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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哥哥，哥哥。”

肖申克聽到這個聲音，就感覺頭大。

肖宇軒現在手腳已經十分麻利，蹬蹬蹬跑過來時，不帶一點磕絆，他撲到肖申克面前，抱着他健康的右腿道：“坐車車，坐車車。”

他前幾天下樓來，看到肖申克在做俯卧撐，好奇的爬到他的背上，保姆阿姨連忙上前要把他抱下來，他扒着肖申克的脖子不放，肖申克背着二十幾斤的宇軒做了兩下俯卧撐，他覺得好玩，每次來，就想再玩一次。

肖申克一把将他夾在胳膊下面，一手撐着拐杖，把他往沙發上面輕輕一扔。

宇軒又激動了，一屁股從沙發上爬起來，跳下沙發，又沖着肖申克撲過去：“再來，再來。”

他前幾天趁着肖申克沒防備，摸了摸他空蕩蕩的褲管，童聲天真帶着不解，“空的，腿沒有了！”

現在大部分人見到肖申克，眼神都頗為複雜，欲言又止，生怕說錯話，只有兩歲的肖宇軒，簡單直白，在他清澈的眼睛裏，只透着好奇，不摻雜其他。

肖申克對着單純的小堂弟，反而能放下戒心，也多了一些耐心陪他玩鬧。

肖宇軒會問爸爸，“為什麽哥哥沒有腿？”

肖重明會說：“噓，別亂說，不能給哥哥聽到，記住了嗎？”

宇軒更加好奇，他又去問媽媽和保姆阿姨。

劉玲玲說：“你長大就知道了。”

保姆阿姨說：“因為不好好吃飯，不聽話！宇軒以後要不要好好吃飯？”

小孩子的好奇心沒有得到滿足，宇軒又問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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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申克看了看自己的斷腿道：“哥哥出車禍，腿被截肢了。”

宇軒歪着腦袋，不是很懂，然後他問：“哥哥痛痛？”

肖申克點點頭，“痛！”

“呼呼，呼呼就不痛了！”肖宇軒隔着褲子，小手摸着他的斷腿，還伏下身吹氣。

肖申克笑了起來，伸手撓他的胳肢窩，把他逗得咯咯直笑。

衛薇給肖申克買了一輛昂貴的新型電動輪椅，為了方便他出行代步。

肖申克坐在輪椅上時，宇軒最喜歡爬到他腿上坐下，指揮哥哥前進、轉彎，像坐着戰車一般。

當然，小家夥也有調皮讨厭的時候，就是特別喜歡玩肖申克的拐杖，一不留神，肖申克就找不到拐杖，被肖宇軒拖到遠處，當玩具玩了。

……

等肖申克從箱子裏找出他的課本，攤在桌上開始看書解題後，衛薇就知道，他在慢慢走出來。

再過半個月就要開學，肖佳怡問肖重明，有沒有幫肖申克找到接收學校。

“我同事的老婆在三十六中做老師，已經托她幫忙辦了。”肖重明道。

“三十六中？”肖佳怡想了一下，有些遲疑道，“這所高中在市郊邊上，要寄宿，好像升學率不高，去年上本科線的也沒幾個。”

這段時間為了給肖申克找學校，她也打聽過A市的幾所高中。

“就這，還要找人托關系，不知道能不能辦下來。你以為高三轉學這麽容易？何況肖申克這個情況，很多學校是不願意接收的，重點高中更不用想了。”肖重明道。

肖佳怡也知道不容易，她之前托關系問過，重點高中本身生源控制的很嚴格，怎麽可能高三了再接收一個剛截過肢的學生。就算是寄讀，也不容易。

她想到了歐陽這個一中的數學老師。

歐陽前幾個月一直圍在她身邊打轉，上個月放假後，他的姐姐，也就是肖佳怡的老同學待産，歐陽帶着父母去國外看望，還沒有回來。

中間他倒是發了好幾次聊天視頻過來，打着給她看小外甥的名義，肖佳怡接了幾次，知道他們全家現在都在照顧這個小寶寶，歐陽要到快開學才會回來。

肖佳怡沒有和他提過肖申克的事，現在因為轉學問題，只能同他咨詢，歐陽知道後，立馬說自己提前回來，和校領導溝通，看能不能辦寄讀。

肖佳怡連忙說不用，讓他不用改變計劃，她再去找其他人打聽。

肖家幾個人，都發動關系幫忙打聽學校的事，衛薇想起來自己也有這方面的資源，她認識一個學校領導啊。

她還在想怎麽和對方聯系時，家裏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肖大民知道了他大孫子截肢的事，當天就哭天喊地的要來看孫子。

肖重明責怪袁麗珍說漏嘴，袁麗珍道，“不能只瞞着爸一個人吧，早晚會知道的！我們猜你爸身上還有存款，知道大孫子出事，他說不定會拿點出來補貼我們！”

肖重明把肖大民推過來的時候，肖大民看到肖申克吊在半空的那節腿，涕淚縱橫，“我們老肖家造了什麽孽？怎麽事事不順！”

經過半年多時間，他現在身體恢複了一些，說話口齒也清楚了。

“你媽當年一定要把你帶走，我說你姓肖，是我們家長子長孫，絕對不能跟着她走，你奶奶腦子糊塗，竟然同意了。看看你現在變成這樣，如果當時跟着你爸，怎麽會出事？”

