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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路景笑了, 破洗腦包正愁找不着機會呢,“大伯娘,你是失憶了嗎, 當初官辦的茶園征徭役,各家要麽出人要麽出五兩銀子,大伯不願意去, 是我爹替他去的呀。”

“當時我們兩家不就商量好,我讀書的錢和這五兩銀子抵消了嗎?”

“而且大伯娘, 當時人家女夫子見我不聲不響,連我的束脩都沒收啊。你摸着良心講,我那幾年跟在堂哥後頭撿的那些書和紙筆, 真的值五兩銀子嗎?”

圍觀的鄰居們耳語聲頓時大了起來。

“這事兒我記得,路二當時可是在茶園裏忙活了一整年, 到了年底一文錢也沒賺到,家裏全靠景哥兒他娘,別提多慘了。”

“以前路大家的還老說景哥兒讀書不成,只能陪陪他家文哥兒,想來根本沒在他身上花什麽銀子。”

“那可不,連束脩都不用出呢。”

“這麽算起來, 路大家還倒欠着路二家呢。”

“臉皮真厚,咋好意思提?”

李氏臉色變了又變,眼見着路景占了上風,她馬上又擠出一個心痛的表情。

“我知道你怨我和你大伯,怨我們逼你讀書, 其實女夫子一開始就說你天分不如文兒, 根本沒有讀書的必要,但我們不想辜負了你爹娘, 所以還是供了你三年,你不能因為自個兒讀不進去就說我們不給你花錢啊。”

圍觀群衆十幾雙锃亮的眼又齊刷刷看向了路景。

路景根本不慌,“大伯娘,你口口聲聲說我讀書沒天分,可是為什麽顏夫子哭着喊着要請我去知未學堂當夫子呢?”

圍觀群衆下巴都掉了。

主要想象不出顏夫子哭着喊着是啥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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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

“啥?”

“顏夫子請景哥兒去知未?”

“咋可能,哥兒怎麽當夫子?”

“也不好說,我聽說顏夫子把鎮上的乞丐都弄進學堂讀書去了,請個哥兒當夫子,也不是沒可能吧?”

“這咋能一樣?”

“我看景哥兒多半是吹牛。”

李氏也是這麽想的,她覺得路景太蠢了,居然敢撒這麽大一個謊,甭管他前面多占上風都沒用了,前功盡棄。

還是年輕啊。

李氏得意一笑,“你年紀小,愛撒謊也沒啥,大伯娘不會跟你計較的。”

路景翻了個白眼,突然仰起頭,朝房頂的方向喊了一聲,“關勝,下來。”

正趴在房頂上屏氣凝神專注吃瓜的關勝:“!”

他怎麽知道我在這兒?!

關勝震驚。

所有人都跟着路景仰起頭,結果半點動靜也無,空氣中只有樹葉被風吹動時的沙沙聲。

李氏譏笑道:“顏夫子家的小書童難不成長了翅膀會飛?”

路景咳了一聲,提起聲音道:“你要是不下來,我就出一百道題給你,做不出來不許睡覺。”

關勝:“!”

上回那兩百道他還沒做完呢。

“景哥兒別生氣嘛,有話好說。”

衆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關勝從路景家後門進來,還笑的一臉讨好。

路景擡了擡下巴,示意他說兩句。

關勝笑眯眯道:“今日我家夫子叫我來給景哥兒送學堂裏的授課章程,但景哥兒說自個兒還要再考慮考慮,要不幾位幫着勸勸?不然我回去不好交代啊。”

李氏一雙眼都瞪直了,要不是這麽多人在場,她都要沖上去扯扯關勝的臉皮,看他是不是哪路妖怪扮的了。

“怎麽可能?”

路景嗤笑一聲,“大伯娘,你不信我,難道連關勝也不信嗎?”

見路景态度松動,關勝可高興壞了,因此越發積極地替他作證,“我記得你,你不是路光宗他娘嗎,咱們上回在學堂外頭見過的呀,而且你家路光宗還是我……”

李氏崩潰道:“別說了。”

關勝一拍手,“想起來了吧?”

