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飯局

飯局

何醒被千晨拉到一旁, 一副震驚的模樣看着他：“你……”

他突然卡殼，不知道怎麽和何醒形容，更何況他之前和沈續晝交情并不深, 剛才見林開霁和沈續晝關系不一般時，才猛然浮現這個想法。

沈續晝所在的階層比他們所有人都高而且重要，不然他不可能一點沒聽過。這其中的利害關系一句兩句說不清。

千晨看向何醒的目光變得複雜了許多，最後眉頭緊鎖, 支支吾吾的開口：“你……別被騙了。”

何醒數不清有多少人和自己說過這句話了，詢問：“到底怎麽了？還有你怎麽又在這裏？”

千晨：“你那個男朋友可不是一個簡單的角色啊。”

何醒看了他一會，然後輕輕的應了一聲。

千晨見他反應這麽平淡, 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湊近他說：“你到底有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我們和他不是同一個階層的……”

話音剛落，千晨就好像意識到了什麽。

那個人好像在試圖帶他進入這個紙醉金迷的世界。

但何醒似乎渾然不覺，只是很認真的, 目光看着他, 确定自己實在回答他這句話。

“嗯，我知道。”

千晨一頓，才暗自懊惱自己又被何醒的那副天真的長相蒙騙住了。

正想着，外頭的兩人也談完話進來了。

何醒朝沈續晝看過去, 對方露出一個放心的微笑，走到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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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開霁也回到千晨身邊，把人往懷裏一攬, 像是故意的，笑得惡劣，刻意讓千晨聽見：“別家的小少爺過兩周會開個私人派對, 你參加嗎？剛好這麽久沒露面，不知道還以為你死了呢。”

林開霁叫不出名字的家族對他來說更是小門小戶, 他們根本不會提起。

而且私人派對……明眼人都知道是擺不上臺面的東西，這樣一提只是為了吓吓他懷裏的小人兒罷了。

沈續晝蹙眉，很不贊同，想都沒想就拒絕了他：“不去。”

何醒注意到千晨身體逐漸變得僵硬，有些細細的發抖，面色也變得逐漸蒼白。

他搭上千晨冰涼的手臂，給了他一些安慰。

沈續晝垂眸一瞥，正好将這一幕收入眼底。

他擡眸，看向林開霁，語氣略顯平淡，還帶着些警告意味：“你最好也別去——你要是被人抓住把柄可別怪我沒提醒。”

林開霁本來也只是開完笑這樣一說，并沒有真有這個想法，他只是想吓吓自己的小金絲雀。

目的達到了，林開霁心情大好，逗千晨道：“要我教你射擊嗎？”

千晨面無表情的争開他，對他來說只要能遠離這人怎麽樣都行，他沉聲拒絕他：“不用，我以前學過。”

千晨離開，林開霁就屁颠屁颠的追上去，跟在他身後獻殷勤。

何醒坐在一旁，靜靜的看着，不知道自己的眉頭什麽時候緊皺起來。

沈續晝看他的樣子，忽然低聲對何醒說：“今天晚上要陪一個長輩吃飯，不過你不用拘謹，看戲就好。”

何醒微微一頓，他們是什麽時候達成合作的？

忽然想起沈續晝來教學基地的那個下午，何醒了然，回道：“好。”

感覺有些不适，大概是空調吹得他有點喘不過氣，何醒摘下護具，那雙眼睛看向沈續晝，說道：“我想一個人出去走走。”

“好，”沈續晝微笑着看向他，溫柔又體貼，和另一邊形成強烈對比，他說：“別待太久，外面風很大，小心感冒。”

何醒點點頭，拉緊自己的外套才轉身出了門。

沈續晝看着何醒的聲音消失在門口，才回過頭，将目光落在不遠處的兩人身上，不知道在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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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傍晚，有專車來接他們。

此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甚至還能聽見遠處的天邊傳來陣陣悶雷聲。

何醒和沈續晝坐在後座，何醒看着漆黑的窗外，他感覺腦袋發暈，不想說，兩人一時沉默。

過了一會，他才在被車晃得亂成一團的大腦中拼湊出自己想問的東西。

“幫千晨，是因為我嗎？”

“不全是，”沈續晝如實回答，“最開始本來就是我的錯，後來才發現你和他走得很近。”

他不是什麽聖人，本來也沒想到這個份上。

何醒微微一愣，随後簡潔的回了一句：“謝謝。”

話音剛落，身旁的人就湊近了他。那雙眼睛帶着笑意，絲絲縷縷的勾着人心，讓何醒聯想到電視劇裏的狐貍。

“或許你來點實際的會比謝謝好得多。”

何醒和他對視了一會，默默的移開了視線，看向窗外。

“……沈續晝，我暈車。”

吃飯的地方是個低調的高檔餐廳，一行人一進門就被侍應生帶着往裏頭走，偌大的餐廳沒有一個客人，看樣子是被包場了。

侍應生帶他們進了一間包廂，何醒一眼就看到了裏面坐着的老人。

即使頭發花白，依稀也能看出年輕時的風光，老爺子身體硬朗，看起來和藹祥和，實際一點都看不出他在想什麽。

還有他兩邊站着的保镖，無形中又添了許多壓迫感。

沈續晝帶着何醒一進門，老爺子就笑了一下，朝他們招了招手，開口也帶着長輩的溫和：“小醒是吧，我聽說過你。來，坐到我身邊來。”

