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我是gay?

我是gay?

沈續晝說,過幾天帶他去看場戲。

鎮上有老人過80大壽,除了酒席,他的子女還專門請了當地京劇劇團來表演。

何醒疑惑:“老人家過生日,我們怎麽去?”

沈續晝神神秘秘:“這就是我這種民間小演員的人脈了。”

不知想到了什麽,何醒突然激動,轉頭看向沈續晝:“那沈老師會去嗎?我是不是又能看到你的表演了?”

樹葉配合的簌簌地抖動了兩下,深夜寧靜,圓月與繁星交相輝映。

很難想象,第一次在這感受到夏天的感覺,竟然是在淩晨兩點的深夜。

明月皎潔,滿天星辰若隐若現,裝飾着夏日的天空。

兩人就坐在屋檐下說話。

沈續晝看着何醒的眼睛頓了一秒。

他見過很多人,但第一次見到何醒的時候,就覺得他身上有一種很矛盾的感覺。

他的眼型形似杏眼,眼神幹淨溫潤,笑起來如彎彎明月,每天一副沒什麽脾氣都樣子。

不像沒經歷過社會的小白,倒像是經歷過社會的毒打之後,直接擺爛的大學生。

沈續晝頓了一秒,若無其事的收回視線,淡笑回道:“我不上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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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提前算過日子,看戲這天也是一個晴天。

看戲的地方離他們的房子不遠

何醒和沈續晝提前到了,沈續晝直接領他進了後臺。

後臺的戲班子已經在準備了,沈續晝自然的敲開一個門,裏面只有一個畫好妝的男演員。

青年畫了濃重的戲曲妝,從鏡子裏看見沈續晝,立馬激動的站起來,轉過身朝他走來。

沈續晝偏頭對何醒說:“這是我和你說的張創。”

張創:“師——”父。

“準備得怎麽樣?”沈續晝率先打斷他的話。

張創看了一眼何醒,心下了然,對沈續晝笑道:“準備得差不多了。”

他說着摟着何醒的肩膀,把他往外帶:“兄弟,我和你說,我給你選的位置就坐在東家親戚後面…”

何醒還在狀況外,被張創帶走,求助的看向沈續晝:“什麽…”

兩人站在木樓二層,指着空曠大堂中央,說:“你們就坐在第四排,剛好在那些親戚後邊。”

何醒甚至糊裏糊塗的和他加了個聯系方式,不過何醒實在是不太适應這麽近的接觸,找了個借口離開了。

張創看着何醒慌慌張張的背影,微笑着看向後邊的沈續晝。

“師父,你帶的這個小朋友有點意思啊。”

沈續晝斂了笑意,手搭在一旁的欄杆上,淡淡地說:“他24了,可不是小朋友。”

張創似乎不太當回事,下一秒就聽到沈續晝略帶嚴肅的聲音:“你知道為什麽你一直都只能在地方演出嗎?”

張創的笑容猛地僵住,沉下臉色,看向沈續晝,眼神變化莫測。

沈續晝:“以前在學校我就和你說過,無論你學這一門的目的是什麽。”

“博熱度也好,營造弱勢假象也好,還是找床伴。”沈續晝看着他,眸子裏沒有一點感情。

“至少不要用現在的身份。”

或許是很久沒聽到他這樣教訓他,張創頓了一下,然後笑了一下:“知道了沈教授,您有必要這麽護着他嗎?”

沈續晝看了他一眼,無奈道:“我是在提醒你。”。

正好人開始陸陸續續的入場,沈續晝伸手理了理張創的衣領,微皺着眉頭。

“不要做那些事,不然總有一天會輪到自己身上。去吧。”

“你們在幹什麽?”何醒終于磨磨蹭蹭的回來了,就看到這樣一副畫面。

沈續晝自然的收回手,轉身朝何醒走去。

張創看着兩人的背影,頓了頓,才回到自己的房間。

何醒重新帶上口罩,坐到自己的觀衆位上。

沈續晝坐在他旁邊,順口說了一句:“把他删了。”

何醒常年狀況外:“啊?”

“算了,”沈續晝想了想,目光落在何醒露出來的透着單純的眼睛上,又改變了想法:“他要是和你說什麽,不要回他。”

何醒雖然不懂,但聽話:“好。”

沈續晝撐着頭,有些無可奈何:“何醒,這麽聽話容易吃虧。”

何醒笑了笑,沈續晝看見他露在外面的在外面的眼睛彎了起來。

何醒在線發好人卡:“因為你是好人,我只聽好人勸。”

不過今天的戲和平時不太一樣。

紅衣花旦活潑的在臺上講着:“老夫人,是狗~”

引得臺下一片笑聲。

何醒看着臺上,朝沈續晝低聲說:“這個好像和平時看的不太一樣。”

沈續晝微低了低頭:“京劇也分很多派別,這是荀派。”

