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第四十一章

手機鈴聲響了好幾下，肖重華皺着眉咕哝一聲，轉身拉上被子蓋住頭繼續睡，鈴聲卻一直不停地響着，劉玲玲不耐地在被窩裏踢了他一腳，肖重華才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從床頭櫃上把手機拿起來。

看到來電聯系人是親媽，肖重華頓時清醒了幾分，他順便看了一下手機時間——半夜兩點，這是出什麽事了？

他連忙接起電話。

“肖重華，快，快下來，佳怡吐血了……”衛薇帶着哭腔的聲音從手機裏傳來。

肖重華吓得一個激靈，連忙掀被子下床，慌張套上拖鞋，在黑暗中摸索着找衣服。

“噔”，劉玲玲按開電燈，疑惑地問道：“出什麽事了？誰給你打的電話？”

“我媽打來的，說佳怡吐血了。”肖重華匆匆套上褲子穿好衣服，扔下一句，“我先下樓看看，有事電話聯系。”

劉玲玲也緊張的坐起來，“我跟你一塊下去看看。”

肖重華來到樓下時，502的門是開着的，他鞋子也沒脫就沖進去，見到他媽披散着頭發，赤腳攙扶着好似已經暈迷的佳怡從衛生間走出來。

他連忙上前幫忙扶住，衛薇看見他來了，松了口氣，對肖重華道：“救護車快到了，節省時間，你背上佳怡，我們現在下去。”

肖重華連忙點頭，他走到肖佳怡身前蹲了下來，一邊問：“怎麽會突然暈倒，是出什麽事了？”

“佳怡說可能是胃出血。”衛薇一邊回答，一邊拿起肖佳怡放在客廳的大衣，給她披上。

肖重華背着肖佳怡走出來時，劉玲玲也正好下來了，看到這一幕，吓了一跳，也連忙上前問情況，還問自己要不要一塊跟過去？

肖重華讓她在家等消息，宇軒還一個人在樓上，讓她不用跟過去了。

人被推進急救室後，肖重華和衛薇就在外面等着，衛薇緊張的來回走動，肖重華看她這樣，勸她坐下休息一會。

Advertisement

不知道過了多久，醫生終于出來，告訴他們，病人是胃出血，要緊急手術，讓他們來一個人跟着去辦一下手續。

肖重華連忙說自己去辦。

衛薇就一直緊張的問醫生，肖佳怡不會有事吧？

醫生淡定地道，“任何手術都有風險，我們只能說會盡力。”

衛薇顯然是不懂醫生一貫的話術，交待病情時留足餘地，不會給任何明确的答複。她就以為情況很嚴重，而且她親眼看到肖佳怡都吐血了，電視劇裏吐了血就肯定不好了。

她越想越害怕，不由又哭了起來。

大概過了兩三個小時，手術終于結束，衛薇看到醫生過來的時候，雙腿都是顫抖的，直到醫生說手術很順利，病人出血量不大，已經做了修複處理，轉到普通病房進行術後觀察就可以了。

肖重華先回去了，衛薇在病房裏陪着肖佳怡，她現在身上還插着好幾條管子，雖然已經醒了，但是面色蒼白，十分虛弱。

“媽，你把手機給我，我打個電話給大哥，今天我去不了肖大民那裏了。還有你去護士站要一下護工聯系電話，這幾天就找護工過來照顧我。我現在沒什麽事，你先回去休息，晚點再過來。”肖佳怡交待道。

衛薇這時候眼睛還腫着的，她搖搖頭：“我不困，你這裏不能沒有人，我還要在這幫你看着點滴呢。我會給肖重明打電話告訴他一聲，你不用擔心這些事。”

肖佳怡見勸不動，也就不再說了，沉沉的閉着眼又睡着了。

衛薇出去給肖重明打電話，肖重明知道妹妹做了胃出血手術，也很是關心，問了病房號，說晚點過來看她。

九點多的時候，肖佳怡醒過來，問她早飯有沒有吃過？衛薇才感覺到饑餓，她正想出去買個面包，手機響起來，她還以為是肖重明他們到了，直接接了起來。

“姚阿姨，你今天不在家嗎？我敲門沒人應。”

電話裏傳來歐陽的聲音，衛薇看了看手機聯系人，确實是他打來的，她偷偷看了肖佳怡一眼，走到病房外去接。

“歐陽，我今天有事出去了。”衛薇道。

“那你什麽時候回來？……我昨天見佳怡臉色有些疲倦，可能是出差累着了，我煲了點湯過來，要不我放門口，或者先放在樓下彭阿姨那裏，你回來的時候順道拿一下就行。”

歐陽之前每天都過來，也碰到過彭秀英兩面，知道她和衛薇關系秀好，就住在樓下。

“……不用了，你拿回去吧，我們今天在外面，可能一時半會回不去了。”衛薇知道肖佳怡肯定不想歐陽知道她住院的事情，小歐知道肯定跑過來看她，她現在可不能生氣。

“那好吧。”歐陽有些失望道，“姚阿姨，那我過兩天再過來看你……”

“你找誰？”

