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全靠聽學
第11章 文盲學藝 全靠聽學
東海諸島多獨奉媽祖,唯獨鎮海府所在的小島上有一座普陀寺,靈驗之名盛傳,尋常日子來求神拜佛之人便不在少數。
“好多人啊。”
狗一刀從沒見過這麽多人,臨安城中少有盛會,人最多的地方就是茶肆和戲院,卻趕不上這裏的十分之一。
楚留香見狗一刀看什麽都一副新奇的模樣,便主動擔起講解的職責,指了指一旁圍觀人最多的把戲,“這是近來時興的三仙歸洞,雖是小把戲,但手眼動作配合需得極佳,才能叫人看不出破綻,将這三個球究竟在哪個碗中瞞住。”
把戲人是個白須老者,看着面貌已是古稀之年,但手上的功夫極快。
以楚留香的武功,自然能看得清把戲人的每一步,但他還是饒有興致的陪在狗一刀身邊,其中自然存了一二分潛藏在心探查想法,他想知道狗一刀是否能看清。
“姑娘猜這球現下在哪個碗中?”
狗一刀撓撓頭,有些疑惑,“不是都還在他手裏嗎?”
把戲人聽見這話,有幾分驚訝,但随即看見了狗一刀身邊的楚留香,心下有了幾分了然,開口遣散了圍觀衆人,“小老兒今日乏了,諸位明日再來吧。”
待到衆人散了,把戲人才走到楚留香身邊,開口聲量卻已不見老态,反倒透着少年人的清亮,“你這老色鬼,才多久不見,身邊又換了個姑娘。”
楚留香手中的扇子落在把戲人的頭頂,換來不滿的“哎喲”一聲。
把戲人抱頭往後一蹿,“別以為小爺現在打不過你,你就能為所欲為,等小爺長到你這麽大的時候,你就已經老得走不動路了,到時候小爺天天欺負你!”
楚留香嘆了口氣,不作計較,轉頭同狗一刀道,“這位是我熟識的一位小友,他近些時日恰巧在這裏停留。”
狗一刀的眼睛卻沒看向說話的楚留香,反倒一眼不落的盯着把戲人,“沒想到你這麽年輕。”
楚留香聽了這話有些驚訝,他沒想到狗一刀會認識司空摘星,心中帶着疑問看向司空摘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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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摘星立刻跳開,“老色鬼別看我,我可沒見過你的女人!”
狗一刀并未聽懂這句話裏的意思,粲然一笑,向司空摘星一抱拳,“我們雖然不認識,但我已經認識了你的手藝,三丫頭的易容着實精妙。”
司空摘星看向楚留香,等着楚留香給他個說法,他堅信一定是楚留香将自己給玉劍公主做的易容洩露了出去,否則以他的技巧,怎麽可能有人看得出破綻。
楚留香更是有些懵,他沒想到狗一刀竟然早就看出了玉劍公主臉上的易容,但他推測,狗一刀定然不知道玉劍公主的真實身份,也幸好狗一刀并非多嘴的人,沒有當場指出玉劍公主的易容。
楚留香只能朝司空摘星搖搖頭,示意并非自己透露。
但司空摘星仍舊很生氣,“你是如何知道她臉上的易容是我做的?”
狗一刀指了指司空摘星的臉,“你和她臉上,無論是勾眉抹鼻,還是修颌填腮,技巧風格一眼便能看出是一人所為。”
司空摘星還是不服氣,“那你憑什麽非說是我做的,我和她怎麽就不能都是別人做出來的?”
狗一刀搖搖頭,“易容師給自己和別人做臉的區別會根據易容師本人的慣用手看出區別,你的慣用手是左手,因此你做左臉時諸多不便……”
司空摘星迅速上前捂住狗一刀的嘴,他這點毛病自己不是不知道,可她點出的問題便是江湖上冠絕數十年的千面人也難以克服,但無論如何,他并不想在大庭廣衆之下被人如此拆臺。
狗一刀分明可以躲開,但她還是老老實實被捂住了嘴。
楚留香默默上前拉下司空摘星的手,又掏出他的帕子仔細的給狗一刀擦着臉上因被司空摘星胡亂捂住而蹭花的口脂。
狗一刀被忽然湊近的楚留香吓得忍不住後退半步,卻被楚留香伸手攬住後腰。狗一刀無奈,只能帶着疑惑看向楚留香,但楚留香的眼神卻沒分給她半分,只一味盯着她的嘴唇,繼續擦着臉上的口脂。
狗一刀看着楚留香認真的神情,心下怦然,只覺得自己左胸下的那顆心蠢蠢欲動,像是她第一次見到對她笑的小孩,第一次見到叼着貓崽放到她面前的野貓,第一次見到迎接她的老狗。
狗一刀輕輕擡手,按住左胸,企圖阻止心髒的繼續跳動。她不理解為什麽看着此時的楚留香會有這樣的情緒。
楚留香已經将蹭了滿臉的紅粉擦幹淨。
眼前的面容只做了細微的調整,與先前相比,勾深的眼廓與上挑的眼尾都帶了幾分媚人的撩撥。楚留香自诩是個浪蕩情場,心在彼方的理智人,如今卻只覺呼吸急促,多了分陌生的青澀。
“老色鬼,大庭廣衆的,能不能不要到處發情!”
司空摘星看不下去了,他以為楚留香專門過來是有正事,結果還在大街上就當着他面和女人親親我我起來了算怎麽回事!
楚留香從善如流放下手帕,但攬在狗一刀腰後的手卻沒有松開。
狗一刀只覺得腰後陌生的觸感導致一陣酥麻過身,悄悄摸了摸荷包裏的那顆被包裹的半日醉,只當是藥氣透了出來,默默向前移了半步,退出楚留香的懷抱。
楚留香看着虛空的手臂,順勢收回手,将沾染了紅脂的的方帕揣進袖中。
司空摘星走近半分,“你來找我幹嘛?”
