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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首發
第27章小河蝦
紀景和探頭過來看了看魚簍子, 發現竟裝滿了小河蝦,有些吃驚。
“這麽多?”
滿滿當當全是小蝦頭,雖說離水時間有些久了, 但是這點時間卻不會影響小蝦的鮮度。
吃蝦要論鮮美的程度的話, 那還是要河蝦。河蝦的鮮和海鮮的鮮又不一樣,海蝦的肉質口感比較偏有嚼勁,而河蝦鮮嫩的同時偏細膩。
紀景和以前什麽大魚大肉沒吃過, 沒想到一看到小河鮮, 腦裏自動就分泌出多巴胺來, 他竟覺得有幸福感。
多久沒吃過小河鮮了?
至少在紀景和的記憶裏, 他起碼兩三年沒有吃過這種小河蝦了。
因為小河蝦是放在魚簍子裏的, 所以紀香蘭拎着這個沉甸甸的豐收魚簍,是等都不想等, 單手提了會, 覺得有些重,就抱着上去了。
大牛在後頭看着說:“給我拿吧, 不知情的人以為你抱着什麽寶貝呢,不就是小蝦米嘛, 一口下去都是蝦皮, 蝦肉都沒有, 也不知道你寶貝什麽。”
紀景和搖頭, “你還年輕,不懂這其中的奧妙。”
紀景和這話确實不錯, 只要大牛活得夠久,就會珍惜現在的生活。以後哪還有機會吃到這樣無污染又鮮甜的小河蝦呢。
想到這裏, 紀景和又緩緩說了句,“好好珍惜吧, 小夥子。”
大牛:?
“珍惜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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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河蝦說句不好聽的,他下河随便一腳都能踩死個幾只的玩意,讓他好好珍惜??
他有些被噎住了,如若是同齡人,他多少會來句,“大驚小怪。”
當面對的這人是紀景和的時,尤其是剛剛這人還面不改色一下道出了一長串連部隊專業人員都看不出的發動機毛病時,大牛反正是不敢得罪,也不敢“出言不遜”。
紀香蘭可是一點都沒管後面兩人在幹嘛,又是怎麽想的。她一心想的都是趕緊、快點回去把小蝦米給到杜初春,快點處理好。
所以她走的布子越來越快,越來越急,一下就和後面的人拉開了一段距離。
因為先路過李冬梅的家,所以紀香蘭先去還的小網兜,李冬梅一看竟網了這麽多的小河蝦,不禁咂舌。
反應和大牛如出一轍,“你網這麽多這玩意兒幹啥呀?這玩意又不頂餓,還浪費油。”
紀香蘭笑笑,“弄點醬的,等弄好,以後大家分着點吃。”
李冬梅聽了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蝦醬?蝦還能做醬啊?這能好吃嘛,這河鮮不會有腥臭味麽,發酵久了那可不得了。”
李冬梅想起她以前的魚放久了發酵的那股臭味,一想到就覺得有些反胃,更別說這麽多的蝦湊到一塊那種味道。
紀香蘭也沒想着多解釋,費再多的口舌,還不如到時候直接把成品拿給她嘗嘗。“等到時候你嘗嘗,我先上去了,這蝦得先處理了。”
“那你等會,我進去給你拿點蘿蔔幹,自己做的,好送稀飯。”
紀香蘭沒有拒絕,畢竟鄰裏關系,都是你來我往的。
“好的,那謝謝了。”說着,抱着那一小罐蘿蔔幹出來了。
紀香蘭看着壇子裏已經發黑的蘿蔔幹,知道李冬梅這是沒藏私,給的好東西。曬幹的蘿蔔幹放久了氧化就會從棕色變成黑色。
這樣的蘿蔔幹口感雖然已經變得不好了,也就是會由脆生生的口感轉成軟綿綿的。
許多人不喜歡這樣的口感,但是卻有藥用價值。尤其家中有小兒,這種發黑的蘿蔔幹可以切片煮粥,熬得越久越好,不僅治脾虛,還能治小兒拉肚子。
小兒她雖還沒有,但是不代表以後沒有啊。她既然已經和陸衛結婚了,那該發生的事那是必然會發生的。
想到這裏,她不禁笑了笑,也一并摟緊了手上的蘿蔔幹。
人才剛走幾步路,李冬梅屋裏就有一人走了出來,她探頭盯着紀香蘭看了看,忽然怒道:“我說聲音怎麽這麽熟悉!竟是你這個壞女人!”
