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章

第 105 章

秦半夏并未呵斥喬五味對自家城主的不敬, 在發現白芷将黑腐病押送城外活活燒死,她便逐漸生出叛逆之心。

她十分平靜:“你說的沒錯。”

秦半夏環顧四周,覺得這并不是一個說話的好地方, 她從懷裏掏出繡帕, 邊将臉上血跡慢慢擦拭掉, 邊繼續開口。

“喬姑娘,不如我們換個地方聊聊?”

喬五味思索良久,才點頭同意這個提議。

雖然她并不想摻和繁城的事情, 可麻煩已經找上門, 自己唯唯諾諾的話,當真以為好欺負,想到那條寄生在自己身體中那條“惡心”的紅線, 就忍不住感到一陣後怕。

喬五味下意識拽着宋滇之的衣角, 跟在秦半夏的身後,待離開偏靜的巷子,看着街道上人頭攢動的行人, 聽着喧嚣熱鬧的笑聲,以及那百花綻放的景致,她莫名覺得有種割裂感。

只是三人還沒走多久,便碰到急忙忙趕來的白芷。

白芷先是看了眼帶着面紗的秦半夏,而後将目光落在喬五味的身上, 她走過去,身後持着銀槍的守衛就像是收到什麽命令, 直接将三人團團圍住。

秦半夏微微蹙眉,目光死死盯着忽然出現的白芷。

這一幕已經引起街道百姓的注意, 紛紛站在不遠處探着腦袋看過來,持銀槍的守衛可是城主的人, 那三人指不定是犯了什麽大事。

白芷神情嚴肅,她強忍內心的煎熬,不敢對上秦半夏的視線,并冷聲質問道。

“方才我朝喬姑娘所指的方向追去,并未發現那,名蒙面的蹤跡。”

喬五味又怎會聽不出來這話裏有話,她眉梢挑起:“白姑娘覺得我在包庇那蒙面人?”

白芷沒吭聲,可這态度也相當于默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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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衛們則直接将那鋒利的槍頭對準着面前三人,只需白芷令下,便直接動手。

喬五味臉上忽然變得十分難看起來,她似是想到什麽,十分氣憤的問道。

“你們城主該不會是想耍賴吧?”

聽到指責自家城主,原本圍觀的百姓們都紛紛不幹了,立即對着喬五味指指點點了起來,這個女子是誰呀,竟如此大膽敢說城主的壞話。

“昨日我是可用四顆鴿子蛋大小的夜明珠同你城主換金子,今天就污蔑我跟那什麽蒙面人是一夥,你家城主是不是沒有金子給我,才導的這出戲呀?”

喬五味故意說的很大聲,雖然她知道那蒙面人跟雲城主沒有半分關系,但喬五味是真的很擔心那雲城主食言,三箱黃金不打算給自己。

這可比殺了她還要難受。

白芷微微愣住,而後開口呵斥:“休得胡言亂語,我家城主向來是說話算話,允你的金子自然是不會少。”

聞言,喬五味才松口氣。

“那就好。”

白芷則繼續道:“那喬姑娘是不是也應該給我一個交代?”

喬五味故作不解:“交代?

“白姑娘,你也清楚我與城主之間的交易,你覺得我這個愛財如命的人,會冒如此大的風險跟那名蒙面人去藏匿一名黑腐者嗎?”

白芷依舊用狐疑的眼神盯着喬五味,并斟酌着她所說的每句話,在确信喬五味不像是撒謊,才将手擡在半空中,做出向後揮了揮的動作。

守衛見狀,立即将銀槍給撤回來,動作整齊的朝後撤退幾步。

白芷雖相信喬五味同那神秘的蒙面人沒什麽關系,但是有一件事她需要确認。

“不知喬姑娘可同那名黑腐者接觸過?”

喬五味搖搖頭,當時宋滇之察覺那女童不對勁,及時将她攔住。

白芷解釋:“我與喬姑娘曾說過,黑腐者是具有傳染性,為了繁城百姓着想,我希望你與宋公子,還有秦東家都撩起衣袖。”

這讓喬五味感到疑惑,可很快就反應過來,為什麽要讓他們都撩起衣袖了。

黑腐者手臂上是有一塊塊圓形的黑斑,應該是通過這樣的症狀,來判斷有沒有被傳染。

秦半夏最先撩起衣袖,露出那白皙光滑的手臂,喬五味也只好照做,宋滇之自是也免不了,神情淡漠露出自己精瘦且線條優美的手臂,白芷認真觀察許久,見沒什麽異常之後,才松了口氣。

“沒有紅蟲标志。”

話音落後,連帶圍觀的百姓們懸着心也落下來

而“紅蟲”兩個字讓喬五味不由蹙緊眉心,她不由問道:“紅蟲标志是什麽?不是黑斑嗎?”

既已打消對喬五味的懷疑,也确定她不是黑腐病者,白芷的态度也沒有方才那般冷硬,甚至柔和幾分。

“感染黑腐病前期症狀是有紅蟲标志,紅蟲标志消失之後,才會病變成那一塊塊黑斑。”

這個解釋并沒有解答喬五味心中的疑惑,但她卻沒有繼續追問下去,而是走上前壓低聲音,再次詢問道。

“我那院子打掃的怎麽樣?還有三箱金子,你家城主确定不會賴賬?”

白芷有些無奈:“這繁城屬我家城主最有錢,區區三箱金子罷了,又怎會賴你的賬。”

而後她話鋒一轉,語氣也十分嚴肅。

“只希望喬姑娘別做出傷害繁城的事。”

喬五味一臉無辜的眨了眨眼:“白姑娘說的什麽話,我可是用一顆夜明珠換了一座院子,怎麽可能會做出傷害繁城的事!”