何醒笑了笑，乖巧的沖他打招呼：“爺爺好。”

不過沈續晝比他快一步，坐到了老爺子身邊，牽着何醒就順勢坐在他的旁邊，避免了他和老爺子的交流。

沈續晝微微一笑，聲音平淡：“爺爺不想我嗎？怎麽不和我說說話。”

老爺子瞥他一眼，被哄高興了，也不計較：“你啊，從來都是這麽油嘴滑舌。”

沈續晝笑了笑，默不作聲的轉了話題，另一只手拉着何醒。

何醒低頭看着他拉着自己的手把玩，就知道沈續晝有些無聊了。

過了一會，門又被打開，林開霁帶着千晨走了進來。

林開霁總是一副沒個正形的樣子，和老爺子打過招呼就自然的坐在旁邊。

“爺爺晚上好，好久不見，有沒有想我？”

老爺子的表情就淡了許多，不禁不慢的喝了口茶，才慢悠悠的開口：“你就知道惹事，我想到你就頭痛。”

“哪有？”林開霁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一只手撐着桌上，像只開屏的孔雀。

這時剛好有人端菜上來，沈續晝适時的打斷：“好了，先吃飯吧。”

何醒一直在一旁觀察着餐桌上的氛圍，覺得今晚不會太輕松，一時不知道怎麽下筷。

沈續晝用公筷夾了些菜放進何醒碗裏，渾然不覺哪裏不對。就和平時吃飯一樣，每個菜都夾一點，見他偏愛那個又多夾些，感覺把他當小孩子似的。

老爺子跟另外一邊又談起話來，根本沒看他們這邊，何醒也就稍稍放心了些。

老爺子說完，一旁的侍應生上前，給每個人倒了杯白酒，微笑着說：“我老頭子一個人待着乏悶，就想看看你們這些年輕人。”

說完，先把自己的那杯酒一飲而盡。

“客氣，爺爺有時間叫我來陪你喝酒！”林開霁痞笑着回答，一旁的千晨看着酒杯沒動。

沈續晝從何醒面前被倒酒，就把他的酒杯順了過去，微笑着對老爺子敬了一杯，然後說：“醒醒他酒精過敏，這杯就我代他喝了。”

何醒第一次聽這稱呼從沈續晝口裏說出來，略有些新奇，不過沒表現出來，自然的和老爺子道歉：“抱歉，我忘了提前說。”

“沒事，”老爺子對他們向來和藹，轉到另一邊就是另一種畫風。

他面色沉了下來，那雙眼睛也變得精明起來，他聲音平淡，帶着家主不可冒犯的威嚴：“那麽，林開霁你強迫人家是怎麽回事？”

林開霁瞬間正了正神色，拿出早就備好的說辭：“那是有些誤會，已經沒事了。”

他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千晨身上，有柔和了不少：“我聽你說，孩子。”

老爺子祥和，很容易讓人放松警惕，他放緩了聲音，循循善誘：“你是志願待在這小子身邊的嗎？”

飯桌上一片寂靜，過了一會兒，千晨站了起來，冷靜的說：“不是。”

“好好好，”老爺子，看向慌亂的林開霁，聲音變得嚴肅：“你給我回去關1個月禁閉！以後也不準再打擾人家！”

老爺子突然發怒，所有人都一愣，只有千晨在一片死一般的寂靜中出了聲，恨不得立馬逃離這個地方。

“謝謝爺爺，我先走了。”

關門聲響起，老爺子依舊盯着林開霁。沈續晝一看這場面就是要單獨留林開霁，識趣的拉着何醒起來，微微一笑：“爺爺，那我們也先離開了，下次再聚。”

說完，就帶着何醒出了門。

外頭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下起了滂沱大雨，接過侍應生的傘，沈續晝和何醒走下樓梯。

何醒的聲音好像要淹沒在雨中，兩個人在一把黑色的傘下，沈續晝偏頭看向何醒。那雙澄澈明亮的眼睛裏染了笑意，擡頭看向他：“你剛剛叫我什麽？”

“醒醒，”沈續晝重複了一遍，微微俯身，白酒濃烈的氣息進入何醒的鼻腔，沈續晝詢問道：“你不喜歡嗎？”

“……喜歡。”

何醒看他的臉有些紅，想起那兩杯白酒度數可能有些高，問道：“沈續晝，你醉了嗎？”

沈續晝知道自己喝酒容易上臉，此時垂眸看着他，沒回答他這個問題，像是思考了一下才問：“我要是現在吻你會過敏嗎？”

何醒認真回答：“可能會。”

大雨敲擊着傘面，在頭頂發出悶響，在傘沿形成一連串的水珠往下墜，

下一秒，他的肩膀朝他倒了下來，何醒下意識抱住了他，聽見了沈續晝帶點慵懶的聲音。

“那就抱一會兒吧。”