紀香蘭一擡頭,發現竟就是火車上那大娘。
果然,她當時聽李冬梅說起白靜家裏事情的時候,隐約直覺就覺得他們在火車上遇到的那個t霸占他們位置的大娘就是白靜的婆婆。
結果,一打照面發現還真的是。
紀香蘭嘆了一口氣,李冬梅發現不對勁,忙問:“怎麽了怎麽了,大娘?”
似乎覺得大娘一開口就指責紀香蘭有點不對勁,這兩個人認識?
不對啊,紀香蘭上島的時候,白靜家這婆婆還沒回來呢。
紀景和聽到聲音,本來站在院子外頭的,這會也看見了那大娘。
這不就是火車上那女人?
不止他認得她,顯得孫大娘也認得他。
“好啊,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敢情你們一家子都在這裏?冬梅,你不知道他們這一家人都對我做了些什麽事情啊,我好不容易讓我那親戚給我帶回來兩個孩子,他們在火車上揭發我了,揭發我拐小孩,我還沒到站呢,人家直接把我攆下車,去派出所去了。你說,你就說,有沒有這麽毒的人!”孫大娘一通控訴,讓李冬梅好一陣子吃驚。
大牛純屬一個看客,呆愣愣站在後頭。看看那大娘,又看看紀香蘭。
李冬梅有些懵了,“什麽,她揭發你們拐小孩?那是不是孫大娘你讓人給誤會了,所以人家才讓乘務警員去查的啊?”
孫大娘氣得臉都紅了,“什麽誤會啊,有誤會怎麽不問清楚呢?直接給報到那乘務員那裏去了!”
這無冤無仇的,紀家難道整列火車的事都打抱不平?
起因還不是因為這孫大娘占了他們的位置,他們看孫大娘帶着兩個孩子,才讓了她一個座位。
如果不是坐在一起,加上小嬰兒又和了迷魂水,誰知道那麽多事情呢?
這人吶,當着別人面說的那肯定都是說的是別人不說,是半點都沒說自己不好的地方在哪裏。
紀香蘭不想和她說這些事情,誰對誰錯對她來說沒什麽區別,也影響不了她。
她只記挂小蝦米,還有什麽時候可以吃上。所以,她抿抿唇,就想走。
孫大娘一看她這個樣子,更加以為她是心虛,想逃,一下跑得比兔子還快,雙手打開擋在了他們前頭。
“不許走,你們今天不還我一個公道,我就不讓你們走!本來我能有兩個孫子的,因為你們,小孫子得強制送回去,只得一個孫子了,你們得賠!”
只有一個了?
那個小男孩給她了?
紀香蘭還記得那個哭着說他叫書衡的小男孩,他現在也在島上白靜家?
但是,今天出門以及回來,都沒聽見小男孩的哭聲。
至于少了一個那肯定是嬰幼兒,那麽小的孩子,肯定都還在吃母.乳,再怎麽過繼,也不可能讓他斷掉口糧跟着孫大娘上島的。
紀香蘭挑眉,眯着眼睛看她,“賠?你們不買票,我們給你了你位置坐,那座位的錢,你賠我們了嗎?唔,老爸,是不是坐了好幾站?這錢要怎麽算呢?”
孫大娘本來在見到他們時滿腔的怒意,瞬間有些被說得找不方向的那種感覺。
她做好了全方位吵架的準備,結果紀香蘭說這句話,她一點都沒想到?