李氏:“……”

圍觀群衆一聽路景居然真成了知未學堂的夫子,哪裏還顧得上質疑什麽哥兒不哥兒的,一個個全都擠過來,争先恐後道:

“景哥兒,咱們都是左鄰右舍的,我家豆子還是你看着長大的呢,你看……”

“你家豆子才四歲,知未不收這麽小的,景哥兒,看看我家狗蛋吧,他同元元一般大,兩個自小一塊兒長大的,進了學堂還能做個伴不是?”

“狗蛋都叫知未退回來了,和她家光宗前後腳的事兒,你還好意思說?還是我家鐵蛋聰明機靈……”

擠不進去路景身邊的幹脆就把關勝給圍了,一時間路二家院兒裏熱鬧的跟菜市口似的。

姜氏都看傻了,手裏的鐮刀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後面的王家爹娘可急壞了,眼看着這題偏的都快拉不回來了,兩人對視一眼,幹脆重重推了李氏一把。

李氏沒防備,險些栽個趔趄。

被她撞到的人沒好氣道:“你還好意思擠?人家景哥兒一個好好的天才差點叫你們蹉跎成了個廢材,再說你家光宗不是都讓人家拎出來了麽,怎麽還不死心哪。”

李氏:“……”

關勝趁亂趕緊溜了。

“路景。”李氏把音量提到最高,猛地喊了一聲。

路景還沒說什麽,圍觀群衆不幹了。

“叫什麽叫這麽大聲,要幹架呀。”

“瞧瞧,哪有點大伯娘的樣子。”

“一家子都不是好東西。”

路景差點笑出聲。

他知道李氏要說什麽,所以幹脆搶在她前面開了口,“大伯娘,你們老說幫襯我們,鎮上人也都這麽說,可仔細數數,除了服徭役以外,我爹平日裏替你們做了多少活兒,有時候自個兒家都顧不上,你們到底幫襯了我們啥呢?”

“還有,我讀書那三年,我娘有事沒事就往你家送雞蛋,我們自個兒都舍不得吃,從牙縫裏摳出來的那點東西全給你們了。”

“元元平日裏跟在光宗後面撿點他吃剩的果子,穿他不要的破衣裳,和光宗站在一起一個像小少爺,一個像小乞丐,這也算幫襯嗎?”

“再說當初爺奶說家裏兩個兒子都讀書,沒人幹活,大伯讀的久一些,眼看着要考試,就叫我爹停下來,我爹二話不說馬上就答應了,之後白日裏去外頭做工供大伯讀書,晚上回家還要做家裏的活,一直到分家都是這樣,我說的沒錯吧?”

李氏臉一偏,“這事兒我哪曉得?”

一陣低低的抽泣聲突兀地插進來,所有人下意識去找,這才發現姜氏不知何時竟哭了。

她聲音很小,但眼淚如斷線的珠子似的不斷滾落,一看就是傷心到極處了。

路景走過去攬住她的肩,安慰道:“娘,這些年你辛苦了。”

這話他可不是說給別人聽的,姜氏确實辛苦。

自己男人一心向着大哥,怎麽勸都沒用,可是一面生氣,一面看着男人一年到頭忙個不停又心疼。

辛苦操持着一個捉襟見肘的家,照顧兩個孩子,心裏知道老大一家指望不上,但還是殘存着一點希望,給他們送省下來的雞蛋,想讓他們對自家哥兒好些。

因為她最清楚讀書的好處,擺在面前的老大一家和自家不就是最好的對照組嗎。

這一幕除了李氏和王家爹娘,所有人都看動情了。

“路二家的确實不容易,日子過的難啊。”

“景哥兒說的沒錯,以前元元确實和個小乞丐似的,我還當是他娘小氣,哪想到他們是真沒有啊。”

“路二家的也是,嘴跟個蚌似的,忒緊。”

“老大家也真好意思,親兄弟還明算賬呢,叫老二替自家白幹活啊,都不說幫襯了,連工錢也沒有呢。”

“到底誰在說他家老大幫襯老二的?我這一瞧,啥也沒幫嘛。”

“指定是老大家自己傳的,他說幫了,旁人哪曉得幫沒幫?”

