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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淵上在兩個成年人靠近的瞬間，将手從盾裏伸出。

眨眼，它的手變大十來倍，輕柔覆蓋住原熙野的雙眼。

淵上沉穩道：“小孩子別看，會長針眼。”

原熙野立即擡起小手，覆蓋在淵上變大的手背上。

怪物的手，膚色赤紅，指甲尖銳，和人類幼崽嫩滑的手相差極大。

但是，手心都是暖烘烘、柔軟的。

原熙野推了推淵上的手——推不動。

他嘗試左右晃晃腦袋，卻還是沒能突破手掌的遮掩。

最終，原熙野放棄了。

他撅起嘴，小聲嘟囔道：“淵淵，雖然我是小孩子，但是，我看到過好多次了！”

爸爸和父親都當着他的面，親親好多次了！

原熙野對這些記得清清楚楚。

淵上冷眼看着前方的狗糧，頭疼道：“繪畫作品和現實還是不同的。”

“繪畫作品？”原熙野不太理解它的意思。

不過，小孩子的思維一向活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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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熙野認真問道：“淵淵，留影機照出來的畫片，也算繪畫作品麽？”

淵上：“……”

這個屬于人類自己的分類問題，它這個非人類怎麽會知道？

原熙野沒有糾着這個突然冒出的問題。

而是，換了個自己更加關心的問題：“淵淵，那父親和爸爸現在和好如初！我們是不是就不會無家可歸了？”

這是原熙野醒來時，就一直在擔憂着的事情。

醒來後，對他疏離淡漠的爸爸，看起來非常陌生。

不僅一直否認他們的親緣關系，還一直想着将他送走，丢給別人。

直到父親到來後，爸爸的态度才有所改變。

父親一直和他印象裏差不多，優雅端莊，溫柔負責。

但，父親一直忙于政務，他不可能天天跟在父親身旁。

而讓他最擔憂的是，父親和爸爸的關系似乎變差了。

這是可是一場嚴重的大災難！

他曾經聽別的小朋友說過，當父母感情一點點消失，直到徹底失去聯絡時，小孩就會變成沒人在意的孤兒，在外流浪，無家可歸。

原熙野不理解，但是，他本能的抗拒着這件事發生——

爸爸和父親他都要，一個都不能少！

這幾天，他努力去複原爸爸和父親恩愛的畫面，現在，總算是見到了曙光！！

他不會成為無家可歸的孤兒啦！

淵上對于他的問題沒有回複。

準确說，他也不知道答案。

坎瑞亞覆滅的那天，他就沒有家了。

教團的其他家夥都在致力于複國，但，他對此毫無興趣——

失去的，就是回不來。

這個淺顯易懂的道理，喚不醒沉于過往美好的執念。

原熙野雙眼被解放，他擡頭看着淵上，繼續詢問道：“淵淵，是不是啊！”

“這得問你父親和爸爸。”淵上如實回應道，“我不知道答案。”

原熙野撓撓頭，有些遲疑的看向不遠處的兩人，小腳向前探了一步，又稍微收回半步。

成年人間表達愛意的親吻非常短暫，一觸即分，滿是含蓄。

即便如此，也足夠了。

那維萊特垂眸，神色與往常無異，耳朵尖卻帶着些緋色。

萊歐斯利因為表白被那維萊特接受，整個人都洋溢着喜悅，眉眼彎起，極顯滿足。

但，他并沒有喜悅沖昏腦。

萊歐斯利回首尋找着原熙野的身影，很快就看到角落裏，糾結的小朋友。

他輕笑着，向原熙野走過去：“怎麽了，小龍崽崽？”

那維萊特緩步跟在他身側。

“爸爸，父親！”原熙野瞬間支楞起來，尾巴來回搖動着。

他小跑過去，撲到兩個家長中間，一左一右，緊緊拉住兩人的手。

兩個成人的反應都很一致，他們同時收起長指，将原熙野的小手包裹在手心中。

萊歐斯利提議道：“去吃夜宵麽？”

原熙野亮起眼，點頭：“吃！”

“小吃設立在咖啡館附近。”那維萊特回應道。

萊歐斯利笑着應道：“還挺順路的，吃完可以回家睡覺。”

“嗯。”那維萊特颔首。

他擡眸看向有一段距離的小玩偶，思索片刻，得出結論——

淵上消失，原熙野一定會難過。

那維萊特幹脆擡手，利用元素力，将淵上推到原熙野肩側。

随後，他平靜道：“走吧。”

淵上：“……”

