蹙眉思考。
想了許久,他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随手一招,把藏在黑暗中的第九骁招狗似的招出來,問:“你可有夫郎或媳婦兒?”
第九骁震驚捂胸:“你問這個幹什麽?”
“我家小乖他……算了,你一直跟着我們,可有發現什麽人偷偷摸摸接近過我家小乖?”
“沒有 。”
第九骁想也沒想,撿了個離玄野最遠的位置,一屁股坐下來道:“我看他就是從上次那祠堂回來之後變這樣的……”
頓了頓,第九骁覺得現在是個機會,連忙道:“要不你帶他離開江家村去散散心?”
玄野冷漠擡眸。
第九骁笑嘻嘻道:“我們家王爺想見你很久了,你要是想去邊境玩玩轉轉,我們家王爺說了,他很樂意接待你……而且說真的,邊境的風光是真不錯,比你這鳥不拉屎的山溝溝強多了。”
玄野蹙眉,似是在考慮這事兒的可行性。
第九骁一見他有回旋的餘地,連忙興奮道:“說真的,我不騙你,我們封王最近去了西北邊境,那邊的大漠風光可好看了,古人不是說讀萬卷書行萬裏路麽?難道你就不想你家乖乖多長長見識?況且現在江家村這樣壓抑的環境,死了那漢子,還有被迫給銀錢的那十幾戶人家……你讓江哥兒在這裏待久了,他那柔軟乖順的性子哪裏受得了?”
說實話,玄野有點被說動了。
以他的能力,帶着家裏的小崽子出去游玩一趟,安危方面并不是什麽大問題。
端看他家小乖願不願意走。
玄野擡眸看他一眼,漫不經心道:“你撺掇我去邊境……你家王爺出事了?”
第九骁:“……”
第九骁撓了撓僵硬的臉,梗着脖子道:“不可能,你想多了,我家王爺沒出事。”
沉默半晌,他忍不住小聲逼逼叨:“就,就是吧……你也知道我們封王去邊境是為了保衛邊疆的吧?但是現下将近冬日,大漠那邊的胡人多次來犯,這次更是不知從哪裏找了能馴獸的奇人,驅趕了野狼群等毒蟲猛獸前來偷襲,将士們不敵那畜牲,死傷有些……有些……”
玄野蹙眉:“與我何幹?”
“不是,怎麽就無關了?”
第九骁不依不饒,撸起袖子,蹲上沙發,跟他争辯道:“要有家國大義,家國大義你懂不懂?要是西北邊境守不住,邊關被破,我們大荔王朝鐵定動蕩不安,屆時百姓流離失所,戰亂四起……哪裏還有你的好日子過?”
玄野:“……”
這人來說教他來了?
“再說了,你也不想那樣心善的江乖乖遭受戰亂之苦吧?”
玄野:“……”
玄野冷冷掃他一眼,薄唇輕啓:“滾。”
第九骁:“……”
第九骁噘起嘴,不滿鬧脾氣道:“你怎麽就不能為我想想?見見封王又不礙着你什麽事……他就是惜才,否則哪裏會管你一介山村野夫……”
玄野用看死人的眼神盯着他。
第九骁:“……”
第九骁後背一寒,慌忙幾步跳出院子,一把蹿上樹枝丫,不滿嘟囔:“說話就說話,說不贏就用武力威脅別人做什麽?遲早有一天,老子給你底兒全掀出來,看你到底哪門哪派何方狗比……”
玄野面無表情,反手一個茶杯砸了過去。
“噗”的悶響。
茂密的樹枝丫上,傳來第九骁的一句悶哼,還有不可置信的震驚低吼:“老子居然沒躲開你大爺的靠……”
玄野洗了手,上二樓,把睡不安穩的小崽子緊緊擁在懷中,輕輕嘆氣,閉眼。
江雀子本就睡得不深,玄野上床的時候就被吵醒了。
他迷迷糊糊睜開眼,啞聲喚道:“哥哥……”
“嗯?”
玄野忙輕拍着他的後背哄:“哥哥在,乖啊,哥哥剛才只是去樓下上個廁所,乖乖快睡吧……”
“我睡不着了,哥哥……”
江雀子在他懷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睜開眼睛,腦子亂糟糟的。
他透過窗戶,出神的盯着外面被烏雲遮掩住的朦胧半月,沉默了一會兒,小聲道:“哥哥之前,不是讓我好好想想,能不能跟哥哥在一起,兩人一起承受這世間所有的孤獨和生離死別嗎……”
“乖乖這幾天恹恹兒的,就是因為在想這個嗎?”
