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第四十六只蟲
第46章 第四十六只蟲
“這是什麽?”手裏奇異的觸感吸引了諾金的注意力。
“寒玉, ”蘭明回答道,“我聽說懷了蟲蛋的蟲腹部會不舒服,這個東西應該能緩解一點不适。”
諾金懷孕後肚子裏的确會有令蟲難受的灼熱感, 特別是在蟲蛋接受來自雄父的精神力的時候,那種灼熱感會加劇偶爾感覺像在被火燎一般,但是這些對生命頑強精神堅韌的雌蟲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麽, 幾乎沒有孕蟲會在意這點不适。
連孕蟲自己都不在意了,更別說那些眼高于頂, 不把雌蟲當蟲對待的雄蟲。
而他的雄主, 卻在意這個。
“您……怎麽知道這些啊?”
“在星網上無意看到的, 有雌蟲說起這個, 拍賣會上見到這塊寒玉便想起來了, 要是有用就拿去戴着。”蘭明語氣漫不經心,叫諾金将寒玉拿去戴着的時候, 口吻随意得像是在施舍什麽。
諾金手中握着冰涼的寒玉, 掌心的溫度卻反而回暖了一些。如果雄蟲不是特意搜索, 根本不可能看見關于孕蟲的言論, 就算真的無意看見了,也不會去關心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
雄主……還是在意自己的。
就算他帶回了其他雌蟲……
諾金握着寒玉的手慢慢收緊,想起以往和蘭明相處的一些細節, 心裏漸漸升起一點自信。
東西也送到該送的蟲手裏了,想起隔壁還沒安置好的蟲,蘭明正要說正事,還沒開口就見雌蟲突然貼近過來, 還伸手抱住了自己。
因為雌蟲雄蟲地位的天差地別,常年飽受壓榨和剝削的雌蟲結婚後比未婚的雌蟲更是矜持, 甚至到了呆板木讷的程度,沒有雄蟲的命令,他們甚至不敢做一點多餘的動作,雖然相比起來,諾金還算比較自然正常的,但是平日也是規規矩矩,對于蘭明,恭敬有餘,親近不足,這樣主動親近自己,在蘭明記憶力,有過幾次,那也是很少的情況了。
蘭明對此自然十分受用,他像撸貓一樣,輕撫着雌蟲脖頸後的皮膚,低聲問道:“怎麽了?”
雄蟲指尖觸碰到的地方泛起一陣酥麻之意,并且順着脊背蔓延至了全身,諾金感到全身有些輕飄飄的,有點腿軟,他的身體不由放軟了些,将自己更多重量依靠在雄蟲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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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明問了句“怎麽了”之後,一時間沒聽到回答,便朝諾金看去,只見諾金臉頰上透着一抹不太明顯的薄紅,見他看過來,眼神不自然地閃躲了一下。
“雄主……”雌蟲有些灼熱的氣息貼近了耳邊,“要不然……現在就試一下這塊寒玉的效果?”
蘭明:“……”
雌蟲話裏的意思他聽懂了,并且現在這個氣氛他拒絕不了也不想拒絕,兩只蟲很快就滾在了一起,屋內溫度節節攀升。
諾金有些反常,比以往都要放得開,一開始他還将寒玉緊緊攥在手裏,到後來根本無暇顧及。
蘭明撿起掉落在一旁的寒玉,按住雌蟲的手将其貼在掌心,“還燙嗎?”
諾金在他身下,相連處傳來的感覺讓他的身體止不住一陣陣顫栗,他聽到蘭明詢問自己,但是此時完全沒辦法思考蘭明的詢問是什麽意思,諾金先是下意識點頭,緊接着又趕緊搖了搖頭。
蘭明停下動作皺起了眉,“到底是燙還是不燙?”
諾金哪裏知道,他只知道雄蟲不動自己快瘋了,沒忍住想伸手去撓這只讓自己不好過的雄蟲,卻發現兩只手都被禁锢着根本動彈不了。
寒玉能降下腹中蟲蛋的溫度,卻降不下其他地方的溫度,諾金的雙腿纏上雄蟲的身體,“雄主,別管那個了……”
……
一切結束後,蘭明才想起還有正事沒辦,但去看諾金,已然是一副十分困倦的模樣,他安撫地揉了揉雌蟲的頭,找了一條紅繩将寒玉串起來系在了諾金手腕上。
諾金感覺到手腕處傳來舒适的涼意,瞬間沒有了睡意,忽地又想起了那個星盜說的,蘭明帶回來一只雌蟲的事,他想側面打聽一下,斟酌了半晌卻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不困了?”蘭明見諾金眼神清明了些,不像是想睡的樣子,湊過去将蟲摟住,手放到了諾金還平坦的腹部,指尖下意識摩挲着。蟲族懷孕不會像人類一樣顯懷,就是在蟲蛋要出生的時候,肚子也只會有一點微乎其微的起伏。
諾金被摸得有了感覺,以為雄蟲又想要做什麽,卻聽蘭明問道:“你說他們還有多久才會出來?”