這個家他并不是很想回。

但是，打不過，算了。

一家三口帶着淵上，散步到咖啡廳附近。

咖啡廳前的桌椅經過重新排列，中間空出來，專門給幾個小吃攤，攤子前站着等候的人，其中，有幾張面孔極其熟悉。

“那維萊特大人，小野——”希格雯站在正對路口的位置，第一時間發現了他們，“還有，公爵。”

原熙野熱情的和她們打招呼：“希格雯姐姐，克洛琳德姐姐，娜維娅姐姐，塞德娜姐姐還有梅莘姐姐，冬雪日安好吖！”

每一個認識的人，他都能叫出名字。

萊歐斯利有些詫異，轉念一想，又覺得很正常——

這些都是和他或者那維萊特親近的人和美露莘，原熙野認識她們，也是無可厚非。

希格雯等人一同笑着回應道：“冬雪日安好。”

“小野，這是給你的禮物，是經過塞德娜精心挑選的！”梅莘跳着，走到原熙野身旁，微笑着，“非常感謝你和公爵大人今日的幫助。”

她拿出一個綁着紅色蝴蝶結的幽光星星，看着原熙野被兩個成年人握住的左右手，有些糾結。

萊歐斯利放開手，蹲下身，對着原熙野道：“梅莘小姐給你送禮物了，你該回什麽？”

“謝謝，梅莘姐姐！”原熙野走過去，雙手接過幽光星星，一臉喜悅。

希格雯看着這一幕：“哎呀，被搶先一步啦，我今天也帶了禮物給小野。”

原熙野抱着幽光星星，好奇的側頭問道：“是奶昔嘛？”

“小野好聰明呀。”希格雯為他鼓掌：“是我改良的最新款，你和那維萊特大人都有，已經送到你們房子了。”

“謝謝希格雯姐姐！”原熙野笑盈盈着認真道謝。

娜維娅接道：“還有我們上次茶話會上，提到的彭彭泡芙。今天，我和克洛琳德做了不少，也打包送過去了。小野，記得早點吃完噢！”

原熙野嘴巴張成“o”狀，很認真的問道：“是娜維娅姐姐說的，甜甜香香的超級大的雲朵泡芙？”

“對，這次複刻一個兩倍大的！”娜維娅爽朗道。

“嗷嗷嗷，謝謝娜維娅姐姐和克洛琳德姐姐，你們太厲害了！！”原熙野發自內心的感嘆道。

克洛琳德看了看身後的小吃攤位，詢問新來的一家三口：“你們要點點什麽？”

“脆魚薯條！”原熙野毫不猶豫道。

萊歐斯利補充道：“拿一份大份的。”

“加上兩份牛奶。”那維萊特道。

制作小吃的商販點點頭：“好的，稍等。”

一行人微微散開，三倆聚在一起，各自交談着。

那維萊特向希格雯詢問道：“希格雯，今晚有沒有空閑？”

希格雯點頭：“當然有，明天是我休假日。”

那維萊特直白問道：“我可以邀請你今晚留宿，為萊歐斯利和原熙野做個身體檢查麽？”

“诶，他們身體有什麽問題麽？”希格雯驚訝的問道，她立即回眸，去搜尋原熙野和萊歐斯利的身影。

不過，就剛剛打招面的情況，兩個人都挺健康的。

那維萊特回應道：“沒有，只是做個例行檢查。”

希格雯想了想，提了一個折中的方法：“如果，要做完整的檢查是需要一些機械設備，臨時取過來會比較麻煩，不如讓公爵帶着小野到梅洛彼得堡。您覺得呢？”

“可以，你來安排。”那維萊特點點頭，溫和道。

“好的。”希格雯笑着接下了這門差事。

另一側，萊歐斯利看向克洛琳德，不解詢問：“你給那維萊特推薦虐戀小說？”

克洛琳德坦然：“讓單純的上司多長點心思，防止被某些壞男人騙走。”

“啊，真可惜了，那維萊特已經接受我的告白了。”萊歐斯利笑眯眯的回應道。

克洛琳德：“……”

她對此一點也不意外。

“公爵先生，這種事不必找我炫耀，我毫無興趣。”

克洛琳德拒絕聆聽好友的感情生活。

原熙野揪着娜維娅的衣袖，看着她被子裏的楓達，小小聲道：“娜維娅姐姐，我可以喝一口楓達麽？”

娜維娅大方的跟他分享着：“可以啊，不過，小朋友只能喝一小口。”

