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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冬夜的氣溫驟降，彩窗上攀爬起些許浮霜。

亮着燈的小客廳裏，淵上的存在，讓火元素小部分的聚集而來，因此屋內更加溫暖些。

玄關處的氣氛略顯微妙，整個場景猶如一場突然暫停的默劇現場。

那維萊特微微垂眸，看着懷裏也非常興奮的小朋友，實話實說道：“抱歉，我還沒懷。短時間內，不會有新的家庭成員。”

他的出聲打破了這僵持的奇怪氣氛。

萊歐斯利微微回神，對着客廳裏的芙寧娜露出一個适宜的笑容。

後者并沒有理會他，視線越過他，盯着後側的那維萊特，眼裏都是震驚。

——那維萊特就這麽承認了？

他當初究竟是怎麽一邊孕育新生命，一邊處理沫芒宮繁雜公務的？

不對，最主要的是她們這些親近那維萊特的人，沒有一個知道這件事！

芙寧娜的眼神瞬間鋒利如刀，落在了一旁萊歐斯利身上，眼底明顯燃起怒火。

萊歐斯利非常敏銳的感知到少女的情緒變化，他立即推測到對方的想法，腦海裏，迅速閃過可用的緩兵之計。

原熙野在聽到那維萊特的話後，有些失望的垂下頭。

不過幾秒，他又眨眨眼，很快調整好情緒，緊緊抱住那維萊特，擡起頭認真安慰道：“父親不要難過！一定是妹妹還沒找到回家的路，等她找到了，就會回來的。”

那維萊特伸手，摸了摸原熙野的腦袋，心情有些複雜，無法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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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最終，他發出一個簡單卻萬能的音節。

“對啦，父親，爸爸，你們快來看！”原熙野想起了自己下午的成果，立即拉着那維萊特的手，向着客廳小跑去。

萊歐斯利冷靜的頂着芙寧娜的視線，在那維萊特步入屋內後，将門合上。

“這些是芙寧娜姐姐和淵淵教我做的項鏈！”原熙野非常快速的竄到客廳，将制成的項鏈成品擺出來，一臉得意的為兩位大家長，展示着一下午的努力成果。

那維萊特掃一眼制作好的成品，點點頭，眼裏滿是贊賞：“很好看，你們的審美非常棒。”

“對呀，芙寧娜姐姐真的很厲害。”原熙野發自內心的誇贊。

芙寧娜聽到這個誇獎，微微仰起頭，背部挺直，不留情面道：“這只是一件特別簡單的事情。是你年齡太小，覺得什麽都厲害。”

那維萊特目光溫和的看向坐在沙發上的芙寧娜，誠懇評價道：“芙寧娜女士的審美一向無可挑剔。”

芙寧娜親耳聽到那維萊特的贊賞，感受他那種打量遺世明珠的欣賞目光，整個人莫名開始變得不自在。

她稍微輕咳一聲，有些不自然的揚起下巴，氣勢十足道：“不用恭維我，我只是正好今天有空，就幫他一把了，沒有特意替你們帶孩子的意思。”

“對的，芙寧娜姐姐今天過來拜訪父親噠！”原熙野将手中的項鏈一串串遞給黑紅機關，擺放到整齊的一個木框中。

他簡單的描述道：“因為，父親和爸爸都去上班了，所以，我先邀請她在家裏等候。”

“芙寧娜姐姐特別好心！幫我做了一下午的項鏈呢！”“還讓謝貝蕾妲小姐送了好多好吃的小蛋糕和茶點！特別的美味！”

芙寧娜聽着原熙野将所有事情倒出來，眼睛瞪大一圈，臉上稍微出現一些淡粉色，呼吸也微微一頓——

這小朋友怎麽什麽事兒都要跟大人講？

難道不知道，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小秘密嗎？

“啊～芙寧娜小姐真是熱心腸。”萊歐斯利泡好嶄新的茶，端到沙發旁，正好聽到這些話，感嘆了一句：“是為了恭賀我們新遷之喜麽？”

“才不是！”芙寧娜下意識的否認道，臉色有些不太自然，語氣有些吞吞吐吐的解釋道：“是、是謝貝蕾妲小姐一直催促我過來訪問新鄰居，我被煩的沒辦法才過來的！”

那維萊特和萊歐斯利眨眨眼，心照不宣的停止了這個話題。

“芙寧娜小姐，需要換杯新的熱茶麽？”萊歐斯利視線迅速掠過，芙寧娜前側桌面上，僅剩一半的茶杯，認真的詢問道。

“不需要，我等下就回去。”芙寧娜面色不虞的拒絕着。

比起不怎麽熟悉的萊歐斯利，她的目光持續落在一旁的那維萊特身上，眼裏帶着滿滿的不解和些許掙紮。

萊歐斯利非常識相地發現這一點，他開口對着一旁的原熙野道：“小野，洗澡時間到了，我帶你回卧室。”