荀派,旦角流派。創始人荀慧生主張在唱和念時将生活感和藝術性結合,協調融洽,并與表情、身段的真實自然相一致,互為表裏。這是荀派表演的特殊風格。

何醒思緒回籠,臺上已經唱到後面去了。

“叫張生隐藏在棋盤之下

我步步行來你步步爬

放大膽忍氣吞聲休害怕……”

背後的陽光散落進大門,額前的發絲擋住視線,何醒撩了撩礙眼的頭發,往四周看了看。

周圍的人比他相象得多,都是看戲的老百姓,站在大堂角落處,其中不乏一些不懷好意的地痞流氓。

何醒猶豫的收回目光。

奇怪,怎麽感覺有人在看着自己?口罩也還在臉上啊?

沈續晝注意到他的動作,問:“怎麽了?”

壓下心頭的異樣,何醒搖了搖頭:“沒事。”

這場戲從上午開始,唱到中午結束。

中途還陸陸續續來了不少人,離場的時候難免人擠人。

還有不少人在裏面攪渾水。

“诶!讓一下啊!”

幾個紋身社會小混混,一邊說着一邊在人群裏亂竄,似乎是在尋找看中的目标。

不行,不能讓他們對哪個女孩下手!

何醒轉身就想和沈續晝說這件事。

“沈……诶?”

沈續晝呢?剛剛不還在我旁邊嗎?

何醒伸着頭在人群裏張望,但并沒有看見他的身影。

到是看見那群社會混混似乎是在朝他靠近。

何醒:……我哪裏惹到你們了。

那我蹲下是不是就看不見我了?

被踩至少還有希望活下去,被打可能真的會死。

說幹就幹,何醒剛準備照做,背後突然被人摸了一下屁股。

何醒:卧槽!

何醒想争辯,慘遭捂嘴:“我是…唔!”男的啊

這些人都是村裏的惡霸,在這個絕大多數都是老人的地方,幾乎沒有人敢惹他們。

大家自然不會和生活過不去,都裝沒看到,自顧自的往外走。

何醒一路被拖進了一個小巷子裏,被随手一扔,何醒一個慣性往前一趔趄。

口罩在剛才的推搡中早就掉了。

何醒腦袋巨疼,和他們拉開了點距離:“你們看清楚了,我是個男的!”

對方似乎也看清楚了,為首花臂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我以為你是個娘們呢,費老大勁。”

日常找錯重點的何醒有點生氣,試圖據理力争:“我是個娘們你也不能…嘔!”

腹部猝不及防被打了一拳,何醒一個常年不運動且本身就有胃病的人,一下就被打倒在地,一下還起不來。

感覺五髒六腑都痛得扭在了一起。

“你這小子倒是長得挺秀氣的。”

何醒艱難的撐着身體起來,算起來時間應該差不多了。

畢竟這小鎮也沒多大。

身後人把他從地上粗暴的拽起來,何醒看不到是誰抓的他。

大不了拼一把,多挨兩下打。

下一秒,抓住他的手一松。于是,何醒沒有一點防備的

又摔了一次。

何醒轉頭一看,沈續晝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的,拎起花臂的衣領,舉起拳頭,對着他的臉就打了下去。

伴随着一聲沉悶的撞擊,幾乎沒等他喘息分毫,又是一腳踹在他的腹部,直直地被撞到牆角。

身後的警笛聲适時的響起,底下的小混混一時慌亂,被民警一網打盡。

這些不過片刻之間,何醒暈頭轉向的被沈續晝從地上撈起來,一臉焦急的看向他:“你沒事吧?”

何醒擺了擺手,不好意思在給他添麻煩,一開口:“沒…嘔——”

不好意思,沒忍住。

附近只有小診所,沈續晝先帶他去休息一會。

診所醫生是一個中年人,撩開何醒的衣服就能看見腹部一塊淤青,因為膚色白顯得有些觸目驚心。

随後,幾位民警例行對他進行詢問。

沈續晝站在外面,一輛姍姍來遲的警車停在他不遠處。沒一會兒,車上下來一個穿着警服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油膩膩的臉上擠出一個難怪的笑容。

“沈老師您好您好……”

沈續晝微側身,避開他要握上來的手。微皺着眉,聲音淡淡地,沒什麽感情:“劉隊長的手下還挺難請的,還得我親自去打電話給您才行。”

劉隊長額頭已經冒了一層虛汗,谄笑着:“我回去一定嚴懲他們!這次意外您看……”

“怎麽我每次來都有意外呢?”沈續晝見民警已經問完了何醒,兢兢戰戰地回到劉隊長跟前:“劉、劉隊,問完了。”

還沒等他開口,沈續晝反而笑了一下:“你的手下好像很怕你?”