“路老二也是老實,憑啥白給老大家幹活啊。”

“老的教的呗,一心想讓老大考個功名光宗耀祖呢,可惜考了幾年啥也沒撈着,這不家裏小的還叫光宗呢。”

王家娘見李氏實在沒用,再也忍不住了,“既然你家都出了個知未學堂的夫子了,肯定更講理了吧,我家茶園損失的十兩銀子是不是也該給一下了?”

王家爹嚷嚷道:“就是,哪有當了夫子還欠人銀子的道理?”

李氏偷偷往旁邊挪了一步,把王家爹娘讓了出來。

路景翻了個白眼,無語道:“你家茶園損失,關我家什麽事?”

王家爹:“你怎麽說話的,虧你還是個夫子,我們怎麽說也是你的長輩吧,讀書人這麽不懂禮數嗎?”

路景冷笑,“書裏說,對你們這種精于算計的小人不用太客氣。”

“你……”王家爹氣的臉紅脖子粗,但你了半天又想不出什麽能反擊的話,只能蠻橫道:“反正你爹答應了替我家做事又沒去,害我家茶葉都曬壞了,損失十兩銀子,你們自己看着辦吧。”

王家娘幫腔道:“對,反正鬧大了也是你這個夫子丢份兒,說不準顏夫子就不要你了。”

路景:“……”

能不能好好說話,什麽要不要的?

見他神色複雜,王家娘以為戳中他痛點了,得意道:“聽說知未學堂最重規矩了,啥事都講究個章程,一個欠人銀子的夫子,怕是要被退回來吧。”

“那你和顏夫子說去呗。”

路景一副随你便的架勢,看的王家爹娘都呆愣住了。

“你說我爹答應替你家做事,有證據嗎?”

“什麽證據?”

“雇人做工,不得有個契書,按個手印啥的,拿出來瞧瞧。”

王家爹娘:“……”

路景笑了,“沒有啊,那你們憑啥說我家欠你家銀子?”

王家娘看了眼李氏,大聲道:“親家母能作證,昨晚你爹答應的好好的,還有你們那幾個叔公,都能當人證。”

姜氏抹幹眼淚,提着鐮刀就沖過來,怒道:“過去景兒他爹幫着老大,是念着親兄弟間的情分,你們又算個什麽東西,憑啥什麽髒活累活都讓景兒他爹去幹。”

姜氏這麽一爆發,路景都被驚到了,不過再一想就不覺得驚訝了,畢竟姜氏一向很護短。

王家娘狠狠推了一把李氏。

李氏再沒辦法裝死了,只能開口:“弟妹這話說的,啥叫髒活累活都讓二弟去幹啊,這不是親家遭了難求到我們這裏,他大伯那身子骨又幹不了麽,那我們還能求誰呢,只有這一個兄弟……”

李氏擺出傷心模樣,“昨日你們也瞧見了,親家一個好好的園子都叫那些官兵毀成什麽樣了,可憐親家一家子都吓病了,躺到今日才勉強爬起來,也不是他們不想請幫工,實在是家裏的銀子都使出去了,這後頭的日子還不知道怎麽過?”

她說的“情真意切”,一時間圍觀的人都沒說話。

“大伯娘,你和大伯不是有銀子嗎,既然他們這麽可憐,你們為啥不借給他們呀?”

李氏心裏頓時閃過一絲不祥的預感,她立刻揮揮手,“罷了,不說了,左右都已經這樣了,說多了也沒啥用,走吧。”

王家爹娘一臉懵逼,還沒等他們拽住李氏,那邊路景就開口了。

他看起來好像真的是好心,“大伯娘,阿奶留下的四十兩銀子可全在你們那兒呢,你們就借一點吧,王家真挺可憐的。”

見王家爹娘一副震驚的表情,路景又“同情”道:“其實我家也願意借的,但是得等大伯和大伯娘把那二十兩還給我們才行。”

不知道誰問了一句,“景哥兒,到底咋回事啊,你阿奶都去了好幾年了,咋又冒出個四十兩來?”

“哦,這事兒……”路景看了眼李氏,為難道:“我也不知道咋說,可能是大伯和大伯娘怕我家保管不好,被人偷了去吧。”

“這還用說?”有人氣憤道:“肯定是老大想獨吞呗,老太太都死了多少年了,想給早就給了。”

“四十兩銀子哪,老太太哪來這麽多錢?”

