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懷孕
懷孕
房間裏,上官雨灏躺在床上,床前坐着老夫人還有他的二嫂,跟正在給上官雨灏把脈查看情況的勞先生。
其他人因為不放心上官雨灏的情況,全都站在門外焦急的等着。
而房間裏,把着脈的勞先生,神色卻顯得愈發地凝重起來。
老夫人看這勞先生的神色不對,心裏頓時間也跟着緊張了起來。
“先生,雨灏,莫不成……是受了重傷嗎?”
“他沒有受什麽重傷,只是看這脈象……”勞先生神色有些微的複雜:“少主這脈象,是……動了胎氣。”
!!!
老夫人跟二嬸同時驚呆,那兩臉震驚的模樣,就差沒說勞先生是不是摸錯了脈。
可勞先生說:“且觀這脈象,少主已經懷有快六個月的身孕了。”
“你!你說真的!?”老夫人依舊覺得難以置信。
勞先生輕嘆一聲,忽地掀開被褥。
被褥下,上官雨灏的肚子确實有些隆起。勞先生怕這兩人不明白事什麽,便幹脆給上官雨灏将外衣解開,只留下最裏面的一層亵衣。
老夫人與二嬸看着,想不信都不行了。
那麽大的肚子,怎麽可能說一句長胖了,就能遮蓋得過去的?
一時間老夫人跟二嬸都跟着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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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昏厥,上官雨灏是睡到了翌日早上才醒來的。
睜開眼時,上官雨灏明顯感覺到精神比昨日好了不少,只是他剛坐起身來,就看見外頭劉力推門進來,并且手裏還端着碗藥。
抿了下唇,上官雨灏瞬間有種不好的預感。
劉力則是微微挑眉。
“你別跟我說你……怕吃藥?”
“呵,我身體可好得很,哪就需要吃藥了。”一聲輕笑,微撇開頭,高傲得模樣就跟只白毛狐貍似的。
劉力看得失笑,直接上前在他床頭的椅子上坐下。
“你醒多久了?醒來怎麽也不叫人的?”
“剛醒過來,你便來了。”上官雨灏抿了下唇,又看向他手裏的碗……
“勞先生說你突然昏厥是因為內體虛弱,又消耗過剩,吃幾副藥便無大礙了。”劉力将藥碗往他跟前一遞:“把藥喝了,一會我還得去見叔伯他們。”
“嗯……你放桌上,我待會便喝。”
“那不行,老夫人說了,你若是自己一個人在,可不會乖乖喝藥的,我得盯着你,等你把藥喝了才走。”
“……”
“怎麽?難道你真的害怕吃藥?”
劉力問得不懷好意,那雙眼發光的樣子,像是突然找到了上官雨灏的把柄似的。
上官雨灏眉頭微微一抽,不說話直接端過碗憋着氣一口喝了!
但……
嗝……
他差點想吐。
“厲害。”劉力突然鼓掌:“就是我喝藥都得緩好幾口氣,你居然還一口就給幹了,了不起!”
“……”
實不相瞞。
上官雨灏快忍不住了。
他想殺人。
劉力似乎看出了他眼底的殺機,當即起身就走。
“行了,喝了藥你再歇會,我去跟老夫人複命去了。”
上官雨灏就目送着他的離開後,再忍不住直接趴在床頭幹嘔起來。
但那些藥都喝了下去,那裏有那麽容易就吐出來的?沒辦法,上官雨灏就忙喝了好幾口的水才緩解下去胃裏的翻湧。
重新躺會床上的時候,上官雨灏睡得像個大字一樣。
他人懶懶的,精神明顯不濟,完全不想動彈。
但是……
他亵衣下的肚子突然鼓起個包!
上官雨灏:“!!!”
什麽情況!
摸着肚子,上官雨灏驚得又立即坐起身來,可肚子裏卻再沒有什麽異樣傳來。
仿佛剛才的那幕,只是他自己的覺錯罷了。
老夫人杵着拐杖踱步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個景象,她眸光隐晦有些複雜。
“雨灏,剛才聽劉力來報,說你醒了,也吃了藥,現在你感覺可還好?”
