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章
第 62 章
獲得靈感就能破案雲雲, 李好問是不信的。
就像他不相信單靠吳飛白的占蔔也能破案一樣。
但當他親眼見到千裏迢迢從蜀中趕回長安的鄭夫人時,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破案了!”
當然,這并不是說整個案子都破了。
而是這個案子裏有些疑點, 因為鄭夫人的出現直接迎刃而解,破案的進度條瞬間倍速向前拉動——
眼前的這位夫人, 就是鄭家屏風上的女子。
李好問非常确定:那五官, 那眉眼,那身形……簡直惟妙惟肖, 一定是長安城中的繪屏第一高手杭知古将她繪在了屏風上。
雖然衣飾不同,而且也很難想象面前沉靜溫柔的大家主母能執劍起舞。
但李好問只一眼就認出了對方,毫無疑義。
可是,只有他一人曾經使用“時間跳躍”的能力見過被血污沾染之前的屏風。此刻,哪怕是當初經辦此案的長安縣不良帥葉小樓,面對鄭夫人也無動于衷。
坐在詭務司正廳中的鄭夫人是位年近三十的女子, 膚色白皙,面容姣好, 眼角極少見到皺紋, 可見日常保養得甚好。
她看來像是一位被家人保護得很好, 從來都不需要為世事煩惱的婦人。
此刻她全身缟素, 鴉色的發髻上簪着一朵白色絹花,低垂着頭,但整個人異常平靜, 即便坐在她對面也很難察覺親人過世之後的哀傷情緒, 與那些哭天搶地的死者家屬有天淵之別。
一名四五歲的幼童正坐在她身側。小童似乎沒見過詭務司中的這種陣仗,很有些緊張, 右手緊緊地牽着母親的衣角,但并不怎麽怕人, 一雙圓溜溜的清澈眼睛睜大了望着衆人。
這對母子對面,屈突宜輕輕扯了一記李好問的衣袖,低聲提醒:“李司丞!”
李好問這才猛然醒悟,意識到自己盯着司裏上一任長官的未亡人呆看了半天,實在是失禮,連忙掩飾着輕咳了兩聲,道:“鄭夫人,還請節哀順變。”
鄭夫人聞言擡起頭,雙眸明亮,打量李好問片刻便道:“原來是李家的六郎。好些日子不見,你已長大成人……已經做官了。”
李好問連忙拱手道是,并且謝過鄭夫人昔日對自家的照顧。
李家最難熬的那一段時日,也就是李好問的媽媽和妹妹因病過世的那一陣子,族中對他們一家不聞不問,後事都是鄰裏幫忙辦的。李好問原主雖然死活都不願意相信親人已經過世,但這一段記憶他依舊保留着。
鄭夫人面對官府中人與丈夫昔日的同僚,自始至終表現得十分冷靜,開口問起鄭興朋案發的經過。
屈突宜口齒便給,将鄭興朋一案從案發,到長安縣查證無由,将案子又轉交回詭務司的全部過程講了一遍。
末了屈突宜看了一眼李好問,斟酌着道:“此案還有諸多疑點,未有最後定論。夫人這麽快便趕到長安,想必能夠幫助本司,解開一些疑問。”
鄭夫人點點頭,道:“各位,未亡人想先去看看亡夫……”
唐代喪儀,通常分為小殓、大殓、殡、葬等幾個過程,各自有時限。平民百姓家裏通常會趕在一個月內将亡者入土為安。然而鄭興朋因死因出奇,且無親人在身邊主持,因此一直停靈在長安縣的殓房中,還未移動過。
于是衆人起身,一起送鄭夫人往長安縣去。
老王頭早已專為鄭夫人和鄭小郎君準備了車駕。老王頭親自趕車,李好問等人或騎馬,或步行,一起跟在車後,緩緩往長安縣去。
然而還未到長安縣,就已見到長安縣衙跟前圍了大批好事的百姓。
“看了今早的《長安消息》沒”
“就是看了才來的……這位夫人竟然親自來認領被屏風殺害的丈夫屍首了。”
