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N第章 舊蝶陳傷

第62章 N第章 舊蝶陳傷

外面風大,蘇洄裹緊了大衣,步伐很快,看到貝拉說的便利店便拉門進去,站在香煙櫃臺挑選。

他一眼就看到了過去自己常抽的萬寶路,但心中煩悶,選了另一種不熟悉的。

“這個。”

“好的,請問還需要別的嗎?”

“不用了,謝謝。”

等待結賬的過程很短,但很難熬。

卡爾的話盤旋在腦海,蘇洄很不想面對寧一宵,害怕聽到他說任何一句話,好的或壞的都不想,所以不那麽友善地拒絕了他,可內心卻好像冒出一個小人,不斷地念着“快來找我,快點來找我吧”。

蘇洄努力想要把那個小人的腦袋摁下去,讓他沒辦法吵鬧,可拿了香煙轉身的下一秒,他還是看到了寧一宵。

他甚至沒來得及逃離這間便利店,就被找到了。

蘇洄有些無措,心中堵着一口氣,沒辦法體面溫柔地對待寧一宵,于是假裝看不到他,自己往外走。

但寧一宵堵在門口,蘇洄往左,他便往左一步擋住,蘇洄往右,他也往右。

“怎麽了?不高興?”他低頭盯着蘇洄的臉。

“沒有。”蘇洄消極抵抗,他本來就沒立場幹涉寧一宵的交友,也沒有資格。

他只不過是自己氣自己,遷怒到寧一宵頭上,幼稚又無理。

收銀員見兩人僵持在門口,有些抱歉地笑道:“兩位帥哥,那什麽……有什麽問題可不可以進來聊或者出去聊啊,門口位置有點擠,我怕新的客人進來不方便。”

“不好意思。”寧一宵微微颔首,一只手推開門,另一只拉住蘇洄的手臂,強行把他帶了出去。

蘇洄想脫身,抽出自己的手。

寧一宵松開,但還是看着他,“不是要抽煙?站在店裏怎麽抽?”

蘇洄沉默了一會兒,自暴自棄地拆開煙盒,抽出一根放到嘴邊,但也意識到自己并沒有帶打火機。

早知道就不戒煙了。

他愈發煩悶,打算進去借,但寧一宵卻拿出打火機,點了火,手掌護着遞過來。

“不至于連我的火都不想借吧。”寧一宵語氣溫和,仿佛并不想和他置氣。

借火而已。

蘇洄稍微冷靜些,接受了寧一宵突然出現的事實,自己越是躲着,好像越有什麽似的,想到這,他湊過頭去,點燃了煙便躲開,撇過臉靠在牆上安靜地抽。

但他沒料到這個煙的焦油量這麽高,只吸了一口便嗆得咳出來,眼眶也紅了。

寧一宵就站在他面前盯着他,平靜地問:“不抽萬寶路了?”

蘇洄沒辦法心平氣和地聽他說有關“從前”的一切,把煙取下來,低垂着眼,說出違心的話,“不喜歡了。”

“是嗎?”寧一宵似乎對他說改變口味很介意,頓了一會兒說,“現在喜歡嗆得流眼淚的口味了?”

蘇洄這才擡眼,眼神很倔,“沒有流眼淚。”

寧一宵笑了,“到底發生什麽了,說炸毛就炸毛,你真的是貓嗎?”

現在的他讨厭所有關于過去的事。

其中最最讨厭的就是小貓的昵稱。

可面對寧一宵,蘇洄卻沒辦法發脾氣,語氣稍重一些都是為難自己。

“跟你沒關系。”

寧一宵很了解蘇洄,他脾氣一向很溫順,躁期偶爾會急躁,但除非病情非常重,一般不會遷怒于他,除非惹怒他的人是自己。

可無論寧一宵怎麽反思,一時間都沒能想到自己做錯了什麽事。

他和蘇洄已經大半個月沒見面,昨晚視頻還好好的,蘇洄甚至還給他看了洗過澡的雪糕。

“你不冷嗎?”看着蘇洄敞開的大衣和襯衫領口,寧一宵忍不住伸手替他攏了攏,想給他扣扣子。

蘇洄想說“不要你管”,但太小孩子氣,沒說出口,就在這時,他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一擡頭看到了景明。

“你們怎麽在這兒啊?”景明笑着打招呼,克洛伊就在他旁邊,也沖他們微笑。

扣子扣不上,寧一宵收回手,看向兩人,“你們一起過來的?”