“阿奶,您過來了。”
上官雨灏立即坐好,并且順手扯過床邊放着的披風披在身上,瞬間就遮擋住了他腰腹的突出。
這一舉動也讓老夫人下意識地瞥了他肚子一眼。
“睡了一覺,醒來精神好了許多,并沒有什麽不适的地方。”上官雨灏淺淺一笑:“讓阿奶跟二嬸為我擔心了。”
老夫人輕輕一嘆,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上官雨灏的頭。
“雨灏,你……下山歷練有多久了?”
“嗯?”
“在外頭,你可有遇到什麽人或事,能不能跟我說一說你下山後的經歷。”
“我……”
上官雨灏遲疑,他想說那個玉佩的事,可是祠堂裏那個擺放了多年的靈位,卻讓他說不出這個人來。
可老夫人的下一句話,卻叫上官雨灏楞在當場。
老夫人:“雨灏,你可知道,你如今已是身懷六甲?”
“?”
老夫人又嘆:“勞先生親自給你把的脈,證實你如今懷了身孕,肚子裏的孩子,快六個月了。”
“不可能!”上官雨灏猛然回神,卻是一口回絕:“勞先生一定是把錯了脈,我怎麽可能!!!”
略顯激動的話,因為掌心摸到的肚子而猛地頓住。
他的肚子是胖得很快而又出奇,要說是肉摸上去也不見軟乎乎的,可若說裏面是個孩子上官雨灏又沒法相信。
不說這肚子裏若當真是個孩子,可這麽久又這麽大,上官雨灏也沒感覺裏面有什麽動靜。
就他自己也是個男人,怎麽可能會!
怎麽可能會懷孕呢?
等等!
這肚子剛才好像還自己鼓起了個包……!
“我知道你或許不信,但……這就是事實啊。”老夫人長長一嘆:“這孩子是怎麽來的,又是誰的,你可願跟我說說?”
“我……”
“還是說這孩子是你下山前就帶上了,難不成是你的那些師兄……”
“不是的!”
上官雨灏脫口否認,可一擡眼看到老夫人的神色時他又瞬間怔住。
他感覺他腦子亂了,不夠用了。
他怎麽會懷孕?
還就一次,就那麽一次而已!
關鍵是他連對方究竟是誰都不知道!
“阿奶,這孩子不能要!”
老夫人怔住。
上官雨灏滿是凝肅:“我跟對方都不認識,那次會在一起完全就是個意外,我也一直以為我這只是下山來後,貪嘴了外頭的吃食才會長胖,根本就沒有想過是懷孕的可能!這孩子我要他做什麽!”
“雨灏!”老夫人似乎震怒了一下:“有些話不可胡說以免将來後悔!”
上官雨灏明顯一怔,似乎沒有想到老夫人會在這上頭動怒。
老夫人嘆息一聲,盡量壓住自己的情緒:“且不管這孩子究竟是怎麽來的,可如今他就在你的肚子裏面,他既然來投奔你了那就是跟你有父子緣分,你不要胡說八道!”
“阿奶……”
“至于這孩子到底如何,我去勞先生談談便是。”
“可是……”
“雨灏,在孩子的份上,有些話旁人說得,你說不得你可知道?”
“我……”上官雨灏摸着肚子,深深地吸一口,閉了閉眼:“我知道了。”
上官雨灏知道,老夫人是信一些怪力之事的傳說,他小時候耳融目染,後又去了十陽山也信幾分。
只是……
對于自己突然懷孕一事,上官雨灏仍舊覺得不可思議。
老夫人離開之後,他就自己一個人坐在房間裏面,兩手輕輕摸着自己的肚子。
至于這腦子,回想着的全都當初洛陽水仙宮的事。
(抱歉……原本是想将你打暈之後,我再想辦法離開這裏,但……我低估了合卺酒裏的藥效。)
(我是個正常男人,且不說合卺酒的藥效還沒有完全散去,就你現在這模樣,是個正常男人也把持不住。)
(讓你別動!你非不聽!那就,怨不得我了!)