“你們說,她見了那幅屏風,見了屏風上的情敵,會在怎麽做”
“要是我的話,一準将那屏風毀去,燒了!免得那美人再跑出來誘惑他人……”
李好問耳力好于常人,從人群的議論紛紛中聽到了這樣一番對話,心裏的怒火頓時蹭蹭地向上蹿。
這《長安消息》,又在靠噱頭騙流量吸引眼球……炒作之風古今皆有,并不稀奇,只是像這般非要将流量建築在他人的苦難與傷痛之上,實在是不厚道。
長安縣衙跟前,有衙役和不良人出來維持秩序,勒令圍觀的百姓與其他無關的車馬向後退去。
鄭夫人下車時,李好問也正下馬。
他一回頭,剛好看見一座馬車停在不遠處,車內的人揭開車簾,正悄悄地望向這邊。
雖然車內的人只露出一只纖纖素手,一對秀目,但李好問還是認出了倚雲樓的鳳魁。
沒想到楚聽蓮竟也會出現在這裏,不曉得是出于什麽心态。
但在這場合,李好問也無意戳穿,給八卦小報增添流量。于是他裝作什麽也沒看見,正常下馬,跟随鄭家母子等人一起進入長安縣衙。
此刻長安縣衙外,倚雲樓的鳳魁楚聽蓮失魂落魄地放下了油壁小車的車簾。
她怔怔地坐在車內,過了好久都沒能回過神。連外面趕車的小厮喚她都沒有聽見。
剛才從詭務司的車駕上下來,牽着沖齡幼子邁入衙門的鄭夫人……
楚聽蓮雖然看得不甚清楚,可是那大致身形容貌還是能對得上號。
以前鄭興朋總是帶一名男裝麗人到倚雲樓來聽曲觀舞,那位男裝麗人,不正是此刻邁入衙門的那位嗎
*
長安縣地下的殓房裏,鄭夫人獨自一人立在亡夫的遺體跟前,如同一尊凄婉絕美的雕塑。
有詭務司的藥劑與保存屍身的特殊法器輔助,案件過去一個月了,鄭興朋遺體的狀态還與剛剛遇害時一樣,眉目如生。若是沒有頸項上那道細小的創口,昔日詭務司的首腦,躺在殓房中就像是睡着了一樣。
李好問等人都站得遠遠的,以免打擾這對夫妻大半年來的第一次見面。
他們都很難猜測鄭夫人此刻心中在想什麽。
葉小樓甚至顯出些不安:顯然,這位婦人不哭不鬧,既不質問不良帥破案不力,又不苦求早日拿下兇手,與他過往的經歷完全不同。
這位夫人……不會是因為這樁“屏風殺人案”就此恨上了自己的丈夫吧
正當衆人在胡思亂想的時候,鄭夫人回頭,視線正好與李好問的相接觸。
“李家六郎,外子遇難之後,官府是不是沒能找到能對上傷口的兇器”
鄭夫人聲音清脆且嬌柔,聽起來如夏天裏溪水淙淙流過石壁那般好聽。但誰也沒想到她一開口就是在問兇器。
李好問愣了愣神,忙搶上答道:“是的。鄭司丞頸項上的致命傷太過細小,當時長安縣的同仁們實在是沒能在附近找到任何能造成這種傷口的兇器……”
他一邊回答,心中一邊糾結:不知該不該将屏風上劍器的大小剛好适合的結論也一起說出去。
卻聽鄭夫人道:“外子有一手化水為冰的法術,能夠在極短的時間內将水滴化作薄薄的一片冰刃。只有掌心大小,這麽薄……”
說着,鄭夫人竟伸手比劃,而且還拉開了一直罩在鄭興朋遺體上的油布,露出死者的左臂,道:“昔日外子曾向我顯擺,特地變化了那冰刃出來。誰知後來我們夫妻玩鬧,他用那冰刃劃傷了手臂,在左臂上留下了一道疤痕,至今未能消去……”
衆人随着她的指點,真的在鄭興朋左臂上看見一處三寸來長,極細極細的紅色疤痕。
其實葉小樓等人當初在檢視鄭興朋遺體的時候也見過這條疤,但誰都當只是一條普通的劃痕。
沒想到,竟是鄭夫人來向他們證明:他們預想的那個假設,那個被他們自己反複否定,認為絕不可能的死因,竟然有很大可能是真實的。