玄野蹙眉,忙抱着他坐起身,倚靠在床頭,垂眸看他的臉色。
江雀子自己坐起身子,轉過身攥着他的衣擺,與他對視,認真道:“我想好了,哥哥……”
“嗯?”
玄野心髒猛的跳漏了一拍,緊張得快如擂鼓。
他甚至因為緊張,有些磕巴,道:“乖乖想,是怎麽想好的?”
江雀子在他身前腿間,盤腿坐好,小臉滿是嚴肅和鄭重,道:“我想跟哥哥永遠在一起,想跟哥哥結契,想讓哥哥标記我……”
頓了頓,江雀子扁着唇,揪緊他護在後腰處的滾燙大手,道:“我又想起那個夢了,夢裏我不願意跟哥哥永遠在一起,自己死了,只留哥哥獨自一人在世上,不斷尋找我的轉世……”
他說着說着,有些哽咽:“好殘忍,如果我真的很愛很愛哥哥的話,怎麽會那樣傷害哥哥,怎麽會忍心……那根本就不是我。”
玄野聽着他說,神色凝重又怔然,眼見他要哭了,玄野連忙捧起他的臉,布滿繭子的拇指腹輕輕擦過他泛紅的眼尾,滿眼心疼和憐惜。
“不哭,乖乖不哭……”
他低聲安慰着。
無論他家小孩兒作出什麽樣的決定,玄野都是能接受的,只要他家小乖過得開心……
“沒,沒哭。”
江雀子伸手蹭蹭眼睛,胡亂搖頭,倔強哽咽道:“我想被哥哥标記,絕對不會後悔。”
“可……”
玄野猶豫,遲疑,十分鄭重,輕哄道:“乖乖還小,不着急下決定,等乖乖再長兩歲,再長大些,再告訴哥哥絕不會反悔,好不好……”
“不好。”
江雀子紅了眼眶,起身坐進他懷裏,哽咽道:“我已經不小了,是不是哥哥嫌棄我不能生育,是不是哥哥覺得我是個沒什麽用處的人,配不上神仙……”
“不許胡說。”
玄野本能的抱緊護住他柔軟的身子,伸手捂住他胡亂叭叭的小嘴,蹙眉嚴肅道:“乖乖再胡說,哥哥真要生氣了。”
江雀子眼淚啪嗒啪嗒往下砸,砸落在玄野的虎口上,燙得他心髒緊縮。
屋外,土腥氣彌漫,暴雨來臨前的狂風驟起。
大開的窗戶被吹得砰砰作響。
江雀子拉開他捂嘴的手,鼓足了勇氣,忽地生澀堅定的偏頭吻上玄野的唇。
他從沒與人親吻過,不會接吻,只鼓足了勇氣,緊緊閉着眼睛,貼着玄野的唇便不動了。
玄野:“!?”
玄野在他吻過來的一瞬間,便瞪大了雙眸,瞳仁驟縮,猩紅的豎瞳在黑暗中發亮,恐怖瘆人。
兩人維持了生澀的嘴唇碰嘴唇的姿勢一會兒,江雀子羞得渾身通紅,正要離開,玄野猛的翻身,一把将他壓在床上,按着他後腦勺,兇狠的加深了這個吻。
唇齒交纏,呼吸粗重滾燙,猩紅的舌尖在昏暗中若隐若現。
“唔嗯……”
江雀子是第一次被人這樣兇狠的深吻,有些受不住,羞得險些喘不過氣來,被按在頭頂的雙手微微發顫,軟了氣力,任人采颉。
“哈啊……哥……”
他被松開,眼眶溢滿晶瑩剔透的淚水,雙眸迷離,忍不住大口大口喘息。
“乖乖,可是你先招惹哥哥的……”
玄野微喘,渾身肌肉緊繃,興奮得發顫,全身心都在叫嚣着不滿足。
“郎君。”
他警告的話還沒說完,江雀子喘息着,衣裳散了,羞赧的喚他:“郎君,我不會後悔……”
玄野低喘,猩紅豎瞳驟然緊縮,發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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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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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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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