“這、這……”

“給我朋友一個合理的解釋。”沈續晝懶得多說,擡眼看了一下他的帽子,警告道:“希望你對得起你的警徽。”

不等他說話,就轉身朝診所裏的何醒走去。

何醒坐在椅子上發呆,等人走到跟前才回過神來,擡頭看着沈續晝,眨了一下眼睛,輕聲問:“你去哪了?”

沈續晝已經收了方才的戾氣,見他一臉狀态外的表情,忍不住笑了一下:“被問了兩個問題,回去嗎?”

何醒焉了吧唧的:“肚子不舒服,走不動。”

仿佛都能看見某人的耳朵耷拉着的樣子,沈續晝耐心尋問:“那我背你?”

耳朵立馬立了起來。

不過何醒最後還是沒敢讓沈續晝真的背他。

夜晚,何醒在沈續晝監督下擦完藥,就先上樓睡覺了。

畢竟經歷了這麽跌宕起伏的一天,何醒已經困得不行了。

客廳裏的沈續晝親眼看着何醒的房門被關上,低頭從口袋裏拿出靜音的手機。

十幾條來電顯示。

下一秒,又一通電話打了過來,大有一種不死不休的架勢。

沈續晝嘆了口氣,接通:“喂,媽。”

女人的聲音給人溫婉端莊的感覺:“兒子,今天怎麽回事啊?”

沈續晝坐到沙發上,目光落在外面的夜色,聲音沒什麽起伏:“就是我朋友的事,沒什麽事。”

沈媽媽在那邊似乎是嘆了口氣:“你知道的,我和你爸對你沒什麽期望,但是至少你也28了。再過兩年都30了,這還沒交過一個朋友。”

沈續晝揉了揉眉心,想着他媽就要第一次給他相親了。

結果他媽猶豫的說:“女孩不行…男孩…也可以啊。”

沈續晝:……

以為沈續晝的沉默是默認,沈媽媽以為自己猜對了,開始做心理建設:“你不要覺得不好意思,現在這個社會多開放啊……”

于是,沈續晝聽了半個多小時他媽的封建殘餘開導課。

直到沈媽媽口渴了:“反正就是只要你喜歡的是個好孩子,我倆都能接受。至于你朋友的事,你自己處理就好了。這種地頭蛇早該收拾了。”

眼看着要結束,沈續晝松了一口氣。挂電話前,他媽又猝不及防殺了一個回馬槍:“記得!快點把對象帶回來給我看!我可不想做網上逼婚的惡毒媽媽!”

不知道沈女士從哪看的毒雞湯,沈續晝滿頭黑線,只好應道:“好好好,您也早點休息吧。”

夜色如墨,空氣中帶着一些濕潤,夜風習習,微涼的氣息在夜晚中彌漫。滿天繁星點綴着天空,夜幕濃重,蒼穹下,青低垂草,今夜過後,應會有場大雨洗刷着這片大地。

沈媽媽剛挂了電話,聽到被後的開門聲,舉起手機就扔了過去。

“陳岳!看你平時都不關心兒子!”

陳岳熟練的接住,微笑着迎上去,把手機遞給老婆,拍拍背給她順氣,拉着她的手坐下,哄道:“咋了?那小子又氣你了?”

諾大的客廳裏,兩人一同坐在沙發上,也不顯清冷。

相對而言,拘留所的白熾燈搖搖欲墜。

花臂被關了一下午加一晚上,終于慌了。

不知過了多久,才有人進到這裏。

花臂看着站在他門前的劉隊:“爸,救我出去啊爸!”

劉隊長積壓了一天的火氣終于發了出來,指着房裏的花臂,破口大罵:“你這個孽子!我是不是和你說過不要惹他!你高中的事就算了你還打上他身邊的人的主意了啊!”

花臂被一吼,頓時慌了,但又礙于面子,強撐着聲音:“我哪知道他什麽身份?!你就說到底能不能把我和我兄弟放出來!”

“他的父親是上頭的!我還要怎麽說?”

似乎是意識到已成定局,劉隊長頹廢的把帽子脫了下來,面如土色:“他就是想查,你以前的那些事,夠判你幾個無期的?”

整個走廊裏驟然安靜下來,過了良久,劉隊長才打破了這死一般的寂靜。

“我會保着你出去。”

“之後,不要再惹事了。”

.

過了幾天,何醒的傷好得也差不多了,在門口捯饬着沈續晝給他買的幾盆花。

還很自覺的在花盆上挂了一個小牌子【圓丁小何的薔薇】。

“何醒,”沈續晝突然叫他。

何醒從自己的辣椒苗裏擡起頭來,看向沈續晝。

今天是個陰天,陰沉的天色襯得何醒看起來更像一個病患。好像一不小心就容易就就會倒下似的。

沈續晝:“你希望警察怎麽處理這件事?”

何醒:“就按法律處理啊,如果連地方警局都包庇這些惡人的話,那早晚倒閉。”

沈續晝笑了一聲,應了一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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