“爸，別說了！都是過去的事了。”肖重華今天也在，聽到後連忙勸止道。

衛薇頭疼道：“肖重明，趕緊把你爸帶回去吧！肖申克他已經看到了，現在挺好的，個子長了一公分，身體結實有力，讓他放心，別哭哭啼啼地，我也不留你們吃飯了。”

肖重明見他媽不耐煩的樣子，花了一些時間才把肖大民勸走。

結果第二天，肖大民又出現在家門口。

他讓保姆送他過來的，打着看他大孫子的旗號，衛薇告訴他，肖申克去醫院複查，不在家。

肖大民堅持要在這等孫子回來，大熱天的，衛薇也不能把這個老爺爺關在門外不管，只能讓他進來。

“爺爺，你來看我的嗎？”肖潇看見肖大民，跑過去問道。

肖重明今天過來帶肖申克去醫院複查，把肖潇放衛薇這裏，因為還有肖佳怡陪着一塊，衛薇就沒有跟去了。

“是是，爺爺來看你和你哥哥。”肖大民看見孫女後，臉上馬上露出笑容。

“爺爺，你渴不渴？我給你拿飲料。”說完就跑進廚房開冰箱。

衛薇見她拿着一瓶酸奶出來遞給肖大民，不禁撇嘴，這可是她買的！

不再管他們，坐下打開快遞包，拿出新買的指甲油，當場試了起來。

肖潇看到了，立刻好奇地湊過來，羨慕道：“奶奶，也給我塗一下！”

“你們小孩子不能塗的！”

“不嘛不嘛，我就要塗！”肖潇嘟着嘴道。

“行叭，那我給你塗一只手指頭，再多就不行了，你要塗，只能買兒童指甲油。”衛薇道。

有一只手指頭塗上，肖潇也已經很滿足，她認真挑選手指，最後伸出食指道，“就塗這一只，我要塗紅色的。”

衛薇買了好幾個顏色，從裏面挑出一瓶紅色給她塗上，肖潇喜滋滋的看着，美得不行。

她接着給自己塗，那就精心多了，先底油，再上色，十根手指，就用了五種顏色，最後甩着手晾幹，肖潇在一旁感嘆，“奶奶手指甲好漂亮！”

肖大民坐在輪椅上沒事，早就盯上衛薇，他眉頭緊皺，不屑地道：“為老不尊！”

聲音不大，衛薇卻聽到了。

“你在說我？”

肖大民直着脖子道：“就是說你！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紀了，還塗指甲，出去給孩子們丢人！”

“我不僅今天塗，我以後天天塗指甲，還要塗腳指甲，你管得着嗎！”衛薇怼道。

“奶奶，奶奶，我也要，你也給我腳指甲塗一只，我要綠色的！”肖潇連忙伸出自己的小腳丫道。

肖大民氣呼呼的看着衛薇真的繼續塗起腳指甲，覺得這婆娘是越老越抽風！

塗了指甲，衛薇躺在沙發上，一邊吃薯片，一邊看谷勵參演的綜藝節目。

“奶奶，我要看動畫片！”肖潇想要過來搶遙控。

衛薇趕緊把遙控塞到自己身下，“不行，我要看這個！”

“啊……我要看動—畫—片！”肖潇生氣的扭着身子鬧起來。

“你快把遙控給她！要點臉吧，還跟孫女搶電視，你怎麽做奶奶的！”肖大民氣惱道。

“憑什麽讓她？誰規定做奶奶就不能和孫女搶電視看了？”衛薇道。

肖大民撫着胸口，覺得自己快被這婆娘氣死！

最後衛薇扔了平板給肖潇，才把她刺耳的尖叫給壓下去。

衛薇以為終于能安靜一會兒，旁邊的老爺爺又道：“這都幾點了，你還躺得住，不用起來燒飯？”

衛薇看看時間，十一點。

“我減肥不吃中飯，你要是餓了的話，可以打電話給孩子們，讓他們給你叫外賣！”

“你讓肖潇也餓着？”肖大民咬牙切齒道。

“肖潇有面包牛奶和零食吃。”衛薇轉頭問肖潇，“你要吃飯嗎？你餓了，也可以打電話給你爸爸，讓他給你點外賣。”

肖潇搖頭，“我不餓，我要吃薯片……奶奶，你把番茄味都吃完了，哼！”

肖大民在這待了一個上午，覺得自己又有中風的征兆，被氣得胸口發悶，腦袋暈眩。

他還語重心長的和衛薇說：“你和我置氣沒事，但是你要為我們孫子想想。”

“小克現在這個樣子，以後肯定不能和正常人比，工作和媳婦都不好找！”

“我知道你身邊有錢，聽說你還買車了，之前錢花了也追不回來，我也不說你了，以後你手頭不能太松，把這些錢省下來，留給小克以後用。”

衛薇道：“肖申克和你們不一樣，眼睛不會盯着我這點錢上。”

“他現在和以前并沒有太大不同，還是一樣聰明、勤奮、善良、勇敢，他以後靠自己努力一定能過得很好，和正常人沒什麽區別！”

肖申克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站在門口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心裏有點酸酸軟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