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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十一月的時候，衛薇和賈桂蘭、毛芹、彭秀英等人，組織了一場西藏的自駕游，一群平均年齡50+以上的大媽們的旅行，旅途中除了歡聲笑語也遇到很多麻煩，身體狀态也一度受到高原反應的考驗，不過旅程總體是愉快，讓人難忘的。

衛薇是一路游，一路拍視頻，一路上傳視頻，與網友們的及時互動也為她的視頻帳號帶來了新一輪的流量。

這段旅程中她設計了不少年輕人玩的游戲和拍照風格，因為角度新奇，這群大媽們的旅程還一度上了VB熱搜。

旅行回來後，衛薇也是休整了一段時間才恢複過來。

她出門大半個月期間，肖佳怡就搬過來住，代為照看肖申克。衛薇每次打視頻電話回家，發現家裏總是多了那麽一個人，歐陽那張帥臉幾乎每次都在。

衛薇問肖申克，他今天怎麽又來了？肖申克的回答都是，“歐哥來給我輔導作業。”

“他給我們送家裏陽臺上種的黃瓜和辣椒。”

“家裏水籠頭漏了，歐哥過來幫忙換。”

衛薇不滿的問他，“你也是男的，你就不能自己換！”

肖申克委屈道：“我都沒發現，歐哥就順手給解決了。”

後來肖申克說的都是，“歐哥來找姑姑的。”

衛薇見他面上都帶上了失落，好像被兄弟抛棄般，她幸災樂禍地道，“你才知道啊，他目标本來就是你姑姑！”

“好像他們真的談戀愛了。”肖申克悄悄地八卦道，“我看到歐哥偷偷牽姑姑的手！”

衛薇頗為興奮地道：“真的真的？你再說說，他們還有沒有什麽過份的舉動？”

“那倒沒有，有一次他靠得近一點，就被姑姑一巴掌拍開了！”肖申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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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薇仍舊有些激動，遺憾不能親臨現場，不過嘴巴裏卻說，“他們怎麽這樣，在你這個未成年面前親親我我，太過份了！”

等她回來後，歐陽來的就比較少了，因為肖佳怡又重新搬回自己住處。

衛薇不能現場吃瓜，有些不滿，不過後來見到幾次歐陽像只争寵的小奶狗般，圍在肖佳怡身邊蹦跶，被肖佳怡含羞帶惱的拍走，看得她眉眼都團在一起，暗道太齁了！

她也沒有去問肖佳怡，兩個人現在什麽情況，反正戀愛是他們自己的事，如果要結婚，歐小哥總要先來拜訪一下自己這個丈母娘，她那時再拿喬敲打一番不遲。

不過歐陽帥哥做事是有策略，并不是最後關頭才記得要讨好姚阿姨這個關鍵人物。

他抱來一只剛出生沒幾個月的小金毛，說是同事家的金毛生的幾條小狗，這只還沒找到收養的人，他說看見姚阿姨好像挺喜歡小狗的，家裏有小狗的抱枕、衣服上也有小狗的圖案，就抱過來給姚阿姨養。

只能說他投其所好這招用對了，衛薇看到金毛的時候，激動的不行，抱着它親，還把他狗窩放在自己房間，恨不得睡覺都抱着它。

衛薇對小金毛的喜歡，也是有原因的，一來她本來就喜歡這種軟萌萌小動物，二來小金毛讓她想起外婆曾經養過的一只金毛，它曾伴着她成長，她小時候去外婆那裏，最喜歡和它玩，後來金毛生病去世，她為此還哭了很久。

那只金毛的名字還是她給取的，叫谷米。

想到那只谷米，她覺得歐陽送自己的這只小金毛，和谷米長得很像，雖然金毛長得都差不多，但是她看它那圓溜溜的眼睛，就像看着曾經的谷米一樣，所以她也給這只小金毛取名谷米。

對于送她谷米的歐陽，她好感度也是蹭蹭往上漲，他來做客時，也不再陰陽怪氣的調侃，還會找機會促成他和肖佳怡多一些單獨相處的機會，只能說，她為了小金毛，不介意把肖姐姐送人。

劉玲玲看見衛薇經常抱着金毛上上下下，不滿地抱怨道，“我看她待狗比孫子還親！讓她帶孫子不樂意，帶小狗倒有精力。”

肖重華道：“算了，反正明年宇軒就能上幼兒園，到時候不需要人看着，也不用請保姆了。”

歐陽出現的次數多了，小區的鄰裏碰到，就會問，“惠蘭，這是佳怡對象？可真年輕帥氣啊！”

衛薇還挺自豪，女兒的男朋友顏值和明星一般，她也很有面子不是，“嗯吶，長得也還可以吧！”