從殓房裏出來,李好問聽見葉小樓在自己身後将章平一拽,小聲問道:“章主事,鄭司丞……他們夫妻的感情是不是不大好”
章平被問得着實無語,好半天才道:“人家夫妻感情好不好,你問我……這不合适吧”
葉小樓卻兀自在思考推理:“會不會是因為你們鄭司丞早先将夫人送回原籍,有意疏遠,以至于夫人怨上了他,連幫他緝拿真兇,報仇雪恨這樣的事都不願意做了”
章平無奈,只能壓低聲音:“別瞎猜了。我們司丞不還說要帶夫人去你布置的那個‘案發現場’看一看嗎”
所謂“案發現場”,自然是指長安縣當初為了破這一樁疑案,在長安縣公廨內原樣“複制”的鄭家花廳。
按說那裏面的陳設擺件,都是鄭家的東西,理應歸鄭夫人所有。此刻帶鄭夫人過去看一看,也是應該。
那葉小樓,不知為何竟又懷疑上了鄭夫人,在李好問身後,低聲與章平咬耳朵。
“依我看,鄭夫人的嫌疑也不小。鄭夫人對鄭司丞極其了解,對他有什麽特別的本事一概全知道……”
章平已經十分無語,也小聲回道:“可是案發之時,鄭夫人人在蜀中,距離這裏路途遙遠,總不可能插翅飛過來行兇。”
葉小樓一本正經地回答:“這我知道,但也不能排除買兇的嫌疑啊……”
李好問聽葉小樓在身後胡說八道,心裏一陣煩躁,真的很想再次“複現”李賀的本事,封上葉小樓的嘴。
但鄭夫人來到布置成鄭家花廳的那間公廨之後,竟定定地站在門外,良久都沒有移動。
“外子……這是外子最後的樣子嗎”
只聽鄭夫人顫聲問。
花廳中,那捆被紮成人形的稻草依舊被放置在地面上,擺出鄭興朋在人生最後一刻時的姿态。盡管只是一具草人,也能看出它正奮力将右臂向前伸去,伸向那幅繪有持劍美人的屏風……
李好問站在鄭夫人身邊,只覺像是有人給了她當頭一棒,将原本罩在她身上的那具金剛不壞的外殼硬生生敲裂開來一條縫。
于是,便有無休無止的哀傷從那條縫中慢慢滲了出來,先開始是涓涓細流,再後來是大河決堤,一發不可收拾。
鄭夫人淚流滿面,徑自邁步入內,來到那座屏風跟前。
葉小樓看不下去,開口道:“鄭夫人,這裏是我們長安縣辛辛苦苦布置的……”
李好問回頭使了一個眼色,章平與屈突宜一左一右,兩人架住葉小樓,屈突宜伸手便捂住了這位不良帥的嘴。
鄭夫人卻充耳不聞。
她屈膝跪下,将地上那枚用作标記鄭興朋遺體位置的稻草人抱了起來,将它的“右臂”貼近自己的面頰。
“鄭郎,我知道,在那一刻你是想見到我的……”
“不用解釋,我都知道的……”
……
廨舍中,回蕩着鄭夫人低低的哀泣聲。
她的悲傷最終将葉小樓也給感染了。這位不良帥不敢再多說什麽,即便屈突宜松開了手,他也撓着頭不敢說話。
最終,鄭夫人還是收淚起身,離開了這間令人傷心的廨舍。
長安縣早先特地準備了一間空着的廨舍,供鄭小郎君休息。此刻李好問等人趕緊将鄭夫人也送去那裏休息。衆人守在外面,偶爾能聽見屋裏這對母子在喁喁細語。童音清亮,女聲柔美卻哀恸。
李好問等人在廨舍外站成一排,都背着手,不發一言。各人俱是神情肅穆,即便話多如葉小樓,此刻也板着臉陷入沉思,似乎想起了什麽往事。
少時,鄭夫人從那間廨舍裏出來,向李好問等人致歉。她已收斂了情緒,又恢複為原先的端莊模樣,盈盈施禮道:“各位長官請見諒。小婦人一見外子臨終時的情形,實在情難自已,方才有此一哭。”
李好問嘆了一口氣,問道:“鄭夫人,裏面那座屏風上執劍而舞的美人,是按照夫人您的樣子畫的吧”
鄭夫人颔首:“是的。”
葉小樓在旁聽見,臉色古怪,上前就扯李好問的衣袖,小聲問:“你……李司丞,你是怎麽猜到的明明那美人的容貌被血跡完全掩蓋了啊!”