“攢了幾十年,四十兩銀子也正常,而且你方才沒聽景哥兒說嘛,路二很早就在外頭做工,估計沒少掙。”

“也是。”

“老大一文錢沒掙過,讀個書也沒考上功名,最後倒是把家裏所有的銀子都卷走了。”

“對啊,到哪裏說理去。”

有人走到李氏身邊,言辭激烈道:“路大家的,這就是你們不對了,路二替你們做了那麽多活兒你們不給工錢就算了,怎麽連老太太留下的銀子也不給他們呢?”

“你們好吃好喝過的舒舒服服,瞧瞧老二一家,你們也好意思?!”

李氏急的脫口而出,“誰說不給他們,是老太太不想給他們,這四十兩是老太太留給我們一家的。”

“啥?”

李氏穩了穩心神,苦着一張臉道:“娘說我男人沒做過工,将來少不了還要讀書考試,怕我們日子過不下去。但二弟不一樣啊,二弟多勤快啊,還有弟妹,兩個人都做工,掙得多,就算沒有這些銀子也能過的好好的。”

路景:“……”

居然還理直氣壯上了。

“可是這幾年我家日子過的這麽苦,你們又不是沒瞧見,倒是你們吃香的喝辣的,要照你說的,不該把銀子給我們嗎?”

李氏:“……”

路景一臉羨慕,“大伯娘,你家本來就有四十兩,前面還收了路文的十兩銀子禮錢,也太有錢了吧,放眼整個鎮上也沒幾家能比得上了吧?”

王家爹娘瞪着李氏的四只眼睛裏快噴出火來了。

李氏倉皇逃走。

*

回去後,王家就把話挑明了,和路大家借錢重整園子。

雖然他們沒說,但李氏很清楚,這倆人心中不平呢,畢竟當初禮錢給了十兩。

借錢肯定是不可能的,借給王家基本就等于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路大和李氏不可能做這種虧本的買賣。

因此兩家就鬧得很不愉快。

王家爹娘走的時候嘴上罵罵咧咧,左鄰右舍都聽見了。

路大和李氏氣的要死,但事情還沒結束。

打發走了一個王家,馬上就來了李家,孫家,趙家,鎮上和路大家有點交情的人家全來了,不知道的還以為路大家有什麽大喜事呢。

“路老哥,聽說你發達了,咱兄弟這交情你總得幫幫我吧。”

“路老哥,我家小子下個月成親,禮錢還差點兒,要不你給湊點兒呗。”

“路老哥……”

全是來借錢的,雖然個個都說的很好聽,下個月就還,馬上就還,但誰不知道這錢借出去就等于打了水漂了。

當然也有不借錢的,但話裏話外都在打聽那四十兩是怎麽回事,甚至有人直接問他們什麽時候把銀子還給路二家。

李氏本來還理直氣壯,結果大家一聽她的話借的更多了。

吓得李氏趕緊閉了嘴。

一連幾日下來,家裏跟走馬燈似的來了一波又一波,半刻也沒停過。

門鎖了也不管用,都知道他們在家。

路大和李氏躲在屋裏,兩人的神色看起來都很疲憊和焦躁。

“光宗他爹,你說咋辦啊?”

“還能咋辦,不借就是不借。”

“可是這幾日咱們把來的人都得罪光了,以後可咋辦?”

路大不說話了。

半晌,他重重嘆了口氣,“不能再這樣了,把有交情的人家都得罪了,以後咱們還怎麽在鎮上生活。”

“是啊。”

路大一咬牙一狠心,幹脆道:“把錢給老二家。”

李氏瞪直了眼,“這怎麽行,我不同意。”

“婦道人家就是沒見識,咱們把錢給他們,讓大家夥找他們去借錢,我瞧路景那性子,怕是有的吵,左右這錢咱也留不住,幹脆把得罪人的事丢給他們去幹。”

李氏眼睛亮了一瞬,但轉眼又暗了下去,“我還是舍不得。”

這幾年家裏坐吃山空,給出去二十兩,也不剩多少了。

路大沉着臉道:“這事兒都傳出去了,給不給還由得着咱們嗎?”