說白了,她就是反應不過來,不知道怎麽回嘴,所以呆了。
呆了一會兒,又怕人要走,就咿咿呀呀地說了句:“嗯,什麽票,喔,我買票了呀,誰說我沒買票呢。”
兩人說的根本不是一件事,一個說的是沒買坐票,一個說的是買了票。
李冬梅一聽就知道怎麽一回事,孫大娘的票還是白靜給幫忙買的,自家婆婆那是站着過去,站着回來的。是她自己不肯買的坐票,說是一路上位置有空的就坐。
反而怪白靜不會當家,說她手松管不住錢的。
李冬梅當時還說了一句,“真是不識好人心啊。”
大牛有點頭大,他是最怕女人吵架的,他撓撓頭,這女人吵架,他不知道怎麽攔呀!
紀景和這會也說:“大娘,你自己評你自己的理吧。你自己歲數都這麽大了,帶一個幾個月大的嬰兒出門,還不喂奶吃,一路上這嬰兒哭都不帶哭的,任誰都懷疑。你還管另一個小男孩叫錯了名字,你自己說,你奇不奇怪,像不像人販子?”
孫大娘一本正經地說:“不像。”
李冬梅:……
大牛:……
大牛這才聽明白原來是這麽回事,所謂的誤會是這個。紀香蘭以為這大娘拐了別人家小孩,給報乘務列警去了。本來可以過繼兩個孫子,只得一個了。
紀香蘭笑了,這大娘也不知道該說她些什麽好。
“大娘,像不像呢,你得問別人。反正這事我們沒做錯,你也怨不得我們。如果你們手續齊全,你也不會被帶走。”
孫大娘不滿,“怎麽,難不成這事說到最後,還怪的是我自己?”
這會沒人說話,等于默認。結果大牛來了一句,“對啊。”
孫大娘氣得前胸起伏,深吸一口氣又吸一口氣,點點頭,“好呀,我吵不過你們,你們牙尖嘴利,只會欺負我這個老太太。行,那你說說你家男人是誰?!”
孫大娘生氣,指了指紀香蘭。
紀香蘭沒說話,紀景和也沒報陸衛的名字。
倒是李冬梅看了一眼孫大娘,說了一句,“陸衛。”
“陸衛?能比我們家排長職位高?”
紀香蘭不想理會她,這次是直接撥開她的手就往前走了。
紀景和不敢動她,怕她作妖,就站在原地,等她讓開。
李冬梅幹笑了一下,“呵呵,孫大娘,他們家那是陸副團長。”
孫大娘:。
孫大娘有些懷疑自己聽錯了,“啥?你說啥?你剛說她男人是什麽?”
大牛很是認真地幫李冬梅說了,他以為孫大娘年紀大,聽不見很正常,“她說是陸副團長。”
似乎是怕孫大娘還聽不見似的,大牛就站在她旁邊,在她耳邊說的。
孫大娘一下就愣住了,臉上的表情很是精彩。
“副團長啊?那……那真的是誤會啊,誤會一場啊!我年紀這麽大了,看起來就是一副會讓人誤會的樣子啊,小同志,你說是不是?我應該看起來就像個壞人吧?”
她問的是大牛,大牛愣愣點點頭。
孫大娘咬咬唇,對着走遠的紀香蘭扯着嗓子說:“誤會!誤會!!”
見紀景和被自己擋着,當即立馬讓開了道來,喃喃了幾句,“還真的是個誤會,算了,算了。”
紀景和點頭,“那就好,誤會解開了就好。”
說着就走上了山梯,大牛也跟着走上去了。
紀景和從什麽環境出來的,當然看得明白為何孫大娘是這個反應。
人呀,無論哪裏,都有這般現實的人。
回到屋子的時候,杜初春正在将院子裏籬笆下的泥土重新翻新,原本有些發黃的土質,這會竟全加上了黑土。
這些黑泥都是杜初春一點點從山腳下的水穴旁的山體上,一點點摳下來,再背上山。
因為她發現那裏的土質和別的地方不一樣,興許是因為山水的滋養,礦物質特別豐富下。
所以,她當即決定換掉山上的泥層。籬笆下的地盤都是她的,誰都不能動。
她要将院子所有能種植的地方,都種上各式各樣能吃的東西。
辣椒、香菜、香蔥、蒜頭、紫蘇……
光能數得出來的常見物種就已經十來種了,如果不是嫌累,後山那裏還能開辟出一大塊田來。
但是如果想吃上好吃的蔬菜的話,還是得在後山的那片地。
籬笆下的這一小條,種種調味品還差不多,大的東西都種不來的。
紀香蘭他們剛回到屋子的時候,杜初春剛把新泥換好,這會兩手烏漆嘛黑地舉着,大牛剛上來就看到她這副樣子。
“大娘,有什麽要幫忙的嗎?”杜初春搖頭,“不用,這點東西還不用你來幫,倒是你既然開口了,那你幫我做件事吧?”