直到不小心碰到賈桂蘭。

那次衛薇和朋友們在外面拍短劇，這邊拍攝剛結束，歐陽來電話，說肖佳怡和肖申克已經在他車上，他現在過來接她，晚上一起在外面吃晚飯。

衛薇當時沒考慮太多，直接同意了。

直到歐陽出現在大家夥面前，其他幾位大媽們，眼睛放亮的好奇打量歐陽，其中一個眼神最亮，也最鋒利，她臉上表情遲疑不定，問衛薇，“歐陽現在和佳怡在交往？”

賈桂蘭到現在還記得這個女兒相親過的帥男孩。

衛薇這才驚覺暴露，她心虛地不知道說什麽。

賈桂蘭寒着臉走了，衛薇連忙追上去解釋，賈桂蘭最後揮揮手道：“行了行了，真是便宜你了，這麽帥的女婿都給你碰上了，怪不得毛芹家的章宇沒戲，要我，我也選年輕小帥哥！”

衛薇讷讷道：“不是我選的。”這是肖佳怡自己找的好不好。

賈桂蘭後來也沒和她生氣，不過時不時會酸溜溜的來一句，找了那麽好的女婿，還不請客之類的話。

時間進入十二月，學校馬上要放假，肖申克作為高三生，晚自習還沒有停，衛薇擔心他晚上放學坐車不方便，她反正也沒事，晚自習下課都開車來接他。

這天她接了肖申克回來，剛停好車，旁邊就有幾個吊兒郎當的年輕人圍過來。

其中一個年輕人站出來，指着衛薇問道：“你就是那個姚惠蘭？”

“你們想幹什麽？”肖申克見狀立刻上前，擋在衛薇身前道。

衛薇皺着眉頭看着這幾個人，她完全不認識他們。

“幹什麽？”年輕人朝肖申克走近，挑釁的用手指戳了戳他胸口道，“她是你奶奶吧？我都打聽過了，她有一個殘疾的孫子，怎麽？你腿沒瘸？”

年輕人眼晴朝肖申克腿部打量一番，臉上露着嘲笑道。

肖申克沉着臉，伸手一把将年輕人推開，年輕人被他推了一把，氣惱的咬着牙上前，眼看就要動手的樣子，衛薇連忙從肖申克身後走出來，問：“你們到底是誰？”

年輕人轉而看着衛薇道：“姓姚的，你不認識我，那認不認識劉存富？”

衛薇乍聽這個名字有點陌生，馬上想起，這不就是那個猥亵兒童劉老頭嗎？

“當然認識，這個小區沒人不認識他吧？他現在可出名了，聽說被判了兩年？你是他什麽人？”

年輕人眼神陰鸷道：“我是他孫子！都是你這老太婆搞得鬼，冤枉他，害我爺爺被抓！”

劉老頭這個案子，警察也是調查取證很長時間，執法部門、婦女兒童組織、社區都出面，做通了一些被害人家屬的思想工作，才能有足夠的證據起訴他，這個案子上個月才判下來。

年輕人叫劉小偉，因為劉老頭的事，一家人都被周圍人指指點點，擡不起頭來，劉老頭判刑後，見到家人還哭哭啼啼，口口聲聲都是別人陷害他的，兒子媳婦早就不信他的話，覺得他丢人現眼，之前找律師給他官司，也是不想他罪名落實，讓家裏多一個勞改犯。

劉老頭哭訴都是姚惠蘭挑事，才害得他被抓，劉小偉聽進去了。甭管他信不信爺爺有沒有做這事，但這事确實給他和父母帶來影響，他現在被人嘲笑被人排斥，他覺得都是當初害爺爺的人造成的。

他本來就在社會上混，為了出一口氣，花錢聚結幾個小兄弟一起來找衛薇麻煩。

“劉老頭的事，警察查得一清二楚，法院已經判刑，你還覺得他是被冤枉的？你有沒有了解過他做的那些事，那些被他害了的孩子！”衛薇雖然有些害怕，但也忍不住嘲諷。

劉小偉指着她，語氣兇狠道，“沒你找事，就不會有後面的事！”

他對身邊幾個小混混道：“給這個老太婆一個教訓！讓她知道，得罪老子的下場！”

“你們別過來！你們就不怕被警察抓嗎？”衛薇見幾個小混混圍過來，聲音都顫抖了。

幾個小混混經常鬧事，進出派出所是家常便飯，這次劉小偉給錢也只讓他們教訓人一頓，并沒有要打死打殘，真被抓，也不過關幾天就放出來，他們根本不在乎。

肖申克陰沉着臉，死死的把衛薇往身後推，突然劉小偉一腳朝他踢過來，肖申克下意識要躲開，反應過來後生生剎住腳，站在原地不動，他如果躲開，那這一腳可就要踢到奶奶身上了。

“砰！”他捂着被踢中的腹部，後退一步，彎下腰，痛苦的皺緊眉頭。

“奶奶，你快跑去報警，我在這裏攔着他們！”肖申克推了衛薇一把催促道。

“老太婆，別想跑！”

