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2.劇組

劇組

陵澄瞪着一雙圓眼,打量起自己周圍的環境,一排的小便池,還有隔間的單獨廁所,這是在公共廁所裏。

難道味道如此難聞,側頭看到離自己不遠散發着味道的小便池,惡心得他一陣反胃,之前高速撞樹痛感眩暈還沒消失,一團陌生的記憶就又闖進他腦海裏,讓他疼得不由得蜷縮着身子,小聲的低吟。

他這是又重活一世了嗎?

陵澄身為道術傳人自然知道奪舍傳承,這是上天又給他一次重活的機會,低低的笑了起來,他生性薄涼,難得有開懷大笑的時候,今天還是這麽多年來第一次這麽高興,這是重生的喜悅。

陵澄晃晃悠悠的扶着廁所牆壁站了起來,頭雖還依舊暈着,卻不是不能忍受,剛接手不屬于自己的記憶,自然有些不習慣,但緩過那一陣,他已經好多了。

而之前在吵架的兩只鬼,正呆若木雞的看着陵澄,滿臉驚愕,這人分明都斷氣了,怎麽又活了?他們怕是在做夢吧?

頂着牛頭的家夥怼了一拳給段钭,“我……我是不是在做夢?”

段钭的也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抖嗦着道:“是……是吧?”

陵澄淡淡的看着他們,即使知道面前的兩個不是人,他依舊神色如常,沒有漏出絲毫的破綻,好像剛剛的事情不存在似的,解釋道:“我之前舊病犯了,就暈了過去,沒吓到你們吧?”

段钭怔愣的搖了搖頭,而牛炎也是讪笑道:“沒,沒,我們膽子大着呢,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那我就先回去了?”陵澄一分也不想留下,實在是這裏頭的味道太難聞,也不知道面前的這兩只鬼是不是鼻子有問題,竟然待得下去。

“啊,好,好,你走好。”段钭先反應過來,和陵澄打招呼,假意的寒暄着。

陵澄也沒客氣,寒暄過後,邁着大步子就離開了,看那急切的步伐,竟是一點也不想呆下去。

陵澄剛走沒多久,廁所就發出一聲慘叫。

“啊,牛頭,你把我頭擰下來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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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炎也沒理會他,把手上的人頭往上一抛,再狠狠的踢了一腳,那睜着眼睛還在說話的人頭,就像足球一樣在廁所饒了一個圈,接着又自由落體的掉在小便池的坑裏,恰好的鑲嵌在裏頭,卡着不動了。

沒有頭的段钭,怒吼一聲,摸瞎子一樣,就朝牛炎撲去,“我殺了你!”

牛炎哪裏會怕他,将沒有的家夥按倒在地上就是一頓猛揍,惡狠狠的道:“崔判官怎麽交代的,說這是陽間不比以往,不能讓活人知道我們的身份,你倒好,竟這麽招搖的把頭擰下來挂褲腰帶上尿尿,你是想去小地獄裏滾滾,還是要我往你的嘴裏灌尿?”

“誰知道這裏會來人啊?我這麽做又不是一次兩次了……”還卡在小便池的頭悶聲說道,這是他的愛好吧,以前也沒人來,誰知道今天就來人了。

“那你倒是說說看,剛剛那家夥又怎麽活了?”說起這個牛炎就來氣,明明死透的人,魂魄都被勾走了,怎麽又活了呢!

唯一的解釋,那具屍體上附着別人魂魄,可他們卻沒有看到任何的異常,這就奇了怪,難道一個身體裏有兩具魂魄,那怎麽可能!

段钭身材不比牛炎差,也是長得虎背熊腰的,可這唯一弱點就是他的頭不穩定,随便一扭,就會掉下來,牛炎就是知道他弱點,這才敢這麽欺負他。

段钭都快瘋了,頭還在小便池裏聞尿騷味呢,身上還坐着一個糙漢,為了不讓自己鼻子受罪,連忙軟聲求饒額道:“好哥哥,快點把我頭撿回來吧,算我求你了,咱們有事好商量。”

牛炎被這肉麻的語氣吓得一哆嗦,趕緊從段钭的身上爬了起來,抓着那個腦袋的頭發,把掉在便池裏的人頭撿了起來,那味道……別提有多難聞了。

一臉嫌棄的把頭扔給段钭,臨走時還警告道:“下次我再看見你把頭挂在褲腰帶上,我就把你的頭擰下來給兄弟們當球踢。”

牛炎不再多話,冷哼一聲,先走了出去。

一定要去問問崔判官這是怎麽回事,死人竟然能複生,而看他的樣子竟将死前的事忘了,他們還看不出任何異常,那人就和活人一樣,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牛炎抿了抿唇,本要回房的腳步,轉了個彎,去了另一處。

陵澄按着原主的記憶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并不知道在他離開後廁所發生的事,也不知道牛炎正懷疑他的來歷,而他也根本就沒準備藏着,要說他在這世上最不怕什麽,那便是鬼了,兩鬼差而已,不值一提。

他現在正住在酒店裏,原主還是某個劇組的小配角,名字也叫陵澄,就連容貌都沒有任何的區別,同他一模一樣。

“陵澄”是身份不高的十八線小演員,說難聽點就是劇組跑龍套的,住的自然是那種标配比較低的房間,沒有廁所和浴室,只能去公共的廁所上廁所了,而他這層樓,除了像他們這種的小配角,還有的是劇組的一些工作人員。