大牛為人熱情,這一天下來都沒幹點什麽大事,這會立馬好奇地問:“什麽事啊?大娘,我都成的,我力氣大!”
杜初春将人往廁所棚裏一帶,“就是這個,能請你幫我把這些糞水分離一下,明天隊裏不是要有人來運麽?咱們都集合在下頭。”
大牛內心獨白:這……這還真的不客氣。
紀景和:……
“大牛,你放着,等會我來做。”說着,他暗自剮了一眼杜初春,杜初春是沒看到,人早就已經拿着紀香蘭的魚簍子進去了。
“你們真本事,撈到這麽多的小蝦,太好了,太好了。”
在院子外的大牛再一次滿心的疑惑,難道這小河蝦真有這麽好吃???
紀家一家人都視為珍寶t,大牛搖頭,白灼小河蝦,再鮮能鮮到哪裏去?
大牛搖頭,“不用紀師傅,你的手是修發動機的,要是弄傷了可了了不得了,我可不想做這個罪人。”
開玩笑,要是紀景和的手傷了,不止隊長會怪他不鏟屎,全村的人都會怪他。是過年重要呢,還是這幫忙重要?
孰輕孰重,他當然分得清,還分得很清!
這清理糞池的工作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做,對他來說是駕輕就熟的事情。他一頭紮了進去發現黑紗屋并不是他所想象中的那樣,原本的便池已經被回填了,只有一個大缸在裏頭,所有的東西其實都已經清理好了。
他只需要填一下那些木頭的縫隙,把水排回去就可以了,他看着眼前的改造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似乎這糞池,要改成種植地?
那為什麽還要用東西罩起來呢?
這會的大牛,哪裏曉得溫室種植和水培種植的先驅示例?
他歪歪頭,撓了一下腦門,“這家人怎麽都奇奇怪怪的,但是又有點厲害的樣子?哎呀,不管了,先幫忙幹活吧。”
另一頭的杜初春将小蝦米全部倒了出來,發現有滿滿的一小盆。
她心下一喜,竟有真沒麽多。
她将小蝦米分成了三等分,一份用來今天晚上吃的,一份用來做蝦醬,另一份用來曬幹的。小蝦米有些髒,所以她洗了好幾遍的水,大牛在外頭幹完活之後,也一頭鑽進來看。
杜初春洗得很仔細,大牛還說了一句,“大娘,沒沙子就行了,整這麽細。”
杜初春不同意,“換你,吃一嘴子砂沫子高興啊?”
“反正不礙事,以前吃田螺有沙子不也這麽吃的。”
他這句話剛落下,蹲在地上洗小蝦米的兩個女人同時擡起頭來,直勾勾盯着他瞧着。目光炙熱,似乎他是一塊香饽饽的番薯一樣。
“怎、怎麽了?我沒說錯啊,田螺有沙子照樣吃。”
紀香蘭眼睛都亮了,“不,不是有沙子,是田螺。”
杜初春也跟着笑了,“對,是田螺。”
“田螺怎麽了?”
“你那邊的魚坑我看過了,沒有田螺,那你知道哪裏有田螺??”紀香蘭聽到田螺,又想弄到手了。
杜初春帶的種子裏頭就有紫蘇的種子,調味料裏也有用紫蘇葉子磨成的粉。用紫蘇葉炒田螺,那是香麻了啊。
大牛說:“知道啊,這玩意不是多得很?田裏都是這玩意,還有那土蝦子。”
土蝦子?!