“停車的時候剛好碰到了,就一起來呗。”景明略過他走到蘇洄跟前,“eddy這新發色可以啊,剛剛我倆走過來都不敢認,要不是寧一宵杵這兒,我還真以為是什麽模特呢。”

蘇洄摁滅了煙頭,“別拿我開玩笑了。”

“我這怎麽是開玩笑呢?”

景明嬉皮笑臉,一眼就察覺出兩人之間的尴尬氣氛,故意逗趣,“你倆站這兒跟偶像劇似的,這一條路上全是街拍,指不定哪個攝影師路過,給你倆拍了照放網上了。”

克洛伊也笑着說,“這倒是真的,這裏模特公司多,街拍也多。”

“你看,一個是美貌藝術家,一個是矽谷新貴,啧啧,夠腦補一出好戲了。”

“閉嘴吧。”寧一宵毫不留情。

克洛伊看了一眼時間,“我們上去吧,一會兒貝拉又催了。”

“好嘞,我還是頭一回來她這兒,不知道能不能蹭兩件衣服穿穿。”

“你試試。”克洛伊帶着笑。

前面兩人聊着天,寧一宵和蘇洄走到後頭,尴尬氣氛并沒有得到緩解。

以前在一起的時候也不是沒有過小摩擦,但蘇洄其實很好哄,有時候都不用做什麽,強行拉過來抱一會兒就能好。

但剛剛在外面,寧一宵沒辦法不管不顧,就這樣抱住蘇洄,何況他也不确定這一套對蘇洄還奏不奏效,畢竟連握住手臂他都無法忍受,只想立刻抽身。

如果強行抱住,大概率只會讓他感覺不被尊重。

回到工作室的二樓,蘇洄注意到貝拉正在和人聊天,但只是看到那個人的背影,個子和自己差不多高,身材很好,一頭卷曲的棕發,笑聲開朗。

他開始有了很不妙的預感。

貝拉看到蘇洄一行人,招了招手,等到他走近後,幫他們做了相互的介紹。

“eddy,這就是朱利安,我上次跟你提過,他是這次拍攝的時尚總監,我們的大片到時候會第一時間刊登在他們所屬社的時尚周刊,之後再鋪到各個渠道的平面廣告。”

朱利安轉過身,笑着伸出手,“你好,很高興認識你。”

但在見到蘇洄的面孔時,還是不由得愣了愣。

“你好。”蘇洄禮貌地握了他的手。

“這是eddy,非常非常有天賦的裝置藝術家,當然,現在也是我專程請來的平面模特,怎麽樣,是不是很漂亮?”

朱利安聽完笑了笑,由衷贊嘆道:“确實很美,你的眼光一向都是最好的。”

“那是。”貝拉笑笑,“我以為你們就是派兩個人過來看看,沒想到你親自過來了,真給我面子,坐吧,我帶着eddy去試妝。”

專程過來嗎?

