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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一個拿着一把紅綢扇的大媽走過來，上下打量她一番，啧啧道：“真是你！我差點沒認出來。頭發染了，還化了妝，怎麽突然想開了，知道打扮自己，難道是有人給你介紹帥老頭了？”

說完她自己先咯咯笑了起來。

衛薇看着面前矮她半個頭的大媽，黑烏烏的泡面頭，脖間圍着一條亮色的絲巾，十分熱情的上前挽住她的胳膊，拉着她往回走。

“早就叫你要打扮，你現在這身挺精神的！頭發顏色也怪好看，顯年輕，對了，你是在哪裏染的？應該不是我們小區門口那家麗容美發吧，上次老板娘和我說，棕色蓋不住白色，你這不就蓋住了嗎……”

衛薇說：“我在JOY染的。”

“還英文名，這美發店收費挺高吧？你花了多少錢？”大媽好奇的問。

“兩百八，團購價。”衛薇是手機上買了團購券。

她現在還有點遺憾，沒有挑染幾縷藍發，她和美發師咨詢的時候，美發師聽到她要挑染藍發，臉上表情十分驚奇，說沒想到她這麽時髦，可以給她打折，結果還是挺貴。

“那還是貴，我這個只要八十。”大媽看了一眼她的發型，評價道，“你應該也燙一下，下次我帶你去咱小區門口那家，老板娘手藝不錯。”

兩人進到10幢裏面等電梯的時候，衛薇按了五樓，她見大媽沒按樓層，也不敢打聽，以免暴露。

大媽主動說：“我先上你那坐坐。你今天不用帶小孫子嗎？剛才我在下面練功的時候，王蘭還說好幾天沒見你帶孫子下去玩了，她家果果都想你家軒軒了。”

“恩，不用我帶了。”衛薇道。

大媽跟着衛薇回家，主要是她熱情熟稔的樣子衛薇也不好趕她走，幸好大媽雖然喜歡說話，但更多是自己說，倒不一定要衛薇回答。

到家後，衛薇把剛買回來的薯片、西梅、娃哈哈都拿出來招待她，大媽笑着說，“我又不是小孩子，不吃這個，你這是給你們肖潇準備的吧？”

聊天中，衛薇從大媽口中知道她叫秀英，和衛薇原身這個奶奶是是平湖村時的老鄰居，現在也住同一棟樓，她住在樓下302，老伴幾年前沒了，一子一女沒結婚，現在也沒和她一塊住，所以她比較清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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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聊到自己前幾天參加了一個港澳三日游的老年團。

“拉着我們去了好幾個地方購物，你想啊，我多精明，怎麽可能買東西。不過去的最後一個商場是賣金器的，這個東西可以保值，我就買了兩個吊墜……”

她拉出自己脖子上的一個圓形吊墜展示給衛薇看，“這是彩金，原價一萬八，打三折，只要五千多，裏面還有一顆小鑽呢，看見沒？”

衛薇沒看到她說的那小鑽石，可能實在太小了。

“我女兒非說我被坑了，她查了TB上只要七八百，怎麽可能差這麽多，東西不一樣呀！給她也買了，還落她埋怨。”

說話間，鐘點工到了，還自帶了清洗用具，衛薇和她說要打掃的地方，她痛快的點頭，說自己搞得很幹淨，這個小區很多家都找她，說着就去衛生間接水，開始打掃起衛生來。

彭秀英驚訝拉着衛薇問：“你還找人打掃啊，你現在可真是變了，竟然知道享福了。是受什麽刺激了嗎？”

衛薇不能說自己不會打掃衛生，也不想打掃，學着平時和老人家聊天的方式，不知道說什麽時，笑笑就對了。

鐘點工打掃了兩個小時，結算了一百二的工資後就走了，彭秀英四處走了一圈，想找出打掃不幹淨的地方，她走出來的時候，見鐘點工已經離開，對衛薇道：“這打掃衛生還沒你利索，你平時邊邊角角一點灰塵都不放過，不過也是，咱們現在年紀大了，這打掃一回腰就先不行了。”

彭秀英離開前，拉着衛薇道：“你現在也不帶孫子了，那以後有大把空閑時間，到時候我帶你出去玩。”

衛薇一點也不想和一幫大媽玩，不待她拒絕，彭秀英已經推門出去，邊走邊說：“我先回去燒飯，你就別送了，等吃好飯，我就來找你，晚上帶你跳舞去。”