李好問:……我看到的。
鄭夫人溫婉低頭,柔聲解釋:“其實我一直是個好動好玩的脾性,即便嫁與鄭郎,這脾氣也從沒變過。”
“以前還沒有昭兒的時候,鄭郎常常帶着我,兩人一起在長安城內游樂。他會帶我去曲江池泛舟,去樂游原跑馬,去平康坊聽曲,去東西兩市逛街……
“後來我們有了昭兒,他還是會偶爾會帶我出門玩樂。那時我非要女扮男裝,裝成男兒的模樣和他一起去逛平康坊的三曲,他也不介意,只管對我百依百順……”
李好問這時終于想明白了,忍不住在心裏默默為楚聽蓮點蠟。
楚鳳魁以為的“情敵”就是人家的原配正妻。
“這幅屏風,是鄭郎請了杭大家專門為我畫的,将我畫成這執劍器起舞的樣子。也是因為我最喜歡這劍器渾脫舞,喜歡舞者英姿飒爽的樣子。”
“于是鄭郎請人畫了這幅屏風,但從來沒有将它放在前堂的花廳裏。畢竟若是有外客到來,看到繪着家中主母的屏風……總是一件失禮的事。”
說到這裏,鄭夫人面頰上染上了些許微紅,十分羞澀地說道。
“所以……鄭郎的同僚即便曾到家中作客,也從未見過這幅屏風。”
李好問一邊聽一邊點頭:目前為止,鄭夫人所說的,都合情合理,而且也與他所見的事實相符。
但是他身邊站着的葉小樓卻認死理兒。
“鄭夫人,你說這座屏風是以你的容貌為藍本畫的,可有什麽證據沒有”
鄭夫人聞言一怔,道:“我被畫在這屏風上,還需要什麽證據”
“那我們長安縣打算将這件證物上的血跡清洗,以驗證屏風上畫的是不是你,可以不
聽到這個要求,鄭夫人頓時顯得心亂如麻。
“能助各位破案,固然我所願也。但這件屏風,對我來說也是極其寶貴的遺物,如果将屏風洗壞,豈不是,豈不是……”
葉小樓頓時邁上一步,想要指責鄭夫人心虛。
李好問連忙将其拉住。
正在這時,一名長安縣的不良人匆匆跑進來,向葉小樓禀報:“葉帥,剛剛外頭送來了消息,說是您要找的杭知古回來了。”
好幾人聞言都差點跳起來:“杭知古回來了”
當初杭知古攢夠了養老錢說要回鄉,卻又在回鄉的路上莫名失蹤。當時無論是長安縣還是詭務司,都認為這條線完全斷了。
誰能想到他竟然又回長安來了。
“是回來了。說是攢夠了養老錢,想要回鄉的時候正好遇上了一位故交,被那位故交邀去鄉裏小住了一段時日,結果把養老錢給花光了。不得已,只能再回長安城來謀生……”
李好問在旁聽那不良人說起各種細節,大致能判斷出杭知古是遇上了詐騙,被人騙光了錢財,只好回長安繼續打工。
“聽說前些日子長安縣找他,現在杭知古人就在縣衙外。”
葉小樓忙命将人帶進來。
有杭知古這位屏風畫師來親自驗證,一切便再無疑義。
擺在鄭家花廳中的這座屏風,确實是鄭興朋将鄭夫人帶去了杭知古的作坊,由杭知古一筆一筆,将鄭夫人的容貌身形繪在屏風上,又按照鄭家夫婦的要求,繪出了鄭夫人持劍器翩翩起舞的樣子。
哪怕是最會吹毛求疵的葉小樓,面對這樣的鐵證,也再說不出一個反對的字眼。
見到杭知古後,鄭夫人還确認了一件事:有這位擅長繪屏的杭大家在,只要鄭興朋的案子能夠結案,屏風作為證物能被鄭家領回,那杭知古就有本事将這屏風修複。
一時間,鄭夫人破涕為笑。長安縣中的氣氛緩和且融洽,似乎疑案的陰雲正慢慢散去。
只不過李好問想不通:鄭興朋又為何将鄭夫人送回原籍,這幅屏風,又為何被放置在了鄭家的花廳中了呢
待杭知古離開,詭務司一行人又邀鄭夫人在長安縣內坐下來。李好問當衆問出了他的疑問。