他一個讀書人最在乎臉面了,想想以後走哪兒都被人戳脊梁骨,路大怎麽受得了。

李氏活到現在還從未如此頹喪過。

翌日,路大和李氏就帶着二十兩銀子去了路二家。

他們把陣仗搞得很大,生怕大家不知道似的,還當着所有圍觀群衆的面把二十兩銀子拿出來數了數,再交到路景手上。

本以為會看見路景吃癟的樣子,結果非但沒有,路景還高高興興地接了過去。

路大:“……”

李氏:“……”

兩人都有點傻眼,覺得路景肯定在耍什麽花招,殊不知路景和他們本來就不一樣。

他不在乎所謂的那些個有交情的人,更不在乎什麽面子,反正只要有人來借錢,他一律拒絕就是。

這些人總不好意思跟去他們的小吃攤上,當着衆人的面借吧。

因此他這錢接的是喜氣洋洋。

有了這二十兩銀子,他就可以搞點新的菜品了。

正好顏夫子答應他的硝石也送過來了,冰飲搞起來。

就在他如火如荼地研究新的美食時,顏夫子送了一封信過來,問他什麽時候去學堂裏上工。

路景:“……”

卷王還真是一如既往地卷。

這回人家也算幫了自己,因此路景也沒再拖着,當天下午做完買賣就去了知未。

到門口時發現大門緊閉,路景正想找個人來問問,耳邊突然聽見噼裏啪啦的爆竹聲。

把他吓了一跳。

爆竹放完後,關勝從牆頭一躍而下,輕巧地落在路景身邊,笑呵呵道:“路夫子覺得如何?”

“你準備的?”

“是啊,我專程買來歡迎你的。”

路景:“……”

關勝扭捏了一下,小聲道:“那什麽,景哥兒,你就別同我計較了呗。”

路景失笑,原來是為了這個。

他擺出嚴肅臉,問道:“是顏夫子叫你去監視我的嗎?”

“不是不是,”關勝慌忙擺手,“我們夫子不是那樣的人。”

路景點頭,“那是為啥?”

關勝紅着臉害羞道:“我就是好奇,喜歡看人吵架。”

路景:“……”

搞半天是喜歡吃瓜啊。

“你放心,我絕對沒有做過越軌的事,我們夫子管得很嚴的。”

路景笑了一聲,“算你欠我一筆,等我找着機會再跟你算。”

關勝哭喪着臉,“啊?”

景哥兒就不能莫名其妙地把這事兒給忘了嗎?

這回約見的地點是竹林。

秦川斜靠在竹榻上閉着眼,鎏金般的晚霞透過竹林的枝梢投射在他的臉上,給那張精致如玉的臉鍍上了一層璀璨的光輝。

林中的世界很安靜,只有風在其間穿梭的簌簌聲。

路景看的有點發愣。

“過來。”

路景如夢初醒,暗自懊惱自己又讓美色迷了眼。

“見過顏夫子。”

秦川睜開眼,桃花眸裏盛着淡淡的笑意,“怎麽今日這般客氣,都顯得生分了。”

路景一屁股在他對面坐下,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這不是提前适應一下角色麽?”

秦川翻身坐起,眼神專注地盯着路景,“你真的答應了?”

“當然啊。”

“那你有什麽想問的嗎?”

秦川以為路景會問一些譬如授課內容之類的問題,結果路景一張嘴,“課時費怎麽算?”

“課時費?”

“就是夫子的工錢。”

秦川失笑,“這個契書裏都有寫,自己看吧。”

說罷他點了點小桌上的一本薄冊子。

路景翻開一看,再一堆密密麻麻看的眼睛生疼的文字中找到他最關心的信息,讀了出來,“一月一兩銀子,旬假?也就是說一個月才放三天假?”

秦川:“怎麽了?”

路景不滿道:“一個月才一兩銀子,這就是顏夫子的愛才之心嗎?”

秦川:“可我至今沒看見你的才華啊。”

路景:“會讓你看到的。”

秦川:“那就等看到再議。”

路景:“一個月才放三天假,我會累死的。”

秦川:“那你想放幾天?”