……

衛薇重新坐回幹淨整潔，空氣清新的客廳，感覺十分不錯，覺得錢花得還是值得的。

她打開今天買回來的化妝品，頓時起了興致，先去衛生間洗了臉，素着一張臉帶着一塊圓鏡子回來，架在茶幾上，人直接坐在客廳的地板上，打開化妝品，對着鏡子給自己化起妝來。

專櫃姐姐輕描淡寫、駕輕就熟的技術，她當時覺得自己看明白了，真的上手的時候，發現根本不是一回事，畫眉毛的時候手抖，眉毛塗到邊上，像兩條蚯蚓。

打陰影的時候，根本不像專櫃姐姐給她化出來的顯瘦立體的效果，像臉上沾上泥巴一樣，髒醜髒醜的。

她洩氣的扔下刷子，打算以後有機會研究研究化妝視頻再來嘗試。

有預感，這些化妝品，可能會一直在角落裏積灰了。

衛薇重新去洗了臉，坐下來拿手機點餐，想到自己不吃晚飯的誓言，不能第一天就破戒。

為了轉移注意力，她躺在沙發上拿起手機刷圍脖，看到危浩宇和谷勵的那個選秀節目已經到了決賽階段，這周就要直播決賽舞臺，決出最終三強。

她想起當年谷勵屈居亞軍，肖潇和她那幫女生得意的嘴臉，就十分氣憤，可惜她重新回來，知道了結果，卻沒能力改變。

衛薇給谷勵投了支持票後，看着超話下面危浩宇粉絲的嚣張言論，氣得和他們對噴起來，手指不停的刷文字，加入戰局，掐得火熱。

因為她的不斷輸出，不一會兒有谷勵的粉絲私信她，邀請她加入粉絲群。

衛薇十分激動，回答了關于偶像的幾個問題後，就被拉了進去。

群裏氣氛十分熱鬧，主要是讨論怎麽幫谷勵拉票，衛薇進群後，就被分配了至少拉二十張支持票的任務。

群主還教她們投票的方法，就是發動身邊的親朋好友，用他們的手機帳號給谷勵投票。

衛薇雖然想為偶像做點什麽，也被分配了拉票任務，但她初來乍到，身邊認識的人很少，兩個兒子也快絕交了，應該也不會幫她投票。

不禁有些苦惱任務怎麽完成。

肖重華今天感覺精疲力盡。

昨天半夜裏，他睡意朦胧間，被老婆推醒，聽見牆上傳來的敲擊聲和叫他名字的聲音。

他低罵一聲，不得不起床，去隔壁扶他爸去上廁所，等把他爸送回房間後，他還要回衛生間處理一下馬桶周沿和地上留下的尿漬，他屏着呼吸處理好衛生，又用洗手液洗了手，躺回床上後，就沒有睡意了。

淩晨剛睡着，他爸又叫了一次，他裝着聽不見，拉上被子繼續睡，劉玲玲也被吵醒，推了推他，提醒道：“快去吧，不然你爸如果拉在床上怎麽辦？”

肖重華氣得拍一下床，只得重新起來，早知道昨天再晚也要開車去醫院附近把尿壺買了，不用這麽一趟趟起床。

他吃力的攙着他爸上廁所，這次他爸要大便。

把他爸扶到馬桶上坐着，他就要走開，肖大民提醒他，自己一個人坐不穩，肖重華咬咬牙，只能繼續在旁邊扶一把，以免他摔倒。

臭氣一陣陣傳來，他捂着鼻子幾乎不能呼吸，結果他爸便秘，半天都沒好，等他還要幫他爸擦屁股時，他都快崩潰了……

洗了兩遍手後回到房間，他也不睡了，直接拿着手機等醫院上班，他要第一時間打電話過去聯系床位。

醫院那邊讓他早上先帶病人過去看看再說，肖重華又給他哥打了電話，表示自己一個人沒辦法帶他爸去醫院，讓他早點過來。

肖重明電話那頭猶猶豫豫地說，自己早上有早會，不能缺席。

肖重華直接吼道：“誰不需要開會，我今天公司也有事，我不一樣得請假！”

他還說了自己半夜起床兩次給他爸把屎把尿，根本沒睡。

肖重明建議：“要不你給媽打電話，讓她陪你一起帶爸先去醫院，我開完會馬上過去。”

肖重華爆了粗口，直接道：“你能叫得動她，你去叫！又不是我一個人的爸，你要是不管，我也不管了！”