白芷想到喬姑娘愛財如命的性子,不由陷入沉默,最終将目光落在秦東家的身上,她抿着唇走上前,眼底露出幾分歉意。

“秦阿姐,晚些我去客棧與你賠罪。”

秦半夏卻不願領情:“可別,我那風清客棧可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白芷還想開口說些什麽,秦半夏卻直接擡腿走人,喬五味連忙拉着宋滇之的手跟在身後,而原本圍觀的百姓們也不知什麽時候散t去。

人來人往的街道,白芷伫立在原地,神情有些落寞的望着秦半夏的背影,直到那道背影消失在人海中,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

秦半夏将兩人帶回自己的府邸,看着上面大門上方懸挂着秦府時,喬五味感到有些詫異。

開門的侍女在看到的秦半夏時,連忙笑盈盈道。

“東家,可是要吩咐廚房備好晚膳?”

秦半夏輕“嗯”了聲:“去吧。”

她似是想到什麽,側身與喬五味解釋:“在繁城,女子與男子平等,是可以自立門戶,甚至可自立府邸。”

繁城與其他城鎮最大不同點就是這,也因此是許些女子所羨慕且向往的地方。

其實在發現城主是女子,且白芷可號令持着銀槍守衛時,喬五味就察覺到這裏的與衆不同,不過她本身所處的環境同繁城差不多,才沒那般大驚小怪。

秦半夏繞過大廳,朝着後院走去,那處有座涼亭。

跟在身後的喬五味發現一件很奇怪的事,繁城既以花為名,并信奉百花娘娘,幾乎每家每戶都種滿鮮花,而方才她一路走來,發現秦半夏的府邸中是一株綻放的鮮花都沒有,就連花樹都看不到。

只有綠油油的野草,跟當裝飾用的假山。

尤其在看到種滿各式各樣蔬菜的後院,喬五味徹底傻了眼。

秦半夏邊朝涼亭方向走去,邊指着那些生長極好的菜地道。

“那是胡瓜,左邊是地瓜,右側是六月柿,是不是都生的極好?”

胡瓜藤蔓早已爬上搭好的木架上,地瓜葉大片片的擁擠在一起,讓人難以瞥見底下的碩果累累,六月柿苗上早已結出雞蛋大小般的青色果實,有些兩側染上顏色,再等上一個月,應就可以摘下來吃了。

喬五味有些不解:“為什麽不種花?”

秦半響走進涼亭中坐了下來:“也不知是不是錯覺,總覺得有時候那些花在偷偷的盯着我。”

這句話聽的讓人感到毛骨悚然。

喬五味不由想起那爬滿客棧外牆的月季,以及那根吸血的詭異紅線。

“你的意思是,繁城中的那些花都是活的?”

一直沉默的宋滇之忽然開口道:“不是花活了,應是被人操控。”

在進繁城之前,他并沒有察覺到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只覺得城中的花着實太多,空氣中彌散的香味十分的複雜。

而在踏入城主府,進入大廳中時,宋滇之就很敏銳的聞見,這個人身上彌散着一股很淡且被特意遮掩的死氣。

死氣,顧名思義,是從死人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味。

宋滇之不愛多管閑事,他只想與阿喬早日拜堂成親,但也因此疏忽,那條詭異的紅線不知不覺鑽入阿喬的體內,好在發現及時。

喬五味覺得細思極恐:“繁城那麽多花,如果都被人操控……”

秦半夏則臉上蒼白,聲音也有些發顫。

“在繁城能操控百花的話,也只有百花娘娘,但百花娘娘早已經死了!”

喬五味想了想:“或許是雲城主呢?”

秦半夏直接否決喬五味這個猜測,雙手開始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甚至不知何時竟生出一身的冷汗。

忽然之間,秦半夏覺得這繁城就像是巨大的牢籠,将她們圈養其中,而那外面的人正卻拼命的想擠進去。

良久,在壓抑內心那久久無法平息的恐懼後,秦半夏才嘶啞的問道。

“喬姑娘可知曉繁城的百花仙子?”

喬五味不是瞎子,自然察覺到秦半夏的不對勁之處,看來她是知道了些什麽。

“知道。”

“雲城主之前還說,若我感興趣的話可以去參選。”

秦半夏低着頭,她雙手緊握着懸空在胸口處,因發顫的厲害又放回膝蓋上,她緊咬着那發白的唇,思索着要不要将那件事情給說出來。

掙紮許久,秦半夏最終決定賭一把。

“我本是上任城主的貼身女官,上任城主病逝之後,我便離開城主府,開了間名為風清客棧,至于我與白芷的關系,她是由我一手帶大的。”

喬五味有些驚訝的看向秦半夏,畢竟她一直以為,秦半夏只是個開客棧的。

秦半夏繼續說道:“其實有件事情,你們外地人并不知情,這是只有繁城人才會知曉的秘密,而這個秘密是不可以洩露出去,若不然會被百花娘娘厭惡,也會遭到衆人處罰。”

現在說出來,是因為她覺得繁城真是讓人惡心透了。

“所有參加百花仙子的女子,其實都是被特意選中的人!”

“百花娘娘壽誕的前一日,她們會候在百花娘娘神廟中,在壽誕當日會随百花娘娘神像游行,最終百花娘娘的神像是被送進城主府。”

“城主府後山有座湖,那湖中間。有座島,傳聞百花娘娘的屍首就是埋葬在此處。”

“這些扮演百花仙子的女子們會被送到此處,開始正式供奉百花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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