這不就是小龍蝦?!因為以前的人管小龍蝦叫土蝦子或溝蝦子,因為都是在最髒的泥裏或者水溝裏長的。
水溝裏的自是不敢吃,怕有重金屬。但是這島上的小龍蝦那肯定是沒有重金屬超标的情況的。
就是說,去村子裏農民的田裏,就有這些東西了!
杜初春和紀香蘭對視一眼,笑了笑。
大牛:“你們別整得怪瘆人的。”
杜初春看了一眼大牛,“等哪天你帶我們去田裏轉轉呗。”
大牛:“……田裏有什麽好轉的,你們要吃這個啊?要吃和我說一聲的事情,我給你們弄過來啊,這一大堆誰吃這玩意,一股泥的腥味。說句難聽點的,我們都不吃,你們條件好的,還用得着吃這個啊?養得再久都有泥土味還有沙子的。”
杜初春搖搖頭,頗有一副你不懂得吃的模樣,“等你弄來了,我給你整一頓,保證你會香掉舌頭!”
大牛信嗎?大牛自是不信,看這兩人洗個小河蝦就這般磨磨唧唧洗了半天的,自是不相信她能做出點好吃的來。
畢竟食材本身就不好吃,怎麽可能會做得出好吃的東西呢!
杜初春看到大牛那一臉不相信的表情了,他是什麽事情臉上都看得一清二楚的小同志,她也不惱,到時候她就等着他掉舌頭!
清洗完的小河蝦,被放在了柴火竈上。
因為柴火竈之前就少過柴火,這會還暖烘烘的。杜初春這一次,沒讓紀香蘭拿小河蝦去曬。她将其中一份小河蝦就放進幹爽的柴火鍋裏,柴沒有起火,只是原本燒燼的木炭。
她要利用柴火鍋的餘溫來烤幹蝦子的水份,等于是做柴火竈的烘幹蝦。沒有烤箱,但是她一樣能烤幹啊!
這辦法都是人想出來的,她能做的不是讓環境适應她,而是她适應環境。
柴火烘幹一定不能帶明火,不然鍋子裏的蝦就要焦掉了,所以必須是燒過的木炭在裏頭,就像用來烤火的火籠用的也是這個。
她就候在一旁,時不時翻一下身子,嘴裏念着,“阿姨給你們翻翻身子暖和暖和啊~”
大牛就蹲在廚房門口看着,頓覺:……
如果不是紀香蘭和紀竟和讨論的東西他不感興趣,他才不來看這大娘施法呢。
只是,越蹲越覺得蝦的香氣飄了出來,他竟覺得也有些餓了。
但是說饞人,那倒不至于,不就是原本小河蝦的味道麽。
杜初春翻了幾下小河蝦後,看到水份都烘幹得差不多了,就将它們拿了出來,現在日頭不夠曬,等明天中午再拿簸箕出去曬曬好了。
大牛看杜初春拿起一只小河蝦嚼了下,也學着她拿了一只嚼了,味同嚼蠟,一點味道都沒有,完全稱不上是美食,頂多就有點小河蝦的鮮甜味。
看杜初春還一臉美味的樣子,他對接下來的飯菜,是一點都不抱希望了。
“唉。”他嘆了一口氣後,就走了出去。
杜初春自是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只是認真地準備着接下來的晚餐。
這會的蒜頭在島上算是緊俏物品,她也沒敢全拿來吃。她全插在外頭的籬笆下等着它發芽了,就拿了一瓣出來,拿到砧板上一拍,拍扁後再剁碎,雖然僅有一粒蒜瓣,但是都剁得很碎。
就是因為只用一粒,所以得弄得碎點,才能将蒜頭徹底利用起來。
杜初春打算用煸炒的方式來做,油焖大蝦是道名吃,但是小蝦用油焖的方法費油不說,算得上是有些浪費的。
白灼的話,小蝦這般做法屬實有些浪費食材了。
她把柴火燃了起來,現在自己生火那是越來越熟練了。剛來那會是點都不會點的,更別說用了。在杭城那會,炒糊了不少。
現在火候的掌握也是越來越得心應手了,甚至可以知道用多粗的木柴,伸入到多大的位置火候能有多大。所以這會她用木屑先把火給生了起來後,塞了三根木柴進去。
等鍋子熱了之後,她伸手在鍋面探了探後,覺得溫度差不多了,知道熱鍋完成了。她才将雞枞菌從瓶子裏倒了些許出來。
油沿着鍋緣慢慢滑了下去,冒起了星星點點的油泡泡。她将無油的鏟子放了下去,用那一點油潤了一下鍋子後,将瀝幹水分的小河蝦一下就倒進了鍋裏。
“嘶啦”一聲聲響頓時從鍋裏傳來,一陣油煙也随之起來,杜初春動作很是熟練地翻炒着。這點油是不夠的,但是潤上一潤就可以了。
她趕緊将柴火減少,拖了出來,放在柴火洞口邊。
她這時才把蒜末扔了下去,如果一開始用油炸蒜,因為太過稀碎,油溫度過高,容易焦掉不說,蒜的味道溶解不到蝦上頭,這樣炸蒜頭反而吃的蒜也不是食物了。
她再撒了點醬油後,放了一小勺的豆瓣醬,不敢加多,怕醬料的味道搶走了蝦本身的鮮味。
這蝦還沒做完,大牛就蹿進來了。
這味道?!
