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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肖重明兩人一直跟在衛薇後面，三人一路走過來都沒有說話。

“大哥，今天我們一起外面去吃個飯吧，你把肖潇帶上。”快到小區門口時，肖重華開口道。

今天他差點留在派出所回不來，現在還有些驚魂未定，打算晚上和他哥一起喝兩杯，舒緩一下緊張的神經，順便再商量今後的事。

肖重明聽到他的話後，突然恍過神來，拍着自己額頭大叫：“肖潇！對啊，肖潇還在派出所對面的糖水店裏，我得趕緊去接她！”

他一邊說着話，一邊慌慌張張的轉身跑走了。

衛薇搖頭，這人既不是好兒子，也不是好爸爸，都多長時間了，才想起來，希望肖潇還在原地等着，不要走丢。

肖重華見只剩下他們母子二人，想着怎麽讓他媽消氣，便湊過去讨好道：“媽，我回去拿了卡就去銀行辦轉帳。”

衛薇仍舊沒搭理他，她不怕他們不把錢還回來，派出所那邊還沒有銷案呢。

“還有件事，你的房産證也在我那，我一起還給你。”肖重華忐忑地道。

他主動交代，是怕在他偷偷還回去前，他媽先發現房産證也不見了，到時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衛薇聽了後，頓時停住腳步，回頭瞪着肖重華，胸膛起伏，心內的餘火又被點燃，蹭蹭往上竄。

肖重華吞吞口水，觀察着她的臉色，解釋道：“我們真的以為你患上了老年癡呆，不是擔心你被人騙嘛！你前幾天還送了那麽多雞蛋——”

“你混蛋！你們才老年癡呆，我再癡呆也不會幹出你們這樣的事！”衛薇吼道。

肖重華左右看看，見周圍有過往的小區住戶朝他們好奇的打量，他低聲道：“我們回去說。”

“你回你自己家，以後別想進我的家門，我明天就找人換門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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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後，衛薇直接躺到床上睡下了，今天這一頓折騰，她驚怒交加，又哭了一回，現在身心俱疲，能量已經見底。

她一覺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了，醒來後就發現自己喉嚨疼，鼻塞頭痛。

身體難受，她就在床上躺着不想起來，拿出手機點開通訊錄，上面有她存儲的黃女士的手機號，看着熟悉的號碼，她眼淚又流下來了，她想回媽媽身邊了，想喝黃女士做的皮蛋瘦肉粥。

以後黃女士老了，她一定不會像肖重明他們一樣，她會好好孝順黃女士的。

可是她現在這個樣子，黃女士肯定認不出她了，衛薇吸着鼻子，哭了一陣後，又暈暈沉沉睡了過去。

睡夢中，她感覺到有一雙手覆上了她的額頭，冰冰涼的，很舒服，接着她聽到有人在她耳邊輕聲叫道：“媽，媽，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衛薇睜開眼睛，眼前是肖佳怡關切的臉龐，她想張口說話，發現喉頭灼熱，吞咽口水都疼。

“我感冒了。”衛薇聲音沙啞地道。

“你先起來穿衣服，我帶你去醫院。”肖佳怡說着就要扶她起身。

“我不去醫院！”衛薇搖頭，她害怕打針，“我吃點感冒藥就好了。”

肖佳怡只能從家裏找出體溫計給她測了一下，沒有發燒。她問了衛薇都有什麽症狀，就出門去給她買藥。

除了感冒藥以外，她還帶了一份雞肉粥回來。

一碗粥下肚後，胃裏升起一股暖意，衛薇感覺人舒服了一點。

“謝謝你！”衛薇真心地道謝。

肖佳怡看着她，一時無言，過了一會兒才道：“我是你女兒，給你買碗粥的事，不用謝我。”

“等你感冒好了，我帶你去醫院做個體檢。”肖佳怡接着道。

衛薇搖頭，“我不要做體檢！”又要抽血又要照B超，她想想就害怕。

“年紀大的人，本來就應該每年做一次體檢，你一直都沒有做過身體檢查。”肖佳怡語氣不疾不緩地繼續道。

“你是不是想帶我去檢查腦子，看我有沒有得老年癡呆症？”衛薇突然道。

“如果真的生病了就不能回避這個問題，做檢查是為了預防和幹預病情。不管是阿爾茨海默症還是其他問題都一樣。”

肖佳怡今天會過來，當然是肖重明他們給她打過電話的原因，她出差回來，就直接先來這裏了。

她覺得她哥和弟弟，再怎麽離譜，也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所以她想盡快帶她媽去做檢查，如果真的查出有問題，早點進行治療幹預，能延緩病情的惡化。

“我真的不是老年癡呆!”衛薇扁嘴申辯道。

肖佳怡就靜靜的看着她，然後道：“沒有是最好的。你還要去檢查一下血脂血糖，你們社區老年人每年都會去體檢，你以前都不去，這次一起去做一下全身檢查。”

兩人說話時，肖重華拿着一個牛皮紙袋輕手輕腳地進來了，衛薇看到他的時候，眉毛頓時倒豎，扯着灼疼的喉嚨斥道：“誰讓你進來的！你給我出去，我不想看見你！”

她本來是打算馬上換門鎖的，因為今天生病，就把這事給耽擱了，沒想到這家夥竟然又摸了進來。

肖重華尴尬地把手裏的牛皮紙袋遞過去，道：“媽，我是來還你的房産證的。”