鄭夫人聞言輕輕點頭,表示她有心理準備,知道李好問遲早會問這些問題,随後開口向衆人陳述:
“大約在八個月前,鄭郎很明顯開始心緒不寧,夜不能寐。
“我試圖安慰或是開解他,但他卻說,要将我和昭兒送回益州老家。我們在那裏,他可以不用擔心我們娘兒倆的安全……”
一席話聽得衆人悚然變色。
原來鄭興朋将妻兒送回老家,并非外間八卦小報報道的那般,鄭興朋有了外遇,夫妻間感情出了問題。
而是他預見到了連他堂堂詭務司司丞都無法抵禦的風險。
“在我與昭兒離開長安之前,鄭郎将那幅屏風從後堂我的閨房中取了出來,放在花廳中。
“我當時還曾嗔怪不依,他卻說,他以後每日每夜都會看着屏風上畫着的我,這樣就好像我始終陪在他身邊一樣……
“我當時滿心惶恐,但聽他說得嚴重,為了昭兒的安危考慮,最終還是答應了,帶昭兒回益州。
“但我們到了益州之後,情況似乎又有好轉。
“他在信中告訴我,一切正在慢慢好起來。待到他确定長安城中再沒有危險的時候,就會再将我們娘兒倆從益州接回來,從此我們一家人團聚,再也不分開……
“但大約兩個月前,也就是……鄭郎出事一個月前,他的信又漸漸開始不對勁。
“他要求我将近來所有的書信都收集起來,将來交給繼任的新司丞。”
鄭夫人說到這裏,長安縣廨舍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到了李好問臉上。
李好問也忍不住一怔:萬萬沒想到啊!他繼任詭務司司丞之後,竟然還要去翻閱人家夫妻往來書信裏的私房話。
這時屈突宜剛好出聲提醒:“李司丞莫要忘了……”
而李好問也恰與此時想到了每一任詭務司司丞都擁有的那件法器。
或許,鄭興朋在信件上所寫“情況好轉”之類的話,都只是掩人耳目的假話,而他試圖傳遞出的真實信息,卻用法器封印,送出長安,遞往遙遠的益州。
可這問題又來了,鄭興朋若有重要的信息,為何不直接告訴他身邊的詭務司同僚,而非要以這種隐秘的方式傳遞給自己的妻子,在自己身後才輾轉傳回長安
難道……李好問心中多少有了些猜測:難道這些消息,是鄭興朋早有預料,專門專遞給詭務司的繼任者,也就是自己的
他連忙對鄭夫人道:“那些信件,您有随身帶在身邊嗎……您放心,我是絕對不會去偷看您與鄭司丞的往來信函的……”
葉小樓聞言在旁“咦”了一聲,反問:“那你看什麽”
誰知鄭夫人就像根本沒聽見似的,取出随身攜帶的一只匣子,鄭重遞給李好問。
“亡夫臨終所托,絕不敢有誤。”
李好問心緒複雜,将那一捧匣子鄭重托于身前,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才鄭重将匣子打開。
那些信件也不知是按照什麽順序排列的,李好問一眼瞥去,就覺得眼前墨跡淋漓,太陽穴附近的血管突突直跳。
但他立即将眼前的紙張翻過,讓背面的空白面對自己,同時伸手向紙張上觸摸。
見到這一幕的屈突宜立即站起身,招呼身邊的葉小樓,連哄帶騙,将這名長安縣的不良帥拖出這間廨舍。
李好問對此似乎充耳不聞,文字正随着他的觸摸緩緩流進心中。
“當你讀到這些文字的時候,我已經不在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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