“嗯？”原熙野一頭霧水的看着自家爸爸——

他完全可以自己洗澡呀！

萊歐斯利沒等小朋友開口拆穿自己找的拙劣借口，大手一伸，将原熙野撈起來，帶上了二樓，将空間單獨留給那維萊特和芙寧娜。

客廳裏的氣氛瞬間降到冰點，坐在沙發正對面的兩個人面面相觑的，沒有一個人先開口。

過了一小會兒，那維萊特開口尋找話題：“芙寧娜女士，聽說最近你在籌備新的話劇，不知進展如何？”

“挺好的。”芙寧娜幹巴巴的回道。

自從審判水神的事件後，芙寧娜幹脆辭去水神的職位，将所有工作交接給那維萊特後，搬離沫芒宮，不再理會任何事務。

兩人同事多年，因為工作事務的頻繁合作，倒也算是知根知底。

現在，要說兩人徹底成為陌生人，也不太可能。

但，要說兩人之間的友誼，說實話……也沒多少。

芙寧娜有些懊惱，她為什麽會聽謝貝蕾妲小姐的提議，來拜訪那維萊特？

好吧，主要還是，她确實挺好奇那維萊特居然有個孩子這件事。

當然，她更好奇，這個不近人情的家夥，究竟是怎麽和所謂家人相處的——

至少，在過往共事的那些日子裏，她從沒見過那維萊特對任何人展現一絲應有的柔情。

很難想象，那維萊特居然會成為某個人的愛人？他真的懂什麽是愛嗎？真不是被人欺騙了？

芙寧娜雙手環胸，深吸一口氣，直白的詢問道：“我說，那維萊特，你怎麽會想選擇他組成家庭？”

“還有，小野究竟是怎麽回事？他現在應該有兩三歲吧？你幾年前什麽時候有空，跑去生個孩子出來，還不讓任何人知道？”

一連串的問題直接的砸來，讓那維萊特微微側頭，努力思考着答案。

“萊歐斯利是個可靠的人，和他構建家庭是一件非常合适的事情。”那維萊特認真的回答道。

“小野是怎麽出生的，我也不知道如何解釋。總而言之，他同時擁有着我和萊歐斯利的血緣，确實是我們的孩子。”

芙寧娜微微皺起眉頭，對于他這個敷衍卻真誠的回答，帶着滿滿的質疑。

那維萊特微微側頭，坦然的看着她，詢問道：“你想要問的問題，就只有這些嗎？”

“你不怕蒙受欺騙嗎？”芙寧娜反問道。

那維萊特誠懇道：“請放心，萊歐斯利絕不會做出對楓丹不利的事情，我相信他。”

芙寧娜深吸一口氣，聲音變大許多：“我是說，你不怕他欺騙你的感情嗎？”

那維萊特：“……”

這是個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問題。

“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麽回事，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麽。”芙寧娜蹙起眉頭。

她仔細打量着，面前這位成熟英俊、處理事務游刃有餘、現楓丹人人敬崇的最高審判官閣下。

說實話，她或許沒資格來詢問這個問題。

畢竟，她确實比那維萊特不靠譜多了。

“據我所知，人們只有對彼此産生了濃烈的愛意，想要與之永遠在一起的願望達到了頂峰時，才會去組建一個新家庭。”芙寧娜無畏的和那維萊特對視着。

她站起來，單手按在桌上，認真的質問道：“那維萊特，在你們構建家庭之前，你和他之間有産生過，超過理性範疇外、無法克制的洶湧愛意嗎？”

那維萊特眼神澄澈的盯着芙寧娜，臉上難得出現一絲迷茫，看起來有些許懵懂。

他腦海裏，在第一個瞬間閃過的是，最開始，萊歐斯利之前拒絕時的模樣。

——萊歐斯利，當時也是想到這個問題麽？

芙寧娜見他沒有回應，身子微微向後傾，按在桌面的手随之收回，垂落在身旁：“我先申明，我沒有要插手去管你私人生活的意思。”

她将視線緩緩挪開，看向玄關處：“我只是覺得，為了一個孩子，去放棄自己曾經的生活和未來規劃，是一件非常不明智的事情。”

“因為某些目的或者某種責任，被迫綁在一起生活的家庭，怎麽想都很奇怪吧？”

“感謝您的關心，芙寧娜女士。”那維萊特擡眸，溫和的望着芙寧娜，平靜道：“很抱歉，你的問題，我現在無法回答。”

“請放心，組建家庭這件事，我有認真思考過。”

“萊歐斯利是個值得信任的人。”

芙寧娜：“……”

“我先回去了，謝貝蕾妲小姐在等我。”她起身，不再多言，直接離開。

那維萊特起身，為她打開門。

他站在玄關處，目送着少女順利歸家後，才重新合上門。

“芙寧娜小姐，離開了？”

那維萊特循聲擡頭看去——

萊歐斯利雙手搭在二樓的階梯口的栅欄上，半身向前傾，目光專注的越過一切障礙，凝視着他。

“萊歐斯利，什麽是無法克制的愛意？”那維萊特眨眨眼，認真詢問道。

萊歐斯利阖眼輕笑：“嗯……就是我跟你告白的那一瞬間。”

無法克制的愛意，彙聚于胸膛，悄悄溢出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