大牛有點不敢置信,所以他湊到了鍋子跟前去看,這會鍋蓋已經蓋上了,所以他什麽都沒看到。
他想揭開鍋子看的時候,卻被杜初春拍開手了。
“你看啥?”
“大娘,你做的是小河蝦?”
“是的呀,你剛不是都看着嗎?”
大牛不信,“我看看。”
小河蝦的味道是怎樣的,他怎麽可能不知道?那味道肯定不是小河蝦,香,很香!就沖這香味,不管煮的是啥,他都能送五根番薯!
杜初春哼了一聲,等時間差不多了,她才把鍋蓋拿開。
由于做的蝦本身就小,而且不多,所以不用焖很久。
她方才放進了山泉水,目的就是為了讓醬料的味道滲進小河蝦肉質裏頭,等火候收汁得差不多了,這道菜就成了。
由于放了醬料,所以杜初春沒有浪費蔥花,揭開了鍋蓋的那一瞬間,一頓撲鼻的香氣頓時四處溢了出來。
那股香氣直沖大牛的天靈感,差點沒被那鍋裏的水蒸氣給燙毀容。
杜初春大叫一聲,“哎呀!你臉湊那麽近不要這t張臉了,不燙啊?”
那可都是滾燙的水蒸氣呢!杜初春怕燙傷他,趕緊拉了他一把。
他沒覺得自己臉疼,只覺自己的眼睛都離不開鍋裏的小蝦米了。
還真的是小蝦米!
那怎麽聞不出來是小河蝦的味道呢?
他想上手進鍋裏掂一只出來,卻被杜初春用筷子頭敲了一下,“你想讓我們夾一只豬蹄菜是吧?”
大牛縮回了手,看着那小河蝦在鍋裏的醬汁下咕咚咚的,香氣一直在冒着,他都忍不住吞了好幾口嘴裏的口水。
“大娘,是要開飯了是不是?”
“喔,等等,我炒點其他軍嫂送的蘿蔔幹,咱們好送馍馍,你吃辣嗎?”