衛薇好像聽到肖重華的聲音，不過聽不真切，那邊手機不知道何時已經挂斷了。

她順便去醫院的便利店買了面包回來，一個面包剛吃好，病房裏就跑進來一個四處張望，一臉慌張的年輕人。

“姚阿姨！佳怡，佳怡沒事吧？”歐陽看到衛薇後，快步朝她們走過來，再看到躺在病床上，吸着氧氣，身上插着引流管、尿管，挂着點滴，還上着監護儀，一臉憔悴的肖佳怡，他心髒頓時揪緊，俊臉都變白了，眼裏是說不出的緊張、痛惜。

“聽說是胃出血，出血量多少，手術情況怎麽樣？麻藥過去了嗎，現在是不是很疼？”歐陽來到肖佳怡床邊，眼睛幾乎不能從她身上移動。

肖佳怡見他過來，也是十分驚訝，衛薇沒待她反應，連忙解釋道：“不是我和他說的，我也不知道他怎麽知道你在醫院。”

歐陽解釋道：“我在門口碰到你的弟弟，他告訴我的。”

他又想起來，從口袋裏把肖佳怡手機拿出來，“他讓我把你手機帶過來。”

昨天太匆忙，肖佳怡手機沒帶過來，她早上問起時，衛薇打電話讓肖重華如果下午過來，把手機一塊帶過來。

肖佳怡氣喘得急了一點，歐陽緊張的想伸手幫她順順胸口，想起不妥，連忙又收回來。

“把手機放下，你先回去吧。”肖佳怡控制着情緒道。她确實沒想到會在這個場合見到歐陽，現在這個狼狽的樣子，她不想讓任何人看到。

歐陽把手機遞給衛薇，擔心肖佳怡生氣，他輕聲對衛薇道，“我就在外面，姚阿姨你有事就叫我。”

衛薇正想勸他先回去，旁邊病床的家屬道：“哎喲，大姐，這是女婿還是兒子？有人過來替換你了，你趕緊回去休息一下，你們是昨天晚上急診轉過來的，你肯定一晚上沒睡吧，我看你現在臉色也不好看……”

歐陽這才注意到，姚阿姨臉有些浮腫，身上還穿着一套小熊睡衣，腳上沒穿襪子，套着一雙家裏室內穿的棉拖。

他連忙道：“姚阿姨，你先回去休息吧，這裏有我，你放心吧，有什麽事我就給你打電話。”

肖佳怡道：“媽，你們都回去吧，我這裏沒什麽事的，點滴沒了，我會叫護士。我這兩天不能喝水吃東西，你留在這裏也沒什麽事。”

她又瞪了歐陽一眼，“你也回去！”

歐陽立刻道：“我回去也沒事，就在醫院陪你吧，萬一這邊有什麽事，我還能幫忙跑跑腿。如果你不想看到我，我就在外面，不會讓你見了煩心。你不要瞪眼睛啊……是不是傷口疼了？就說你要好好休息，快閉上眼睛睡一覺，少說話！”

肖佳怡氣得已經轉過頭不想理他了。

歐陽看了看監護儀，又看了看管子，然後對衛薇道：“好像尿液快滿了，我去換一下。”

衛薇還想說自己來，肖佳怡聽到他這話，又猛地轉過頭來，還不小心牽動一下傷口，她羞憤道：“不用你換，你趕緊走！”

“哎呀，肖佳怡，你還說我是你弟弟，弟弟幫你做這點事有什麽，你是不是想多了？”歐陽一邊說着，一邊蹲下身去，把尿液倒到尿盆裏，又拿到衛生間倒了。

聽到衛生間裏傳出來的沖水聲時，肖佳怡閉了閉眼睛，臉上表情可不好看。

歐陽拿着沖刷幹淨的尿盆出來，放到床底下後，笑着對她們道：“我媽前年子宮肌瘤手術，還是我和我爸輪流照顧她幾天，我學了點照顧病人的知識。”

“肖佳怡，我說，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麽誤會？”

“我們幾年沒見，前段時間碰到後，我挺開心的。還記得你以前來我們家，給我輔導過一段時間數學，我以前學這個不開竅，受到你的點撥後，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脈，後來這門功課，我一直沒失過分數，本碩也都選了數學專業。這一切都得益于你當年的指導。”

“所以你在我心裏，有着特殊的位置，是點醒我的名師，是一個給過我幫助的前輩。”

“我一直想感謝你來着，前段時間見面後，本來想請你們吃飯，結果你先搶着付帳了，沒有給我報答的機會，後來聯系你幾次，你竟然不回我消息了。我挺納悶，是不是做了什麽讓你不高興的事了？”

“後來無意中和姚阿姨聯系上，知道她車技不熟練，我又正好學校放假，可以陪她練車，既然你不給我報答的機會，我就想把這份人情還在姚阿姨這裏。”

“昨天你見到我一樣不歡迎，我就想着，自己肯定做錯了什麽事，讓你誤會了。我只想說，你是我姐的朋友，當年又幫我無償補習了一段時間，現在你生病了，我幫忙照顧一下，是應該的吧？”

歐陽這番話下來，衛薇半信半疑，肖佳怡臉色倒是漲紅了，她想到歐陽确實沒對她說過什麽逾越的話，一切都是自己臆測，算是自作多情了一次，“你姐以前幫過我，我給你補習，是為了還她人情。這事你不用再放在心上。”

歐陽嘿嘿笑了兩聲道：“我姐歸我姐，反正我們這塊還沒過去，等我報完恩再說！”

還報恩？你是白娘子嗎？衛薇看着歐陽笑得不懷好意的樣子，腹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