衛薇還沒反應過來，劉小偉已經沖她過來，肖申克立刻攔住他，兩個人扭打在一起。

劉小偉帶過來的三個小混混也圍上來，衛薇來不及跑開，就被其中一個小混混攔住。

“老太太，我也不想對你動手，萬一把你打癱了，那也是麻煩不是！要不你就站着別動，讓我扇幾巴掌，給劉小偉看看，過過瘾就行！”小混混嘻笑着道。

衛薇鐵青着面孔看着他不說話。

另外那邊，劉小偉突然傳出一陣惡意的笑聲：“哈哈哈，果然是殘廢，原來這只是假腿，太好玩了，給我卸下來，讓這小殘廢爬回去！”

肖申克死命的掙紮要起身，被另兩個混混死死按住，劉小偉踢着他露出的一截假肢拼命嘲笑着，接着蹲下，伸手拉着假肢，想把它硬拔下來。

肖申克臉色漲得通紅，殘肢受創讓他痛叫出聲，這一刻既屈辱又憤怒。

衛薇看得怒火中燒，她要朝那邊沖過去，被眼前小混混攔住，她死命的推了對方一把，小混混踉跄後退，站定後，直接上前一腳踹上來，把衛薇踢翻在地。

衛薇摔倒在地，尾椎傳來一陣疼痛，她疼得一時動彈不了。

她聽到肖申克的怒吼聲，“還給我！”

劉小偉不知何時已經把肖申克的假肢給卸下來，正洋洋得意拿在手裏甩着。

肖申克拼命揮舞着雙手，想推開身邊兩個混混，起身搶回自己的假肢，卻被兩個混混一起制住，一邊拳打腳踢，一邊出聲嘲笑。

衛薇覺得自己整個人要炸開來，她不顧尾椎傳來的劇烈疼痛，站起來，朝打肖申克的兩人沖去，突然身後被人用力推了一把，她一個不穩，直接栽倒在地，“轟”的一聲，她感覺腦袋劇痛傳來，眼前蔓延着一片濕潤的紅色，她漸漸失去意識。

“不好，老太婆不會死了吧？”

“快跑！”

“奶奶！”肖申克拼命朝衛薇爬去，臉上被淚水模糊了一片，抱着衛薇驚恐而凄厲的大叫。

……

衛薇覺得自己像被關進了小黑屋，能聽到外面的聲響和動靜，她拼命嘶喊，卻發不出聲音，想揮動雙手，卻重若千斤。

“肖申克，別難過，奶奶沒事，醫生檢查了一切正常，等明天就能醒過來！”肖佳怡道。

“那幾個人打傷了人，還想跑出去躲起來，警察第一時間就把人抓起來了，會讓他們付出代價的。”歐陽道。

“醫生說媽沒事，為什麽一直醒不過來？”肖重華擔心地道。

“不會變成植物人吧？”肖重明道，“如果不管那些閑事，也不會遇上這樣的麻煩，肖申克的假肢都弄壞了，要重新做，不知道對方能不能賠這筆錢，媽自己也弄成這樣……”

衛薇氣得要罵人，突然一個聲音搶先道：“閉嘴！你個不孝子！你是不是欠揍！”

“媽，你醒了！”

“姚阿姨，你醒了！”

大家都帶着驚喜地叫道。

衛薇這才發現，原來這個說話的聲音，是她發出的？她想再說話，發現依舊發不了聲。

“我是怎麽了？”她發出疑問道。

“對不起，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突然腦中響起另一個聲音。

衛薇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驚奇地道：“姚奶奶，你能說話了？”

“是的。”姚惠蘭道，“我一直都在，我沒想再回來，你做姚惠蘭，比我做得好，我以前日子過得糊裏糊塗，重明他們這樣，都是我縱容的結果，我以為活着就是為了子女，沒想過人都應該為自己活着。我沒想搶身體的控制權，不知道為什麽，醒來就變這樣了……”

“姚奶奶，這本來就是你身體啊。”衛薇開心地笑着道，姚奶奶沒怪她鸠占鵲巢這麽長時間就好，她現在能回來，就太好了！

不過她感覺意識開始模糊，連忙道，“我可能要回去了，姚奶奶，我叫衛薇，家住在……”衛薇像交代遺言一般，先報了自己的信息，接着又道，“我養小金毛谷米，你如果不喜歡小狗，你就把它送給我外婆，還有，還有，不要讓肖重明他們欺負肖申克……希望大家都幸福，希望我還能再見你們……”

“醫生，我媽醒了，剛才說話了，你幫忙檢查一下……”

病房裏一片嘈雜聲，在意識消失前，衛薇聽到最後一個聲音，“謝謝你，小衛薇，我們一定還會再見！”

姚惠蘭睜開眼睛，看着兒女們圍在床邊，她的臉上露出一抹淡淡不舍地笑容，輕聲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