他昨天就想過來把東西還了，敲了半天門沒人開，他又不敢直接用備用鑰匙開進來，免得牽動他媽敏感的神經，今天過來時，發現門沒鎖，就推門進來了。

衛薇一把抽過紙袋，拿出裏面幾本證照看了一眼，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她都不知道這些東西之前是放哪裏的，他們反而先找到順走了。

她把東西放到床頭，對肖重華道：“你可以走了！”

“怎麽回事？”肖佳怡問。

肖重華看了衛薇一眼，見她哼一聲扭過頭，他清咳一聲，有些尴尬的把昨天發生的事說了一下。

肖佳怡聽下來後，漸漸維持不住臉上冷靜的表情，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弟弟道：“你們可真會算計，竟然能幹出這種事？！”

肖重華讪讪然。

他還是為自己解釋了一下：“這筆錢我們不是為自己拿的，是給媽留着，她有什麽花用我們都由這裏支出，每個月也會給她零花，我們也是擔心她……如果真的病了，錢放她那不是不安全麽！”

“那我是不是還要謝謝你，替我管錢，還大方地給我發零花錢？”衛薇感覺自己腦袋都要冒煙了，不知道是感冒引起還是被氣的。

肖重華聽着他媽的嘲諷，看到大姐鄙夷的眼神，這一刻突然覺得滿心委屈，這兩天的遭遇，還有這段時間積壓的不滿情緒，這一刻一起爆發出來。

“我到底做錯了什麽！”他憤怒且委屈地喊道。

他指着衛薇，對肖佳怡道：“你難道就沒發現她的變化嗎？看看她最近對我們的态度，哪像個做媽的！以前把宇軒當寶一樣，現在可以一連幾天問都不問孩子一聲，人怎麽可能突然轉變這麽快！

還有門口放的那一堆快遞，全是她買的衣服鞋子，竟然還有手辦！——哪家的老人會買這個？你問問她，最近有沒有燒過一次飯？天天叫外賣，這還是咱媽嗎？

我們提前做預防措施有什麽錯？難道看着她腦子糊塗把錢揮霍光或被人騙走嗎？我和大哥都是她的兒子，難道還能害她！”

“不是聲音大就有理。你有沒有做錯，自己心裏應該清楚。不管媽有沒有變化，都不是你做這些事的理由，不說現在醫生沒确診，即使确診，那病情也是慢慢發展，在媽沒有徹底失去自理能力之前，她的財産都是屬于她的，她可以自由支配，別人沒權幹涉。”

肖佳怡看着她弟弟仍舊不忿的臉道：“收起你那委屈勁，誰也不欠你的！媽只是不幫你們幹活，還沒有成為你們拖累！”

看着肖重華拉着臉離去，衛薇想，大家都覺得她患上了老年癡呆，如果醫生檢查也說她有病，那怎麽辦？

她沒有原身奶奶的記憶，很容易被誤判。

如果他們拿到醫生診斷書，不知道會對她做什麽？她腦補一下就有些害怕，眼眶忍不住泛紅。

肖佳怡這時端着白開水、拿着感冒藥過來，看見她媽委屈地抽着鼻子，她放下水杯，從床頭櫃上抽出兩張紙巾遞過去，輕嘆道：“別和他置氣了，不都是你自己寵出來的嘛！生氣對自己身體也沒好處。先吃藥吧。”

才不是她寵出來的，如果還能回爐改造，她一定按着他們一天三頓抽打！衛薇憤憤地想。

衛薇吃了感冒藥後，又沉沉睡過去，等她醒來，起床去洗手間時，發現肖佳怡坐在客廳裏，腿上放着筆記本電腦正在敲敲打打，一臉專注的樣子。

衛薇悄悄的走到她身後，想看她是在玩什麽游戲，結果看到屏幕上都是表格曲線和一堆看不懂的數據。

她吐了吐舌頭，大周末都不休息嗎？

“你還不回去嗎？”衛薇問，想到她可能是想留下來照顧自己，她又說，“我感覺好多了，晚上再吃一粒感冒藥就全好了，你不用留下來陪我。”

肖佳怡打完最後幾個字後，才擡頭道：“你以前經常抱怨我在家裏待不了幾個小時。怎麽現在又趕我走了？”

衛薇撓撓頭發，不知道怎麽回答。

肖佳怡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轉而道：“你晚上想吃什麽？我現在手機下單。”

衛薇以為她是要叫外賣，搖頭道：“我現在沒有胃口，晚點我自己再點一份粥就行了。”

“我點的是生鮮，晚上我做飯，聽說你最近都吃外賣，還經常點油炸食品和可樂？你年紀大了，不适合吃這些高油高糖，注意忌口，不然像肖大民那樣倒下了，你想誰來照顧你？”

衛薇啞然。

晚上三菜一湯色香味俱全的菜端上桌，衛薇看了不禁咽了咽口水，她自從變身以後，還沒有吃過家常菜，即使現在鼻塞喉嚨疼，看到這些菜胃口也開了一些。

清蒸的桂魚很入味，排骨玉米蓮藕湯十分鮮美，西蘭花也不錯，只有苦瓜炒蛋她實在不愛。

肖佳怡發現她不碰苦瓜後，道：“你以前挺喜歡吃苦瓜的。”

衛薇怔了一下，然後理直氣壯道：“我現在不喜歡吃了！”

誰規定口胃不能變的。

“還是吃一點吧，苦瓜下火，對扁桃體發炎有好處。”肖佳怡建議道。

衛薇看着她淡淡的表情，竟然想起了黃女士，覺得她和黃女士有點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