楚留香摸摸鼻子,“不過是來探望你一下。”
司空摘星算是知道了,他就是閑着沒事兒帶女人出來溜達,恰巧遇見了他便上前來逗樂。
司空摘星氣哼一聲,随即又想到什麽,恢複和彩走向狗一刀,細細打量一番,“瞧姐姐的眼力和說法,想來姐姐的技藝十分精妙,不知是師承何門何派?”
狗一刀搖搖頭,“我沒有師承。”
司空摘星聽了這話,心裏輕哼一聲,他知道學這門手藝的,大多不願意透露半點身份,只好繼續裝作一副好模樣,“莫不是姐姐不信我?”
狗一刀仍是一臉真誠,“我的确沒有師父。”
司空摘星有些不耐煩,“難不成你這易容術都是天生就會的?”
狗一刀老老實實從懷中掏出一本書冊,“都是我從這上面學來的。”
書冊封面被細心的用一塊藍花布包裹縫紉,但布頭已經陳舊,書冊面的紙張也泛着黃,整本書冊看得出來被翻看了無數遍,但又因持有人珍愛,而被保護得當。
司空摘星看見,立刻搶過書冊,正要翻開,卻被楚留香按住了手,司空摘星只能向狗一刀示弱,“姐姐,能給弟弟瞧一眼嗎?就一眼,絕不多看!”
令司空摘星沒想到的是,狗一刀竟然絲毫沒有猶豫,“你要是喜歡,我送你也行。”
司空摘星欣喜若狂的打開書冊,翻開裏面卻發現寫的竟然全是淫辭豔調,壓根和易容不沾半點幹系,本就少年人,氣急之下将書冊憤憤扔進楚留香懷裏,“你們兩個耍人也得有個度吧!”
楚留香剛翻了兩頁,饒是情場高手,也紅了半個耳根。
狗一刀湊過來腦袋,看着書冊卻面色不改,“怎麽你們第一次見到這書冊的反應都是這樣?這書有那麽神奇嗎?”
楚留香将書掩上,本就心中有鬼,一時間不知道該将眼睛放向何處。
倒是司空摘星聽出了話裏的意思,“你沒看過這書?”
狗一刀理直氣壯道,“當然看過。”
随即又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只是看不懂而已。”
司空摘星咬牙切齒,“你什麽意思?”
狗一刀雙手搓了搓,“我不識字。”
司空摘星後悔自己今日出門沒看黃歷,怎麽他這麽聰明的人會接連被這兩人耍弄,“你不識字?”
随即又道,“你不識字又怎麽說自己從這上面學來的易容術!”
狗一刀認真道,“這書上的內容都是書館的說書先生們給我念的,我就找着他們念的內容每日回家溫習。”
司空摘星還是不信,“那你這書又是從哪兒來的?”
狗一刀道,“小時候張大成老是欺負我,後來被他娘發現,打了他一頓,他為了向我賠罪就給了我這本書,還讓我好好練習,日後必成大器。”
然而狗一刀不識字,但她又特別想成大器!
于是就四處找人給她念書,聽說書館那段時間生意不行,想來那些說書先生也沒什麽事兒,狗一刀就鬥膽去了書館,讓說書先生們給她念了聽。
說書先生們看了書,不僅不惱,還直誇她是福星,書館從此座無虛席,只是後來書館被縣吏派人責令停業,說是宣揚淫/穢。不過這就跟狗一刀幹系不大了,那時候先生們已經給她讀完了整本書。
司空摘星拿着書,翻來覆去也沒找出這本豔書的不同之處,他更不信一個書館的說書先生全都是不出世的易容高手,他仔細端看狗一刀的臉後,心裏隐隐有個猜測。
江湖上易容之術有分兩派,一派以填補勾畫為主,無需動骨,因而修習之人較多,在盜門中盛行,司空摘星更是自诩其中的佼佼者。
另一派則是專修易容的千面之流,易容全靠動骨,易容如同改頭換面,且不說臉上的模樣,便是身高身形也能一模一樣,就連親生爹娘也看不出半點差別。
但這一派艱難非常,尋常人并不願練,因此絕跡江湖。
“你每日都如何練習?”
“當然是按照書裏說的,查面摸骨掌人頭,一斷肩胛二斷腰,三斷左肋分七日……”
楚留香只覺得這話耳熟得緊,卻一時間想不起來究竟在哪裏聽過。
可司空摘星聽到這裏,面容扭曲,心道果然如此。
千面雖然消聲覓跡多年,但最後的傳人為了此派不絕,将千面的修煉之法全數公開,那段時間,即便是五歲稚童,也能将這所謂的修煉辦法倒背如流。
但當真以此為基修煉出來的,卻絕無僅有。
只因其中方式血腥、殘暴,毫無訣竅,全是最笨的辦法,讓修習者前去摸屍,摸骨,通過熟悉人骨打基,其後為了能夠随意移動自身骨血,自斷身上二百零六塊骨頭。
司空摘星記得幼時門中一位師兄聽了這修煉大法,只當好玩便當個順口溜念着,師父聽見後對師兄一通斥罵。
司空摘星這才知道,即便是千面也代代相傳的訣竅,只需斷六處竅骨,便可移動骨位。
可即便如此,修成之人也少之又少。畢竟雖然只斷六骨,但稍有不慎便有攤緩風險。
江湖上如今流傳的“易容術修煉大法”張口便要人自斷二百零六骨,純粹是編來騙人送死。
洞若觀火
然而狗一刀卻憑着說書先生口中爛大街的“易容大法”,竟練成了如此厲害的易容術。
但她,沒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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