蘇洄垂了眼。

難怪寧一宵也突然出現了,是因為朱利安的工作嗎。

智齒很痛,蘇洄擡手捂住側臉,跟着貝拉一起進入妝發室,沒有回頭。

但他聽到朱利安熱情地同寧一宵打招呼,“shaw,你今天的香水味道好像不太一樣。”

來不及聽到寧一宵的回應,蘇洄也不想聽,關上了妝發室的門。

他狀态不佳,但也不想因為這些私人的事耽誤工作,畢竟攬下了這個活,蘇洄是決定好全身心投入,不想讓貝拉失望。

貝拉對妝容有非常完整的構思,“一定要突出透明感,不要有太多底妝的痕跡,他皮膚超好,甚至可以不要底妝。”

“眼皮上的血管也不要遮,就要這種感覺。”貝拉拿出自己的草圖,“腮紅是重點,然後就是睫毛,用白色的睫毛膏,還有藍色美瞳。”

“沒問題,按你說的來。”

蘇洄安靜地坐在鏡子前,明明睡眠不足,但他并沒有困意,想到方才寧一宵出現的樣子,确确實實令他的心悸動了一秒。

但想到朱利安,蘇洄就覺得這種悸動像個笑話。

無論是在加州,還是這次來貝拉的工作室,他們都一起出現了,看上去并不像是巧合。

或許所有他以為的,都是假的,目标的指向并非自己,全部是錯覺。

蘇洄第一次發現,原來他也會嫉妒。

原來妒忌心會令人面目全非,尤其是毫無立場的妒忌,更是可笑。

他沒辦法克制自己的胡思亂想,和泛濫的酸意,甚至已經在心裏默默決定好結束工作後要對寧一宵說的話,他應該結束現在這樣不正當的關系,從他的房子裏搬出去。

越快越好。

門打開了,進來的人是朱利安。

蘇洄的妝步驟簡單,已經完成,目前化妝師正在選配飾。

“像精靈一樣。”朱利安微笑着,對貝拉說,“我看這個試妝效果都不需要改動了,說不定一會兒就能直接拍,衣服選好了嗎?”

貝拉點頭,“都是春夏系列的主打,一共三套,你看看。”

蘇洄半閉着眼,等化妝師粘貼花瓣,沒多久朱利安便走過來,彎腰盯着他的臉,詢問貝拉,“第一套是要穿那件水藍色襯衫吧?”

“沒錯。”

朱利安看了看鏡子,“我覺得不要貼花瓣,花瓣有點累贅。”

蘇洄睜開眼,望着鏡中的自己,倒是十分認可朱利安的說法。

“那選什麽呢?”貝拉倒是很喜歡花瓣,“要換一種花嗎?”

朱利安将造型師帶來的配飾箱子拿過來,挑挑選選,并沒有看到很滿意的。

但蘇洄一眼便注意到箱子裏一個亞克力透明盒子,裏面裝着一只淡藍色的蝴蝶。

“這個吧。”他指了指,對貝拉說。

造型師有些苦惱,“這只是挺好看的,但是之前用過破損了,有一小半蝶翼斷掉不見了,我本來打算丢掉的,又有點舍不得,因為這個仿得很真。”

“極光閃蝶。”蘇洄自言自語。

“什麽?”貝拉沒聽清。

蘇洄搖了搖頭,對化妝師說,“沒關系,破損也有破損的美,說不定會比完整的更好。”

“聽模特的吧。”朱利安笑笑,“我也覺得這個蝴蝶很漂亮。”

化妝師點了點頭,最終将這只毀損的假蝴蝶黏在蘇洄眼睑下方,熒藍色的翅膀與他的水藍色眼瞳相得益彰,效果的确很好,貝拉很滿意。

布景準備得差不多,蘇洄換上那件水藍色的襯衫,特殊面料在燈光下泛着細膩的光澤,像盈盈水波。

出去的時候,寧一宵正站在一旁的落地窗打電話,似乎還在處理公務,但就像是有某種感應,蘇洄出現的瞬間,他回了頭,兩人遠遠對望一眼。

看到蘇洄臉上的蝴蝶,寧一宵明顯有些走神。

只是很短暫的一瞥,蘇洄很快便撇過眼。

克洛伊看到蘇洄的妝,覺得很美,于是在他走近時,趁着從上至下的頂光給他抓拍了一張側面特寫。

微帶暖調的光線落在蘇洄臉上,睫毛、臉頰和蝴蝶都幾近透明,脆弱中夾帶着一絲聖潔。

“好看。”她低頭确認了一下,遞給蘇洄看,“洗出來給你。”