“謝謝，娜維娅姐姐！”原熙野瞬間擡起頭，滿是期待的看向娜維娅。

他捧過裝着楓達的小杯子，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口——

嗯，甜甜的，很好喝！

原熙野的尾巴開心的上下拍打着。

*

當他們回到家裏時，已經十點多了。

入戶處堆滿了各種禮物，其中一大半，都是他們認識的人，為原熙野這個小朋友精心準備的。

每個人都在歡迎着他的到來。

萊歐斯利讓原熙野去洗澡後，一邊将禮物搬進屋子，一邊感慨道：“小野，很受歡迎呢。”

這裏面，還有一些是來自路邊小店的老板送來的。

也不知道，原熙野什麽時候和他們認識的。

“沒有人不會不喜歡他。”那維萊特篤定道。

“也是。”萊歐斯利颔首。

兩個成年人花了些時間，将禮物整理好，用元素力一一檢查一遍，确認沒有任何危險物後，将原熙野的禮物送到他房間去。

“哇，這些都是我的？”洗完澡的原熙野一出來，就看到比他高一些的禮物堆。

整個人都驚呆了。

“是哦。”萊歐斯利點頭，他笑着：“冬雪日快樂，小寶貝。”

“爸爸！”原熙野開心的抱着萊歐斯利，“冬雪日快樂吖！”

萊歐斯利伸手摸着他柔軟的頭發，溫柔道：“很抱歉，我定制的禮物出了一些小意外，明天早上才能到。”

原熙野安慰他道：“沒事的，爸爸，我今天已經很開心啦！”

萊歐斯利輕輕笑，看着原熙野酷似那維萊特的臉龐，心生憐愛。

他低頭，親吻原熙野肉嘟嘟的臉頰：“感謝原諒爸爸的過失，禮物要你自己拆，還是我來幫你？”

“我自己來！”原熙野毫不猶豫道。

萊歐斯利點點頭：“好的，有遇到任何問題，都可以到客廳找我。”

“好！”原熙野點點頭，開心的撲進禮物堆，開始拆禮物。

淵上看着他開心的臉龐，感覺有些刺眼，随口潑點冷水：“要回禮的吧？”

原熙野的笑容瞬間僵持住。

他認真思索後，看了看身旁滿當當的禮物，認真詢問淵上：“淵淵，我小金庫還有多少摩拉？”

淵上歡快的回應道：“0噢。”

原熙野睜大了眼，呆愣在原地，腦海裏不斷回蕩着——

他的小金庫，沒有了——沒有了——

樓下，那維萊特正拿着剛買的冰牛奶，在廚房裏，研究着怎麽生火燒水。

萊歐斯利一眼就看到審判官皺眉思索的模樣，看上去遇到大問題了。

“怎麽了？”他走過去，詢問道。

兩個人的關系本質發生了變化，相處方式卻還是如同往日。

“我在給小野熱牛奶。”那維萊特認真道。

小攤售賣的牛奶都是冰的。

萊歐斯利不解：“為什麽？”

“按照，冬雪日的習俗，小朋友入睡前一定要喝一杯熱牛奶。”那維萊特認真道：“這樣，接下來的冬日，都不會受到嚴寒影響，會健康活潑的成長。”

萊歐斯利微微一愣，他并不知道這件事，他對這些儀式并沒有那麽在意。

但是，那維萊特卻認真的記下來了。

“我來吧。”萊歐斯利走進去，很快的将火升起來，煮沸水。

那維萊特将兩瓶牛奶都放了進去。

“怎麽買了兩瓶？”萊歐斯利有些疑惑。

那維萊特直言道：“一瓶是給你的。”

萊歐斯利：“……”壞了，他在那維萊特眼裏，也是個小朋友？

他沒來得及回話，就聽到一陣慌亂的腳步慌亂聲響起。

一擡頭，原熙野光着腳，跑下樓，徑直朝着他們奔來。

萊歐斯利看着他，疑惑道：“禮物拆完了？”

原熙野搖搖頭，可憐巴巴的擡頭看向萊歐斯利，音調顫-抖着叫道：“爸、爸——”

“怎麽了？”萊歐斯利看着他要哭出來的樣子，眉毛緊皺。

——禮物裏難不成混入什麽不好的東西，吓到小野了？

他心頭瞬間一緊，蹲下和原熙野平視着。

原熙野眨眨眼，看着萊歐斯利，很是沮喪道：“禮物太多了，我沒錢回給姐姐們。”

嗚嗚嗚，他的小金庫怎麽就告罄了！！

原熙野依稀記得，他還有一點點摩拉。

萊歐斯利：“噗嗤——”

他沒忍住笑出聲。

他家小朋友怎麽這麽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