諾金愣了一下,反應過來蘭明問的是他肚子裏的兩枚蟲蛋,“最快也要十幾天,慢點可能要一個多月去了。”他回答道。
蟲族懷孕一般都是三十至五十天,蟲蛋就會出生,然後再将蟲蛋放入孵化倉培育一段時間,最後小蟲崽才會破殼出生。
“那也來得及,到了聯邦我們就先準備孵化倉。”
“雄主,我……我聽說……您從拍賣會帶了一只雌蟲回來……”諾金還是開口說了出來,并且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麽側面委婉,他盡量放平了語氣,生怕洩露出一絲內心的不爽和醋意。
其實諾金是多慮了,就算他真的用質問的口吻詢問蘭明,估計蘭明也是聽不出來的,聽諾金這麽一提,蘭明坐起身來,“不困的話就起來吧,我帶你去見見那只蟲。”
聽了這話,諾金心裏一沉,只覺得堵得慌,他眼眶有些發熱,卻不敢多說什麽,應了聲“是”起身收拾起來。
還要帶自己去見蟲,雄主是打算将那只蟲長期留在身邊了嗎?
諾金心裏正憋屈着,突然被一把撈了起來,頭頂傳來雄蟲不耐煩的聲音:“走吧,磨磨唧唧的,帶你去洗一下。”
諾金被抱起來,心情有些複雜,一邊因為那只突如其來的雌蟲難受,一邊又因為雄蟲親密的舉動生出一絲竊喜。
……
那只雌蟲就被安置在隔壁房間,被帶回來之後,他一直保持着“沉默是金”的态度,看守的星盜一度懷疑蘭明雄子帶回來的是一個啞巴。
蘭明過來後,負責看守的兩只蟲表示不放心要跟進去保護蘭明,那只雌蟲藏刀意圖傷害雄蟲的樣子他們可是見過的。
蘭明制止了他們,“我們有些私事要談,”言外之意不方便外蟲在場,“而且諾金也在,不會有什麽事的。”
“那好吧。”以前見識過蘭明的神奇能力,好像也真沒什麽好擔心的,兩只蟲離開的時候還有些好奇地看了看諾金,沒走多遠就開始八卦起來。
諾金聽到了一點,有些疑惑地微蹙起眉,剛才過來的時候看見門口有兩個星盜看守他就覺得奇怪了,如果是雄主從拍賣會買回來的雌奴,怎麽會需要蟲看着呢?難道還擔心蟲跑了?那兩個星盜離開的時候嘀嘀咕咕什麽“長得真像”之類的話,就更讓諾金摸不着頭腦。
但是諾金并沒有疑惑太久,很快他就明白了。
蘭明打開了房門,只見房內背對着他們伫立着一個莫名熟悉的身影,諾金怔愣了一瞬,那一瞬間他腦子裏突然閃現過一個畫面:
破開的雕花窗戶,湧動的冷冽強風,冷色調的簾子在風中張揚擺動,窗臺上正要掠走的蟲影回頭看來,與自己同色的發絲在風中飄揚,與自己同色的眼眸盡是刺骨寒霜……
諾金看着那個身影,一時間沒有了反應,連該擡腳進門都忘記了。
而且在聽到房門打開後,那只蟲轉過了身來,那雙眸子同記憶中一樣,像冬日裏的湖面,明亮卻冷若冰霜,也同那天一樣,在看見諾金的時候,那雙帶着冷色的眸子像被意外投進了一顆小石子的死井,寒霜溶解浮現出漣漪。
“你……你是誰?”長久的怔愣之後,是諾金先開了口,他回過神來後看着那張與自己有八九分相似的臉,只覺得心緒翻湧,一股子熱氣突然沖上了頭,迫使他急切地想得到一個答案,沒有多餘的前綴問出了最直接的問題。
“我……”那只雌蟲張了張嘴,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長時間沒說話,聲音有些沙啞,如果細看,便會發現他的眼尾也泛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紅色,“我應該……是你的兄長。”那只蟲這樣說道。
諾金的身影微微晃了晃,“你說什麽……”他的語氣裏并沒有多少不可置信,只是看起來有些六神無主的樣子,他下意識用求助的目光看向身邊的蘭明,然後很快又看向了那只說可能是他兄長的雌蟲。
在南斯和佐曼被襲擊那天,看到這張和自己十分相似的面容,看到那枚和自己“胎記”圖案一樣的吊墜,諾金其實有過一些想法,他想過這個世界上可能還有和自己血脈相連的親蟲,可能是他的雌父,兄長弟弟或者叔叔舅舅……但是這種想法他從不敢說出口,他害怕那只是妄想。
……
蘭明覺得這種時候,自己應該離開将空間留給兩只雌蟲,但他又有些放心不下,對這只從拍賣會帶回來的雌蟲他并不了解,但是就這麽短暫地相處看來,這只雌蟲并不是什麽善類,哪怕他真是諾金的親兄弟,此時在什麽都沒了解清楚的情況下,他也不放心讓自己的雌蟲和這只蟲單獨相處。于是他硬是厚着臉皮生生杵在那裏,為了讓自己的存在顯得不那麽多餘,看起來不那麽尴尬,他拉住了諾金的手,說道:“有什麽事坐下來慢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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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