大牛趕緊點頭,恨不得她別說話了,立馬就炒,“吃,三岔島就沒有不吃辣的人。”
“成,那你在外頭等着吧,這裏頭熱。”
大牛卻怎麽都不肯出去了,杜初春看着這大牛就像黏在竈臺上一樣,也就随他去了。
柴火竈炒菜本來就熱,她都熱得要出汗了,這會這房裏還多一個人,那是感覺更熱了。
奈何人不肯走啊,她只得随他去了。
她将李冬梅送的蘿蔔幹小心掏了一根出來,就怕這裏頭的沾了油發黴了去。她将蘿蔔幹切成了一小片一小片的,刀工倒是挺利落的,這點有點出乎大牛的意料之外。
就……好像還有點本事在的。
蘿蔔幹只用随便炒一下,熱熱就行。
她連油都沒有放,就着方才的醬汁随便翻炒了幾下後,就出鍋了。
窩窩頭和馍馍是一早就已經熱好了的,所以這會直接端着就能吃上。
杜初春端着窩窩頭的時候,大牛已經端着小河蝦來到了裏屋。這會出鍋了,他是怎麽樣都不敢再上手去偷吃的。
紀香蘭這會和紀景和在商量着,到時候要是生産隊裏的人來了,給打水井,定在哪個位置好。
都一致認為靠向山路那一頭的比較好,這可是山裏頭的第一口井,若打得院子裏頭,到時候就怕鄰裏幾戶人天天往家裏跑的話,那院子幾戶是不用關門了。
若離得太遠,那打井的意義就沒有了。
他們做這麽多,就是為了這一口井,必須得挨在自己門前,這是最起碼的。這起碼不用去挑水了不是,至于是不是共用,他們也不是很在乎。
“爸,明天你能修好那發動機嗎?拆發動機出來都要好久吧,這裝回去不是得大半天,還得修呢?我們這裏過去禾口,一百多公裏,小車的話,快一點一個小時,但是這拖拉機也不知道能開到多少碼,咱們還是得早去,然後早回。”
紀景和點頭,“明天應該能弄好,但是,我覺得咱們不能說明天能出發,不然以大牛這個性啊,準明天壓着我們就走。咱們後天淩晨三點走。”
紀香蘭皺了皺眉頭,“淩晨三點?那不行,太危險了,夜裏的大山弄不好就是食人的惡鬼,你又不熟悉大山的路,這開過去多危險啊。”
紀景和解釋給她聽,“咱們淩晨三點走,正好可以趕上禾口碼頭那邊的早市,咱們可以帶點票子去買點海魚或者什麽魚産品回來,咱們和陸衛可以過一個豐盛的好年呀。今年你們初婚,這個年一定要好好的過。”
雖然紀香蘭知道機會難得,但是這麽過去,實在是太危險了,她不放心。
紀景和說:“你要是怕爸爸技術不過頭,你有人身安全問題,那叫大牛開。”
紀香蘭:“那我更害怕了,而且我不是怕我自己的人身安全問題,我是擔心爸爸你和我們。”
雖然紀景和拖拉機也有駕照,但是他多少年沒有開過了不說,主要還是在夜路上頭。
她想着白天那會大牛帶她騎得自行車都颠成這樣了,證明路坑坑窪窪的不好走呀。山路本來就崎岖,路又不大,天又黑,關鍵是這拖拉機她留意到是沒有大燈的!
紀景和當然覺得這些都不是事,紀香蘭哼了他一聲,“哼,等會我就和老媽說,看老媽怎麽收拾你。”
這會裏頭的杜初春又叫喚了幾次,“你們還不進來吃飯,是不是要八人大轎來請哇,大牛口水都要流地上去了,就等你們吃飯!”
大牛這次沒有反駁,他确實是真饞了,還饞餓了。
兩父女這才走了進來,一進來就看見大牛正襟危坐,腰板挺得直直的,在等着他們,眼睛卻盯着那碗小河蝦。
“快吃吧,都要涼了。”
杜初春也不管他們,撕了一塊玉米窩窩頭,又夾了一些蘿蔔幹就着吃了起來。蘿蔔幹有些綿軟了,但是味道還真不錯,就是鹹了些。
她應該拿水先泡泡的,有些大意了。
但是味大的東西,它好下飯。所以,杜初春也依然覺得這蘿蔔幹很不錯。
紀香蘭坐下後,舉起筷子斯斯文文地夾了一只小河蝦放到嘴裏,河蝦的鮮甜配上雞枞菌獨特的香氣,有種說不出來的味道,非常有層次感,加上紀香蘭吃出了豆瓣醬的香氣是厚重濃郁的。
先是豆瓣醬的醬香味,再是雞枞菌的回味,最後餘味留在嘴裏的是甜甜的蝦味,又鮮又好吃。嗦一口小蝦上頭的醬汁,真真入味又好吃極了。
大牛就不同了,開吃之後第一筷子下去再到嘴裏都顯得急不可耐一樣,等吃了一口之後,明顯他咀嚼的速度變快了。
最後竟是連伸了好幾次筷子,都在夾小河蝦。
紀景和看了一眼這小同志吃得都快把筷子吞下去的模樣,笑了笑,“還有,不着急,小同志吃飽點。”
他聲音都不出了,連連點頭。
“好吃,真的好吃。是我小瞧大娘的手藝了,我媽,不,我爸,喔不不不,是我吃過的整條村子裏所有的人,都沒吃過的味道。原來蝦還能做出這樣的味道!你看湯汁這麽濃,但是我竟然還能吃得出蝦原本的鮮甜味,真的是奇了怪了!我們村子裏的吃法就是白灼,也有用油炒過,甚至油還更多點,但是都沒這種味道!真的好吃!”