路景算了算,雙休的話至少也得八天吧,“八天。”

很良心了,他都沒說半個月呢。

秦川笑了一下,“可以。”

路景:“……”

這麽好說話?早知道就說半個月了。

秦川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你教的內容科舉暫時用不上,所以你想多放幾日也是可以的。”

路景這下高興了。

兩人又溝通了一下上班時間的問題,為了不影響路景出攤,時間就定在了辰時。

剛開始就一個時辰,後面再往上加。

秦川看了一眼路景,直接道:“你有話想和我說嗎?”

路景一愣,“你是說……”

“你的來歷。”

路景沉默片刻,“一定要說嗎?”

秦川搖頭,“若你不想說便算了,我只想知道,除了你還有別人嗎?”

“應該沒有吧,這事兒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辦到的。”

“那你是如何辦到的。”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睡了一覺就來了。”

秦川眼裏閃過一絲猶疑,“那你會不會睡一覺又回去了?”

“有可能。”路景突然興奮起來,“還真有可能。”

當時他熬了個大夜,說不準再熬一個就回去了呢。

秦川:“……”

他冷着臉道:“我們的契書可是簽了一年。”

路景:“……”

真是資本家。

“這事兒我爹娘他們都不知道,你能替我保守秘密嗎?”

秦川點頭,“當然。”

走之前路景突然想到一件事,臉上迅速堆起笑來,“顏夫子,我求你件事。”

秦川喝茶的動作頓了一下,“嗯?”

“你幫我做個代言人如何?”

“什麽是代言人?”

“就是和人家說我的吃食很好吃,你特別喜歡,幫我推銷推銷。”

秦川扯了扯嘴角,“這事沒得商量。”

路景急的去扯他衣袖,“別這樣嘛,我都答應給你當夫子了,你總該投桃報李一下吧?”

秦川低頭看了一眼,沒動,“前幾日你和別人吵架,不是已經投過報過了?”

路景:“這也算,你也太小氣了吧?”

秦川:“不行。”

路景想了想,退了一步,“那讓關勝?”

“也不行。”

路景:“……”

真不好說話。

秦川又低頭看了一眼,“還不松開?”

路景嗖地把手縮了回去。

*

當上夫子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普及标點符號。

路景把所有的标點符號寫在紙上,遞給秦川。

秦川看了一眼,“這是什麽?”

“标點符號。”路景解釋道,“用來斷句的。”

秦川一點就通,“方便先和我說一遍嗎?”

“可以。”

居然能當上鼎鼎大名的顏夫子的老師,這感覺還挺新鮮。

路景指着第一個符號開始講解,“這叫逗號,是使用頻率最高的一個,它……”

講解的時候他沒有停頓過,秦川也并未打斷他,只安靜地聽着。

路景沒當過老師,講完才意識到自己似乎太快了,便補了一句,“聽懂了嗎?”

秦川點頭,“明白了。”

路景驚訝,“這麽多你全明白啦?”

誰知秦川的表情比他還要驚訝,“多麽?”

路景:“……”

他随手拿起手邊的書,翻開到某一頁,“随堂小測驗,看看你的學習成果。”

秦川把書接過去,一邊看一邊道:“下一個教什麽?”

“急什麽,你先把這個做……”

話還沒說完,秦川已經把書遞了回來。

“幹嘛?”

“檢查一下。”

“你做完了?”

“嗯。”

路景:“……”

他是人嗎?

關鍵是他忍着眼疼檢查了一下,發現居然都對了,一時間情緒無比複雜。

對着這樣的學生,壓力真的好大。

不過這點壓力很快就從學生們身上平衡回來了,路景按照教秦川的方式連着教了兩遍,結果一課室的學生還是雙眼懵懂地看着他。

路景:“……”

好吧,顏夫子确實過于變态。

他站在講臺上,輕咳了一聲,嚴肅道:“我需要一個課代表。”

路元積極道:“哥……夫子,什麽是課代表呀?”