憶及當初的事,上官雨灏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他與對方雖然都是中了合卺酒的藥,可事實就是事實,只是……最讓雨灏在意的卻不是對方的身份,而是對方脖子上帶着的那枚玉。
“是你嗎……”
上官雨灏掏出自己脖子上玉墜,指尖敲了兩下,輕輕的問。
水東華。
……
老夫人再次過來的時候,身邊跟着的勞先生。
驟然見到勞先生時,上官雨灏還有些不太自然,勞先生倒是沒什麽異常。
他走到上官雨灏身邊,重新給上官雨灏把脈,神态間,也不見了初時的那份凝重。
“還好,脈象看起來倒也還行,就是需要好好養着,切記再動內力了。”
上官雨灏讷讷哦了一聲。
勞先生:“之前老夫人跟我說過你的打算,但我意見這孩子最好還是留下。”
上官雨灏一急,有些話差點脫口就出,但一想到老夫人在,又硬生生的壓了回去。
勞先生輕嘆一聲,給他解惑:“你這身體,看似外強,但內裏卻依舊虧損,落子聽來不過是件小事,但對身體卻十分損壞,莫說是你,就是平日裏身強體健的婦道人家,突然落子也容易留下病根,嚴重者甚至于還有丢掉性命的可能。”
“可我……”
“你不行啊。”勞先生微微搖頭,有些輕嘆:“你的命那麽珍貴,稍有差池,便會我們所有人都跟着萬劫不複,我怎敢輕易對你下注,若孩子流的幹淨也就罷了,可若是害你損傷了身體養不回來那怎麽辦?”
勞先生這肺腑之言,說得上官雨灏心裏懵怔。
他承認生命确實珍貴,但又怎麽可能因他一人而讓所有人都跟着萬劫不複?
老夫人也開口勸他:“既然勞先生都這麽說了,那這孩子你便留着,好好的調養身體,你阿爹跟阿爺那邊,我已經讓劉力送信過去了,要不了多久就能回複,你現在……好好養着吧。”
“可我……我……”
我什麽,上官雨灏也沒說個究竟,他就垂眼看着自己的肚子,整個臉色全是說不出的難看跟複雜。
老夫人卻只是輕笑一聲,搖搖頭跟着勞先生轉身出去了。
她要将雨灏懷孕的消息,告訴其他的幾位叔伯,他們的信仰有了傳承……
才剛經歷過戰事的村子,突然迎來了新一波的歡喜,明明就是不年不節的日子,可村裏人,尤其是哪些上了年級的中年人,卻一個賽一個的高興,那些歡聲笑語,隔着老遠都讓上官雨灏聽到了,弄得上官雨灏一陣莫名又十分尴尬。
唯一好一點的,大概就是,他曾經跟男孩定過親的事,村裏人全都知道,倒也沒覺得他一個男的跟一個男的發生事情有什麽不對……
想到這個,夜晚時,上官雨灏直接問了。
“阿奶,為什麽村子裏對我的事……好像挺見怪不怪的?”
老夫人微微一怔。
上官雨灏輕咳一聲,有些尴尬。
“跟個男孩訂婚的事也就算了,畢竟現在外頭還有個雙龍門在,但我懷孕這事,大家都不覺得離奇了嗎?……””
老夫人輕笑一聲:“你覺得離奇,那是因為你見識還是少了。”
見識少的上官雨灏:“……”
嗯。
有點自閉。
老夫人臉上笑意更濃,似乎也帶了幾分懷念。
“其實早在十多年前,就有人跟你一樣,也可以懷孕的,只是他……命不好。”
“……誰啊?”
“一個……很厲害的人。”
“嗯?”
上官雨灏疑惑了,心裏也經不住好奇,是一個怎樣厲害的人,能得到自己奶奶這麽高的評價。
很快,上官雨灏就聽到了。
這個人小小年紀,就威震諸國,他武功高強又愛民如子,對文臣禮賢下士,對将軍推心置腹,以百姓為首,以國為中心。
本該是高巅璀璨,卻被人推入泥潭,摔得粉身碎骨。
原因無它。
只因這個人當初突然爆出男身受孕的事,叫人鑽了孔子。最後家破人亡妻離子散……
閉閉眼,老夫人不敢說得太多,怕自己會突然忍不住了。
上官雨灏卻疑惑。
“他既然武功高強,那最後又怎麽會變成那樣?就算是逃,至少也應該能有一條出路才是,何至于……”
“他逃不了。”老夫人輕嘆:“他生産前就受了重傷,生産時又耗費了精力,縱然是有一身功夫都不出來了,怎麽逃。”
“那……”上官雨灏心裏微微發緊:“那他的那些人就……沒有一個人去救他嗎?”
“去救了,但也遲了。”
上官雨灏瞬間有些不知該怎麽說話。
老夫人微微閉眼,将眸光看向窗外。
她還有一句話沒說。
那個人的死,也是為了保全那些曾經追随他的文臣武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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