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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你爸要請保姆，兒子也要請保姆，我們還要不要存錢買學區房了？”劉玲玲像壓抑了很久，發洩着不滿地喊道。

肖重華火氣也跟着升起來：“你自己不能照顧，又不想請人，那你說怎麽辦？”

“你和我大聲幹什麽？這都是你父母鬧的，你還有理了……”劉玲玲說着說着就哭了起來。

肖重華見她哭了，态度也軟和一些下來，不過他想了想，還是道：“我爸這事有什麽辦法，攤上了不能不管。我媽……”

他停頓了片刻才道：“她如果不鬧這麽一下，你也不會知道，以前有她幫忙，我們輕松多少……”

劉玲玲止了淚，不滿的道：“你現在什麽意思？又覺得你媽好了？老人幫忙帶孩子，不是應該的麽！以前我對她也不差啊……”

她想舉例說說自己的表現，回想了一下，一時記不起來自己為婆婆做了什麽，不過她很快道：“我們周末每次開車出去玩，都帶上她；公司發的福利，都給她送去了；還有每天下班都會帶水果回來，也都是和她一塊吃……”

肖重華無言，本來也覺得自己和媳婦待他媽挺好，現在被玲玲一說，怎麽有些心虛起來。

開車出去玩帶他媽，那是兩個人帶不動宇軒。他們假期兩人出去長途旅游時，就沒想過帶她了。

公司逢年過節發的那些糧油、幹貨，肯定是給他媽的，以前他們自己又不開夥，都是在樓下吃的。

除了公司發的東西，好像他從來沒有送過他媽什麽東西，以前他媽身上穿的衣服，真的是挺寒碜的，他也沒想過給她買一套體面的，現在他媽舍得花錢置辦自己，看上去真的是年輕精神許多。

這麽一想，本來心裏對他媽積攢的怨氣，一下子淡了下去，情緒中多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慚愧之情。

現在他就希望他媽去醫院檢查正常，只是虛驚一場吧。

省一醫院神經內科張主任的號并不好預約，肖佳怡也是托了關系才約上。

她給衛薇打電話的時候，手機裏傳來的是一片嘈雜的音樂聲，她疑惑的問：“媽，你現在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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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哦，我在KTV呀。”衛薇走出包廂後，才能聽清電話裏的聲音。

“……和朋友一起？”肖佳怡沒想到她媽還會去KTV唱歌，又是一件讓她感到意外的事。

“對，就是你秀英阿姨和她的朋友。”衛薇道，“你打電話找我什麽事？是想問我感冒嗎？我感冒早就好了呀！”

“感冒好了，就可以去體檢了，我幫你預約周五上午做身體檢查，我七點半左右過來接你，你記得前一天晚上八點後不要喝水。”

衛薇臉上的笑意頓時垮了下來，大聲道：“我不去！”

肖佳怡平靜道：“體檢是對你自己身體健康負責。你不去，除非有充足的理由能說服我們。”

“我，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我沒事！”衛薇拉高嗓門，以壯自己聲勢。

“人如果可以自檢，也就不需要醫療檢查系統了。”肖佳怡道，“你如果周五跑出去了，我還會再給你挂號預約，下次就只能叫上我大哥他們倆一塊押着你去了。”

衛薇臉都綠了，控訴道：“你們都在欺負我！”

肖佳怡：……

氣呼呼的挂了電話，回到包廂，衛薇一屁股坐到沙發上，扁着嘴生悶氣。

“怎麽了？別光坐着，快去點歌……”彭秀英剛唱完一首《算命》，坐到衛薇身邊，拿起一個小金桔剝了吃，一邊推推衛薇道。

今天彭秀英是東道主，她請大家唱歌，主要是為了慶祝她個人社交帳號一條視頻點贊數破千。

就是衛薇給她剪輯的那個視頻。

這個視頻還帶了一點劇情，開局彭秀英是一個眼露迷茫，縮肩塌腰沒什麽精神老阿姨，自從看到廣場上有同齡人舞扇弄劍，她受到激勵也開始了學武之路，在夏練三伏、冬練三九的不懈努力下，成長為廣場上身手敏捷，英姿飒爽的新一代功夫扇傳人，最後加入區武協，在市大型活動中奪得名次的小故事。

衛薇能剪出劇情來，主要也是秀英給的素材足夠。配上她精心選出來的BGM，就是一個中年阿姨土爽劇。

本來彭秀英只是發在自己朋友圈，後來被大家誇得多了，她還特地讓女兒幫她開了一個剛興起的短視頻社交帳號，她這條視頻發上去沒多久，就獲得了一千多個贊，誇她的評論也有幾十條了，可把她高興壞了。