蘇洄笑笑,“謝謝。”

貝拉對第一張大片早已畫好鏡頭設計,需要一個女模配合,蘇洄坐在灰色沙發上,女模則站在他身後,将手搭在蘇洄的脖頸處,不露出臉孔,只有上半身入鏡。

但畫和現實總有偏差,克洛伊是個很挑剔的完美主義者,按照貝拉所說的拍了好幾次,調整了好幾次,但效果她都不滿意。

一旁觀察的景明都發現她的糾結,湊過來,“怎麽?不好看啊。”

“好看是很好看,這張臉本來就挑不出錯。”她凝視着片子,沉思片刻,“就是總覺得缺點張力。”

“張力?”景明想了想,覺得問題很簡單,蘇洄的性取向和他不一樣,自然不會和女性有太大的性張力。

“換個男模試試?”他提議。

克洛伊第一次發覺景明也不完全是個花花公子。

她叫來貝拉,把目前在工作室的男模都叫過來,一一試了試。

“好像是比剛剛好了很多,但是……”

克洛伊閉了閉眼,又一一翻過剛才的片子,擡頭詢問貝拉,“這裏還有沒有手部線條和青筋更明顯一點的男性工作人員?”

貝拉扭頭,用目光搜索,想現場選一個出來并不容易。

“那什麽……”

景明悄悄來到兩人之間,清了清嗓子,“我倒是有個人選推薦給你們,保證符合要求。”

兩分鐘後,貝拉出現在正在處理工作的寧一宵面前,硬生生把他拉到棚內。

“幹什麽?”

“行行好幫個忙。”

貝拉簡單解釋了一下現在的狀況,又拿出景明教給他的殺手锏,“卡在這兒eddy就太累了,光是這個發色他就耗了六個小時,快點結束他才好休息。”

果不其然,一向鐵面無私的寧一宵動搖了,半推半就接受了這個極其臨時的“合作”。

寧一宵在別人面前幾乎從不摘下手套,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現在被拽過來,又不情不願換上貝拉給他拿的黑色襯衣。

出來的時候,他只是露着一雙手,并沒按照要求将袖子卷起來。

但這雙手的确不一樣,克洛伊當下就對景明點了頭。

“我沒騙你吧。”

景明頗為得意。

但當事人之一的蘇洄卻很難堪,他的工作搭檔突然從陌生的女模特,變成了正在鬧別扭的前任,狀況急轉直下。

寧一宵按照要求站到蘇洄身後,将手搭上去。

“不對。”克洛伊指揮道,“shaw,袖子卷起來,我需要小臂線條。”

寧一宵不為所動,很不配合。

見他不動,蘇洄擡頭望了一眼。

“你要是不想拍,可以拒絕。”他輕聲說。

始終保持沉默的寧一宵終于開口,“換作其他人我當然會拒絕。”

蘇洄愣了愣,心率一點點上升。

他不确定他說的是自己還是別人,所以沒有回應。

克洛伊直接走了過來,但寧一宵不太願意別人碰自己,收了手,“我自己來吧。”

他解了袖口的紐扣,将袖子卷上去,按照她的要求露出手臂。

寧一宵的手繞過來時,蘇洄才第一次發現,他的手腕和小臂都有傷疤,面積不小,看上去是舊傷。

“你們後期p掉這些疤。”

寧一宵語氣很冷。

克洛伊卻意外地非常滿意,堅決不允許後期改動,“不,這樣很好,是目前為止最好的。”

蘇洄有些心不在焉,始終低頭盯寧一宵的手臂。

重逢後,寧一宵始終把自己裹起來,連手套都很不願意取下,就算他們已經有過幾次親密舉動,寧一宵也不願意脫下自己的衣服,坦誠相見。

原來這就是原因嗎?