“陵澄”以前去的都是離自己房間較為近的右邊公共廁所,走廊左側的那個位置比較遠,還都是劇組工作人員用的,他也就不常去了。

而今天就是個意外,“陵澄”的膽子特別小,何況還是半夜,最怕那些什麽“髒東西”,而且還怕黑,右邊那個公廁的燈壞了,黑不溜秋的,他就沒敢進去,可又實在憋得厲害,只能邁着小步子,往走廊左邊較遠的廁所走去了。

結果這一去,要了他的命。

“陵澄”進廁所的時候裏頭根本沒人,雖然心下惴惴的,好歹頭發明晃晃的燈亮着,他也就不怕了,裏頭的小便池有些暗他也就沒仔細看。

他在外頭正尿得舒服,聽到一陣水聲,于是側頭看去,一個人正站在最裏頭方便着,看那身形衣服還認識的人,是劇組道具組組長。

“陵澄”就熱情的打了個招呼,把褲子穿好後,走近了些,想套近乎。

另一個在尿的人,沒想那麽多,也禮貌的回了聲好。

這下可把“陵澄”吓壞了,那哪是人啊,是個沒頭的鬼,而回答他的人頭,正挂在褲腰帶上,笑得陰測測看着他,同他問好呢。

膽小“陵澄”失聲尖叫,就這麽被活生生吓死了。

而段钭這才反應過來,他的頭沒在脖子上,正挂在褲腰帶上呢,“陵澄”的魂魄都已經爬起來了,正恐懼的望着他,已經是死得透透的,再也無生還的可能。

段钭趕緊把頭安好,招呼了個兄弟,先把“陵澄”引到地府,他則是去找了牛頭來商量怎麽辦,這才有了之前倆人争吵的事。

陵澄捏了捏自己的小臉,容貌沒有分毫的改變,看上去只比原來的他年輕幾歲,不由得不感嘆原主的膽子小,竟然能被活生生的吓死。

這倒是便宜了他,死了還能重生,也不知道他原來的屍體怎麽樣了,會不會被被野獸分食,有空得找個時間去看看。

陵澄想通了前事之後,便準備蓋好被子睡覺,明天恐怕要早起,原主的記憶裏明天有他的戲,他又不會演,那明天就和導演說說退組的事。

至于那兩個鬼差,陵澄也不想知道他們混在這活人堆幹嘛,反正又不是會害人的惡鬼,他也不會動手抓他們。

腦袋還一陣陣抽痛,也許是累了,不一會陵澄就睡熟了。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劇務就來敲門,說是要他準備準備,馬上就要拍他的戲份了,得趕緊跟車去片場。

陵澄拿過床頭的手表一看,才六點多,要是以往他在山裏的生活也是這個時候起的,可昨天剛醒來不說,還接受一堆別人繁雜的記憶,還是沒睡足,但是別人都來敲門了,陵澄也就只好起來。

快速洗漱一翻,便去道具組領了他需要的服裝道具,他演的是一個道士,倒是老本行,根本不需要演,他就是道士。

見到斷頭鬼段钭,陵澄依舊面不改色,只是平日裏會笑容滿面的“陵澄”,變成一張死魚臉,不茍言笑,只沖段钭微微一颔首,就把屬于自己的服裝、道具拿走,連個招呼都沒打。

段钭撓了撓頭,他雖然不怕自己,但也不應該生自己的氣啊,冷着張臉,這是想吓唬他嗎?

段钭心裏惴惴的,可人家陵澄根本不是那個意思,這就是他平常的神态,反而卻讓段钭誤會了,還以為陵澄要對他做些什麽呢!

陵澄換好道袍後,晃悠悠的往拍戲片場走去,路上遇到幾個人,也有幾只鬼,看得陵澄眉頭一陣緊皺。

這地方陰氣并不重,這些鬼怪怎麽都聚集在這裏?

難道這劇組竟有什麽玄機?陵澄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結果等他到了片場後才知道,這裏為何這麽多鬼怪了。

只見面前的那些導演,編劇,演員,工作人員,身上都泛着詭異的氣息,不是妖就是鬼!

而坐在正中位置的兩個人,可以說身上的陰氣都化為實質了,讓他這個道士都忍不住膽寒刺骨。

這時其中一人往他這望了過來,隐隐在那雙眸子裏看到些碧綠的光,陵澄忍不住先移開了目光,心下大駭,冥界出了什麽事了嗎,竟讓這些鬼怪明晃晃的在陽間生活?!

“走吧,導演可還在等着呢!”

陵澄還沒想個所以然來,就被人招呼了過去,只好放下心中的驚詫,同劇務去見導演。

“怎麽了?”崔易安放下手中的筆詢問道,怎麽盯着一個新人不放。

這個新人好像就是昨天晚上那個被段钭吓死又複生的人,墨懋對他也不同,看來還真是有些特別。

墨懋将手中的水杯放下,輕笑了一聲,意味不明的道了一句,“沒事。”

末了還深深看了陵澄一眼,純陽之氣的人,已經許久未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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