當天她就買了禮物上門給背後的大功臣送去。

衛薇收到禮物時，還有點驚喜，當打開包裝袋，抽出來，是一條紅底配黃、綠花朵圖案的絲巾……

“秀英，剪個視頻不值一提，不用特地送我禮物……”衛薇态度堅決地推拒道，她現在覺得幹得太出色，壓力也挺大。

“說什麽呢，那是随便能搞出來的嗎？那不僅得有本事，又得花時間精力弄的，不用和我客氣，這又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送你，你就收下！

本來不知道送你什麽好，後來想到你最近衣服倒是買了幾套，就是脖子空空，正好缺條絲巾。

我知道你喜歡素淨的，但是絲巾搭配衣服，太素了就不好看。你戴上去試試……你自己照照鏡子，真好看！頓時年輕了，之前像三十八，現在像十八，哈哈哈哈。”

衛薇：……

她十八歲的時候，絕對不戴這種絲巾。

今天被彭秀英邀請來的，都是她武術協會和唱歌班的老姐妹，一行十來個人，都是五六十歲的老阿姨們。

KTV包廂是秀英女兒團購的，128可以在工作日白天唱6個小時，她們一點鐘就過來了，這個時間也是計算過，不會浪費。

來之前，彭秀英先去超市采購一番，買了一袋水果和一袋零食。

大家一碰頭，衛薇覺得制造的聲效絕不是五千只鴨子能比的。

進入KTV辦登記時，就有年輕沒見識的前廳服務員，看見彭秀英手裏的零食袋，想試圖攔一攔，提醒不能帶外食。

結果接受一群老阿姨十來分鐘動作和口水的洗禮，讓他徹底長了世面。

衛薇在老阿姨戰鬥力的簇擁下，昂首挺胸跟着走了進去。

她想起以前中考後，和班裏同學來KTV唱歌，大家帶零食進來也被攔了，他們羞慚的乖乖上交寄存，絲毫不敢多說一句。

現在在一群戰鬥鵝裏，好有安全感。

彭秀英又催衛薇去唱歌，“要不我給你點一首？……《東方紅》你總會唱吧？”

衛薇連忙搖頭，自己起身去點了一首，心情不好，唱歌發洩一下也好。

當音樂響起，上方屏幕上跳出來幾個年輕活力的身影時，包廂裏的阿姨們紛紛道：“是誰不小心點的吧，切了切了！”

“是我點的。”衛薇連忙舉手站了起來。

當她接過話筒，跟着音樂不自覺搖擺起來時，放在座位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彭秀英看到惠蘭的手機屏幕亮了，來電人是肖重華，她見惠蘭正沉浸在歌曲裏，唱唱跳跳挺歡樂，也就沒有讓她接，接着電話一直響，她怕有急事，就拿起手機劃開接起來。

“喂，重華嗎？你媽在唱歌，你找她什麽事啊？”彭秀英笑着大聲問道。

肖重華：“……是秀英阿姨吧？你們這是在KTV？”

“是的，我們今天一幫人出來唱歌，現在你媽在唱，唱得可好了，我拿給你聽聽……”

彭秀英把手機舉向前方，想把包廂裏的唱歌聲收進去。

“我好想對你對你寵愛，才短短幾個禮拜，……有一道光暖暖的灑下來，忍不住的小期待，因為愛……”

肖重華一開始還沒聽出來是他媽的聲音，因為那個聲音嗲嗲的，過了一會兒，才确定是他媽在掐着夾子音唱歌，吓得他豎起一身雞皮疙瘩。

老太太是什麽時候學的？

“好聽吧？哎呀，我剛才應該錄下來的，你媽比心這一下，可太逗，不是，太可愛了，哈哈哈，對了，重華，你找你媽有要緊事嗎？”

“……沒事，我晚點再給她打。”肖重華聲音有些虛弱道。

“行，那你晚點再打一個。”彭秀英挂斷電話後，立刻跟着其他人一起，給演唱者大力的掌聲和叫好聲。

并不是衛薇唱得多好，而是每個人上去唱的時候，她們都會幫着叫好，情緒價值給的滿滿的。

一首歌後，衛薇心情明顯變好，彭秀英告訴她，肖重華剛才來過電話。

衛薇覺得好心情被破壞了，她拿起手機看了一下，給肖重華發了一條微信，【派出所已經撤案了。】

她以為肖重華是來問這事的，直接微信發他，不想再和他通話啰嗦。

肖重華信息回得很快，【我不是問這個。聽姐說約好周五上午帶你去檢查身體，到時候我請半天假，陪你一塊去。】

衛薇馬上回道，【不用！！】

是想當場拿到醫生診斷證明，好剝奪自己的民事行為能力嗎？

哼——

可惜現在還沒有《萬物盛開法則》。

她想大聲唱，“只要我不在乎，就沒人能夠傷害我；我不生氣我不生氣，別和傻子置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