蘇洄的心泛起酸澀,和細密微小的痛,這些傷仿佛在蔓延,令他害怕。明知道沒立場,應該忍住不要關心,可最後還是沒能克制住。

“怎麽弄的?”

寧一宵并沒有回答,而是将問題抛給他。

“蘇老師這是在關心我嗎?”

蘇洄不吭聲了。

“不生氣了?”寧一宵追問。

蘇洄還是不說話。

克洛伊試着拍了一張,又給出新的指示,“shaw,你試試用手握住eddy的脖子?”

寧一宵并不習慣暴露在鏡頭前接受展示,“不會拍到臉,是嗎?”

貝拉打消他的顧慮,“放心,如果你不想,出鏡表也可以匿名,不過還挺榮幸,你算是我用過身價最高的模特了。”

寧一宵的手從垂着的姿态,變成握住他的脖頸,青筋繃起,和手臂上的傷疤交錯。

他的小臂帶一點麥色,和蘇洄雪白纖細的頸部産生極強的反差。

“我可能會稍微用一點力,不舒服就喊停。”寧一宵低聲道。

蘇洄能感受到他的指腹貼緊、收縮。

指關節上的細小傷痕摩擦着他的皮膚,跳動的脈搏困于寧一宵的手指與虎口之間,呼吸和生命仿佛都由他掌控。

[可以掐住我的脖子做嗎?]

他不可控地想到過去,想到還在一起時他對寧一宵提出過的無理的要求——他很病态,渴望痛與強烈的愛,想要愛人帶來難以控制的窒息。

“很好。”克洛伊吩咐助理将點好的香煙遞給寧一宵,“shaw,夾在另一只手上。貝拉幫忙調一下風,讓煙霧飄到eddy臉上。”

呼吸漸漸變得困難,在本能的驅使下,蘇洄的嘴唇微微張開,半仰起臉,眼神是矛盾的掙脫與沉淪。

香煙,迷離燈光,破碎的蝴蝶,傷痕與血管,脆弱到仿佛能被捏得粉碎的面孔,膚色和懸殊的力量差距,全部被克洛伊的鏡頭收集,呈現出一種渾然天成的性張力,壓抑的、亟待爆發的。

煙霧喚出夢與幻境,那些豔麗旖旎的記憶浮現在眼前,蘇洄很想擺脫,但一切都囿于寧一宵掌中,無處可躲。

每一個感官上的刺激都在捶打蘇洄的心,反複提醒他有多愛寧一宵,這些記憶有多難忘。

“很好,非常好,shaw的手再往上一點,eddy擡頭,看這裏。”

克洛伊終于滿意,放下相機,“我覺得第一組可以了。”

蘇洄感覺寧一宵的手松開來,他緊繃的神經也随之松懈,重獲氧氣與自由,随之而來的卻是難以抵抗的空虛。

剛剛的一切就像個夢,一觸就破,一如他們短暫的過去。

“蘇洄,你臉紅了。”

寧一宵從沙發後走出,坐到蘇洄身側,低頭整理自己的袖子,不動聲色問,“想到什麽了?”

“沒想什麽。”蘇洄沒辦法看他,用手背摸了摸臉,的确很燙。

工作人員來來往往,貝拉和克洛伊正在挑片,景明和助理女孩兒搭讪,朱利安就站在棚外盯着他們。

可寧一宵似乎毫不在乎這一切,扭頭,表情很淡,但說出口的話卻很直白,“你今天很漂亮,生氣也漂亮。”

蘇洄微微出怔,臉越發燙了。

忽然,寧一宵将手伸到他面前,手掌向上攤開。

蘇洄不明所以,看了寧一宵一眼。

“幹什麽?”

“雖然你這樣很可愛,但生氣對身體不好。”

寧一宵看向他,“我的錯,你可以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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