兩兄弟最後誰也沒有給衛薇打電話，一方面在生氣不想和他媽低頭，另一方面也知道即使打了電話，他媽也不一定會幫忙。

肖重明确實有重要會議，最後他和袁麗珍商量，讓袁麗珍去重華那裏，陪他送老人一塊去醫院。

袁麗珍在商場櫃臺上班，今天正好是晚班，上午休息。

他們覺得只要把人送到醫院，就可以再清靜幾天了，接下來就是抓緊找房子雇人。

袁麗珍雖然不情願，但丈夫走不開，她也只能自己去。

肖重華見是大嫂過來，還拉着一張臉，他臉色也不好看，也沒怎麽和她打招呼，兩個人把肖大民弄上車，帶去醫院。

挂了號找到醫生後，醫生給肖大民檢查了一下，問了一下他的情況，說他目前的情況不符合住院接收條件，讓他們在家裏休養，或是聯系一下康複療養院。

肖重華不可能把人這麽帶回去，他和醫生溝通半天，想争取一張病床，醫生揮手把他們打發走了。

袁麗珍知道沒辦成住院，擔心公公接下來就要住到她家，也跟着着急起來，她想了想提醒肖重華，“你姐好像是在什麽外資醫藥公司上班的吧，認識很多醫院的醫生，之前你爸中風的時候，省一的病床緊張，還是她聯系的，你打電話過去問一下她。”

肖重華連忙給他姐打了電話，肖佳怡說她先打電話聯系一下。

肖重華他們一直在醫院門診部等着，期間他打電話催了他姐兩次，肖佳怡那邊說對方還沒給消息，讓他先等着。

快到中午時，肖重明才過來，袁麗珍見丈夫來了，她就先走了，走之前還悄悄提醒丈夫，如果今天不能住進去，也不能把他們爸接到家裏。

父子三人在附近簡單吃了一頓飯，肖大民因為能活動的那只手也是抖的厲害，不能自己進食，由肖重明喂給他吃，他從來沒給人喂過飯，飯菜湯汁都滴到肖大民前襟。

肖重華連忙拿紙巾給他爸衣服擦了擦，又拿幾張紙墊在他爸胸前。

他還提醒他哥，不要給他爸喝太多湯水，不然一會上廁所不方便。

折騰了一上午，肖大民精神不濟，因為身體不适不能在輪椅上坐太久，提出要先回家，等醫院這邊有消息再過來。

兩兄弟都不吭聲，肖大民又提了一次後，他們才勸道，來回一趟也要一些時間，如果聯系好醫生，需要馬上辦手續。

肖大民其實不想住院，但他也知道兒子們上班沒時間照顧他，生病後才知道，什麽都不如健康重要。

下午兩點多，肖佳怡才來電話，讓他們去找XX主任，可以辦理住院了。

肖重明兄弟馬上推着父親過去。

到了下午四點多才辦好住院，住到了一間三人間的病床，等和護士要到護工電話，打過去聯系時，對方說現在護工緊張，要後天上午才有護工可以過來。

兩兄弟面面相觑，他們爸這情況，是必須有人看護，不然上廁所吃飯都成問題。

“我今天都請一天假了，明天再請，領導也有意見。”肖重華先道。

“我明天也要客戶維護拜訪。”肖重明跟着道。

他想了想，“我給佳怡打個電話吧，看她能不能過來。”

肖佳怡接到電話後，沉默了許久，那頭肖重明道：“你昨天也說了，你也有義務，今天我們兩個人都在為爸的事忙，也要輪到你出一分力。”

“我知道了。”肖佳怡說。

“晚上這裏也要陪夜，要不你晚上直接過來？你什麽時候下班，我們等你過來再走。”肖重明道。

“……我大概七點左右到。”肖佳怡道。

等晚上七點鐘，肖重明看到妹妹終于過來，身邊還跟着一個陌生的中年女人。

“這是劉大姐，我請她過來幫忙看護兩天。”肖佳怡介紹。

……

肖重華提前從醫院離開，他先去岳母家把兒子接上，岳母拉着他問，“你媽是什麽情況？為什麽突然不帶宇軒了，是和玲玲鬧矛盾了嗎？”

肖重華連忙說沒有，說他媽這段時間可能身體不是很好，需要休息幾天。

岳母不滿道：“我身體也不好，今天躺床上都起不來，還是宇軒外公幫忙帶他，孩子外公也不能一直請假，接下宇軒誰來帶？”

肖重華擠着笑道，他會想辦法。

等把兒子接回家，已經七點了，他晚飯也還沒吃。

想到以前，他媽會一早過來把宇軒接走，再把當天早上燒的兩份便當盒讓他們帶上，中午在公司吃，他媽說外賣重油重鹽吃多了對身體不好。

下班回家直接到他媽這裏，四菜一湯都已經燒好等他們回來就能吃。

吃好飯他媽會讓他們先回去休息，她給宇軒洗好澡哄睡了，再把他送到樓上。

他回到家就是刷刷手機，玩玩電腦游戲。

哪像現在，每天打仗一樣，他媽罷工什麽時候才能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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