“就是幫助夫子收作業、檢查作業,帶着其他同窗一塊兒學習的人。”

大家一聽,紛紛挺起了小胸膛,雙眼亮晶晶地看着路景。

路景掃視一圈,看上了上回那個小乞丐,“方晁,你來當。”

方晁:“……”

當時他們丐幫十幾個孩子一塊兒進來的,後來在關肅那兒訓練了幾日,最終考核只通過了方晁一個。

于是他就被送來這裏讀書了。

路景這堂課是他上的第一堂課。

方晁茫然道:“為啥,我不識字。”

“我覺得你能管住人。”

方晁:“……”

其他孩子們紛紛朝他投去了羨慕的視線,尤其是路元。

哥哥好像很喜歡他呢。

下課的時候,路景對方晁道:“課代表跟我來一下。”

方晁到現在都還處在懵逼中。

路景把他帶到課室外面,問道:“今日教的東西都學會了嗎?”

方晁遲疑地點了下頭,“記住了,但我不識字。”

路景:“……”

這家夥是複讀機嗎?

“不識字沒關系,先把符號學會,明日在我來我之前,你幫他們聽寫一遍。”

“啥叫聽寫?”

“就是你報符號的名稱,叫他們寫在紙上,然後收上來批改。”

“啥叫批改?”

連着解釋了好幾個問題,方晁總算點了頭。

“當課代表有啥好處?”

“做得好的話,明日你就不用做作業了。”

方晁面無表情地哦了一聲,顯然還不知道不用做作業有多爽。

晚上散學回到家,路元讀書更加用功了,小身板挺的直直的,時不時還要板起小臉好像在練習吓唬人。

路景路過看見,好笑道:“做什麽呢元元?”

路元慌忙搖頭,“沒有沒有。”

“幹嘛唬着臉,有人欺負你嗎?”

“沒有。”

路景想了想,笑道:“今日選課代表,哥哥沒選你,生氣嗎?”

路元小腦袋搖的撥浪鼓似的,“沒有的,元元不生氣。”

“那失望嗎?”

路元頓了一下,然後老老實實點頭,“一點點。”

路景在他身邊坐下,摸摸他的小腦袋,“等下回學拼音的時候哥哥再找你做課代表好不好?”

路元眼睛一亮,“還能換人?”

“當然啊,你拼音學的好,當然就換你啦。”

路元高興壞了,“好!”

“行了,快寫吧,有不懂的問哥哥。”

路元喜滋滋地點頭,他比同窗們要幸福多啦,有不懂的可以随時問哥哥。

哥哥什麽都會。

第二天,路景一進課室,就看見了最後一排齊齊整整的幾個家丁。

關勝朝他揮揮手,關肅抿着嘴唇做了個不好意思的笑模樣,小五小六湊在一塊兒不知道說了句什麽,然後兩人齊齊朝路景行了個禮,連帶着他們後面的幾個也跟着行了禮。

路景:“?”

“你們怎麽來了?”

關勝搶先道:“夫子叫我們盡快把标點學會,以後文書裏就用這個。”

路景:“……”

他先把方晁收上來聽寫看了一遍,然後表揚了大家,尤其是方晁。

關勝帶頭給大家鼓掌。

關肅瞪了他一眼。

有一排聽課的夫子在,路景樂的輕松,講完以後就直接讓學生們翻開某篇文章開始練習,然後只看了關肅一個人的,發現全對後便把所有學生的課業都交給了他。

關肅:“……”

“明日我便不來了,等标點符號全部學會以後我再來教拼音。”

路景說完就走了。

雖然答應了做夫子,但他并沒打算一直在這兒耗着,他還有自己的小攤子要忙活呢。

秦川得知後也沒說什麽,只吩咐所有人配合。

有了二十兩銀子,路景便和路二姜氏商量,打算在街市上租個小鋪子。

這樣就不用在家裏做好了再運過去,方便很多。

路二和姜氏自然沒意見,畢竟這兩日也有不少人追着他們借錢,挺煩的。

于是經過兩日的勘察,再加上屠戶幫忙牽線,路景選定了原先小攤子旁邊的一家店鋪,就在屠戶家斜對角。

熱熱鬧鬧又忙活了三日,整個店鋪被修整一新,招牌也紅紅火火地挂了出來。

就叫路夫子缽缽雞。

得知這個名字的時候,秦川沉默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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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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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