他萬萬沒想到,這麽簡單的小河蝦能是這種味道。
杜初春卻說:“不是什麽了不起的味道,只是沾了點城裏來的醬料的味道。”
大牛這次是說什麽都不信杜初春說的話了,現在她說啥,大牛一律打成了這些标簽:
——她在謙虛
——她在低調
紀香蘭也吃了口蘿蔔幹,意料之中的味道,由于小河蝦有點出乎意料,所以顯得蘿蔔幹沒多大滑頭了。
最後,就杜初春炒的那點蘿蔔幹都吃完了,小河蝦想當然也沒了,剩下一點湯汁,大牛都要用番薯沾着來吃完了。
“媽,老爸說到時候去禾口,他要開夜車,拖拉機,淩晨三點去。”紀香蘭無情地将紀景和推至風口。
果不其然,杜初春一聽眉頭一皺,“不行,太危險了。”
紀景和嘆了一口氣,“你們信我,不危險的,我開最慢最慢的速度,你們和我一起去,這樣行了吧?你們在的話,可以監督我,還可以幫忙看看路。”
大牛見他們說得火熱,幾乎要吵起來,他突然來一句,“開這玩意還要挑時間?”
紀香蘭看了他幾眼問道:“大牛,你會開拖拉機嗎?”
“唔,會呀。”他嘴裏吃着東西,說話有些含糊。
“那你夜裏開過它嗎?”
“你這不是廢話嗎?當然開過,誰開拖拉機會只是白天開的。”
紀香蘭想了一會,大牛比自己老爸那是想當然熟悉山路,要不到時候讓他小心開?
她還在猶豫的時候,就聽他說:“我八歲起就會開這玩意了,和這臺一樣,都是手扶的拖拉機。”
什麽是手扶的拖拉機呢?簡單點可以理解成是現代這會的手動檔汽車,但是具體來說的話,可比汽車複雜多了,汽車還有個方向盤,手扶的拖拉機可沒有。
因為是用柴油發動的,動力很猛,啓動也會很猛——因為純手搖啓動。
三人聽大牛這般說,都不約而同來了一句,“不,是我們小瞧你了。”
大家吃過這頓飯後,都各自滿足。當然,各自的滿足那是不一樣的。起碼紀景和得到她們的同意了,因為有大牛在,大家可以淩晨三點就出發。
他算過時間了,三點去接村民,然後繼續南走。
大牛得知紀景和如何維修發動機的方案後,就說什麽都不肯留在山上了,他堅持表示要自己騎車回去。
“我替你們傳好話,咱t們就後天淩晨三點村口見。就我們村子離這裏這點路,你們自己開過來就成,不放心就多拿幾個手電筒照着,反正我們三點等你們。”
紀景和一臉輕松愉快地答應了,只要能開上一開,他啥都答應。
紀香蘭和杜初春也很期待,畢竟能去碼頭了,而且是賣海産品的碼頭,肯定很壯觀。整個海島賣海鮮的碼頭,不止島上的人會來,島外的人也會過來夠買。
所以去得早的人便宜,鮮貨和奇貨得到的概率就增加了。
紀香蘭笑了笑,“總覺得在島上的生活是越來越有盼頭了。”
杜初春抿唇一笑,“巧了,我也這麽覺得。”
三人合算了一下,紀景和覺得維修還是抓緊時間去弄好,而紀香蘭則去找好票子,萬事俱備,到時候就只欠東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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